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夷風土記》

《西南夷風土記》

《西南夷風土記》,是明代朱孟震撰寫的筆記小說。

基本信息

選文欣賞


西南夷,漢武帝時已通中國。蜀漢中復叛,武侯定之。晉、魏、唐間,或叛或復,宋則以玉斧畫瀘水,遂與之絕矣。元奄有西域,乃復屬焉。國朝兵平六詔,諸夷納土,乃各因其酋長,立為宣慰、安撫等官。俾自治其地,以時時貢賦。曰木里、曰寮國、曰木邦、曰八百、曰孟養、曰緬甸,所謂六宣慰,國初舊封也。曰南甸、曰乾崖、曰隴川、曰孟密,三宣撫一安撫,正統時,麓賊思任父子作亂,王靖遠討平之,遺孽播遁迤西,靖遠請其棄地封有功也。擺古,僖得棱地,古剽國,夷言闍婆,又謂之朱波國也。處南海之濱,遠在諸夷之外,自古不通中國。晉、魏間,傳聞永昌西南三千里有剽國,君臣父子長幼有序。唐真元中,王雍羌開南詔,畢牟尋歸唐,有內附心,隨遣弟悉利福城五難陀、獻其國樂至成都。劍南節度使常樂復譜次其音聲以獻,於是始與中國通。頃歲師克隴川,獲莽人猷,得其樂器,形類箜篌,其聲和,其音哀,聽之悽然。得非兵戈亂離,音隨世變也歟?莽瑞體,緬甸宣慰之裔也。先時麓賊父子皆為緬縛獻,後爝火復熾於孟養,遂與緬世相仇殺。嘉靖間,差官勘處,竟不思其原,為討賊效,以挑鄰釁。乃取其金牌符信而還。瑞體遂窮無所歸,逃於整古,動心忍性,修行學佛。得陵子無主,聞其賢,迎立為噠喇者。噠喇者,華言公道主人也。各夷分境而治,風土既殊,氣習頗異,而勇怯情偽,不能無差別焉。草木禽獸,尤互有異同也。鹹據見聞而載記之,以備事經略、務該博者考雲。
 西南夷風土記

天度,二月春分日,當出卯氐十六度。而出房一度,當入酉昂一度,而入胃十六度。較之中州,似稍過南。夜觀斗極,乃在子、癸之間,又似少偏。其地蚤暮,霧靄薰蒸,煙霞掩映。夏秋多雨,春冬少雪,晴霰冰霜,則絕無矣。風常溫而不清,月常昏而不朗,雖深冬雷不收聲,電不藏光。常於大營中見大星,白而芒,燭地,有光如月,墜於某氏之家。詢之,乃蟲光也。
風氣四時皆熱。五六月,水如沸湯,石若爍金。三宣、蠻莫、迤西、木邦、茶山、黑麻,皆瘴癘毒惡。緬甸、八百、車裡、寮國、擺古,雖無瘴而熱尤甚。華人初至,亦多病,久而與之相習。癸未,歲除之日,師度沙木籠山,聞杜鵑聲。次日,則甲申元旦也。次日,宛見綠草飛蝶。已而軍莫蠻,夷人日獻青豆、紫茄、匏瓜之類,蓋地氣四時如春夏也。
地理,總諸夷而度,六千餘里。東通中國,南濱海,鄰暹邏界;西抵西洋,大小古喇、赤發野人、小西天,去天竺佛國一間耳;北接羌、戎、吐番。但山則懸崖峭壁,河則黑水弱流。遙見隔崖,粉牆廬舍,儼然車馬往來,而世莫能通焉。亦不知為何地也。
