《水滸傳》第三十九回

《水滸傳》第三十九回

《水滸傳》第三十九回:黃文炳道破假回書上破綻,戴宗被打成招,下進牢里,斬首之日,梁山好漢及李逵來救,李逵不分官兵百姓,舉斧亂砍,晃蓋喝止不聽。二十九條好漢在白龍廟聚義。

回目

梁山泊好漢劫法場 白龍廟英雄小聚義

簡介

黃文炳道破假回書上破綻,戴宗被打成招,下進牢里,斬首之日,梁山好漢及李逵來救,李逵不分官兵百姓,舉斧亂砍,晃蓋喝止不聽。
二十九條好漢在白龍廟聚義。

正文

水滸傳水滸傳
話說當時晁蓋並眾人聽了,請問軍師道:“這封書如何有脫卯處?”吳用說道:“早間戴院長將去的回書,是我一時不仔細,見不到處!使的那個圖書不是玉筋篆文‘翰林蔡京’四字?只是這個圖書便是教戴宗吃官司!”金大堅便道:“小弟每每見蔡太師書緘並他的文章都是這樣圖書。今次雕得無纖毫差錯,如何有破綻?”吳學究道:“你眾位不知。如今江州蔡九知府是蔡太師兒子,如何父寫書與兒子卻使個諱字圖書?因此差了。是我見不到處!此人到江州必被盤詰。問出實情,卻是利害!”晁蓋道:“快使人去趕喚他回來別寫,如何?”吳學究道:“如何趕得上?他作起‘神行法’來,這早晚已走過五百里了!只是事不宜遲,我們只得恁地,可救他兩個。”晁蓋道:“怎生去救?用何良策?”吳學究便向前與晁蓋耳邊說道:“這般這般。如此如此。主將便可暗傳下號令與眾人知道,只是如此動身,休要誤了日期。”眾多好漢得了將令,各各拴束行頭,連夜下山,望江州來,不在話下。
且說戴宗扣著日期。回到江州,當廳下了回書,蔡九知府見了戴宗如期回來,好生歡喜;先取酒來賞了三鍾,親自接了回書,便道:“你曾見我太師么?”
戴宗稟道:“小人只住得一夜,便回來,不曾見得恩相。”知府拆開封皮,看見前面說:“信籠內許多物件,都收了……”中間說:“妖人宋江,今上自要他看,可令牢固陷車,盛載密切,差的當人員連夜解上京師。沿途休教走失……”書尾說:“黃文炳早晚奏過天子,必然自有除授。”蔡九知府看了,喜不自勝,叫取一錠二十五兩花銀賞了戴宗;一面分付教造陷車,商量差人解發起身。戴宗謝了,自回下處,買了些酒肉,來牢里看覷宋江,不在話下。
且說蔡九知府催併合成陷車,過得一二日,正要起程,只見門子來報導:“無為軍黃通判特來相探。”蔡九知府叫請至後堂相見。又送些禮物,時新酒果。知府謝道:“累承厚意,何以得當。”黃文炳道:“村野微物,何足掛齒。”知府道:“恭喜早晚必有榮除之慶!”黃文炳道:“相公何以知之?”知府道:“昨日下書人已回。妖人宋江,教解京師。通判只在早晚奏過今上,升擢高任。家尊回書備說此事。”黃文炳道:“既是恁地,深感恩相主薦。那個下書人,真乃神行人也!”知府道:“通判如不信時,就教觀看家書,顯得下官不謬。”黃文炳道:“小生只恐家書,不敢擅看;如若相托,求借一觀。”知府便道:“通判乃心腹之交,看有何妨。”便令從人取過家書遞與黃文炳看。黃文炳接書在手,從頭至尾讀了一遍,卷過來看了封皮,只見圖書新鮮。黃文炳搖頭道:“這封書不是真的。”知府道:“通判錯矣;此是家尊親手筆跡,真正字型,如何不是真的?”黃文炳道:“相公容覆:往常家書來時,曾有這個圖書么?”知府道:“往常來的家書卻不曾有這個圖書,只是隨手寫的。今番一定是圖書匣在手邊,就便印了這個圖書在封皮上。”黃文炳道:“相公休怪小生多言。這封書被人瞞過了相公!方今天下盛行蘇,黃,米,蔡,四家字型,誰不習學得些?只是這個圖書是令尊恩相做翰林學士時使出來,法帖文字上,多有人曾見。如今升專太師丞相,如何肯把翰林圖書使出來?更兼亦是父寄書與子,須不當用諱字圖書。令尊太師恩相是個識窮天下高明遠見的人,安肯造次錯用?相公不信小生之言,可細細盤問下書人,曾見府里誰來。若說不對,便是假書。休怪小生多說,因蒙錯愛至厚,方敢僭言。”蔡九知府聽了說道:“這事不難;此人自來不曾到東京,一問便顯虛實。”知府留住黃文炳在屏風背後坐地,隨即升廳,叫喚戴宗,有委用的事。當下做公的領了鈞旨,四散去尋。
戴宗戴宗

