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山醫話》

《對山醫話》醫話著作。四卷。補篇一卷。清·毛祥麟撰於1903年。書中記述了醫藥典故、醫林逸事、民間療法、醫理、藥物的心得體會等。對診治中因循執方等弊病予以批評。書中尚有煉丹等內容。現有1905年鉛印本、《三三醫書》本和《中國醫藥大成》。

基本信息

基本資料

書名:對山醫話
作者:毛對山
朝代:
年份:公元1644-1911年

簡介

對山醫話》 醫話著作。四卷。補篇一卷。清·毛祥麟撰於1903年。書中記述了醫藥典故、醫林逸事、民間療法、醫理、藥物的心得體會等。

《對山醫話》《對山醫話》

對診治中因循執方等弊病予以批評。書中尚有煉丹等內容。現有1905年鉛印本、《三三醫書》本和《中國醫藥大成

作者

清代醫家。字瑞文,號對山,上海縣人,工詩書畫,亦精醫術,嘗著《對山醫話》、《增注達生篇》等,未見行世。

目錄

<篇名>卷一
屬性:古以五氣、五色、五聲,視人生死,蓋即誠中形外之義,亦可見疾。雖伏而未發,其髒
腑已先受傷,故必現於形聲動作,譬室有火患,初不及覺,馴至煙焰滿中,則勃發而不可御矣。
然為曲突徙薪之計者,近醫亦罕。《說部》載宋神宗精醫理,有內侍病腫,太醫言不治。帝
為診之曰∶陰雖衰,陽未竭,猶可療也。令食蒜煮團魚而愈。熙寧初,京尹呂溱上殿進扎,
郎中周約隨趨。帝問∶呂體中無恙否?呂以無對,頃之復問,且問周見呂如何?周對如呂。既
退
,呂引鏡自照,顧周曰∶面有晦色否?周曰∶龍圖無自疑,容彩安靜。未幾,溱果病,遂不
起。噫!如神宗者,可雲望而知之矣。
切脈、辨證、立方,為醫家三要,而脈尤重。蓋脈既切明,自能辨證,而投藥不難也
。今醫
者,苦於脈理難憑,乃竟盡棄不究。惟學寫醫案,作門面語,論證則以活脫為能,用藥惟以
和平為貴,自謂勝於偏執好奇孟浪自喜者。不知用藥如用兵,貴乎神速,若遲疑不進,使邪
勢蔓延,必至救援不及,致危殆而後已。夫偏執好奇,誠為醫家所忌,然或因其立法乖異,
在病家尚不輕信;若和平之劑,人即知其未必效,亦取其無害而就之。豈知因循兩字,誤人
不淺,在尋常之症,弗藥亦愈;若生死關頭,其可須臾耽待乎?
余初讀《靈》、《素》諸書,覺其經義淵深,脈理錯雜,每若望洋意沮,繼並心一志,
遍覽
前賢注釋,有所疑,則整日默坐苦思而力索之,乃漸通五運六氣,陰陽應象之理。每調氣度
脈浪,決人生死,亦時或有驗。憶昔避兵鄉里,對巷有吳某晨起方灑掃,忽仆地不語,移時
始醒。延余診視,仍能起坐接談,按脈則勢急而銳,真有發如奪索者,蓋腎氣敗也,危期當
不越宿。遽辭以出,人鹹不之信,詎日未昃而氣絕矣。又,布商周某,偶感微疾,就余診視
。余曰∶今所患勿藥可愈,惟按心脈獨堅,濕痰阻氣,氣有餘即是火,火郁不散當發癰。時
周腦後生細瘡,累累若貫珠。余曰∶君以此無所苦,一旦勃發,為害非淺,亟宜慎之。彼終
不為意。及明春,果以腦後毒發而死。據此則憑脈決證,似乎如響斯應矣,豈知脈理微茫,
又有不可臆斷者。余有戚某過余齋,形色困憊,詢知患咳經月,行動氣喘,故來求治。診
其脈至而不定,如火薪然,竊訝其心精已奪,草枯當死。戚固寒士,余以不便明言,特贈二金
,惟令安養。時已秋半及霜,寒木落往探之,而病已痊。細思其故,得毋來診時,日已西沉
,行急而咳亦甚,因之氣塞脈亂,乃有此象歟?然惟於此而愈,不敢自信矣。脈理淵微,固
未易絲分縷析,而世之醫家病家,鹹以脈為首
務,豈知脈居四診之末。上士欲求其備,原難捨脈以言病,而亦不能離病以就脈也。蓋凡臨
證,必先詢其病之所在,與受之所由,察虛實,觀氣色,俟胸有成見,而後按脈以決其疑。
若脈不合症,必更求病之所以然,與脈之所以異,準此立方,或可無出入之慮。本不專以三
部九候為憑也。矧今世粗工,略知脈理,便強作解事,謂病之原,本按脈能知。在病家亦信
其造詣甚深,指下自能洞見。孰知古之宗工,亦無此本領乎?余為是言,非輕視夫脈也,正
以理甚淵微,未容偽托耳!
胎產非患,惟稽古雜誌有異胎五則,稱不救。而方書恰未之載,五者何?一曰束,胞帶
緊束不解也;一曰沖,臨產時,沖逆不下也;一曰挺者,橫截腹中,手足不露;一曰捧心,子捧
母心,心隨胎落;一曰,卷腸,腸斷始脫。遇此五者,母子得存其一幸矣。至懷胎之遲速,
亦甚不同,有三四年而後生者,此胎氣使然。靜待固無所害,若見腹膨既久,誤認為病,以藥
攻之,必至胎損而墮,悔何及哉?更有七月五月而生者,考孕生五月,古名賅胎,以父母稟氣
之旺,陽生而陰即長,故先期而產。此如向陽花木,得氣在先,十月即華,不待三春始發耳
。俗子不明此理,妄有誹訕,至產母忿不欲生,良可痛恨。昔余家有墳丁趙德隆者,娶鄰女
未六月而產一男,戚黨鹹竊笑,幸趙知妻素端方無疑問。子後漸長,聲音笑貌,酷類德
隆,於是群疑始釋。又有孕終不產者。《元人說部》所載∶南邑下砂四灶,鹽丁顧壽五,妻王氏,
始笄適顧,子女已生其五,而於至大辛亥復有孕。及期,臨蓐七日不娩,後仍如故。每囑家
人死必焚我,勿待盡,須查看腹中物,以明何疾。繼於至正庚寅十月,腹驟動,痛極而死。
越二日,家人遵遺言以火化之,取物視,則胞帶纏束甚緊,剖之乃一男胎,其肋骨堅如鐵石,
計懷胎四十年。其婦以甲戌生,死年七十有七。胎產常事,有怪異若此者,其故固不可解也

古雲∶讀書不明其義,不如不讀。言恐反為書惑也。而在醫為尤甚。蓋古人方論,惟言
一症,不能隨其傳變,故可意會,而不可拘執。即如虛損一症,丹溪謂陽常有餘,陰常不足,主
治在心腎。以心主血,腎主精,精竭血燥,火盛金衰,而成勞怯。故治以四物六味,補益真
陰,俾火自降,而肺金清肅。在東垣則又以脾胃為本,言土濃則金旺,而腎水亦足,故以補
中益氣為主。後世鹹宗李而以朱為誤,謂造化生機,惟藉此春溫之氣,若專用沉陰清化之品
,則生生之氣索然。是蓋未知上損從陽,下損從陰之義矣。按《金匱》雲∶脈大為勞。極虛
亦為勞。脈大指損及心脾,營血虧而氣分泄越,宜歸脾建中益氣養營為要;極虛則言精血
內奪肝腎,陰不能自立,宜以四物八味,壯水化源。乃知前賢立方,本各有見;後人不分陰
陽,不察脈理,但言治損而茫不知其損之所
在也。嗟乎!藥能治病,亦能致病。昔人有言∶不遇良醫,不如不藥。蓋治病猶易,治藥為
難耳。有友僻居鄉曲,每言其處,苦無醫士,無藥肆。余謂∶果爾,亦未必非一鄉之福也。
凡治病必察虛實,勿盛盛,勿虛虛,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素問》審治之
義也
。今之醫士,每遇年老之人,輒投溫補。而補之一字,又為人所樂聞。不知老人脾氣既衰,
飲食入胃,輸化不清,蒸變為痰,氣機阻遏,氣有餘即是火。故治老人,略同幼稚,當以清
通為主,是即經旨六腑傳化不藏,以通為用也。徐靈胎曰∶千年之木,往往自焚,蓋陰盡火
炎,物理然也。余謂積穢溝渠,必多擁塞。人能味此,老人之疾,非純以溫補為法矣。昔金
壇王肯堂,年逾八旬,患脾泄,經年不愈。醫投溫補而轉劇,延我邑李士材診之,用巴豆霜
下痰涎數升而愈。此非李之明於辨證不能用,非王之知醫,亦不敢服耳。張子和曰∶良工先
治實,後治虛;粗工或治實。或治虛;謬工則實實虛虛;惟庸工能補其虛,不敢治其實也。
昔有人乘舟遇風而患心疾,醫者取多年船柁於手汗所積處,銼末飲之而愈。醫以意用,
初似兒戲,往往巧發奇中,有未易致詰者。廬陵嘗舉此語坡公,公笑曰∶然。以才人之筆燒灰飲
學人,當疔昏惰。推之飲伯夷之盟水,即可救貪;食比干之飯,即可愈佞,舐樊噲之盾,亦
可治怯;臭西子之珥,亦可愈惡疾乎。廬陵亦大笑。余謂∶是固不可太泥。古人用藥,每取
形質相類,性氣相從,以達病所,亦有純以意運,如弩牙速產,杵糠下噎,月季調經,扇能
止汗,蛇性上竄而引藥,蟬膜外脫而退翳。所謂醫者意也,殆即此類。本不當以常理格,亦
未可以必愈,其如或執而不通,適為坡老所笑耳。
今醫士每見身熱脈數,輒投柴葛,以為邪散則安。不知六淫感證,固非一端,見症雖略
相同,治法則自有別。蓋溫邪忌表,濕家忌汗,前賢固有明訓。王晉三古方選注,集傷寒百十三
方,攻補溫涼,無所不備,豈僅以解表為事哉?即足經綸,治表散亦不宜太過。蓋病中大汗
,最能暗耗元陽,致病後每多損怯。嘗《閱說》部所載,范雲仕梁為治議時,武帝有九錫之
命,期在旦夕,而雲適病疫,乃召徐文伯診之,欲求速愈。文伯曰∶此甚易,但恐二年後不
復能治。雲曰∶朝聞道夕死何妨?況二年乎。文伯乃以火 地,布桃柏葉於上,令雲臥之,
汗大泄,翌日遂愈。後二年,雲果暴卒。宣解之不宜過甚如此。治病不難用藥,而難於辨證
,辨證既明,則中有所主,而用藥自無疑畏。如明永樂中東宮妃張氏,經阻閱十月,疑有孕
。上命太醫盛啟東診之,盛謂非孕,進方多破血品,東宮怒曰∶早晚望誕育,豈宜服此?即
屏退〉閱月病益劇,復召診,仍疏前方,東宮禁盛於別室,而後服其方。盛家惶怖無地,事
恐不免,而盛洋洋若不經意。越三日,家人忽聞門外呼殿聲甚喧,出視則盛已紅棍前引,
獲濃賞歸矣。詢之知妃服藥後,下血數斗,疾漸平復。可見識病既真,下藥終無疑畏,如盛者
於醫,無愧為良矣。
《太素》之脈,析五運之微,窮造化之理,能決人富貴利達,貧賤壽夭,此無他,至於
理而止耳。蓋人稟天地之氣以生,故五行之氣,隱於五臟,通於六腑,呼吸之間,陰陽開合,造
化玄微,靡不畢見。嘗考《太素》諸書,首重心脈。心,主也,一身之動定系焉。凡人貴賤
,惟在輕清重濁,其詞曰∶心脈分明緊秀洪,自然祿位至三公,清調三按俱無絕,福壽綿綿
紫誥隆。蓋脈清則神清,脈濁則氣俗,得先天氣濃,故神旺氣充,脈必明秀而無雜亂至貴也
。大抵男子以肝木巽位為主,女子以肺金兌位為先。清如玉之溫潤,應指分明,不沉不濡,
調調不絕;濁則粗燥無神,息數混雜,按之不顯,如撒乾砂,此貴賤之所由分也。然脈分六
部,變應萬端,其間陰陽聚散,生克無窮,義奧同於易理,非有宿慧者,豈能參其機要哉?
藜藿之軀,不數服藥,藥故易於見功;膏粱之體,未病先藥,既病而藥難取效。常見富
人染病,一日數醫,醫者爭奇,冀得偶中,方藥亂投,致多誤事。有挽顯者詩曰∶堂深人不知何
病,身貴醫爭試一方。大抵富人病多誤於亂藥,貧人病多誤於因循。
<目錄>
<篇名>卷二
屬性:抱朴子曰∶服金者壽如金,服玉者壽如玉。然煉服之法,失傳已久,世人未得其術而
輕試之,淺則骨痿,久則致命。是欲延年,而反促其算矣。後魏·李預餐玉致疾,謂其妻曰∶服
玉當屏居山林,排棄嗜欲,而我酒色不絕,自致於死,非藥之過。然雖死而屍體必當有異,宜
勿遽令人知餐服之功。時在七月中,長安毒熱如沸,而屍停四日,體仍不變,口亦無穢。昔
人有臨死服玉屑五斤,死經三年,膚殼如生者。李時珍曰∶服玉未必能令生者不死,惟能使
死者不朽耳。東坡晚年好燒煉之術,多與方外游。嘗遇靈智道人,授以煉服丹法。雲∶於二至
後常吸鼻液漱咽,獨居淨室,溺則封置瓷器中,盈月開視,當有細砂結其上,如浮蟻然,以
絹濾取,用新汲水淘淨,棗肉為丸,此名陽丹陰煉。又,取人乳入銀鼎,慢火熬煉如淡金色
為丸,此名陰丹陽煉。蓋此二物須經 煉,始有陰陽相濟之功,得成九轉還丹之力。坡翁謂
靈智妙用,沉機捷法,非其人不輕泄也。
成天地者,氣也。天地成而萬物生,氣固為生生之本。凡血肉之物,氣生則生,氣盡則
化,此自然之理。術家有服氣之法,不過能卻病延年,亦不能令人不飢不食。然按孔子家語∶食
石者,肥澤而不老;食水者,耐寒而若浮;食肉者,勇而悍;食谷者,智慧型而夭;食氣者,神
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是食氣固能不死也。嘗閱《宋人雜說》,嘉 間河北大飢,有
民襁負一子,覓食他方,中途迫於飢困,遂棄子於空冢中。亂定歸鄉,過其處,欲收埋殘骨
,則兒未死,肥健愈於棄時。視冢中空無所有
,惟見一蟾蜍,大如車輪,氣咻咻然出穴中。抱兒歸,與之食不食。六七歲肌膚如玉。其父
攜至京師,以示兒科醫者,言物之有氣者能蟄,燕蛇蝦蟆之類是也,能蟄則能不食而壽,此
千歲蝦蟆也;兒得氣故不飢,若聽其不食,終身不娶,後必成道,無須藥也。《東
坡集》亦載其事,諒非子虛。然思兒在冢中,得其氣而不死,或然;既出穴,仍不食不飢,
其理殊不易解。
昔在京邸,遇東魯宋老人太初,年九十有四,鬚髮皓然,顏如童子。下榻福清道院,日
惟靜
坐一室,三餐之外,無所嗜好。余曾叩其攝生之術,曰∶飲食但取益人,毋求爽口,弗食與
體相妨之物。自言幼時,脾胃素弱,故生平不食瓜果油膩炙 ,雖佳品羅列,未嘗朵頤,故
能保此殘年。縱口腹而不自惜其身,不可為智。此言勝藥石,余嘗志之。昔人言病有六不治
,驕恣不論於理,輕身重財,衣食不適,惡言形羸,不肯服藥,信巫不信醫。六者有一,則
為難治。余友沈子涵孝廉,丁未春來滬,嘗顧余齋,見其神色衰奪,問之,曰∶去冬患咳,
至今未復耳。按其脈左堅細搏指,右關微澀,余曰∶此屬陰分有虧,木失水涵,冬令少藏,
升逆太過,夏三月防有失血之患。子涵曰∶尚能食飯兩碗,固無懼也。余曰∶雖然,還當安
閒靜養,服藥調之。曰∶藥補不如食補,我有肥雞爛肉,何用藥為?余遂不復言。未幾航海
入都,果咳甚,嘔血未及一年,卒於京
。嗟乎!是時尚可治,因不信醫藥,以致不救,惜哉!
眼科一症,前人雖有五輪八廓七十二症之義。然以余言之,其要不過辨其陰陽虛實,急
則治
標,緩則治本耳。東坡當日與歐陽叔弼、晁無咎、張文潛同在戒壇時,坡公病目,嘗以熱水
洗之。文潛曰∶目忌點洗,目有病當存之,齒有病當勞之,不可同也。魯直有言∶眼惡剔決
,齒便漱潔。治目當如曹參之治民,治齒當如商鞅之治軍,斯為得之。余謂∶此特以養目言
也,若火熱壅結,赤腫腐爛,翳膜遮蔽,譬之鏡受污垢,必當磨洗,非存養所能愈。余少