山川原派,皆起自崑崙。東山自騰衝分水嶺,西山自迤西鬼窟,而對峙南下。分枝衍派,遵海濱而止。金沙江自迤西南流,索於兩山之間,會檳榔、大盈、龍川、喇乃、木邦、虎人、溫板諸江之水,達於南海。三宣、孟密、木邦、緬甸、八百、車裡、擺古,俱在江東。迤西大小古喇、暹邏,則居江之西也。山澗多蝮蛇、孔雀,其水多毒。蒲窩之外有毒泉,鳥獸飲之,無不即死。毛骨積泉傍者,不知其幾許也。緬甸有江名粘利,其流百折,其水鹹黑,人馬皆不敢行飲。鏇過此,回回夷汲水以濟其渴。夷中溫泉最多,炎荒地氣使然也。
草木暢茂,蓋居民稀少,斧斤不加,牛羊鮮牧故耳。山多巨材,皆長至數百尺,木至四五十圍者。所可識者,杉、楠、樗、櫟、榆、楓,數木而已。余皆入眼,平生未曾見者也。緬甸所屬,地名孟浩,有樹葉如車蓋,彼土民取之,代瓦蓋屋。茶山光腦產魚,古竹節長丈余,蠻莫山中木多連理。潞江以外,道傍草,皆自相糾結,謂之揪頭,瘴發則如此也。迤西溪壑之間,有草如蘭,吐穗開花,狀如胡蝶,卸則隨風飄颺,直上為真蝶矣。附於高木,仍為花,結子可啖。緬甸有山名波羅,四面皆絕壁,獮猿亦不能升。崖顛有莫結子,累累相貫。土人於崖下誦經禮拜,其子自墜。抽去其心,引繩穿之,則數珠也。緬甸金塔寺,有佛果樹,結實類人頭也。芭蕉、檳榔實,如碗而尖,味皆香美,取以供佛。雍命海中,水草蔓生,實如雞頭苞。時至其苞自裂,內皆小魚進出。彼土人視草之疏密,卜魚之多寡。等練之下,溪不盈大。溪之內,竹皮軟如麻,折而為縷,可供索絢織履之需。溪之外,則枝節剛勁,以之作弓弩,堅勝骨角。溪以東惟一年一獲,以西則歲兩告成。咫尺迥異,地氣所種,固如是也。
鳥視中國之所無者,鸚鵡、孔雀;獸視中國之所無者,象也。然夷中鳥亦無雁、雉,獸亦無狐,而白鵓鳩又中國之所無也。夷中燕語嗟查,不若中國之呢喃足聽。緬甸有鳥,四足,肉翅大如鵝,其鳴似鶴,能飛而不能遠。其雛胎生,飛行則負雛於背。不踐稼穡,不食生蟲。殺之,必見不祥。故千百為群,人亦不敢相害也。去騰衝五十里,地名緬箐,近出二獸,大如駱駝,毛碧綠色,獅首、象蹄、牛尾,有齒無牙,頂心肉角隆起,見人則伏地而鳴,亦莫通其意。土人殺一,誤以為麟,白於陳州守。取皮視之,非麟也,命藏於庫。其肉暴露數日,全無臭穢氣,蠅蚋不附著,亦誠可異。傳聞先年八百見此,隨與莽酋構兵。大略非惡獸,亦非嘉瑞也。畜產亦與中州不殊,惟雞差小好鳴,其音淒切。凡夷人死無噍類,牛、馬、豬、羊、雞、犬,皆以為鬼,人不敢收。縱之於野,聽其孳生,是以山多野畜。
魚之所同者,鯉、鯽,余皆不可識別。大盈、金沙之內,其魚甚多。見人馴擾,不必網釣,舉手可得,大者數十百斤。但味薄,不若武昌魚之旨且嘉也。昆蟲蚱、蜢、蝸、蜒之類,夷人皆生啖,雲解煩熱。有蟲曰隊隊者,形如壁虱,生有定偶,斯須不暫離。夷婦有不得於夫者,飼於枕空中,則其情自翕合。土官、目把、富夷之妻,皆不惜金珠易之。莽酋城濠內畜有異魚,身長數丈,嘴如大箕,以尾擊物食之。閒以重柵,恐其逸出傷人。每日以、豬、羊飼之。緬人名為龍,殆鱷魚之類也歟?江頭馬高,魚大如牛,蝦大如鴨。寮國一番僧,駐錫水涯,水內白龜長闊丈余。僧每誦經,龜必出聽。僧若出遊,水陸背乘往還,至今尚存。僧固高僧,而龜亦神龜也。