且說戴宗自回到江州,先去牢里見了宋江,附耳低言,將前事說了,宋江心中暗喜,次日又有人請去酌杯。戴宗正在酒肆中酒,只見做公的四下來尋。當時把戴宗喚到廳上。蔡九知府問道:“前日有勞你走了一遭,真箇辦事,未曾重賞你。”戴宗答道:“小人是承恩相差使的人,如何敢怠慢。”知府道:“我正連日事忙,未曾問得你個仔細。你前日與我去京師,那座門入去?”戴宗道;“小人到東京時,那日天色已晚,不知喚做甚么門。”知府又道:“我家府里門前,誰接著你?留你在那裡歇?戴宗道:“小人到府前,尋見一個門子,接書入去。少刻,門子出來,收了信籠,著小人自去尋客店裡歇了。次日早五更去府門前伺候時,只見那門子回書出來。小人怕誤了日期,那裡敢再問備細,慌忙一逕來了。”知府再問道:“你見我府里那個門子卻是多少年紀?或是黑瘦也白淨肥胖?長大也是矮小?有須的也是無須的?”戴宗道:“小人到府里時,天色黑了;次早回時,又是五更時候,天色昏暗,不十分看得仔細,只覺不恁么長,中等身材。敢是有些須。”知府大怒,喝一聲“拿下廳去!”傍邊走過十數個獄卒牢子。將戴宗拖翻在當面。戴宗告道:“小人無罪!”知府喝道:“你這廝該死!我府里老門子王公,已死了數年,如今只是個小王看門,如何卻道他年紀大,有髭鬚!況兼門子不能彀入府堂里去,但有各處來的書信緘帖,必須經由府堂里張幹辦,方去見李都管,然後遞知裡面,收禮物!便要回書,也須得伺候三日!我這兩籠東西,如何沒個心腹的人出來問你個常便備細,就胡亂收了?我昨日一時間倉卒,被你這廝瞞過了!你如今好好招說,這封書那裡得來!”戴宗道:“小人一時心慌,要趕程途,因此不曾看得分曉。”蔡九知府喝道:“胡說!這賊骨頭,不打如何肯招!左右!與我加力打這廝!”獄卒牢子情知不好,覷不得麵皮,把戴宗捆翻,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戴宗捱不過拷打,只得招道:“端的這封書是假的!”知府道:“你這廝怎地得這封假書來?”戴宗告道:“小人路經梁山泊過,走出那一夥強人來,把小人劫了,綁縛上山,要割腹剖心。去小人身上搜出書信看了,把信籠都奪了,卻饒了小人。情知回鄉不得,只要山中乞死。他那裡卻寫這封書,與小人回來脫身。一時怕見罪責,小人瞞了恩相。”知府道:“是便是了,中間還有些胡說!眼見得你和梁山泊賊人通同造意,謀了我信籠物件,卻如何說這話!再打那!”戴宗由他拷訊,只不肯招和梁山泊通情。蔡九知府再把戴宗拷訊了一回,語言前後相同,說道:“不必問了!取具大枷枷了,下在牢里!”卻退廳來稱謝黃文炳道:“若非通判高見,下官險些兒誤了大事!”黃文炳又道:“眼見得這人也結交梁山泊,通同造意,謀叛為黨,若不早除,必為後患。”知府道:“便把這兩個問成了招狀,立了文案,押去市曹斬首,然後寫表申奏。”黃文炳道:“相公高見極明。似此,一者,朝廷見喜,知道相公幹這件大功;二者,免得梁山泊草寇來劫牢。”知府道:“通判高見甚是,下官自當動文書,親自保舉通判。”當日管待了黃文炳,送出府門,自回無為軍去了。次日,蔡九知府升廳,便喚當案孔自來分付道:“快教疊了文案,把這宋江,戴宗的供狀招款黏連了;一面寫了犯由牌,教來日押赴市曹斬首施行!自古‘謀逆之人,決不待時。’斬了宋江,戴宗,免致後患。”當案卻是黃孔目,本人與戴宗頗好,卻無緣便救他,只替他叫得苦;當日稟道:“明日是個國家忌日,後日又是七月十五日,中元之節皆不可行刑;大後日亦是國家景命;直至五日後,方可施行。”原來黃孔目也別無良策,只圖與戴宗少延殘喘,亦是平日之心。