嘗患目赤,初不甚苦,仍於燈下觀書,以致腫極而生翳膜,割剔數次始退,然稍不避風,其

立至,目光因之大損。後有友人傳一方,於立冬日多覓野菊曬乾作枕,自後得無目疾矣。
時下庸淺醫流,有三惡習∶寫方作狂草,用藥好奇異,不問病情,妄言知脈。不思醫稱
司命
,當如何鄭重,而率意如此,其道亦概可知矣。要知此輩固未嘗讀書識字,略知藥性溫涼,
便欲以寒投熱,恐人識其學淺,而必強書脈案;又慮多別字,故作行草以混字跡。不慮肆人
莫辨,罔顧病者安危,忍心大膽,莫此為甚。方中每用習見之品,有本草所不載者,余嘗考
其所本,不但不明出處,且未辨其氣味。不知古人常用之藥,不過數十味,如六君四物六味
等,百世不刊之方,試問有異常之藥否?聲色證脈為五診,故必聞聲觀色,辨證察形,復以

合病情,庶幾胸有成竹。然亦有脈證兩岐者,故前人有取症不取脈,取脈不取症之義。按∶
人身脈絡,肖乎天地流行,達乎陰陽造化,但可測其常,不能盡其變也。晉太醫令王叔和撰
《脈經》,猶未能盡泄其奧。蓋脈理淵深,惟求於微茫,呼吸之間,豈能了如指掌哉?陶節
庵曰∶指下難明者,真言也;夸言通曉者,但能言而不能行也。其所著《傷寒全生集》;惟
取浮中沉,以分陰陽虛實病之傳變,但求於動靜躁盛之間,此亦宗仲景只別陰陽之意也。藏
器曰∶勿使一日失谷氣。蓋五穀得天地中和之氣,能益人脾胃,故以食為主也。然有非餐霞
服氣,數十年不穀食而安然無恙者,是亦奇矣。余戚家一婦,絕粒三十餘年,日不過食菜蔬
半盤,或果餌數枚,其起居動作,無異平時,今年逾六旬,猶能調羹縫紉,此或胃氣使然,
故不治亦無害也。《吹影編》雲∶仲弟芝庭,年十四,得奇疾,不食五穀,聞氣則嘔,家人
陰進米汁,乃氣逆欲絕,時或長嘯以舒氣,其聲如雷鳴。日惟啖羊豕肉一器,食畢即飲冷茶
三四甌,暑月則飲水,亦無腹滿作瀉之患。有時連旬不食肉,只食瓜果數枚而已;飲酒勝常
人,體更肥胖,精神倍於昔時。娶妻生二子一女,家人以為常,亦不強其食也。如是者十五
六年。一日忽思食麵,食之頗安,後遂能食,而漸羸瘦,不逾年而歿。時蘇城吳正功,我邑
王協中,皆得醫名,吳診視莫名其症,王則曰食掛,然亦未詳其義。余謂∶是或痰之為患耳
,痰留胃脘,故不食不飢;痰阻氣道,故欲揚聲以舒之;氣有餘即是火,久之火盛風生,痰
亦為之消爍,而體瘦能食。前十餘年強力支持,皆氣火為之用耳,痰火雖消,而氣機亦絕矣
。臆度如是,未識然否,存之以質君子。
醫以意取,非可言傳。每有病情相似,而藥有驗不驗者,此當深究其理也。嘗閱《南唐
書》
載∶烈祖食飴,喉中噎,國醫莫能愈,吳廷紹請進楮實湯,一服而安。群醫他日取用,皆不
效。叩廷紹,但言噎因甘起,故以此治之。李時珍曰∶
楮實久服使人骨軟,故能治骨哽。此亦軟堅之義也。余謂∶飴味過甘,而能動火生痰,食飴
致噎,蓋為痰火所阻。楮實性寒而利,故得開其壅滯。此吳深求克勝之理。故作取驗,豈
一味楮實,而可通治噎患哉?群醫之昧,亦可概見矣。
南方卑濕,民苦濕熱。每當春冬,必陰雨連綿,入夏則暑熱驟降,地氣上蒸,人感之,
入秋
不病濕溫,即患瘧痢。蓋初感雖微,而濕久則成熱,熱久又能化濕,昔人言濕熱互動,如面
入酥,乃言最難分理也。余於夏秋,每患濕病,入冬始愈,故曾有“潦倒微軀夏復秋,病因

濕最淹流,方書屢檢翻滋惑,藥性多偏未易投”之句。亦言其淹纏難治耳。蕪湖徐紹裘傳
一方,秋半清曉,於殘荷葉上收清露,以鮮佩蘭葉浸二日,去葉取露,瓷瓶貯之,封固。
明年入夏,晨起服一二茶匙,常食薏苡粥,可除此患,試之果驗。
古方有藥只一味者,名曰單方。蓋取其力專而效速也,用之往往有奇驗。金陵賈人莫麗
春,
避兵來滬,僦居城南,與余居近。有子七齡,好食瓜果,因患腹痛,日夜號哭,肌肉盡削。
一日有行腳僧過其門,見之曰∶此孩腹有蟲,今尚可治,再延一月,即不救。居士肯舍香金
五百,當為療之。莫即首肯,僧於囊中出藥草一束,令煎服,是晚瀉出白蟲升許,腹痛遂止
。莫乃以所余草一莖,袖來問余。視之粗如筆管,折之則不斷,葉疏而色紅,余曰∶得非本
草所謂赤藤者乎?《綱目》言其能殺蟲,而狀亦相似。並引《夷堅志》所載∶趙子山寸白蟲
病,醫令戒酒,趙不能禁。一日醉歸,夜已半,口渴甚,見廡下瓮水頗清,即連飲數勺而
寢。迨曉見蟲出盈席,心腹頓寬。異之,視所飲水,乃仆浸赤藤以織草履者也,以古證今,
其說若合。特吳中素無此草,未嘗見其苗葉,亦不敢言其必然也。
病非習見,自古醫書所不載,往往於雜說中得之,時或有驗。邑有剃髮工孫某,於肉汁
中誤
吞短髮,初不為意,年余覺胸次隱痛,久而痛甚,肢體厥冷。孫嘗出入余家,求余延醫。按
其脈兩手俱平靜,自言飲食二便如常,細視患處,皮色無少異。余曰∶汝非營衛間病。因詢
其平日好食何物。曰∶無所好。又問∶曾食異常之物否?曰∶無之,惟於二年前,曾誤吞
短髮。余曰∶病在是矣。因令食菜油,連進四五杯,乃大吐,遂出短黑蟲無數,似發略粗,
入水
能動,浸二日仍化為發,病遂愈。或問∶油能殺蟲乎?曰∶惟取以探吐,且無骨之蟲,見油
則狀,故得隨吐而出。然非無本,《談藪》所載∶宋明帝宮人,患腰痛牽心,發即氣絕,群
醫以為肉症。徐文伯曰∶此發瘕也。以油灌之,吐物如發,稍稍引之,長三尺。頭已成蛇,
懸柱上水滴盡,仍一發也。偶憶是說,因以試之,不意果驗。
人當年衰,齒牙搖動欲脫,或在壯歲,為風火所侵,因而作痛者,最難禁受。余中年多
齒患
,偶閱《玉壺清話》,有固齒烏髭藥歌,試之果驗,特錄於此。歌曰∶豬牙皂角及生薑,西
國升麻蜀地黃;木律旱蓮槐角子,細辛荷葉要相當;青鹽等分同燒毀,研細將來使最良;揩
齒牢牙髭鬢黑,誰知世上有仙方。並雲∶方得諸西嶽蓮化峰頂張師正,年五十時,齒已疏搖
,不便咀嚼,既得此方,巨臠大 ,利如刀截,而搖者復固矣。以方授僧文瑩,時僧亦危如
懸蒂,試之輒復固,遂傳於世雲。
古之醫士能破脅取症,割股療毒,筋斷能續,骨斷能接;今世雖罕見,然能通其技者,
宇內
猶有其人,不過得傳者少,而遇之難耳。昔客武林,舍范氏之藏松閣,主人有子才六齡,墮
樓折脛,遍召醫人,鹹為束手。有新安鄭某,自言能治。令取牛筋劈細,揉熟如絲,以束斷
骨,出藥末少許,散骨上,以雞皮封之,兩月能起立,經年平復。余嘗詢其技之所授,雲∶
有祖傳抄本書十頁,皆傷科秘法。然其藥草非肆中所有,入山採取,往往終歲不得,倘得此