五穀惟樹稻,余皆少種。自蠻莫之外,一歲兩獲,冬種春收,夏作秋成。孟密以上,猶用犁耕栽插;以下為耙泥撒種。其耕猶易,蓋土地肥腴故也。凡田地近人煙者,十墾其二三;去村寨稍遠者,則迥然皆曠土。夏秋多瘴,華人難居。冬春瘴消,盡可耕也。若待營堡既固,地方稍寧,募彼熟夷,給以牛種,擇厥田之上上者,每歲冬春,屯種一番,可以代轉輸之勞也。事經略者其善圖之。緬甸所屬地方,名板楞,野生嘉禾,不待播種耘耨,而自秀實,謂之天生谷。每季一收,夷人利之。
種類,曰阿昌、曰百夷、曰老緬、曰蒲人、曰僰人、曰剽人、曰杜怒、曰哈喇、曰古喇、曰得稜子、曰遮些子、曰安都魯、曰牛噠喇、曰孟艮子、曰赤發野人。女多男少,蓋西南坤極也。貧者亦數妻,富者亦數十。官舍、目把動以百計。三宣官目,蓄髮加冠;六宣土官舍把,亦惟禿頭,戴六舍五彩尖頭夷帽。其餘部夷,男髡頭,長衣長裾;女堆髻,短衣桶裙。男女無貴賤皆穿耳徒跣,以草染齒成黑色。緬人男女,自生下不剃頭髮,以白布纏之。陽物嵌緬鈴,或二或三。三宣、六慰、酋目,亦有嵌之者。男子皆黥其下體成文,以別貴賤。部夷黥至腿,目把黥至腰,土官黥至乳。塗體男以旃檀,女以鬱金,謂極黃為美。自阿瓦以下,女色亦多艷麗。濮水關外有寺緬夷,男子駝頭驍勇,女亦便捷。夫死則髡其頭,不再適。得稜子男駝頭,不著上衣,下體以尺布蔽之。女蓄髡,亦不著上衣,止以花帨圍腰下。安都魯、遮些子,皆迤西遺種。男子藤盔藤甲,不畏刀槍;女子上下圍以花帨,手束紅藤為飾。牛噠喇,男戴黑帽,有須者剃之,止留左畔一縷;無須者,引發下繫於以當之。古喇,貌極醜惡,上下如漆。男戴黑皮盔,女蓬頭大眼,見之可畏。孟艮子,性猛好鬥,遍體黥以花草魚鵲。其餘車裡、八百、寮國,總而名之,皆曰百夷。男女與六慰不異,服飾多與緬同。赤發野人,無部曲,不識不知,熙熙皞皞,巢居野處,遷徙不常。狀類山魈,上下以布圍之。猿、猴、麋、鹿,皆與之游,蓋與禽獸幾希也。蒲人、僰人、阿昌,乃在邦域之中。雜華而居,漸變於夏,間有讀書登芹泮,納粟為吏承者矣。
飲食,蒸、煮、炙、煿,多與中國同,亦精潔可食。酒則燒酒,茶則谷茶,飯則糯。不用匙箸,以手搏而齧之。所啖不多,筋力脃弱。自孟密而下,所食皆樹酒。若棕樹,葉與果房,皆有漿可浥,取飲不盡。煎以為飴,比蔗糖尤佳。又有樹類枇杷,結實頗大,取其漿煮之,氣味亦如燒酒,飲之尤醉人。又以竹筍為醋,味頗香美。惟唵酢臭惡,不堪食矣。
所居皆竹樓。人處樓上,畜產居下,苫蓋皆茅茨。緬甸及擺古城中,鹹僣蓋殿宇,以樹皮代陶瓦,飾以金,謂之金殿。炎荒酷熱,百夷家多臨水。每日侵晨,男女群浴於野水中,不如此則生熱病。惟阿昌枕山棲谷,以便刀耕火種也。
婚姻不用財,舉以與之。先嫁由父母,後嫁聽其自便。惟三宣稍有別,近華故也。其餘諸夷,同姓自相嫁娶,雖叔、侄、娣、妹,有所不計。莽著娶莽瑞體之女,叔娶侄也;著女嫁莽應理,妹適兄也。夷狄禽獸,大略如此。