蔡九知府聽罷,依準黃孔目之言,直待第六日早辰,先差人去十字路口打掃了法場。飯後點起士兵和刀仗劊子,約有五百餘人,都在大牢門前伺候,已牌時候,獄官稟了知府,親自來做監斬官。黃孔目只得把犯由牌呈堂,當廳判了兩個“斬”字,便將片蘆席貼起來。江州府眾多節級牢子雖然和戴宗,宋江過得好,卻沒做道理救得他,眾人只替他兩個叫苦。當時打扮已了,就牢里把宋江,戴宗兩個摳紮起;又將膠水刷了頭髮,鵝梨角兒,各插上一朵紅綾子紙花;驅至青面聖者神案前,各與了一碗長休飯,永別酒。吃罷,辭了神案,漏轉身來,搭了利子。六七十個獄卒早把宋江在前,戴宗在後,推擁出牢門前來。宋江和戴宗兩個面面相覷,各做聲不得。宋江只把腳來跌,戴宗低了頭只嘆氣。江州府看的人真乃壓肩疊背,何止一二千人。押到市曹十字路口,團團棒圍住,把宋江面南背北,將戴宗面北背南,兩個納坐下,只等午時三刻監斬官到來開刀。眾人仰面看那犯由牌,上寫道:“江州府犯人一名宋江,故吟反詩,忘造妖言,結連梁山泊強寇,通同造反,律斬。犯人一名戴宗,與宋江暗遞私書,勾結梁山泊強寇,通同謀反,律斬。監斬官,江州府知府蔡某。”那知府勒住馬,只等報來。只見法場東邊,一夥弄蛇的丐者,強要挨入法場裡看,眾士兵趕打不退。正相鬧間,只見法場西邊,一夥使棒賣藥的,也強挨將入來。士兵喝道:“你那伙人好不曉事!這是那裡,強挨入來要看!”那伙使棒的說道:“你倒鳥村!我們衝州撞府,那裡不曾去!到處看殺人!便是京師天子殺人,也放人看,你這小去處,砍得兩個人,鬧動了世界,我們便挨出來看一看,打甚么鳥緊!”正和士兵鬧將起來。監斬官喝道:“且趕退去,休放過來!”鬧猶未了,只見法場南邊,一夥挑擔的腳夫又要挨將入來。士兵喝道:“這裡出入,你挑那裡去!”那伙人說道:“我們挑東西送知府相公去的,你們如何敢阻當我!”士兵道:“便是相公衙里人,也只得去別處過一過!”那伙人就歇了擔子,都掣了匾擔,立在人叢里看。只見法場北邊,一夥客商推兩輛車子過來,定要挨入法場上來。士兵喝道:“你那伙人那裡去!”客人應道:“我們要趕路程,可放我們過去。”士兵道:“這裡出人,如何肯放你!你要趕路程,從別路過去!”那伙客人笑道:“你倒說得好!俺們便是京師來的人,不認得你這裡鳥路,只是從這大路走。”士兵那裡肯放。那伙客人齊齊地挨定不動。--四下里吵鬧不住。這蔡九知府也禁治不得。又見這伙客人都盤在車子上,立定了看。沒多時,法場中間,人分開處,一個報子,報導一聲“午時三刻。”監斬官便道:“斬訖報來!”兩勢下刀棒劊子便去開枷;行刑之人執定法刀在手。說時遲,那時快,鬧攘攘一起發作,只見伙客人在車子上聽得“斬”字,數內一個便向懷中取出一面小鑼兒,一個客人立在車子上,噹噹地敲得兩三聲,四下里一齊動手,卻見十字路口茶坊樓上一個虎形黑大漢,脫得赤條條的,兩隻手握兩把板斧,大吼一聲,卻似半天起個霹靂,從半空中跳將下來,手起斧落,早砍翻了兩個行刑的劊子,便望監斬官馬前砍將來。眾士兵急待把去搠時,那裡攔得住。眾人且簇擁蔡九知府逃命去了。只見東邊那伙弄蛇的丐者,身邊都掣出尖刀,看著士兵便殺;西邊那伙使棒的大發喊聲,只顧亂殺將來,一派殺倒士兵獄卒;南邊那伙挑擔的腳夫輪起匾擔,橫七豎八,都打翻了士兵和那著的人;北邊都伙客人都跳下車來,推過車子,攔住了人。兩個客商鑽將入來,一個背了宋江,一個背了戴宗。其餘的人,也有取出弓箭來射的,也有取出石子來打的,也有取出標來標的,原來扮客商的這伙便是晁蓋,花榮黃信呂方郭盛;那伙扮使棒的便是燕順劉唐杜遷宋萬;扮挑擔的便是朱貴王矮虎鄭天壽石勇;那伙扮丐者的便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白勝。這一行梁山泊共是十七個頭領到來,帶領小嘍羅一百餘人,四下里殺將起來。只見那人叢里那個黑大漢,輪兩把板斧,一味地砍將來。晁蓋等卻不認得,只見他第一個出力,殺人最多。晁蓋猛省起來,“戴宗曾說一個黑鏇風李逵和宋三郎最好,是個莽撞之人。”晁蓋便叫道:“前面那好漢莫不是黑鏇風?”那漢那裡肯應,火雜雜地掄著大斧只顧砍人。晁蓋便叫背宋江,戴宗的兩個小嘍羅,只顧跟著那黑大漢走。當下去十字街口,不問軍官百姓,殺得橫屍遍地,血流成渠。推倒顛翻的,不計其數。眾頭領撇了車輛擔仗,一行人跟了黑大漢,直殺出來。