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體書勢》

《四體書勢》

《四體書勢》是西晉衛恆的書法理論著作,是存世最早和比較可靠的重要書法理論之一,有很高的史料價值。

概述

《四體書勢》一卷,是衛恆書法理論著作,原文收入《晉書·衛恆傳》,

《四體書勢》《四體書勢》

是存世最早和比較可靠的重要書法理論之一,有很高的史料價值。有關當時的各種書體、書史的演變,以及一些書法家代表的情況資料,大都賴此書得以保存。《四體書勢》中,分為:古文篆書、隸書、草書,並為四種書體論述其起源和一些遺事,加以對其進行評論。其篆書的勢贊記,為蔡邕撰寫;草書的勢贊記為崔瑗撰寫;而古文字的勢贊和隸書的勢贊為衛恆自己撰寫。這四種勢贊朴茂古雅,工力悉敵,可稱其傑出的構成。《四體書勢》一文,探討了漢字的構成、字形字型的演變,並對西晉以前的書法家進行了評論,指出他們在書法方面的得失。這篇文章,可以說是對西普以前的書法史的總結,也是我國書法理論的重要文獻。

人物介紹

衛恆(?-291),西晉書法家,字巨山,河東安邑(今山西省夏縣)人。

少辟司空齊王府,轉太子舍人尚書郎秘書丞太子庶子黃門郎。惠帝時為賈后等所殺。他出生在一個書法世家,祖衛覬、父衛瓘、侄女衛鑠都是著名書法家。家庭的教育和陶冶,使衛恆從小就喜歡書法。他任官之後,又主要從事於秘書性質的事務,長期抄寫文書,所以,練就了一手漂亮的草書和隸書。明代陶宗儀書史會要》說他:善草、章草、隸、散隸等書體,但見於世的,多是他的草書。李嗣真書後品》稱他的書法縱任輕巧,流轉風媚,剛健有餘,便媚詳雅。北宋淳化閣帖》卷二收有他草書二行。衛恒生活在西晉統治者內部矛盾不斷激化的時期,在統治階級互相殘殺的“八王之亂”中,他和一家都死於這場鬥爭,他的書法墨跡也早已蕩然無從。“八王之亂”後,他得到平反,賜其諡號為“蘭陵貞世子”,肯定了他在書法藝術上的貢獻。