,便可接骨。惟損及臟腑,則不能治矣。嘗閱《翼 稗編》載∶蔣紫真,精於醫。武進

某,其母 筍傾跌,竹鋒入腹腸已斷,求治於蔣,曰∶創雖可治,十年後當有異疾。遂出藥
敷腸,以線縫紉納腹中,研藥一丸令服,夜半而蘇,一月創合,後八年乃死。或問∶十年後
如何?曰∶續處必生肉蕈,飲食渣滓,即從此出耳。觀此雖臟腑之損,亦可治也。
曹吉雲太史,於道光乙巳釋褐鏇里,行抵山東,其仆墜車折脛,羈鏇覓醫。聞五十里外
有某醫
能治,遂繞道訪之。所居甚幽僻,聚族數十家皆業農,醫者年已半百,鬚髮間白,草履葛衫
,吐屬溫濃。略詢邦族,謂行途遭此,洵可憐也。細視傷痕,言骨雖斷,尚可續。先出水一
匙,令飲,更以藥塗之,約越日痛緩,一月可瘥,但必一年不可行遠。始復故步耳,酬以四
金,亦無不足意,後果如期而愈。可見僻壤荒村,亦有能手,即其舉重若輕,而不矜其技,
是亦世俗所難耳。嗣於友人席間談及此事,濟南徐季良太常,言所飲之藥,名木乃伊芳,凡人
骨斷,得此能續。既閱陶九成《輟耕錄》載∶天方國人,有年七八十歲,願捨身濟眾者,即
絕飲食,日惟澡身,啖蜜經月,而便溺皆蜜。既死,國人殮以石棺,仍用蜜滿浸,鐫其年月
,識而瘞之,俟百年後起封,則成蜜劑,遇傷肢體者,服少許立愈,蓋即木乃伊芳也。然甚可
貴,雖在彼國,亦不易得雲。據此,徐子所言,信有因矣。
泰西醫士言善治跌扑損傷,不知此技莫過於蒙古。乾隆時,越東俞孝廉澄,北上墮車,
折斷
脅骨四根。蒙古醫生,取驢骨易之,束以帛,半年而愈,惟戒終身弗食驢肉。又,齊次風侍
郎,趨值圓明園,墜馬破腦,腦漿流溢,僅存一息。延蒙古傷科治之, 羊腦以補之,調藥
末敷其外,一日夜少蘇,然視物皆倒懸,以鼓於腦後敲數十捶,視物始正,八閱月而平復。
今中外醫人,恐未必有此神技也。
元時有剛哈刺咱慶王在上都,嘗因墜馬,致兩目黑睛俱無,而舌出幾至胸,諸醫束手。
時惟
廣惠司卿聶某,言識此症,乃以剪刀去其舌,少頃復出一舌,復去之,並於兩旁各去一指許
,用藥塗之,越夕而目睛如舊,更無疾苦。事見楊 《山居新話》,謂∶聶某親與言之,其
剪下之舌尚存也。按∶廣惠司乃回回醫人,所隸聶某或曾見此症,故能為之治,惜當日元誠
先生曾未一詢其病由也。
失血之症,弱年易犯,而治之頗難。繆仲淳言其要有三∶一、宜行不宜止,行則血循
經絡
,不止自止,止則血凝發熱,病日痼矣;二宜養肝,不宜伐肝。蓋血藏於肝,吐則肝失其職
,故惟養之,使氣平而血有所歸,伐則虛不能藏,血愈不止也;三宜理氣,不宜降火。氣有
余即是火,氣順則火降,血隨氣行,自不溢出。若欲降火,必用寒涼,致傷脾胃,脾氣既傷

尚能統血而安絡乎?斯論甚明,學人大可於此取則。昔人言凡治血證,服寒涼藥十無一生,
服童便百無一。因能降火滋陰,消瘀甚速也。余謂∶飲童便不如飲自便為佳,既可隨便飲
使,不失真氣,且得因之食淡,而遠辛鹹。夫淡食亦生新之一助也。
醫者意也,能知變,而後能使草木。每見同是一方,或分兩有差,或少加一引,有驗不
驗之
異者。蓋藥之輕重,必量其病之淺深,使適達患所,不及則不驗。若夫一引之加,似無關係
,然如千里行軍,不可無一嚮導也。宋徽宗夏月食冰,遂病脾泄,國醫進藥未效,召楊介
診之。介用大理中丸,帝曰∶服之屢矣。介曰∶病因食冰,臣以冰煎藥,是治受病之原也。
服之果愈。此正經言∶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矣。
<目錄>
<篇名>卷三
屬性:中醫用藥,惟憑氣味以扶偏制勝,乃今藥肆所售,竟有形似而實非者,倘非常品,必親
嘗而
後用之。蓋投藥如遣將,若未知其人之性情賢否而任之,鮮不僨事。憶昔在鄉近鎮有王某,
病火腑秘結,便阻五十餘日,余用更衣丸,以未效而疑之。幸病家細心,服時留取數枚以示
,余嘗之,味甚甘。駭曰∶是丸僅用蘆薈、硃砂二味,取其苦滑重鎮;今味反甘,乃偽耳。
因書方令自合,一服即通。知鄉間藥肆,其不可靠有如此者。昔人言用藥有三忌,謂從未經
驗,臭穢猛毒,氣味異常也。知此三者,庶可驅使草木耳。
無為程生,夏月露坐,夜既深,覺小腹重滯而微痛,久則如有物攻,群醫莫名其症。近
村有
老儒能醫而不名,程延以診視。乃令市諸藥料,以次熏腹,至雄黃而腹鳴如雷。曰∶此蛇膨
也。是必坐處有蛇窟,夜深將出,觸其所吐之氣,致成此疾,經歲腹膨如鼓,至臍中出水,

不可救矣。遂以雄黃和酒令飲,閱三日頓瀉綠水斗余而愈。按∶本草載雷丸之治應聲蟲,與
此相類。蓋物必有制,因其畏而投之,故能取效。法雖異,理自一也。
世俗有雲∶若要小兒安,須帶三分飢與寒。蓋言衣絮弗使過暖,飲食弗令過飽,庶無蘊
熱停滯
之患,是亦保嬰之一法也。凡襁褓之兒,內證多痰火,外感多風熱,每患口舌腫毒,投以辛

化毒自安。近有推驚婆子,指為螳螂子,言過一周即不救,每用利刀剔兒兩頤,以出血塊。
是惟江浙有之,而吳中為甚,他處未聞有此患也。然孩提之子,肌膚嬌薄,即欲稍泄風熱
,以針略刺猶可,切勿用刀割裂,以傷血絡,致不能乳食,可不慎歟?
世言以醋泥塗火燒瘡,取驗最速。其言恰非無本,蓋《北夢瑣言》中載∶孫光憲家人,
方作
煎餅,一婢抱兒傍玩,失手落兒火上,遽以醋泥塗之,至晚即愈,並無瘢痕。可見當時已有
此說,故能應手取效,然則世俗相傳,固不厭多聞也。
桐城俞澹香言,其族子昔患水脹,腹膨如鼓,漸至手足面目皆腫,危殆已甚,自問無生
理。
一日,聞鄰家蔥煎豆腐甚香,思食之,因自煮一盤,食頗快口,而小便覺爽,遂連食數日,
溺更大通,腫漸消,腹亦漸小,不半月而愈。俞謂∶水蠱重症,而以蔥腐獲痊,殊不可解。
余曰∶凡人感疾,皆由氣味相觸,內阻流行之機,感時雖微,久能致病,惟遇氣味相投之物
,一動其機,雖痼疾亦或可瘳。如《內經》言∶臨病患問所便。即是此理,非臆說也!
感豐初,黃嚴葉某,賈於滬。一夕偕友小飲,歸時已三鼓,倏有鏇風颳地起,風過,葉
仆地
不起,同伴扶掖回寓,逾時氣絕。其友徐姓者,嘗謂余曰∶葉年壯盛,氣體素強,何病之驟
,而死之速也?余曰∶此殆非病,或因驚散生魂耳。問∶是時尚可救否?曰∶按本草以腰刀鞘
二三寸燒末服,謂可救。明年,徐赴蘇郡,泊舟黃渡,晚餐方畢,聞岸上喧呶聲,往觀見一
人倒地,因詢其何病,其家人曰∶本無疾苦,黃昏出門,欲往友家,半行未里,遽踣於此。
徐憶余言,令以刀鞘試之,移時漸蘇,頃即起坐,自言初至此,聞樹頭鳥聲亂噪,陰風起林
間,使人毫髮皆豎。忽來一巨人,揮拳猛擊,駭極狂竄,正不識路,繼聞前面鋒刃聲甚厲,
意巨人持械復來,遂回身而走,不知何以仍在此也。觀此,可見古書所載奇方異疾,若治之
得中,固無不驗者。然此理甚微,頗不易解。
嘗觀《拮奇集》載∶黑犬遍體無雜毛,目如丹朱者,名風夷,能治飛頭之疾。初不知飛
頭何
疾,閱《搜神記》吳時將軍朱桓一婢,每夜臥,頭輒飛去,將曉復還;又《酉陽雜俎》言,

南溪洞中,往往有飛頭者,故有飛頭獠子之名。頭飛一日,前頸有痕,匝項如紅縷,妻子鹹
守之,其人及夜,狀如病,頭忽離身而去,將曉還復,如夢覺雲。噫!此固疾耶!奇甚矣!未
識何由而得。遍閱諸書,無從考證耳。
宋·徐文伯入山採藥,遇二老人,鑿石取水自飲。文伯渴甚,欲乞一盂,老人曰∶此玉
液也
,非汝可飲。過懇之,授半盞,方入口,齒即相擊,下咽覺冷不可耐。一老曰∶何自苦乃爾
,遂摘樹葉三片使食,食之即覺溫暖異常,老人復授書一冊,曰∶歸習之,能療世人疾。文
伯暮年遂神其技。嘗於路旁見一人倒地死,腹大如瓮,文伯曰∶此人為爆蛇擊死,氣雖絕,
神未離,尚可活也。乃取藥丸,納其鼻孔,頃之腹鳴便泄而蘇。眾問所施何藥,曰∶骨篤
犀也。按∶骨篤犀乃巨蛇角,能解諸毒。又,明帝時有內侍,患頭痛如破,發即厥絕,群醫
以為風,文伯曰∶此腦蛆也。以藥點兩眼角,頃則鼻中出蛆無數,乃取以搗汁,入藥少許,
令服,曰∶此腦髓所化,非此不能補耳。自後病遂不發。
吐衄諸血症,今人每宗仲景瀉心法,不知其所謂瀉心者,實瀉手厥陰、足厥陰、太陰、
陽明
四經之邪火有餘也。大黃峻利之品,用得宜,取效固捷;若施之體弱之人,禍可立待。梁武
帝時姚僧坦以醫擅名,值帝病熱,欲服大黃,姚言至尊年高,不可輕用快藥,帝不從,幾殆
。其後元帝得心疾,群醫擬進補心之品,姚言脈洪而實,蓋有宿妨,非大黃不瘥,劑進立愈
。觀此,知大黃之用,必有把握,未可混施。
華亭費秋谷母,驟腹痛頻危者再,聞天馬山有道人能醫,乃親往延治。途遇一老翁,同
憩於
亭,問何適,費以延醫對,翁於囊中出一方,曰∶此孫思邈所得龍宮方也,服之當有效。
費於忽迫間,不辨何藥,即市歸進母,一服而愈。後以方示人,蓋即《千金方》溫脾湯也。
是方寒熱並用,補瀉兼施,信非凡子所能定。按∶唐段成式《酉陽雜俎》∶思邈嘗隱居終南
,時逢大旱,有西域僧奏請於昆明池結壇祈雨,凡七日,池水驟縮。忽有老人夜詣思邈室,
曰∶弟子昆明池龍也,今胡僧利弟子腦,詭言祈雨,實欲殺我,望先生憐而救之。孫曰∶余
知昆明龍宮有仙方三十首,爾授我將救汝。老人曰∶此方上帝不許妄傳,今事急,何敢吝?
孫得方,遂別撰三十卷,每捲入一方,致後世莫辨。老翁所授,蓋即真方也。
醫學十三科,惟針科效最速。然非精其技者,不可輕試。經雲∶形氣不足,陰陽俱虛,
刺則
重傷其陰陽,老者絕滅,壯者不復矣。東垣曰∶脈浮數而發熱,咽乾舌赤,時作渴者,熱在
外也,灸則災害立至。據此,知虛寒忌針,實熱忌灸。未明虛實者,針與灸豈可妄使哉!唐
·狄梁公嫻醫藥,尤精針術。顯慶中應制入關,路出華州, 之北,稠人廣眾,聚觀如
堵。梁公引轡遙望,有巨牌大書,能療此疾,酬絹千匹。就觀之,有兒年可十四五,臥牌下
,鼻端生贅,大如拳石,根蒂綴鼻,才如食筋。或觸之,酸痛刻骨,雙目為贅所繩,目睛翻
白,痛極欲絕。公惻然久之,乃曰∶吾能為也。其父母暨親屬叩顙祈請。公令扶病者起,即
於腦後下針寸許,乃詢針氣已達痛所乎?病患頷之,公遽出針,疣贅應手而落,病頓失。其
家人且泣且拜,遂奉縑物。公笑曰∶吾哀爾命之危,非鬻技也。罔顧而去。然行針之法,必
達乎陰陽,分別穴道,倘失毫釐,則差以千里。如公者,始可行其伎矣。
鹹豐初,鄧作夫都閫,奉檄征皖南,左額受槍傷,時賊勢方熾,鄭枕戈露宿,以至腫勢
日甚
。醫者謂是破傷風,邪已內閉不能治。有一老兵,取桑條數十莖,以火燒其中,取汁和酒,
令服遂愈。此法曾見之方書,不意其奇驗果如此。然則應驗諸方,醫家亦不可不諳也。《齊