背後花榮,黃信,呂方,郭盛,四張弓箭,飛蝗般望後射來。那江州軍民百姓誰敢近前。這黑大漢直殺到江邊來,身上血濺滿身,兀自在江邊殺人。晁蓋便挺朴刀,叫道:“不乾百姓事,休只管傷人!”那漢那裡來聽叫喚,一斧一個,排頭兒砍將去。約莫離城沿江上也走了五七里路,前面望見儘是滔滔一派大江,卻無了旱路。晁蓋看見,只叫得苦。那黑大漢方叫道:“不要慌!且把哥哥背來廟裡!”眾人都到來看時,靠江邊一所大廟。兩扇門緊緊地閉著。黑大漢兩斧砍開,便搶入來。晁蓋眾人看時,兩邊都是老檜蒼松,林木遮映;前面牌額上,四個金書大字,寫道:“白龍神廟。”小嘍羅把宋江,戴宗背到廟裡歇下,宋江方敢開眼,見了晁蓋等眾人,哭道:“哥哥!莫不是夢中相會?”晁蓋便勸道:“恩兄不肯在山,致有今日之苦。這個出力殺人的黑大漢是誰?”宋江道:“這個便是叫做黑鏇風李逵;他幾番就要大牢里放了我,卻是我怕走不脫,不肯依他。”晁蓋道:“卻是難得這個人!出力最多,又不怕刀斧箭矢!”花榮便叫:“且將衣服與俺二位兄長穿了。”正相聚間,只見李逵提著雙斧,從廊下走出來。宋江便叫位道:“兄弟,那裡去?”李逵應道:“尋那廟祝,一發殺了!叵耐那廝見神見鬼,白日把鳥廟門關上!我指望拿來祭門,卻尋那廝不見!”宋江道:“你且來,先和哥哥頭領相見。”李逵聽了,丟了雙斧,望著晁蓋跪了一跪,說道:“大哥,休怪鐵牛粗鹵。”與眾人都相見了,卻認得朱貴是同鄉人,兩個大家歡喜。花榮便道:“哥哥,你教眾人只顧得著大哥走,如今來到這裡,前面又是大江攔截住,斷頭路了!卻又沒有一隻船接應,俏或城中官軍趕殺出來,卻怎生迎敵,將何接濟?”李逵便道:“不要慌!我與你們再殺入城去,和那個鳥蔡九知府,一發都砍了快活!”戴宗此時方甦醒,便叫道:“兄弟!使不得莽性!城裡有五七千軍馬,若殺入去,必有閃失!”阮小七便道:“遠望隔江那裡有數隻船在岸邊,我兄弟三個赴水過去奪那幾雙船過來載眾人,如何?”晁蓋道:“此計是最上著。”當時阮家三弟兄都脫剝了衣服,各人插把尖刀,便鑽入水裡去。約莫赴開得半里之際,只見江面上溜頭流下三隻棹船,吹風忽哨飛也似搖將來。眾人看時,那船上各有十數個人,都手裡拿著軍器,眾人卻慌將起來。宋江聽得說了,便道:“我命里這般合苦也!”奔出廟前看時,只見當頭那隻船上坐著一條大漢,倒提一把明晃晃五股叉,頭上挽個穿心紅一點髯兒,下面拽起條白絹水,口裡吹著忽哨。宋江看時,不是別人,正是張順。宋江連忙便招手,叫道:“兄弟救我!”張順等見是宋江,大叫道:“好了!”飛也似搖到岸邊。三阮看見,退赴過來。一行眾人都上岸來到廟前。宋江看見張順自引十數個壯漢在那隻船頭上;張橫引著穆弘,穆春,薛永,帶十數個莊客,在一隻船上;第三隻船上,李俊引著李立,童威,童猛,也帶十數個賣鹽火家,都各執棒上岸來。張順見了宋江,喜從天降,哭拜道:“自從哥哥官司,兄弟坐立不安,又無路可救!近日又聽得拿了戴院長,李大哥又不見面,我只得去尋了我哥哥,引到穆太公莊上,叫了許多相識;今日我們正要殺入江州,要劫牢救哥哥,不想仁兄己有好漢們救出,來到這裡。不敢拜問這伙豪傑,莫非是梁山泊義士晁天王么?”宋江指著上首立的道:“這個便是晁蓋哥哥。你等眾位都來廟裡敘禮則個。”張順等九人,晁蓋等十七人,宋江,戴宗,李逵,共是二十九人,都入白龍廟聚會。——這個喚做“白龍廟小聚會。”當下二十九籌好漢各各講禮已罷,只見嘍羅慌慌忙忙入廟來報導:“江州城裡,鳴鑼擂鼓,整頓軍馬出城來追趕。遠遠望見旌旗蔽日,刀劍如麻,前面都是帶甲馬軍,後面儘是擎兵猛將;大刀闊斧,殺奔白龍廟路上來!”李逵聽了,大叫一聲“殺將去!”提了雙斧,便出廟門。晁蓋叫道:“一不做,二不休!眾好漢相助著晁某,直殺盡江州軍馬,方回梁山泊去!”眾英雄齊聲應道:“願依尊命!”一百四五十人一齊吶喊,殺奔江州岸上來。有分教:血染波紅,屍如山積。直教:跳浪蒼龍噴毒火,爬山猛虎吼天風。畢竟晁蓋等眾好漢怎地脫身,且聽下回分解。