治理多如腹里土司。其法惟殺戮與罰贖二條,事情罪重者殺之;余則量所犯之大小,為罰之輕重也。緬人崇佛教,凡罪人願捨身為僧者,即止不治。莽瑞體治亦尚寬,有人犯法當死,亦不加刑,惟乘以小舟,量載飲食,置於海洋之外,聽其漂沒自盡。間亦有遇救者,然終不敢返故土也。應理性極慘刻,凡有罪者,群埋土中,露頭於外,以牛耙之。復覆之柴草,舉火焚之,彼自縱觀以為樂。江頭城外有大明街,閩、廣、江、蜀居貨遊藝者數萬,而三宣、六慰、被攜者亦數萬。頃歲聞天兵將南伐,恐其人為內應,舉囚於江邊,縱火焚死,棄屍蔽野塞江。諸夷所以叛彼來歸者,皆由其殺戮太過,有以驅之也。當時肯從各酋長之請,王師進至孟密,應理之頭,懸於麾下矣。主將昧於大計,有識徒為扼腕也。
治生,男耕嫁、女識紝。土地肥饒,米谷、木綿皆賤,故夷中無饑寒告乏者。男反好閒,女顧勞力,治外負戴貿易,以贍其夫。蓋女壯健而男萎靡也。
俗尚佛教,寺塔遍村落,且極壯麗。自緬甸以下,惟事誦經。俗不殺牲,所以鳥獸與人相狎。凡有疾病祝佛,以僧代之,或一年、二年、三年,募人為之。準古城江心一山頗奇,上有金塔大寺,唐僧曾寄宿焉。緬甸別有支更城,上建二塔,以金飾之,其下大小寺不可數。猛別城有金塔二,金飾寺數區。別有妖精洞,可望而不可到。都魯濮水關,有唐僧曬經台。溫古城有金塔寺,塔如阜,周圍有金飾殿四千間。懸寶幡,皆木刻,以金飾之,塔點萬年燈。塔頂遙望莽酋城,如在指掌。又別有金飾塔,寺中懸莽酋像,廣額大耳,扁目闊頤,貌頗魁梧。纏以布,色尚青,長衣綠錦,不褌跣足,聽往來者觀之。寺之四旁,有池有園,芙蕖花卉,四時鹹秀。板古有河,名曰流沙,唐僧取經故道,貽記甚多。城中有積發金台,台下池,池內有五色芙蕖,四時不絕。亦有曬經台、歇涼樹、妖魔洞,緬人稱為西方極樂世界。
《西南夷風土記》《西南夷風土記》

交易,或五日一市,十日一市。惟孟密一日一小市,五日一大市。蓋其地多寶藏,商賈輻輳,故物價常平。貿易多婦女。無升、斗、秤、尺,度用手,量用籮,以四十兩為一載,論兩不論斤,故用等而不用秤。以銅為珠,如大豆,數而用之,若中國之使錢也。
城郭有雉堞而無樓櫓。孟密、準古、緬甸、普乾、普坎、得亞、洞吾、等溫、白古、馬高、江頭,皆古城也,惟擺古乃莽酋新築。然高者不過十餘尺,大不過三數里。惟緬甸、擺古、江頭,差宏闊耳。普坎城中有武侯南征碑,緬人稱為漢人地方。江頭為門十二,東入者東出,西入者西出,南北如之。或出入不由故道者罰之。夾道有走廊三十里。至擺古等溫城,每日中為市。市之周圍亦有走廊三千餘間,以避天雨。
器用陶、瓦、銅、鐵,尤善采漆畫金。其工匠皆廣人,與中國侔。漆器貯鮮肉數日,不作臭;銅器貯水,竟日不冷。江海舳艫,與中國同。擺古江中,莽應理僣用金葉龍舟五十艘,中設金花寶座。目把所乘,皆木刻成象頭、魚頭、馬頭、鴨頭、雞頭等船,亦飾以金,同圍罨畫甚華麗。部夷船亦如之,但不以金飾也。海水日潮者二,乘船載米谷貨物者,隨之進退。自古江船不可數,高者四五尺,長至二十丈,大桅巨纜,周圍走廊,常載銅、鐵、瓷器往來,亦閩廣海船也歟?