記》載∶江夏郭坦有兒,於病後忽能食,日必需米斛余,閱五年,家至罄。坦乃驅使自覓食
,兒因飢不可忍,乃取圃中韭啖之,竟盡二畦,鏇覺悶極,因大嘔,陡出一物,狀如龍,撮
飯著物,即化為水,而其病頓愈。物則恰莫能試雲。及觀閭閻僧《睡余偶筆》言∶秦有化谷
蟲,長僅數寸,於谷筆中投其一,不二三日,谷盡化水。始悟郭兒所嘔,或即此蟲。是必采
藥時,未經洗淨,誤吞其子,致有此患,韭能解蛇蟲諸毒,故得療此異疾。
諺雲∶走馬看傷寒。蓋言轉眼更改,治之不容稍緩也。若令晨服藥一劑,明晚再服,中
間已
隔兩晝一夜,經絡已傳,藥力有所不及,則難取效矣。故古方有日三服,甚則晝夜服六次,
使藥不間斷,始能制病。若危急之症,死生於旦暮之間,用藥尤當不失其時。近日有一等醫
人,日則高臥,晚始出診,以為延者眾,而深夜猶不得安息。一至病家,故作匆忙之態,聊
且疏方,告其病情,則閉目不答,似厭其言之多也。嗟乎!病者求醫,望之甚切,早延夕至
,一日虛過,以致鞭長莫及。此誰之過歟?其心安乎哉?
有友病疝,嘗問方於余,余按前人治疝,各有所偏,立方不無錯雜。仲景以寒為名,故
主溫
散,調營補虛,不入氣分之藥;而子和又以辛香流氣為主,謂肝得疏泄,病將自愈也;巢氏
言∶陰氣內積,復加寒氣,蓋由營衛失調而致;陳無擇亦言∶女血因寒濕而為瘕,男氣因寒
聚而成疝,是以疝屬寒者固多。然此病亦有起於濕熱者。蓋濕熱在經,郁遏即久,外復感冒

寒氣收束,絡脈不行,所以作痛。若專作寒論,恐未盡然。近惟葉氏有暴疝多寒,久疝多熱
之議,發前人所未發,後學似當深味。今友患此有年,且多目疾,維友疝病,治肝十居八九
,因以辛甘化風為治,而附其說於此。
經雲∶濕多成五泄。水濕侵脾固多注下,然因風病泄者,亦習見焉。蓋腸有風則飧泄,
胃有風
濡泄,肝為風髒,故厥陰症每多作瀉。今之俗工不察病情,以為健脾導濕,治瀉之要,用
藥大都香燥。不知肝為剛髒,必甘柔酸斂以和之,燥則劫津,香能耗散,不反增其病乎?《
竹樓間筆》載∶宋時有朝貴,患痢經年,群醫每進昇陽理脾之劑,而病轉劇。蜀醫唐慎微診
之曰∶此腸風也。投以育陰之品,不旬而瘥。余每治腸風泄瀉,亦以柔肝獲效,故特筆之。
痢疾古稱滯下,蓋濕熱內阻,氣失流行,久成積滯。昔人每以導氣分消為主,此誠治夏
秋時
痢之常法。然風淫火迫,寒侵積痰,亦能致痢,治之又當分別。更有脾腎交虧,飲食入胃,
輸化不清,積留於腸回曲折之間,入秋氣,收藏不固而下泄者。道光丁酉先君年七十有三,
仲秋患痢,晝夜百餘次,初延醫診視,進苦辛調氣之劑,因循十餘日,病益甚。聞谷即嘔,
雖湯飲亦不能下咽,滿口白縻而作呃忒,舉家惶惶,余方寸已亂,漫無意見,惟日夜祈禱,
因思得一人與之共商,庶可放膽立方。越日,適毗陵莊生至,莊號春冶,曾從余學醫,頗有
機變,因令診。春冶蹙額曰∶尊年營衛既虧,痢疾大下,陰液已涸,今口縻呃逆,胃氣將絕
,實難措手,惟有扶持元氣,兼養胃陰,冀得胃氣稍醒,以圖轉機,未識是否?余曰∶子言
頗合。遂與定生脈佐芍藥、銀花、陳皮、炙草等味,以糯稻根煎湯代水,春冶用黨參。余曰
∶是方所重在參,黨參氣味平淡,僅可調補常病,豈能恃以為治。乃用吉林上好山參,每服
五分,日進藥一次,參則晝夜四次,如是者五日,旁症悉除,漸能進粥,旬余而痢亦止。然
仍不撤參藥,至冬初,大啖肉食,盤餐羅列,無不稱美。春初,始起床步履,然能食不充肌
肉,余竊慮之。氣候漸暖,飲食漸減,夏日惟食粥數次,至秋而痢復作,悉根據前法治之遂愈
。次年秋病又作,仍進參藥,先君謂麟曰∶汝素知醫,豈不知攻補有時?前者初病,曾服利
導之劑,繼用參藥,是以有效。去年病即服參,積滯未清,故今秋復發,參藥斷不可再用。
余心知非參不可,而又不敢違命,日夜苦思,忽憶先君昔患肝疾,得蘇郡醫生阮仁昌治癒,
先君每稱其能。乃稟知延請,星夜著人赴蘇,閱五日而阮至。診之曰∶濕熱內蘊,參藥姑緩
。乃用芩、苓、楂、朴等治痢之藥,先君索方觀之,深以為然,命速煎。余不能措一詞,時
已申分,服後未及半時,即覺氣促神亂,延至亥刻,遽爾見背。嗚呼痛哉!可見二載之一息
綿存,皆人參之力,一旦受此耗散,氣泄不能再續,今日思之,未嘗不飲泣而痛恨焉。
余作醫話,不過藉此遣興,非沾沾於五運六氣而言也。適閱楊 《山居新話》載一事死
不以
病,而疑為病死。余故話不涉醫,而亦登醫話,其略言錢塘韓介石巨室也,延 某年夏,雷
雨驟至,令庖僮登樓閉窗,雨過覓僮,則已僵斃。因疑中風猝死,而觀身佩之刀,絛鞘如故
,刃則銷鑠過半矣,楊言其故,殊不可解。余謂此必雷死,非病死也。嘗見西人於高樓及藏
火藥處,每坎地豎鐵桿,上出屋宇,以引雷火流入地中,而其旁必盡去五金之屬,言能引雷
。由此證之,是僮之死,亦以刀鐵引雷入室而然也。猝中云乎哉!
蘇郡葉天士,良醫也。有孫六齡發痘,葉視之曰∶絕症無生理,不必服藥,其子婦只生
一子
,不忍坐視,因延兒科診之,遂疏方進藥,余病良已。兒科頗自得,謂其家人曰∶老先生道
雖高,究非專科,臨症不多,誤為逆候。其子若婦,亦甚德之,以為乃翁固不若也。葉聞謂
其子曰∶兒痘果愈耶,某先生力也,當設筵演劇,以酬其勞。子遂折柬招之,兒科盛服往葉
出,眾客鹹稱喜。乃顰蹙曰∶喜恐不能終席耳。眾初不解,及開宴,金鼓一聲,兒嗷然哭,
遂絕。葉乃歡曰∶吾蚤知其必死也。兒科恧然問故。曰∶此兒先天既薄,感氣又深,不能外
達,今未兼旬,勉強收結,所泄乃陽明之毒也。腎經所伏,仍然不動,聞震響則心驚,心火
既動,內迫腎水,水火互沖,毒即激發,而莫可御矣。兒科慚而退,眾始服其明也。又我邑
醫士王惠昭,亦名冠一時,四方求治者,趾相接。一日隨仆行郭外,見隔溪一女子,耘于田
,王熟視良久,顧仆曰∶汝可跣足涉溪,以泥水塗面,突前緊執女手,作拖其下水之勢,任
伊芳號哭,不可捨去。仆曰∶百步外有耕者聞聲來救,恐難脫身。王曰∶有我在,無害也,仆
如其言,女大駭,極聲呼救,其父持梃狂奔而來。王忽止之曰∶是若女耶,將發痘,非此一
驚無活理,三日後必見點,以驗我言。其父雖未深信,然素慕王名,姑俟之,至期果然。