賞析

秦明這件事,宋江的厚黑之術發揮得淋漓盡致,冒充秦明洗劫青州、殺死無數無辜百姓並害得秦明一家被殺,導致秦明斷送白道大好前程,是宋江黑的一面。事後做光明磊落狀告訴秦明真相,並許配花榮的妹妹,又是厚的一面。如此老道,難怪後來能成為梁山黑幫組織的老大。秦明可以算是第一個被梁山(事實上宋江這時還沒有上梁山)逼上梁山的好漢,秦明的梁山之路,跟什麼社會的黑暗,官府的腐敗根本沾不上邊,而是黑道為網羅人才的不幸犧牲品。秦明的故事在後面還會多次重演,在朱仝的身上、李應的身上、徐寧的身上、最慘的則是梁山未來的二哥盧俊義。這套手法在香港的黑社會影片中是比較常見,一般都是“壞”的黑社會大哥為網羅一些不願為己所用的人才所用的手段,影片中大部分被黑道逼上黑道的人都會覺醒最後叛離黑道。事實上,在水滸中,這些被梁山逼上梁山的好漢們對黑道的紐帶很弱,希望被招安,他們也是日後宋江招安路線最堅定的支持者。
秦明投了宋江一夥後,自然要表明一下心跡,也算個投名狀,於是就主動要求招降黃信,把黃副司令也拉入伙。黃信是秦司令的手下,也是其徒弟和最好的朋友,所以秦明有相當的把握。當然宋江還是留了一手的,在派出秦明遊說黃信的同時,清風山人馬兵分兩路趕到了清風寨。兵不血刃取了清風寨,一邊把秦明和花妹妹的婚事辦了,另一邊宰了劉政委的太太為宋江報仇。原先垂涎劉太太姿色的王矮虎略有不爽,但宋江重申自己的許諾,會給他搞定一個老婆,安撫住了王英。
清風寨是個小地方,自然不宜久留,於是宋江建議上梁山。一行人收拾完金銀財寶往梁山而去,途中又收了呂方、郭盛兩人。呂方原是做藥材生意的,郭盛原來是做水銀生意的,都在賠本後上了黑道。這兩人火併時,被宋江一夥勸止,並被拉入宋江一夥,呂、郭兩人最後的排名分被為54、55,上梁山後一直擔任宋江的貼身侍衛。
快到梁山時,宋江遇上家裡派來送信的石勇,石勇是個無賴混混,平時靠開個小賭場為生,後因賭與人爭執打死了人,逃到柴進那兒,住了一段後聽說宋江大名,就來投奔宋江。到了宋家莊,宋江的弟弟宋清接待了石勇,告知宋江不在,並讓他送封信給宋江。宋江一看信,原來是宋太公去世。宋江於是就讓石勇跟著其他人上梁山入伙,自己則趕回老家宋家莊奔喪。