原文

《四體書勢》《四體書勢》
昔在黃帝,創製造物。有沮誦倉頡者,始作書契以代結繩,蓋睹鳥跡以興思也。因而遂滋,則謂之字,有六義焉。一曰指事,上下是也;二曰象形,日月是也;三曰形聲,江河是也; 四曰會意,武信是也;五曰轉注,老考是也;六曰假借,令長是也。夫指事者,在上為上,在下為下。象形者,日滿月虧,象其形也。形聲者,以類為形,配以聲也。會意者,以戈為武,人言為信是也。轉注者,以老為壽考也。假借者,數言同字,其聲雖異,文意一也。
自黃帝至於三代,其文不改。及用篆書,焚燒先典,而古文絕矣。漢武帝魯恭王壞孔子宅,得《尚書》、《春秋》、《論》、《孝經》,時人已不復知有古文,謂之科斗書。漢世秘藏,希有見者。魏初傳古文者出於邯鄲淳,恆祖敬侯寫淳《尚書》,後以示淳而淳不別。至正始中,立三字石經,轉失淳法,因科斗之名,遂效其形。太康元年,汲縣人盜發魏襄王冢,得策書十餘萬言,按敬侯所書,猶有仿佛。古書亦有數種,其一卷論楚事者最為工妙,恆竊悅之,故竭愚思以贊其美,愧不足以廁前賢之作,冀以存古人之象焉。古無別名,謂之《字勢》雲。
黃帝之史,沮誦倉頡,眺彼鳥跡,始作書契。紀綱萬事,垂法立制,帝典用宣,質文著世。爰暨暴秦,滔天作戾,大道既泯,古文亦滅。魏文好古,世傳丘墳,歷代莫發,真偽靡分。大晉開元,弘道敷訓,天垂其象,地耀其文。其文乃耀,粲矣其章,因聲會意,類物有方。日處君而盈其度,月執臣而虧其旁;雲委蛇而上布,星離離以舒光。禾苯□以垂穎,山嵯峨而連岡;蟲跂跂其若動,鳥飛飛而未揚。觀其措筆綴墨,用心精專,勢和體均,發止無間。或守正循檢,矩折規鏇;或方圓靡則,因事制權。其曲如弓,其直如弦。矯然突出,若龍騰於川;渺爾下頹,若雨墜於天。或引筆奮力,若鴻鵠高飛,邈邈翩翩;或縱肆婀娜,若流蘇懸羽,靡靡綿綿。是故遠而望之,若翔風厲水,清波漪漣;就而察之,有若自然。信黃唐之遺蹟,為六藝之范先,籀篆蓋其子孫,隸草乃其曾玄。睹物象以致思,非言辭之所宣。
周宣王史籀始著大篆十五篇,或與古同,或與古異,世謂之籀書也。及平王東遷,諸侯立政,家殊國異,而文字乖形。秦始皇帝初兼天下,承相李斯乃損益之,奏罷不合秦文者。斯作《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高作《爰歷篇》,太史令胡毋政作《博學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所謂小篆者。或曰下杜人程邈為衙吏,得罪始皇,幽系雲陽十年,從獄中改大篆,少者增益,多者損減,方者使圓,圓者使方。奏之始皇,始皇善之,出為御史,使定書。或曰邈定乃隸字也。
自秦壞古,文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王莽時,使司空甄酆校文字部,改定古文,復有六書:一曰古文,即孔子壁中書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異者也;三曰篆書,即秦篆書也;四曰佐書,即隸書也;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書,所以書幡信也。及漢祭酒許慎撰《說文》,用篆書為正,以為體例,最新,可得而論也。秦時李斯號為工篆,諸山及銅人銘皆斯書也。漢建國中,扶風曹喜善篆,少異於斯,而亦稱善。邯鄲淳師焉,略究其妙,韋誕師淳而不及。太和中,誕為武都太守,以能書留補侍中、中郎將,善篆,采斯、喜之法,為古今雜形,然精密閒理不如淳也。邕作《篆勢》云:字畫之始,因於鳥跡。蒼頡循聖,作則制文。體有六篆,要妙入神。