延診視,且問故。王曰∶此腎經症也。猝然震駭,可使轉入心經,今無妨矣。遂為定方,不
兩旬而愈。或曰∶二症皆發於腎經,一則因驚致死,一則因駭得生,何皆言之驗也?余曰∶
葉子年幼質弱,感氣既重,正不勝邪,毒終不能外達,故發即死。村女身大氣旺,一發即透
,透則生驚者,皆欲觸其速發也,然惟葉之能決其必死於初發之時,王能取法於未發之際,
是非三折肱者,其能如是哉!
古人嘗以水火治病,其效速如熨炙之類,今尚有之。以水療疾者,世所罕見也。按後漢
時有
婦人,臥疾經年,諸藥無效。華佗令坐石槽中,用冷水灌頂,雲當百,始及半,已冷顫欲死
,灌者懼而欲止,佗弗許,灌至七十,覺有熱氣,繼而氣若蒸釜,水若沸湯,滿百灌,乃使
溫褥濃覆而臥,醒來病若失矣。又《南史》載將軍房伯玉,服五石散,因以致疾,常覺寒慄
,雖夏月必披裘,徐嗣伯診之曰∶伏熱也,須以水發之,然非冬月不可。迨至十一月,水滴
成冰,平旦令伯玉解衣坐石上,取新汲冷水,從頂澆之,盡二十斛,口噤氣絕,家人啼哭請
止,嗣伯怒叱。盡水百斛,伯玉始能動,背上彭彭有氣,俄而起坐曰∶熱不可忍。乞冷凍飲料,
嗣伯以水一升飲之,疾頓愈。自後肢體常暖,冬月猶服單衣。時珍曰∶此皆伏熱之證。火郁
則發之。必於冬月者,蓋冬至後陽氣在內,平旦亦陽氣方盛之時,折之以寒,使熱氣鬱遏至
極而激發之。《米真神靈驗篇》雲
∶有人患風疾,掘坑令解衣坐坑內,以熱湯淋之,良久以簟蓋之,汗出而愈。宗 雲∶四時
暴泄,肢冷腹痛,令坐熱湯中,浸至腹上,頻頻揉擦,生陽諸藥,無速於此。二者皆以水療
疾,冷熱雖殊其理一也。
蜘蛛之毒,甚於蛇蠍。余嘗見友家一婢,左臂為蛛所齧,腫如瓮,痛極悶絕。或令以羊
血沖
酒灌之,使醉昏睡一日夜,腫始退。閱劉禹錫傳信方,載判官張延賞為斑蛛傷頸,初不覺,
越宿首大如斗,有二赤紋繞項下,至心前,幾至不救。有方士取大藍汁,入麝香、雄黃,以
蛛投之即化為水,遂以汁點咬處,兩日悉平。本草言蜘蛛能制蜈蚣蛇傷,其性毒可知,古方
蜘蛛散,取能定幽暗之風,以治陰疝。吳門王晉三《古方選注》雲∶蜘蛛有毒,人鹹畏之
,而長邑宰林公瑛,山海衛人,壯年調理方多用之,久亦無害。言有毒者,或南北地異所產
不同耳。物理相制,多有不可解者,顧但知其相制處,亦可救一時之急。鄰有幼孩,為群蜂
所螫,頃刻腫甚,或令搗芋艿敷之而消。按《沈括筆談》言處士劉陽居王屋山,時見一蜘蛛,
為蜂螫墜地,其腹如鼓欲裂,乃
徐行入田間,齧芋梗,以瘡就磨之,良久腹頓消。然則以芋治螫,或亦本於此耳。
乾隆初,郡城某紳,患腹痛,發必昏厥,勢甚危篤。四方醫士,延聘殆盡,諸藥畢投,竟
無一驗。乃榜示通衢,有能治者酬千金。時逢歲
試,士子鹹集郡中。金邑有周生者,性好博,場後與發,薄資盡罄,招覆,案發,周不與,
同寓亦大半散去,周坐困族邸,欲歸不時。忽夢亡師某謂曰∶汝已得取,不負此來。周曰∶
昨已出案,門生無分,先生尚未知耶。某曰∶汝案在紅箋上。周方欲再問,某遽起曰∶速取
看案。周醒,以為妄想所致,晨起無聊,遂至貢院,見案傍果有紅箋,視之,乃某官招醫帖
也。因思正無歸計,姑就之,倘有機會,亦未可料。遂貿然往略,一診視,詭言此症非湯藥
可療,余手制靈丹,方期有效。約以翌日,回寓沉思,必得一物,庶可偽為丹藥,因徘徊戶
外,見牆邊有半朽蒲包,乃以黃土封固,炙為灰,分作數包,袖以往。曰∶越兩時可一服,
不過三服,病當愈,然是非尋常藥肆中物,價值昂貴,必先稍償藥資。主人言若有驗,不靳
重酬,預付不能應命。周不得已,爽然反寓。越日,有乾仆數輩,輦金而至。曰∶先生妙藥
,昨進三服,即吐一血塊,腹痛頓愈,聊奉薄酬,還求覆診。周曰∶今病根已去靜養自安,
無須用藥,余有急務欲歸,不克再往,為我謝覆可也。時我邑楊介眉,醫名重海內,紳延伊芳
調理,稱周術之神。楊令將所吐之物,洗去血污,置清水內,頃之蠕蠕自動,引之長四五寸
,乃一螞蝗也。曰∶此必飲水誤吞入腹,幸未生子,故得一吐而盡。然私慕周之技,乘間往
訪,登堂肅拜,執弟子禮甚恭。周駭曰∶先生醫道,誰不敬服,仆素無學問,何敢當此。楊
曰∶願聞所以知某紳之患而治之。周見其誠,遂實告。楊曰∶蒲包灰尚有否?周乃取余灰出
,楊嘗之曰∶是已,此鹽包也,鹽能殺蛭,故有此驗耳。
古有防風粥,以真珠蘭碎金犀取油,煮五香稻為糜耳,一盂價值一金。白居易在翰林日
,上嘗賜一甌,食之口香七日,雲可除風去濕。是亦芳香逐濕之意也。
按《梁州雜記》餳醋能消介類。憶《說部》載有少年眼中嘗見一鏡,醫者言其必吃 太
多,有
魚鱗在胸,致眼生花耳。乃設芥醋一瓶,令於飢時啜之,疾遂愈。又有為魚骨所鯁,幾廢飲
食,後服白餳而解。證此則餳醋之可消介類,其說信然。
走方醫賣藥市中,或曰∶一日必療一病,雖未必然,而亦時有驗者。邑有李跛,開魚行
於東
門外,自言其幼時,足背生細瘡數顆,無甚痛苦,絕不為意。夏月赤足坐門首,有走方醫目
之曰∶此非癬疥疾也,毒伏陽明已久,亟宜外達,不治當發腸癰,此足廢矣。伊芳父怒其妄而
叱之,遂去。不逾月病發,醫藥半年始愈,而足果廢。可見走方祝由之類,雖多以小術惑人
,訛取財物,而於方藥所不能療之痼疾,往往以符咒草藥取效,即此可見其非全妄也。
<目錄>
<篇名>卷四
屬性:神農以赭鞭鞭百草,盡去其毒,而後辨其氣味,察其寒溫,著《本草經》三卷。後雖積
漸增加,
然至漢末,亦僅傳三百六十五種,至明東璧氏,匯集諸家,輯《綱目》書,多至一千八百十
二種,而歧誤亦多。余謂古書簡而多闕,今書繁而多訛,近惟澉水吳氏之《從新》,去取適
中,便於檢閱,宜為人所膾炙。然屆今甫百年,而品味已多變,異甚至有是名而無是物,肆
中遂以他藥代之。在醫者但知某藥治某病,泛取而浪用之,貽誤尚有窮乎。余不揣固鄙,嘗
欲明出處,辨氣味,詮真偽,去所無,補所闕,更勒一書,名曰《本草時宜》,以切於用。
然必考證詳確而後筆之,故二十年來,僅得七十餘種。今年逾周甲慮不能竟其事,倘得假吾
數年,庶於是書無憾雲。
人參在古本草雲,生上黨山谷及遼東,形長而色黃,狀如防風。產百濟者,形細而堅白
,氣味
薄於上黨,此皆言黨參也。瀕湖李氏輯《本草綱目》廣搜諸品,而未及於參,至我朝澉水吳氏
,訂《從新》一書,如分人參、黨參為兩種,知明時尚無人參。百濟、新羅、高麗等國,來
中土互市者,皆上黨之類。按《談苑》載邵化及為高麗國王治藥,言參質極堅,用斧斷之,
香馥一殿。又《涵海續編》雲,遼東有韃參,色紅澤,體實有心,味甘微苦,斷之有金井玉
闌紋,人銜之走,氣息自若,則都指人參而言矣。時以中國未行,故不入內地,國初始見用
,其名乃著於時,嗣後采者多而產漸少,入山每無所得,至棄其業。道光初,近山農戶取子
種之,偽充人參,遂以亂真,漸至真者幾絕,醫家以是物多偽,亦將棄此勿用,是亦參之一
厄也。今寧古塔參,久已罕見,惟船廠為上,鳳凰城次之。風產質嫩而糖重,故價亦較賤,
但昔以光圓短熟為佳,今則以糙熟兼均為貴,是又參之小變。嘗觀《甌北集》雲,曩閱國史,
我朝以參貿高麗,定價十兩一斤,迨定鼎中原,售者多而價漸貴。然考康熙甲午查悔余謝揆
愷功惠參詩,有十金易一兩,蓋是時參價不過十倍。乾隆十五年,余應京兆式,慮精力不
支,以白金一兩六錢,易參一錢,二十八年,因病服參,則其價貴已過半,三十年來,何啻
更增十倍云云。按今之市價,雖不甚相懸,而物產則遠不如前矣。余嘗悉心辨別,始知是物
真偽,固非難識。在今之醫士,尋常草木尚不深求氣味,況非習見之品,有終其身未嘗一堵
廬山面目者,猶何可與言哉!究之真非絕無,特其價過昂,識者亦罕,故非富貴家,素講服
餌者,鮮克知其味矣。然於痘科產科,及元氣欲脫之症,實有起死回生之力,斷非他藥所能
代也。憶昔某戚婦,每產血必大下,服參則止。道光壬辰復娩時,次參甚行,某置兩許,意
十倍服之,功力足以相抵,及服,崩血愈甚,氣竭欲脫,急市山參一錢,服之即止。按參之
功用,固在諸藥之上,行之中土,百有餘年,活人無算。自為奸民私種,以致魚目混珠,遂
見疑於世,而弗可不惜哉!
經雲∶五穀為養,五蔬為充。蔬者收也,所以佐谷氣而疏通壅滯也。時珍曰∶凡草木之
可茹
者,為韭、薤、葵、蔥、藿五菜。然菜固不止於五,說原蔬植三百有六十,《綱目》僅收一
百五種,余俱不可考。今民生日用之常,更不及十之三四耳。按蔬品惟蒜、胡荽、苜蓿。漢
時得之西域,唐貞觀中泥婆羅國,又獻菠 菜、渾提蔥,至今傳種不絕。近通泰西諸國,其
蔌果攜入內地,土人覓種植之,市以獲利,而華人亦有以之充饌者。今略摘數種,辨其氣
味,以備考證。捲心菜,俗名哈喇菜,葉卷如球,色青,經霜後微紫,去數層,內葉嫩黃脆
美,俟其自放,其大如蓋,氣味甘平,利腸清胃,大抵似菘而味不及耳。花菜來自花旗,故
名,葉缺刻如細芥,色淺黃,味甘淡,潤肺化痰,性亦和平。筍,色白細長形如玉箸,味淡
微辛,中實無節,固非竹類,土人因其形似筍芽,故名之耳。然南菘北植,即化蕪菁,今隔
數萬里重洋,而仍不失色味,是亦不可解也。
古人春食涼夏食寒以養陽,秋食溫冬食熱以養陰,此四時之宜,以合陰陽,而安六腑。然天
生果品,亦應候以益人,如春生梅,酸斂以平肝木;夏生瓜,甘寒以清暑熱;秋生梨,甘涼
以肅肺金;冬熟杞,甘溫以益腎水。此即經言五果為助,五味為色,以應五臟也。
方伎之流,以法取童女初行經水,謂之紅鉛。多方制煉以惑人,而尤盛行於明末,有術
士制一粒丹,用乳調勻,使人仰臥,從鼻灌之,美其名曰進大藥,朝貴多趨之。李可灼紅
丸之案
,即此物也。按婦人月水鹹熱有毒,服之傷腦,術士之言,豈足信哉!觀蕭了真金丹詩,亦
可悟矣。
竹根木屑,賢者注意,世固無棄物也,惟醫亦然。苟明其意,凡物皆可療疾。如徐嗣伯
嘗以
棺中死人枕,治屍疰、石疣,及多見鬼物,均應手取效。或問三症不同,何皆用枕而瘥?嗣
伯曰∶屍疰鬼氣也,伏而未起,故令人沉滯,以枕治之,魂氣飛越,不附體矣;石疣甚僻,
蟲性轉堅,非藥石可遣,因亦以鬼物驅散之;至眼痛而見魍魎者,邪氣入肝也,以邪引邪,
固當用枕鉤之。三者不相同而適相似,得其意之所在而治之,故皆驗也。大抵自宋以前,未
嘗用此,嗣後靈鞋屍席,與自經死繩,鹹用以治病,而本草亦收之耳。
藥有雷丸之名,本草謂與雷斧雷楔。皆霹靂擊物時,精氣所化。若埋於向陽之處,數年
後即
大如卵,堅如鐵矣。按雷火本地中濕蒸之氣,郁久勃發,隨地氣升起,泄為陰中之陽。雷丸
得其餘氣,故能除胃火,散皮中結熱。然久服則令人陰痿,蓋亦性陰所致。元至正間,邑

家有老嫗,為雷擊死,頃之復甦,口中含藥一丸,吐以示人。比鄰俞某,意為神丹,奪而吞
之,遂患喉痛。物格格然若不化,後因怒咳,隨痰以出,視之狀如李核,質光潤而色黃,斧
擊不碎,數年之咽痛遂止。意此即雷丸之類。俞吞時,其升騰之氣方盛,迫火上炎,故患咽
痛。迨為怒所激,隨氣湧出,物既去,宜其痛之頓失也。
古無菸草,昔閩人自海外得淡巴菰燃之,以管吸其煙,雲能辟瘴。故明時征滇軍中鹹服
之,
至我朝始盛行於內地。今雖擔夫農工之家,無不備以供客。按本草雲,其性純陽,能得能散
,故可化濕禦寒,其氣入口,頃刻而周一身,令人通體俱快。然火氣熏灼,大損肺氣,今之
多患喉舌諸瘡,未必非嗜煙所致。近人慾避其火熱,以銅為器,置水於中,使煙從水底起,
名曰水菸袋。以為得既濟之法,一吸三吸,更傷氣分。衛生者,還宜遠之。
蜀地產椒分五色,以按五行。服餌家謂是草中之大丹,煉服能堅齒髮,調關節耐寒暑,
久則輕
身益壽。按椒性辛熱,能損肺泄氣,煉服亦非所宜。今人因其馨香快膈,每用以蘸食腥膻,
不知其助火動血,因以致病者伙矣。浙寧陳彥生好食椒,年未五十齒落,此其驗也。
諸凡含血之物,其骨皆難長。在人自胚胎至成人,必二十年,方堅骨髓。惟麋鹿角自生
至堅
,不過兩月,計一日夜能長數寸。雖草木之易生,猶不能及。所以能堅筋骨,強陽道,益精
髓。舊有髓道士斑龍丸歌曰∶尾閭不禁滄海竭,九轉靈丹都慢說,惟有斑龍頂上珠,能補玉
堂並下穴。其丸蓋鹿茸所合也。但鹿則喜山而屬陽,故夏至解角;麋乃喜澤而屬陰,故冬至
解角。今采茸不分麋鹿,豈知陰陽既別,功用亦殊,而可混用乎?
四時草木,應候而生,採取亦必及時。非其時則氣味異,而功用亦差。即血肉之品,
亦不
宜生取,以失其性。嘗聞今之市麝臍者,生而割之,其香未蘊,臍穢尚腥,入藥多至損人。
按麝食芳草,至冬香蘊於臍,入春臍癢,自以爪剔出,采芳婦女,拾以相贈馨香染袖,經年
不退,名曰生香,頗不易得。今山中獵戶,嘗取麝糞曝乾,得麝生割臍香,以糞實之,或

飛虻去首足翅,入臍封固,久之香亦不散,名曰當門子,是以一麝而獲五臍之利也。虻且有
毒,不良可知,以之和香料猶可,若入藥餌,不反有所損乎?
今市賣有所謂醋鱉者,雲出普陀山。似螺而扁,大如豆粒,言能催生。產婦於臨蓐時吞
之,
兒即持以出。然余嘗試之,恰無驗也。按《海槎余錄》謂是相思子,生海中,好事者,取藏
篋笥,終歲不壞,出投醋中,則能轉鏇不已,而無催生之說。據此蓋耍物耳,正如閩部疏
莆田所產小白石,狀如杏仁,擘之腹文如蟲,取兩石離立盤中,須臾自相迎合,名曰雌雄石
。近亦有市賣者,謂能治目疾,且可合媚藥,其價故甚昂貴,而不知其藉此愚人,亦無佐驗
也。
木鱉子,本草言其無毒,能治瀉痢疳積,而發明下又載薊門人有二子,服此俱斃,特著