宋江為何要這么做呢?因為宋江在江湖上除了及時雨以外,還有個名號叫做“孝義黑三郎”。孝義兩個字,是要很花一番功夫的。現在老父死了,若宋江仍隨大夥上山,固然可以有很多藉口自圓其說,但是“孝”這個字就大打折扣了。前面說了,宋江在江湖上如魚得水,全靠的是多年成功的公關所建立起來的名聲。這個名聲就好比信用,一旦受損要修補就難了。宋江如此一番做作表演,急忙趕回家,甚至連等一等後面的大隊人馬都不願,石勇和燕順看在眼裡,再傳到後面趕來的好漢們及梁山兄弟們的耳朵里,乃至整個江湖,豈不是宋江“孝”的最好註解。更重要的一點,早在宋江在孔家莊的時候,就通過家裡的書信得知,閻婆惜已大事化小,不會有大問題,而且清風寨一案,宋江並沒有漏出真實身份,政府方面只知道鄆城虎張三,而不知道這位幕後關鍵人物宋大哥。何況鄆城縣時縣長還是宋江好友,縣公安局的朱仝、雷橫隊長還會照應,所以回鄉的風險不大。同樣這封信要是在宋江經歷江洲法場之後收到的話,無齋主人可以斷定,宋江是絕不會如此冒險回鄉的。

回評

寫急事不得多用筆,蓋多用筆則其事緩矣。獨此書不然:寫急事不肯少用筆,蓋少用筆則其急亦遂解矣。如宋江、戴宗謀逆之人,決不待時,雖得黃孔目捱延五日,然至第六日已成水窮雲盡之際,此時只須雲“只等午時三刻,便要開刀”一句便過耳。乃此偏寫出早辰先著地方打掃法場;飯後點士兵刀仗劊子;巳牌時分,獄官稟請監斬,孔目呈犯由牌,判“斬”字,又細細將貼犯由牌之蘆席亦都描畫出來。此一段是牢外眾人打扮諸事,作第一段。
次又寫扎宋江、戴宗,各將膠水刷頭髮,各綰作鵝梨角兒,又各插朵紅綾紙花,青面大聖案前,各有“長休飯”、“永別酒”;然後六七十個獄卒,一齊推擁出來。此一段是牢里打扮宋、戴兩人,作第二段。次又寫押到十字路口,用槍棒團團圍住;又細說一個面南背北,一個面北背南,納坐在地,只等監斬官來。
此一段是宋、戴已到法場,只等監斬,作第三段。次又寫眾人看出人,為未見監斬官來,便去細看兩個犯由牌:先看宋江,雲犯人一名某人,如何如何,律斬;次看戴宗,犯人某人,如何如何,律斬。逡巡間,不覺知府已到,勒住馬,只等午時三刻。此一段是監斬已到,只等時辰,作第四段。使讀者乃自陡然見有“第六日”三字便吃驚起,此後讀一句嚇一句,讀一字嚇一字,直至兩三頁後,只是一個驚嚇。吾嘗言:讀書之樂,第一莫樂於替人擔憂。然若此篇者,亦殊恐得樂太過也。
此篇妙處,在來日便要處決,迅雷不及掩耳,此時即有人報知山泊,亦已縮地無法,又況更無有人得知他二人與山泊有情分也。今卻在前回中,寫吳用預先算出漏誤,連忙授計眾人下山。至於於路數日,則恰好是事發遲二日,黃孔目捱五日,三處各不相照,而時至事起,適然湊合,真是脫盡印板小說套子也。
寫戴宗事發後,李逵、張順二人杳然更不一見;不惟不見而已,又反寫二番眾人叫苦,以倒踢之,真令讀者一路不勝悶悶。及讀至“虎形黑大漢”一句,不覺毛骨都抖;至於張順之來,則又做夢亦夢不到之奇文也。