歲時,三宣、六慰皆奉天朝正朔。擺古無歷,惟數甲子。今亦竊聽於六慰,頗知旬朔矣。
禮節,不知揖讓,見人惟掌作恭敬狀。凡見尊貴,有所稟白,必俯伏盡恭。子之於父,不命坐不敢坐,侍側亦不敢怠忽。古傳父、子、君、臣、長、幼有序,此其遺風也歟?
邪術,三宣有曰卜思鬼,婦人習之。夜化為貓犬,竊入人家,遇有病者,或舐其手足,或嗅其口鼻,則攝其肉,唾於水中,化為水蝦,取而貨之。蠻莫之外,有曰地羊鬼。髡頭黃眼,面黑而貌陋惡者是也。能以泥土、沙、石換人及牛、馬五臟,忤之必被其害。初聞以為怪誕,後軍蠻莫威遠營,有火藥匠與夷人哄,已而病沒。其兄焚之,滿腹皆泥沙。軍回,過張擺箐,見道傍二屍,如蛻蟬。詢之,乃思鬼所攝者。始知二說皆不謬也。卜思鬼,惟狗可以碎之。地羊鬼,貼身服青衣,自不能相害。凡入夷者不可不知也。
土產,孟密東產寶石、產金,南產銀,北產鐵,西產催生文石。芒市亦產寶石、產銀。孟艮、孟璉亦產銀。迤西產琥珀、產金、產阿魏、產白玉、碧玉。茶山產綠玉,乾崖產黑玉,車裡產貝。緬甸西洋出大布,而夷錦各夷皆出,惟古喇為勝。象牙諸司皆產,獨寮國居多。象牙供器,阿魏入藥,與大布、夷錦固皆非棄物,然非象牙豈無以適用?非阿魏獨不可治療乎?中國之吳梭、越羅,溫厚華美,可衣可裳,又何取於大布、夷錦哉?至若寶玉、琥珀,寒不能衣,飢不能食,取用不無騷擾,商販未免通夷。已蒙撫台禁革,既峻邊關之防,復抑華侈之風,誠得大體矣。
戰鬥惟集後陣,知合而不知分。每以鳥銃當前牌,次之槍,又次之象。繼槍後短兵既接,象乃突出,中華人馬未徑習練者,見象必驚怖辟易,彼得乘其亂也。破之之術,必設疑以分其勢,設險以斃其象,出奇以搗其堅,橫衝以亂其陣。夷中本脆弱,恃象以為強,能曉破象之訣,則夷兵不足敗也。火籠、火磚、火球、火箭、噴筒、霧炮、九龍六龍桶,皆破象之長技,然施放必得其法。攪地龍、飛天網、地雷炮,尤殺象之巧術,而布置自有其方。誠能講究,得其妙用,可以挽南滇,滌炎荒之虐焰;播蘇薰,掃紫塞之瘴煙。何必扼蠻哈而畫金沙,據姚關而阻查里,示天下弱哉!