或象龜文,或比龍鱗。紆體效尾,長翅短身。頹若黍稷之垂穎,蘊若蟲蛇之棼緼。揚波振激,鷹跱鳥震。延頸協翼,勢似凌雲。或輕舉內投,微本濃末;若絕若連,似露緣絲,凝垂下端。從者如懸,衡者如編。杳杪邪趣,不方不圓。若行若飛,蚑蚑□□。遠而望之,若鴻鵠群游,絡繹遷延。迫而視之,湍漈不可得見,指撝不可勝原。研桑不能數其詰屈,離婁不能睹其隙間。般倕揖讓而辭巧,籀誦拱手而韜翰。處篇籍之首目,粲粲彬彬其可觀。□華艷於紈素,為學藝之范閒。嘉文德之弘蘊,懿作者之莫刊。思字型之俯仰,舉大略而論旃。
秦既用篆,奏事繁多,篆字難成,即令隸人佐書,曰隸字。漢因用之,獨符璽、幡信、題署用篆。隸書者,篆之捷也。上谷王次仲始作楷法,至靈帝好書,時多能者,而師宜官為最,大則一字徑丈,小則方寸千言,甚矜其能。或時不持錢詣酒家飲,因書其壁,顧觀者以酬灑直,計錢足而滅之。每書輒削而焚其捬,梁鵠乃益為捬,而飲之酒,候其醉而竊其□。鵠卒以書至選部尚書。宜官後為袁術將,今巨鹿宋子有《耿球碑》,是術所立,其書甚工,雲是宜官書也。梁鵠劉表魏武帝荊州,募求鵠。鵠之為選部也,魏武欲為洛陽令而以為北部尉,故懼而自縛詣門。署軍假司馬,在秘書書勤書自效,是以今者多有鵠手跡。魏武帝懸著帳中,及以釘壁玩之,以為勝宜官,今宮殿題署多是鵠書。鵠宜為大字,邯鄲淳宜為小字,鵠謂淳得次仲法,然鵠之用筆,盡其勢矣。鵠弟子毛弘教於秘書,今八分皆弘之法也。漢末有左子邑,小與淳、鵠不同,然亦有名。魏初,有鍾、胡二家為行書法,俱學之於劉德升,而鍾氏小異,然亦各有其巧,今盛行於世。作《隸勢》云:鳥跡之變,乃惟佐隸,蠲彼繁文,從此簡易。厥用既弘,體象有度,煥若星陳,郁若雲布。其大徑尋,細不容髮,隨事從宜,靡有常制。或穹窿恢廓,或櫛比針裂,或砥平繩直,或蜿蜒繆戾,或長邪角趣,或規鏇矩折。修短相副,異體同勢。奮筆輕舉,離而不絕。纖波濃點,錯落其間。若鍾□設張,庭燎飛煙。嶄岩嵯峨,高下屬連,似崇台重宇,層雲冠山。遠而望之,若飛龍在天;近而察之,心亂目眩,奇姿譎詭,不可勝原。研桑所不能計,宰賜所不能言。何草篆之足算,而斯文之未宣?豈體大之難睹,將秘奧之不傳?聊佇思而詳觀,舉大較而論旃。
興而有草書,不知作者名。至章帝時,齊相杜度,號稱善作。後稱善作。後有崔瑗崔寔,亦皆稱工。杜氏殺字安,而書體微瘦;崔氏甚得筆勢,而結字小疏。弘農張伯英者,而轉精其巧,凡家之衣帛,必先書而練之。臨池學書,池水盡墨。下筆必為楷則,常曰:“匆匆不暇草書”。寸紙不見遺,至今世尤寶其書,韋仲將謂之“草聖”。伯英弟文舒者,次伯英;又有姜孟穎梁孔達田彥和及仲將之徒,皆伯英之弟子,有名於世,然殊不及文舒也。羅叔景趙元嗣者,與伯英同時,見稱於西州,而矜此自與,眾頗惑之。故伯英自稱:“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羅、趙有餘。”河間張超亦有名,然雖與崔氏同州,不如伯英之得其法也。崔瑗作《草勢》云:書契之興,始自頡皇;寫彼鳥跡,以定文章。爰暨末葉,典籍彌繁。時之多僻,政之多權。官事荒蕪,□其墨翰;惟多佐隸,舊字是刪。草書之法,蓋又簡略;應時諭指,用於卒迫。兼功並用,愛日省力;純儉之變,豈必古式。觀其法象,俯仰有儀;方不中矩,圓不副規。抑左揚右,望之若欹。獸跂鳥跱,志在飛移;狡兔暴駭,將奔未馳。或□□點□,狀似連珠,絕而不離。畜怒怫鬱,放逸生奇。或凌邃惴慄,若據高臨危。旁點邪附,似螳螂而抱枝。絕筆收勢,餘綖糾結。若山峰施毒,看隙緣巇;騰蛇赴穴,頭沒尾垂。是故遠而望之,漼焉若注岸奔涯;就而察之,一畫不可移。幾微要妙,臨事從宜。略舉大較,仿佛若斯。