wiki水滸

《水滸傳》第一回
《水滸傳》第二回
《水滸傳》第三回
《水滸傳》第四回
《水滸傳》第五回
《水滸傳》第六回
《水滸傳》第七回
《水滸傳》第八回
《水滸傳》第九回
《水滸傳》第十回
《水滸傳》第十一回
《水滸傳》第十二回
《水滸傳》第十三回
《水滸傳》第十四回
《水滸傳》第十五回
《水滸傳》第十六回
《水滸傳》第十七回
《水滸傳》第十八回
《水滸傳》第十九回
《水滸傳》第二十回
《水滸傳》第二十一回
《水滸傳》第二十二回
《水滸傳》第二十三回
《水滸傳》第二十四回
《水滸傳》第二十五回
《水滸傳》第二十六回
《水滸傳》第二十七回
《水滸傳》第二十八回
《水滸傳》第二十九回
《水滸傳》第三十回
《水滸傳》第三十一回
《水滸傳》第三十二回
《水滸傳》第三十三回
《水滸傳》第三十四回
《水滸傳》第三十五回
《水滸傳》第三十六回
《水滸傳》第三十七回
《水滸傳》第三十八回
《水滸傳》第三十九回
《水滸傳》第四十回
《水滸傳》第四十一回
《水滸傳》第四十二回
《水滸傳》第四十三回
《水滸傳》第四十四回
《水滸傳》第四十五回
《水滸傳》第四十六回
《水滸傳》第四十七回
《水滸傳》第四十八回
《水滸傳》第四十九回
《水滸傳》第五十回
《水滸傳》第五十一回
《水滸傳》第五十二回
《水滸傳》第五十三回
《水滸傳》第五十四回
《水滸傳》第五十五回
《水滸傳》第五十六回
《水滸傳》第五十七回
《水滸傳》第五十八回
《水滸傳》第五十九回
《水滸傳》第六十回
《水滸傳》第六十一回
《水滸傳》第六十二回
《水滸傳》第六十三回
《水滸傳》第六十四回
《水滸傳》第六十五回
《水滸傳》第六十六回
《水滸傳》第六十七回
《水滸傳》第六十八回
《水滸傳》第六十九回
《水滸傳》第七十回
《水滸傳》第七十一回
《水滸傳》第七十二回
《水滸傳》第七十三回
《水滸傳》第七十四回
《水滸傳》第七十五回
《水滸傳》第七十六回
《水滸傳》第七十七回
《水滸傳》第七十八回
《水滸傳》第七十九回
《水滸傳》第八十回
《水滸傳》第八十一回
《水滸傳》第八十二回
《水滸傳》第八十三回
《水滸傳》第八十四回
《水滸傳》第八十五回
《水滸傳》第八十六回
《水滸傳》第八十七回
《水滸傳》第八十八回
《水滸傳》第八十九回
《水滸傳》第九十回
《水滸傳》第九十一回
《水滸傳》第九十二回
《水滸傳》第九十三回
《水滸傳》第九十四回
《水滸傳》第九十五回
《水滸傳》第九十六回
《水滸傳》第九十七回
《水滸傳》第九十八回
《水滸傳》第九十九回
《水滸傳》第一百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一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二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三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四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五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六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七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八回
《水滸傳》第一百零九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一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二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三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四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五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六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七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八回
《水滸傳》第一百十九回
《水滸傳》第一百二十回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