戒。近聞南門外有農人曹某,年已半百,子僅九齡,患腹痛,時發時止,經年不愈。或言此
疳積,木鱉可療,曹即市五文,盡數煎與其子服,不逾時乃肉顫筋弛,骨節盡解而死。按木
鱉有二種,一產南中,形細而底凸,又名木虱子。昔人用以治痢,審其性味,不過苦參子之
類耳。此種今已絕少,現肆中所賣者,皆番木鱉,出回回國,外科嘗用以敷瘡,服之能殺人
,切勿入藥以嘗試也。
夏子益曰∶天地川樹木,皆有脂。此系陰陽氣化之餘,結而成髓。飲天脂者,成上仙;
地脂
成地仙,山川樹木之脂,壽俱無量。《鬼谷子語仙錄》雲∶取天脂須於危峰絕頂,人跡罕到
之處,置金盤盛明珠,每於寅卯之交往探,有清露即傾去,得漿色白,芳香不散,味極清甘
者,是也。地脂於地脈流行聚合之處,從土湧出,不收仍入地。大抵天地之脂,每六十年一
泄,山脂即鍾乳之類,鍾乳乃石之汗液,脂其髓也。水脂出大海中,高噴百丈,還落水中,
介類吞之得為神。樹脂數千年老樹,枯而復榮者
再,始有脂,能化嬰兒,遊行不定,頗不易得。《方鎮編年》載高展為井州判官,一日見砌
間沫出,以手撮之,試塗一老吏面上,皺皮頓改,顏色如少。展問承天道士,曰∶此名地脂
,食之不死,展乃發磚,已無有矣。
國朝康熙間,順德有民入山樵採。忽聞樹頂有兒啼聲,仰視,見古木上有氣縷縷如煙,
飛鳥
過之皆墮,斫視其中有人,狀類凝脂,問之不應,拂之則笑。一同伴曰∶此名樹脂,非惡物
也。遂蒸食,食已覺熱,尋浴溪中,肉盡潰裂而死。余謂仙佛之書,大都渺茫,固不足信。
凡異常之物,智者不食,信然。
使君子之名,相傳有潘州郭使君,療小兒腹痛,每用此取效,因有是稱。按小兒腹痛
,蟲
患為多,而凡殺蟲藥多苦辛,惟使君子味甘,孩提服餌,不損脾胃,故尤相宜也。至民俗謂
蟲無盡殺,盡則無以消食,此真愚俗之言。李時珍嘗譬之樹有蠹;屋有蟻;國有盜,是福是
禍,不問可知矣。余亦謂修養之家,必以去三屍,即此類推,蟲固宜殺而不宜留也。
今人好食白淪雞子,言能安五臟,益氣血,而不知其頗不易化,非煮之極熟,多致停滯
。《
南史》載李道念一病五年,發治未效,丞相褚澄診之曰∶非冷非熱,當是過食白淪雞子耳。
煮蒜令食。遂吐一物,形如卵,視之雞雛也,翅足俱全。澄曰∶未盡以蒜更吐之。計出十二
枚而愈。又李時珍嘗見一朝貴,每晨必進雞子數枚,久而無恙。因詢其庖,此外尚有何好?
庖言食不撤蒜。李曰∶賴有此耳。觀此足知是物不宜多食,而蒜之能消肉積,亦信然矣。
釋道家有五辛之禁,道以韭、薤、蒜、芸、薹、胡荽為五葷,而釋家則葫小蒜興渠慈蔥
蔥也。所禁雖有異同,然皆辛熏之品,生食增恚,熟食發淫,以其有損性靈,故屏絕也。
絲瓜《本蔬》中佳品,世俗相傳,其性至寒,食之敗陽。按本草言甘平能除熱,利腸解
毒通
絡,而《生生編》又謂暖胃助陽。余嘗考其性味,不過甘涼之品。因其涼血,故治腸風崩漏
;其絡貫串如人脈絡,故能通絡;其質軟滑,故曰敗陽。暖胃之說,抑何反也。
狗蠅牛虱,古方未嘗用之,而近世醫家每以此治痘,蓋出齊東野語。周密言同僚括蒼
陳坡
,老儒也,其孫三歲出痘,半漿倒壓,勢已不治。遇一士授藥少許,服之移時即紅潤,乃乞
其方以壽世。蓋用狗蠅和醅,以酒調服耳。按藥中蟲蟻,不過取其飛揚走散之功,故多施於
傷科外症,以通血閉。痘症全賴氣血以成漿結痂,元虛之症,必當以參、 培養元氣,切勿
以此為法也。
嘗見幼科取青蒿中蟲和藥,以治小兒急慢驚風,雲有奇驗。遍閱古方,未見用此。惟《
保嬰
集》極言其功效,並有詩云∶一半硃砂一半雪,其功只在青蒿節,任教死去也還魂,服時須
生人血。蓋用朱粉和之,乳汁點服也。
今人冬月,每以酒和牛乳燉食,而薛立齋言酒不可與乳同飲,蓋乳汁下咽,得酒則凝,
頗不易
化。若以酒燉食,乳已熱而成塊,本無害也。胡筱園太守晨起食乳,不耐膻氣,急呼酒飲,
遂覺膈間痞悶,一日夜不思飲食,服神曲、麥 俱無效。余令取酥與消導藥服之遂愈。酥本
乳之精華,得同氣以相引,故能取效也。
世言 有百益一損,梨則百損一益。按 即木瓜,不過藉酸澀之性,得以舒筋伐木,豈
若梨
之甘能養胃,涼可清心,潤燥化痰,除煩解熱,且渙風邪而消癰毒哉?嘗閱陳鵠《舊續聞》
載湖南崔孝廉,道出泗州,聞呂某精太素脈,俾診之。呂曰∶君來年可得官,秋發癰毒,不
可治。崔求預處一方,呂謝不能,固請之。乃曰∶京師有大馬劉者可訪也。明年崔果登第,
遂訪劉。劉令日啖梨,至二百餘顆,乃遍生小瘡,而無他患。又《類篇》載有士人狀若有疾
厭然,日無聊賴。醫者楊吉老診之,言氣血為熱鑠,此去三年,當以疽死。士人慮之,聞
茅山有忌士能醫,不輕為人治,乃易青衣,投執薪水,役久以實告。道士亦令食梨而愈。考
經疏言,膏粱之家,濃味濃酒,縱肆無節,不病痰火,必有癰疽卒中之患。唯頻食佳梨,能
轉重為輕,變危為安。據此則梨之功能,夫豈淺鮮,損益之說,抑何相反如此也耶!
腰膝無力,腎氣不足也。栗形如腎,故能補腎虛。每於冬月,以袋盛生栗懸高處使乾之
,晨
起吃數顆,再以豬腎粥助之,久則奇效。然須細嚼,連液吞咽。若頓食至飽,反致傷脾滯氣

蘇子由詩∶老去自添腰腳病,山翁服栗舊傳方,客來為說晨興後,三咽徐收白玉漿。是得食
栗之訣矣。
櫻桃味甘性熱,故王維有“飽食不須愁內熱,大官還有蔗漿寒”句。張子和言∶舞水一
富家
有二子,好食紫櫻,日啖一二升,半月後長者發肺痿,幼病肺癰,相繼而殤。嗟乎

天生百果,所以養人。倘縱其嗜欲,反滋其害。邵堯夫雲∶爽口物多終作疾,真格言也。
蓬氣味辛苦,功專殺伐,古人用之,必輔以參、術,慮其耗氣也。今人用以破積滯,治
胸脅諸
痛,取其能散氣中之血耳,而好古言亦能益氣。然審其性味,亦猶濃朴、檳榔之類,益氣之
說,切弗輕信。本草載王執中久患心脾痛,服醒脾藥反脹,用蓬、術炮以水醋,煎服立愈。
余謂脘痛,每多肝木犯胃,蓬術苦辛泄降,兼之醋味酸收,正合治肝之法,是以效也。
元素曰∶芍、芎上行頭目,下行血海,能散肝經之風,為少陽厥陰血虛頭痛之聖藥。余
按∶
芎性味辛溫,以佐地芍,而使不寒不滯,故四物湯用以為使,此如六味之有澤瀉也,其非
專任之品可知矣。今人每用以為君,治少陽厥陰症,不知陰弱之人多虛熱,挾肝膽之火上炎
,而致嘔逆痰咳,頭痛氣喘,是宜甘緩育陰,而使火風自滅,豈可用升散之品以助其勢乎?
虞摶謂骨蒸多汗及氣弱者不可久服,蓋芎 能令真氣走泄,而陰愈虛也。李時珍曰∶芎 肝
經藥也,若單服久服,則辛喜歸肺,肺氣偏勝,金來賊木,而肝必受邪,久則偏絕,使人夭
亡。故醫者貴乎格物也。
昔人言生薑調中益胃,能除肺經諸病,而為嘔家聖藥。按姜性辛溫,用以宣肺氣,開寒
痰,
平嘔逆,若為肺胃必需之品則不然。蓋胃為陽土,性喜甘柔,肺應秋金,亦宜清肅,辛散

品,恐非所宜。余謂但可用以醒胃,不當用以益胃。或問∶本草言夜間勿食姜,食之令人氣
閉,何也?曰∶肺以氣順為安,臥則氣血寧靜,若以辛溫劫之,使痰氣上壅,而阻氣道。諺
雲∶早除蘿卜夜除姜。亦此意也。
牡蠣一名蚝山,附石而生, 磊相連如房,故亦名蠣房。以是海氣所化,體用皆陰,本
草故
言能治虛損煩熱。余嘗用以潛陽,較勝於鰒。陶隱居《本通典》∶老雕入海化為 。雲是百
歲雕
所化。按∶ 即螺類,然蠣生石間,堅實不動,類雖屬介,迥異螺蚌。說恐未然,近人疏方
,每書左牡蠣,蓋以左顧為牡也。陳海藏嘗非之,謂是鹹水結成,塊然不動,陰陽之道,何
由而生?考《南州志》蠣房贊,亦有牝牡異斑句,似牝牡又可以斑辨矣,顧余嘗驗之。所謂
左右者,以其附石不移,順流鏇轉,水激成紋,非真有雌雄之別也。
蟹為江鄉美品,而吳俗尤多嗜之,每至三秋,不撤此味。昔人言蟹能解結散血,故其字
從解
言。考其性味鹹寒,能動風耗血,味雖美,多食恰能損人,埤邪言未被霜者不可食。昔余家
治屋,工人掘地疏溝,獲一巨蟹,重斤余。烹食之,夜半腹大痛。洞泄而死。蟹譜震澤漁者
,綱得螃蟹,其大如頭,以螯剪綱皆斷,怒欲烹之。其侶有老於漁者曰∶嘗聞龜蟹之殊類者
,是江湖之使,烹必有禍。乃令釋之。然凡物之異於常者,食多殺人,豈獨龜蟹而已哉。
菌之種類甚多,閩粵間人所植楠木,沃以米汁而生者,名曰香菌,乃可充饌。若生墟落
穢濕
之地,則本鬱蒸之氣所化,其性多毒,食之殺人。我邑新橋鎮,昔有農人於竹園中得鮮菌數
枚,甚肥白,煮而食之,竟以腹瀉死。憶道光己酉春,淫雨經月,遍地生菌,友人謝月屏家
於庭角忽生一菌,大如盆,色淺紅,其紋隱有鳥獸形,謝以為瑞芝,邀余往觀。余曰∶此毒
菌也,不久當萎。越夕果漸小,未幾而蔦。謝以人鹹為芝,而余獨曰菌,且知其敗之速,謂
必有所見。余曰∶嘗閱珍珠船所載李涼公鎮朔方時,耕 於園,樹下產菌一本,大數尺,上