形勝惟蠻莫獨擅。後擁蠻哈,前阻金沙,上通迤西、里麻、茶山,中通乾崖、南甸、隴川、木邦、芒市,下通孟密、緬甸、八百、車裡、擺古,誠為水陸交會要區,諸夷襟喉重地。兼以田地肥饒,一年兩收,若於此處築堡設屯,且耕且守,數年之後,將見陳陳相因,轉輸可省,流移日聚,生齒漸蕃,家自為守,人自為戰,而寡兵亦可撤矣。且居莽賊上游,虎視六慰,虜在目中。設欲犁庭掃穴,建瓴之勢,易為力也。次則迤西,其地上抵麗江,下接擺古,左至西竺,右倚金沙。內有孟倫、安都六之勁兵,中有謙底、底乃之險峻,外有孟戛里、孟掌之兩卒土地。殆將有木邦、孟密、緬甸、三宣之廣,寶藏之富,生齒之繁,莫如孟密;五穀之饒,布帛之多,莫如緬甸、八百;魚鹽之利,貿易之便,莫如車裡、擺古、緬甸、司治。檳榔、木邦,兩江環帶,水陸通達,緬人不容華人由之,恐妨天朝取徑也。車裡亦有九龍江之天塹。寮國倚山帶河,土地延袤,山溪險要,頗與迤西埒,人尤習於水戰,乃莽酋之勁敵,若能招徠,亦樹黨益敵之一策也。木邦自昔稱雄,為永昌之藩蔽,惟外無可恃之險。三宣素號富庶,實騰越之長垣,有險而不知設,故年來俱被殘破,凋敝不振,反藉官兵以為彼守御。必須厚其生以蘇其困,養其銳以作氣,俾能自立,則騰永之藩垣有賴,而兵餉皆可以少省矣。
古夷中自孟密以上,山多寶。蠻莫以下,地饒五穀。當國初兵力盛時,剪荊棘為樂土,易麟介以冠裳,特轉移之間耳。然瘴癘毒惡,漢人難居。嗟夫!固天所限華夷也。祖宗不忍逆天犯忌,惟薄羈縻,治以不治。二百年余,頗稱無事。邇來莽瑞體避仇整古,談佛惑眾,雄據南滇;木邦、孟密因來襲職,駁勘刁難,二酋相繼投莽求立。迤西無莽相持,求援不得,亦折而入莽。莽遂兼併八百,蠶食車裡,漸召寮國,於六慰皆屬莽焉。然而畏敬天朝,不敢輕犯疆場。原夫夷人之性,不甚兇殘;夷人之情,無大奸詭;夷人之心,頗知忠順。可以誠感,不可以威劫。古人治夷以攻心為策,誠哉是言也。

作者簡介

朱孟震,[明](約公元一五八二年前後在世)字秉器,新淦人。生卒年均不詳,約明神宗萬曆十年前後在世。隆慶二年(公元一五六八年)進士。官至副都御史,巡撫山西。孟震著作豐富,有《秉器集》八卷,《河上楮談》、《汾上續談》、《浣水續談》、《遊宦余談》及《玉笥詩談》等,均《四庫總目》並行於世。

明代筆記目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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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溪雜記》
《五雜俎》
《玉堂叢語》
《四友齋叢說》
《七修類稿》
《蓬窗日錄》
《古穰雜錄摘抄》
《投瓮隨筆》
《慎言》
《古今風謠》
《萬曆野獲編補遺》
《萬曆野獲編》
《谷山筆麈》
《陶庵夢憶》
《蜀碧》
《正統北狩事跡》
《古今諺》
《焚書》
《明夷待訪錄》
《畫禪室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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