樓台,中間二叟對博,並成三字曰朝榮觀。公聞而疑之,乃令 掘其地。僅三四尺,即有巨
蟒穴,其下目光如鏡,口吐沫成菌。今觀君家所生,疑即此類,見背有蓑紋,故知非芝,以
氣化必易萎也。
閩產桂圓,味甘肉濃,能悅胃養營,凡勞損心脾而血耗者宜食之。因其形如龍目,故又
名龍
眼。道家每取肉細嚼,待滿口生津, 下咽,名飲玉泉。余嘗試之,頗益。昔華亭陸平泉
宗伯,享壽百齡,日惟食龍眼數千,顏色如少時。然其味過甘,多食令人中滿,有痰熱者,
似亦不甚宜也。
初摘鮮蓮,氣清味美,能和中養心氣;煮粥食之,益人脾胃。昔人言生食須去心,否則
恐患
霍亂。按蓮子中青心,能清心去熱,霍亂之說,不知何據。惟今肆中所賣石蓮,產粵東樹上
,其味大苦。曾見食之而作嘔者,今人每用以治痢,誤矣。
側柏代茗,別有一種清芳之氣。當春末夏初,嫩葉方長時采服之,能除風濕。但其性味
苦燥,
非壯水之品,而丹溪以為補陰要藥,說恐未然。鹹豐癸丑洞庭陸秋谷販於陝遇盜迷入山谷,
行數里,杳無人跡,忽聞林間人語,周視恰無所見,惟有大柏一株,枝幹修偉,高出雲際。
時腹中甚餒,因采葉食之,遂忘饑渴。今年逾周甲,鬚髮未斑,步履飲啖,一如少時,每言
食柏之驗。曩閱《涵海續編》,廣成子取雲陽液以療世人疾苦,雖垂死可活。初不知雲陽液
為何物,後觀
抱朴子,山中樹能人語者,非樹語,乃雲陽為之,注云陽樹精也。陸之所食,或唧此耳。
王宇泰雲,病酒者,當服枳懼。按枳懼一名木密,又名金鉤,樹似白楊,其子著枝端
,長
才盈寸,駢生如指,屈曲相連,春生秋熟,霜後味甘如飴。昔人有造酒庫而以枳懼木架屋者
,其後一室之酒皆淡薄無味。余少時曾傷酒發熱,取汁服之,反覺中滿,是或味甘所致耳。
鴆,毒鳥也。邕州朝天鋪及深山處有之,其種有二,一大如鴉,黑身赤目;一大如鶚,
毛紫
綠色,頸長七八寸。雄曰運日,雌曰陰諧,聲如羯鼓。遇毒蛇,則鳴聲邦邦,蛇入石穴,禹
步作法,石裂蛇出。秋冬解羽蟄穴,熏之出走,暈眩而斃。以法取膽,盛以銀瓶,倘染指,
指即斷;用作毒矢,著人立死。鴆羽瀝酒,犀角即解。凡鴆穴處必多犀,天地所以制殺機也

蘇君世業藥材,精於辨別,同業鹹推巨眼。同治間賈於滬,有航海客攜犀角一箱托售。
某開
視,遂邀同市共觀。曰∶此名天馬角,偽物也。以此販楚鄂間,可獲利十倍,然殺人亦如之
。余若不言,恐售偽者踵至,且慮嗣後無識者,害何底止。遂以百金易之,對眾焚毀,客甚
感愧。
冬季大鯖魚膽入川貝末懸壁間,俟乾取末,以治咽喉之疾。而鄺湛若赤雅又雲∶其膽治
目,
功比空青。魚大膽小者上;魚大膽大者次之;魚小膽大者下矣。粵東花懸漁者到得魚懸親剖
,官稅其膽,始敢出市,開私者杖。故其詩有∶金環殉吉鷯,花縣稅鯖魚,之句。今藤江所
市者,皆以 膽灌黃藤膏偽為之耳。辨之不精,必見笑於魚目矣。
杜詩豈無青精飯,使我顏色好。青精一名南天燭,又名墨飯草,用以煮飯,色純黑。仙經雲
∶草木之正,氣與神通,食青燭之精,命不復殞,是也。
<目錄>
<篇名>補編
屬性:是編乃毛對山先生墨余錄談醫之說,關於醫理,多有發明,故附錄醫話之末,以資同志
之研究。
\x鄞縣曹炳章識\x
<目錄>補編
<篇名>徐何辨症
屬性:蘇城徐秉楠,青浦何書田,皆精軒岐術,名重一時。時金閶劉氏饒於財,而僅有一子,
春患
傷寒,勢已危,群醫束手,遂以重金延二人。徐至,診視久之曰∶“傷寒為百病長,死生系
於數日之內,苟識病不真,用藥不當,則變異立見。古有七日不服藥之說,非謂傷寒不可服
藥,謂藥之不可輕試也。若見之未審,寧不用藥,豈可妄投以速其殆。故醫者必先辨六經之

症,切其脈理,察其病情,究其病之所在,而後能治。如太陽陽明,表症也,宜汗之;少陽

半表半里,宜和解之;太陰邪入於里,少陰入里尤深,均宜下之。若手足厥冷,自汗亡陽者
,又宜溫之。至厥陰病,則寒邪固結,非投大熱之劑不能除。此等症勢雖危,但能對病用藥
,始終無誤,不難治也。今診少君之症,為兩感傷寒。兩感者,如太陽受之,即與少陰俱病
,以一髒一腑,同受其邪,表症里症,一齊舉發。兩邪相迫,陰陽皆病。救表則里益熾,救
里則表益急,譬之外寇方張,而生內亂,未有不覆其國者。察其形症,變在旦夕,雖和
緩復生,能措手乎。言未已,閽人報何先生至,徐退入夾室。何入診之曰∶“冬傷於寒,而
春病溫,蓋寒必從熱化,今身反不熱,而脈形潛伏,此熱邪深陷,勢將內閉矣。頃按脈時
,曾
於沉伏中求之,左手尺寸得弦,右則微緩,見症耳中聾,脅痛,寒熱若有若無,兼之中滿囊
縮,時或身冷如冰。夫脈弦而耳聾脅痛者,病在少陽,蓋脈循於脅絡於耳也;病中滿囊縮,
右脈微緩者,病在厥陰,蓋脈循陰器而絡於肝也。邪入陰分既深,故身冷如冰耳。辨其形症
,是少陽厥陰俱病也。古人治少陽症,謂用承氣下之,反陷太陽之邪,麻黃汗之,更助
里熱之熱,故立大柴胡湯一方,解表攻里,
兩得其宜。今齒枯舌短,陰液已竭,若投柴胡承氣解表峻下之劑,則更劫其陰,是速其殆也
。若以厥陰論治,而進桂、附等回陽之品,是抱薪救火耳,若用石膏、黃連苦寒之藥,非
惟不
能撥動其邪,正助其冰擱之勢。然醫家必於絕處求生,方切脈時,兩手雖奄奄欲絕,而陽明
胃脈,一線尚在。因思得一線之脈,即有一線之機,反覆研求,惟有輕可去實一法,以輕清
之品,或可宣其肺氣,冀得津液求復,神志略清,可再圖別策。勉擬一方,服之,天寅卯之
交有微汗,則可望生機,否則勢無及矣。”是時徐獨坐室中,使仆往探,索方觀之,乃大笑
曰∶“是方能愈是病耶!果然,可將我招牌去,終身不談醫道矣。”言為何仆竊聞,達於主
。何謂劉曰∶“聞徐先生亦在此,甚善。今晚雖不及相見,明日立方必與共,千萬為我留。
何舟泊河沿。遂下宿。徐欲辭歸,劉苦留之。服藥後,至四鼓,果得汗,形色略安。天未
明,何至複診,喜形於色曰∶“尺脈已起,可望生矣。但必留徐先生,余為郎君療此病,徐
若去,余亦去耳。”劉唯唯。徐悉病有轉機,無以自容,急欲辭歸。劉曰∶“何曾有言,先
生去彼必不留,兒命懸於先生,惟先生憐之,雖日費千金,亦不吝。”徐聞,知前言之失,
默然無語。何一日登岸數次,不數日,病者已起坐進粥,乃謂劉曰∶“今病已愈,我將返棹
,徐先生已屈留多日,諒亦欲歸,但前有招牌一說,或余便道往取,或彼自行送來,乞代一
詢。”徐遂丐劉周鏇,劉設席相勸,至為屈膝,始得解。何歸,適侄某亦患傷寒,病劇,舉
家皇皇,何診之,形症與劉似,曰∶“易耳。”遂以前法進一劑,不應,再進而氣絕矣。何
爽然曰∶“今日始知死生在命,非藥之功醫之能也。”因函致徐,自陳其事,而請罪焉。由
是閉門謝客,不言醫者數年。
兩蒼氏曰∶軒輊處,妙無墨痕。備載兩醫論,略未刪翦,疑若不經意,何雖奏績,而有
末段
顢頇,則仍案而不斷。及將兩論細讀,始悟備載之下,蓋有不待斷者,束處直是有意瞞人,
借作疑陣耳。妙妙。
<目錄>補編
<篇名>李中梓
屬性:李中梓,字士材,邑諸生也。有文名,並精醫理,名重一時。時金壇王肯堂(字泰)亦精
岐黃
術,年八十,患脾泄,群醫鹹以年高體衰,輒投滋補,病癒劇。乃延李診視,診畢,語王曰
∶“公體肥多痰,愈補則愈滯,當用迅利藥蕩滌之,能勿疑乎?”王曰∶“當世知醫,惟我
二人,君定方,我服藥,又何疑?”遂用巴豆霜下痰涎數升,疾頓愈。魯藩某病寒,時方盛

,寢門重閉,床施氈帷懸貂帳,身覆貂被三重,而猶呼冷。李往診之,曰∶“此內熱也,古
有冷水灌頂法,今姑通變用之。”乃以石膏三斤,濃煎作三次服,一服去貂被,再服去貂
帳,服三次,而盡去外圍,體蒸蒸流汗,遂呼進粥,病若失矣。其醫之神效類如此,特素自
矜貴,非富貴家不能致也。
童菽原曰∶是亦一時之雋,但非富貴人不能致,則與集中姚蒙異。雖情性各別,未可
強同,而品地實於斯判。
<目錄>補編
<篇名>姚蒙
屬性:姚蒙字以正,居邑之百曲港,明時以醫名於世,尤精太素脈。言人生死禍福,每奇中,
而性
特異。其所可意者與之談,娓娓不倦,至廢寢食,否即白眼仰觀,呼之不答,鎮日可無一語
。是時醫名重海內,求者戶常滿。姚於貧人,每施方藥,卻酬金。證如危險,每日診視二三
次不吝。至富者欲延,則於禮貌間苟不當意,往往勿顧。或問其故,曰∶“此輩庫有銀,倉
有粟,死亦何害?若貧者自食其力,妻孥賴之,安可死耶?”時都御史鄒來學巡撫江南,召蒙
視疾。蒙欲辭,邑宰某迫之行。及入撫署,見鄒高坐不為禮,蒙即直視,噤不發言。鄒曰∶
“汝亦有疾乎?”蒙曰∶“有風疾。”曰∶“何不自療?”曰∶“是胎風,不可療也。”鄒即
引手令診,蒙卻不前。鄒悟,呼座坐之。診畢,曰∶“大人根器上別有一竅,常流污水,然
乎?”鄒大驚,曰∶“此予隱疾,事甚秘,汝何由知?”曰∶“以脈得之。左手關脈滑而緩
,肝第四葉合有漏,漏必從下泄,故知之耳。”鄒始改容謝,且求方藥。蒙曰∶“不須藥也
,至南京即愈。”以手策之,曰∶“今日初七,得十二日可到”鄒遂行,屆十二日晨,抵南
京,竟卒。
兩蒼氏曰∶貧富異視,時賢往往有此,但恨與姚相反耳。至以醫論,則其相去者,又
未可以道里計矣。
<目錄>補編
<篇名>與袁綺香譚醫
屬性:甲辰客 李,與西安袁綺香征君寓齋較近。袁固知醫,好服藥餌。余初往訪,見方書藥
碗,
野狼藉几案,蓋其修合炮製,鹹所自為。嘗出一方示余曰∶“此亦出名人手,因其藥味平易,
又少補益,故姑置之。”余曰∶“君知補字之義乎?凡物缺則補,譬冠服未損,而欲補之使
堅濃,則反為疵累矣。藥能利人,亦能損人。若果察其陰陽,辨其氣味,偶舉一二,用之通
神,豈必以方奇品異為能哉。晝長多暇,姑述一二經驗之症,以醒睡魔。曩治繆理堂司馬細
君,經阻年余,腹形漸大,嘔不納谷,日僅飲藕汁一二杯,已待斃矣。延余往診,見其弱不
勝衣,喘不成語,按脈左三部細若遊絲,而右關獨大,知病在厥陰,而損及太陰。閱前醫立
案,或言氣聚,或曰 瘕,雜投辛香燥散,以至危殆。爰以甘緩之劑,一進而逆止,再進而
食增,繼以育陰益氣,經月而脹滿悉除矣。是症初不過液枯氣結,木乘中土,惟攻伐過甚,
陰液日涸,遂至肝陽莫制,陽明受困。夫陽土喜柔,甘能緩急,進甘緩者,治肝即所以救胃
,此一舉兼備法也。又癸丑寓鄉,有舵工子,夏患瘡瘍,醫投苦寒之品,至秋漸至浮腫。繼
延幼科,更進利導,腫勢日甚。病及半年,僅存一息,絕食已二日矣。其父上鎮市棺,將為

死計,或謂余知醫,遂踵門求治。余鑒其誠,往視。腫勢已甚,面目幾不可辨,脈亦無從
據按。因思病久必虛,且多服寒涼,脾土益衰而及於腎,腎水泛溢,三焦停滯,水滲皮膚,

於肌肉,水盈則氣促而欲脫,擬急進獨參湯,以助肺氣,蓋肺主一身氣化,且有金水相生之
義也。時逆氛未靖,鄉間無從覓參,乃以仙居術一兩,令濃煎徐服,盡一器,喉間痰聲覺漸
退。於是疊進六君,重用參、術,甫半月而腫盡消。此二症皆以平淡取效,可見方不在奇,
在用之得當耳”袁曰∶“君用法良善,未悉業受何人,法宗何派?”余曰∶“幼年病弱,悉

經史子集,食飽睡余,惟以方書消遣,其時已略能理會,迨侍疾椿庭,杜門不出者數年,因
遂搜采群書,究心《靈素》,而於切脈調劑之法,亦漸通貫,此業之所由成也。嗣是偶有所

,筆以記之,積為一十二卷,名曰《侍親一得》,暇當就正也。”翌日袁過余齋,遂以書授
,厥後屢以醫學問。余謂凡人受病,雖不離乎
寒熱虛實,然有虛中實,實中虛,寒化熱,熱生寒之異,臨症施治,必求其克制之功,與相
生之義,使之並行不悖,乃為善耳。至調劑之法,不過藉氣味偏勝以圖功。如《內經》鹹勝
苦,苦勝辛之類。蓋醫者意也,方者法也。必讀古而不泥於古,采方而不囿於方,神明其
意於
法之中,研窮其理於意之外,斯則化裁之妙,存乎其人矣。袁極稱善。明春,袁適有楚南

行,遂別。嗣以兵阻斷音問,近始得函,悉此管窺所著,竟欲代付手民,自笑於前賢諸籍
,未能兼綜條貫,矜其一得,適足貽笑方家。然如袁君之嘉善,至老不袁,遭此紛亂,而拙
襲藏,俾不散佚,感何如乎。特筆所譚,以志相交之有自雲。
兩蒼氏曰∶余不知醫,但嘗聞醫通於易。夫易之為義,自不易外,交易變易,動而不居
。可
見醫無執著處,既宜多哀前言,尤貴不拘成法,實其腹而虛其心,應以自然,而非出於必然
,醫如是,亦庶幾矣。篇中所論,恰如我意所欲出,其殆有相視而笑,目逆於心者歟。
<目錄>補編
<篇名>古西醫
屬性:滬有泰西醫士,設肆市藥,其治恆施刀針,不按脈,不立方。嘗見一鄉人病膈求治,醫
授藥
數粒,歸服之,覺腸胃燥裂,遍體如焚,頃吐二物,狀類螢,而大倍之,蠕蠕尚動。明日復
診,詢得其故,曰∶症不可療矣。腹中似此者無數,服藥則吐出者應死,內伏者亦死,今

吐出,而物尚生,是非藥所能殺矣。鄉人涕泣求救,醫出一函,並銀餅四枚,令至某處,轉
求某醫。鄉人持往,某閱書竟,徐出藥水少許,塗其兩乳下,及回前醫。即令仰臥於椅,椅
有機鈕,手足如系。醫出利刀,割塗藥處,以指探覓,而無所得,復用藥封之。鄉人自言受
刃時,心雖戰慄,恰不甚痛,然病仍未愈也。又一人,以目疾求治,醫匣出二蟲,形似蝗而
小,置目食翳膜殆盡,而舊患頓失。然其法大都以霸力勝,內症固非所宜,即瘡瘍之屬,
每見其在肉削肉,強壯者尚可,若施於衰弱之體,正恐為禍轉烈耳。
兩蒼氏曰∶讀《》、《》等書,知醫必窮陰陽之奧。至漢末華元化,以刀斧易藥石
,究是醫家外乘。今已不傳其書,西醫殆得其一體,而術不甚驗,則猶似是而非歟。
<目錄>補編
<篇名>電氣治病
屬性:有患暴絕及中風麻木,肢體不仁者,電能療之。法以電線按患處,若針灸然,或蓄電於
筒,令患者身貼而手按之,即取效。蓋電能隨人筋絡,以營運骨節間,其功固甚速耳。
<目錄>補編
<篇名>聽肺木
屬性:泰西醫士有聽肺木,長不過尺,遇患肺疾者,一頭根據病者胸前,醫者枕其一端而聽之。
隨聽隨移,審其呼吸,辨其部位,能知病之所在而施治雲。
<目錄>補編
<篇名>戒菸良方
屬性:鴉片煙為中國四千年來未有之毒,今竟於數萬里外傳染及之,抑且日變月異,幾不知遷
流所
極,在受其害者,既難屈數,即言其害者,率多痛哭流涕,不能更贅一詞。然其間亦有創深
痛鉅,悔之甚而仍不戒者,則以煙有癮而未易脫也。是欲戒煙,當先除癮,而欲除癮,必先
覓方。今肆中所售戒菸藥,品目種種,服之似皆有效,而不知其仍用煙膏,故不服而癮如故

近於友人處得方,藥以易而價廉,功雖緩而無損。據云已救多人,如浙寧葉某,菸癮本大,
如法制服,不半年而戒絕矣,其方惟用粗大粉甘草一味,不拘兩數,熬膏如煙。初以煙九分
,入甘草膏一分,照常吸之。繼則煙降序,而膏漸增。至膏有八九分,煙僅一二分,則癮自
斷矣。所願有志之士,鹹起而試之。如果有效,則是方也,不誠煙瘴世界中之特健藥哉!
兩蒼氏曰∶余嘗集方十餘,出試諸人,初無不驗,而卒無一能脫。靜思其故,知凡人乾
事,
皆氣為之帥,但煙之為癮,恰非一日,而氣之所用,多在一時,再而衰,三而竭,及氣餒而
癮猶未絕,則攻敗矣。昔人謂慷慨殉節易,從容赴義難,亦此意也。然則當如何?曰∶法宜
恆久,更忌因循。必絕之甚確,而持之又甚堅,然後選方服藥。如是而猶不驗,我不信矣。
又嘗聞之友人曰∶卉本棉花,初產西藏,元世祖謂可以被天下,因欲帶入中原。時有老僧止
之曰∶利與害常相因。是物雖甚利賴,然願陛下姑舍之,若必傳種入內,恐五百年後。復有

物踵此而進,為華人害,世祖不聽,棉遂盛傳,而其所謂為害者,由今思之,疑即鴉片。故
或於花時擇棉之雄者,取根搗汁飲之,即可止癮,似乎物理相制,其間原有交關云云。據此
則鴉片之害,或不盡由人事,倘得天去其疾,陡絕來源,則是癮也,豈待戒而始除哉。
<目錄>補編
<篇名>聖治丸方論
屬性:夏令暑熱炎蒸,濕濁上騰,人在蒸淫熱迫中,設或正氣不足,最易感病。矧南方地卑氣
薄,
更多中痧吐瀉之症。推其致病之原,或過於貪涼,風寒外受;或困於行路,暑濕相干;或口
腹不慎,為冷膩所滯;或飲食不節,使輸化失宜;或感時行疫癘之邪;或觸穢惡不正之氣,
皆能致脾土不運,陰陽反戾,升降失司,卒然腹痛,上下奔迫,四肢厥冷吐瀉並作,津液頓
亡,則宗筋失養,故足攣筋縮,先起兩腿,或見四肢,名曰霍堆亂轉筋。生死瞬息,年來此
症大行,我邑地窄人稠,互相傳染,甚有一家數人而同時告斃者,深可畏也。茲故不揣鄙陋
,爰擬一方,名曰聖治,入夏可預合備用。如遇疫癘時行,痧暑並觸,或感穢氣,或入病家
,心懷疑慮,胸覺痞悶時,即以一丸入口,借
以解穢卻邪,勿亂其氣。方用正號仙居野術(烘燥勿令焦黑)二兩,真川濃朴二兩,白檀香(

細末)一兩,降真香(研細末)一兩,新會皮(鹽水炒)二兩,以上五味,再同研為極細末,以
廣藿香六兩,煎濃湯泛丸,如大黃豆大,每服二三丸,細嚼和津咽下。野術味甘能和脾,苦
能燥濕,定中止嘔,扶正卻邪,開胃氣以除積飲,故用以為君;朴苦辛,能瀉實而化濕,

胃調中,消痰行水,兼治瀉痢嘔惡,陳皮為脾肺氣分之藥,能快膈導滯,宣通五臟,並可除

散表,故用此二味為臣;檀香調脾利膈,正氣驅邪,降香能辟穢惡怪異之氣,故用為佐使;
藿香稟清和芬芳之氣,為達脾肺之要藥,氣機通暢,則邪逆自定,故用為引。其曰聖治者,
以聖人有治病治未病之旨,蓋思患預防,莫若服藥於未病之先,使輕者解散,而重者化輕,
未必非卻病養生之一助雲。
童菽原曰∶是方出而修合者頗多,服之有驗,藥似平易,而其詳審氣味,精悉功能,足
稱盡善,固非泛然者所能企及也。

古代中醫基本典籍(二)

祖國傳統醫學典籍是中國科技遺產中保存最完整的一部分,中醫藥典籍又是中國文化傳統的重要載體之一,隨著科學的進步和現代通訊技術的發展,進一步認識和開發利用中醫藥典籍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成方切用》
《程杏軒醫案》
《導引圖》
《滇南本草》
《東醫寶鑑》
《讀醫隨筆》
《仿寓意草》
《察舌辨症新法》
《道樞》
《巢氏病源補養宣導法》
《此事難知》
《叢桂草堂醫案》
《丹溪心法》
《馮氏錦囊秘錄》
《洞天奧旨》
《痘疹心法要訣》
《讀過傷寒論》
《讀素問鈔》
《丹台玉案》
《對山醫話》
《褚氏遺書》
《存存齋醫話稿》
《常用中草藥手冊》
《瘡瘍經驗全書》
《慈幼新書》
《程氏易簡方論》
《刺灸心法要訣》
《得配本草》
《產寶》
《兒科醒》
《跌損妙方》
《瘋門全書》
《丁甘仁醫案》
《常用中草藥圖譜》
《二如亭群芳譜·藥譜》
《常用經穴解剖學定位》
《痘疹心法》
《黨參新研究》
《伏瘟證治實驗談》
《大觀本草》
《大生要旨》
《產孕集》
《丹溪脈訣指掌》
《丹溪先生醫書纂要》
《長沙方歌括》
《丹溪心法附余》
《丹溪心法治要》
《澹寮集驗方》
《長沙藥解》
《程原仲醫案》
《赤水玄珠》
《崇實堂醫案》
《得心集醫案》
《得宜本草》
《產寶百問》
《滇南本草圖譜》
《吊腳痧方論》
《調疾飲食辯》
《傳信方》
《傳信適用方》
《疔瘡要訣》
《訂正金匱要略注》
《訂正傷寒論注》
《東北藥用植物原色圖志》
《傳忠錄》
《東垣十書》
《東莊醫案》
《董汲醫學論著三種》
《董氏小兒斑疹備急方論》
《產科四種》
《痘科鍵》
《痘科類編釋意》
《痘科正傳》
《痘學真傳》
《痘疹百問秘本》
《痘疹傳心錄》
《痘疹大全八種》
《痘疹定論》
《痘疹廣金鏡錄》
《痘疹會通》
《痘疹金鏡錄》
《痘疹精詳》
《痘疹論》
《痘疹全書》
《痘疹四合全書》
《痘疹碎金賦》
《春溫三字訣》
《蠢子醫》
《痘疹真傳奇書》
《痘疹正宗》
《痘疹專門》
《痘治理辨》
《慈航集》
《慈濟方》
《產科心法》
《產育保慶集》
《遯園醫案》
《刺疔捷法》
《陳蓮舫醫案秘抄》
《范東陽方》
《方氏脈症正宗》
《陳氏小兒病源痘疹方論》
《費伯雄醫書二種》
《風癆臌膈四大證治》
《成方便讀》
《存真圖》
《伏氣解》
《達生篇》

古代中醫著作

  • 《黃帝內經·素問》
  • 《黃帝內經·靈樞》
  • 《黃帝內經太素》
  • 《神農本草經》
  • 《本草綱目》
  • 《中藏經》
  • 《傷寒論》
  • 《傷寒雜病論》
  • 《溫熱論》
  • 《難經》
  • 《針灸大成》
  • 《瀕湖脈學》
  • 《褚氏遺書》
  • 《仿寓意草》
  • 《孫真人海上方》
  • 《柳洲醫話》
  • 《傷寒發微論》
  • 《劉河間傷寒醫鑒》
  • 《察舌辨症新法》
  • 《跌打損傷方》
  • 《穴道秘書》
  • 《醫學源流論》
  • 《醫林改錯》
  • 《傅青主男科》
  • 《傅青主女科》
  • 《飲膳正要》
  • 《食鑒本草》
  • 《產寶》
  • 《異授眼科》
  • 《肯堂醫論》
  • 《敖氏傷寒金鏡錄》
  • 《雜病治例》
  • 《衛生家寶產科備要》
  • 《正體類要》
  • 《巢氏病源補養宣導法》
  • 《喉舌備要秘旨》
  • 《醫醫醫》
  • 《全生指迷方》
  • 《濟生集》
  • 《幼科切要》
  • 《胎產秘書》
  • 《經驗麻科》
  • 《內外傷辨》
  • 《虛損啟微》
  • 《仙傳外科集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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