譯文

古代在黃帝之世,創立法制,建造事業。有沮誦、倉頡兩個人,開始創作文字,用來代替結繩記事,大概是看見了鳥跡而啟發了思想的緣故。因而孕育成形,就叫它"字",有六義呢。一叫指事,"上下"二字就是這樣;二叫象形,"日月"二字就是這樣;三叫形聲,"江河"二字就是這樣;四叫會意,"武信"二字就是這樣;五叫轉注,"老考"二字就是這樣;六叫假借,"令長"二字就是這樣。這指事的字,如畫一橫畫,在上面加一畫是"上"字,在下面加一畫是"下"字。象形的字,如"日"字圓滿,"月"字虧缺,就象它們的形狀。形聲的字,以部類為形,配以聲旁。會意的字,止戈為"武",人言為"信",就是如此。轉注的字,如用"老"字轉注"壽考"的"考"字。假借的字,是指數言同字,字聲雖各異,文意是相同的。
自黃帝到夏、商、周三代文字形體不改。到秦時用小篆,焚燒過去的典籍,古文就棄絕不用了。漢武帝時魯恭王毀壞孔子舊宅,得到《尚書》、《春秋》、《論語》、《孝經》,當時的人已不再知道有古文了,就叫它蝌蚪書。漢代秘藏的典籍,很少有人見到的。魏初傳播古文的都出於邯鄲淳,恆祖父敬侯寫淳書體《尚書》,後來給淳看淳不能辨別。到正始年間,立三字石經,反而喪失了淳的筆法,因蝌蚪書有名聲,於是人們就效法它的形勢。太康元年,汲縣有人盜發魏襄王墓,得策書十餘萬字,按照敬侯所寫的書體,還有些相似。古文也有數種,其中一卷撰寫楚事的書跡最為工妙,我私下很喜歡它,所以竭盡愚鈍之思來讚揚它的美,愧不足以側身前賢之作,只希望以此保存古人書跡的形狀而已。古時沒有別的名稱,就叫它《字勢》吧!
黃帝的史官,沮誦、倉頡,觀察那鳥的足跡,開始創作文字。治理國家事務,頒布法律制度,王室的法令得以運用宣揚,質樸的內容與華美的形著明於世。及到殘暴的秦代,濫施權勢製造暴政,正道既已被泯滅,古文也隨著被棄絕不用了。魏文帝愛好古文化,當世傳播《九丘》、《三墳》,這是歷代都沒有傳播過的,所以真偽不分。偉大的晉代開創新紀元,弘揚正道布陳法規,天垂示其象,地光耀其斑斕的文采。斑斕的文采顯耀出來,燦爛呀這些文字,因聲會意,類物象形,很有法度。"日"處在君王的位置顯得充實圓滿而大度,"月"執掌臣的職責而虧虛一邊,"雲"像綿延屈曲的蛇一樣布在天,"星"則歷歷分明地舒放著輝光。"禾"茂盛的形狀因而下垂穗,"山"高峻的形勢而連著山岡;"蟲"爬行的樣子緩緩似在動,"鳥"昂頭企立似飛而未飛揚。看那下筆濡墨,用心精純專一,筆勢平和形體均稱,行止沒有間隙。有的字恪守法度遵循規矩,筆勢轉折迴旋;有的變通不局限規則,根據字形的不同而相應權變。那曲筆如弓,直筆如弦。筆勢堅勁地崛起,像龍騰於江河;筆畫長長地下墜,像雨從天上降落。有和揮筆奮力,像鴻鵠高飛,超凡出眾而很美;有的筆勢奔放而又輕盈柔美,像流蘇懸著飾羽,富麗而又安靜。因此遠遠地看去,像清風激水,激起清波細浪。真是黃帝、唐堯時遺留的書跡,是六藝規模格局的創先,籀文篆文大概是它的子孫,隸書草書就是它的曾孫玄孫。目睹古文形體進行思考,感到不是言辭所能表述的。
過去周宣王時史籀開著《大篆》十五篇,有的與古文同,有的與古文異,世人稱之為籀書。到平王東遷,諸侯國各自為政,家與家政策不同,國與國政策不一樣,而文字也有不同的形狀。秦始皇開始統一天下,丞相李斯就增減文字,上奏罷去不合乎秦國文字的文字。李斯作《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高作《爰歷篇》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學篇》皆採用史籀《大篆》,有的略加簡化和改變,說是所謂小篆了。有人說下杜人程邈作衙吏時,得罪秦始皇,幽禁雲陽獄十年,在獄中改大篆,少的增加,多的減少,方的使它變圓,圓的使它變方。奏到秦始皇那裡,秦始皇很滿意他,放他出來做御史,要他審定文字。也有人說程所定的是隸書。

自從秦時毀壞古文,文字尚有八體:一是大篆,二是小篆,三是刻符,四是蟲書,五是摹印,六是署書,七是殳書,八是隸書。王莽時,要司空甄豐校訂文字,改定古文復又有六書:一叫古文,就是孔子壁中書;二叫奇字,就是與古文有些不同的文字;三叫篆書,就是秦篆;四叫佐書,就是隸書;五叫繆篆,就是摹印的書體;六叫鳥書,是書寫在幡信上的書體。到漢祭酒許慎撰寫的《說文解字》,以篆書為正體,作為體式範例,是最新的,值得評論。秦時李斯號稱為工篆,諸名山題刻及銅鑄人像銘文都是李斯書寫。漢建初年間,扶風人曹喜擅長篆書,稍有不同於李斯,也還稱善。邯鄲淳師法他,略達其妙處。韋誕師從淳而不及淳。太和年間,韋誕為武都太守,因為能書留補侍中,曹魏氏的寶器上銘文題署,都是韋誕的書跡。漢末又有蔡邕為侍中、中郎將,善篆書,採用李斯、曹喜之法,成為古今雜形,然則精密熟練就不如邯鄲淳了。蔡邕作《篆勢》云:文字的筆畫,開始是依據鳥獸足跡而來的。倉頡遵循聖人之意,創製文字作為大家的範本。篆書體式有六種,都精深微妙入神。或者像龜紋,或者像龍鱗,屈體放尾,長翅短身。筆畫下落如黍稷之穗下垂,筆畫積聚如蟲蛇之錯雜盤聚。有的像掀起了波浪,受到振動激盪;有的像鷹聳立身子,鳥顯得驚懼,伸頸張翅,勢必凌空飛去。有的筆畫向內輕捷下筆,交接於內部濃艷,筆跡似斷若連,像露珠順著線路下行,最後凝垂下端。有的筆畫像隨從,倒懸在別的筆畫上;有些彼此平行,排列的很有次第;有的飄逸斜趨,不方也不圓。它們有的若行,有的像飛,行的徐緩,飛的遲慢。遠遠的看它們,像是一群鴻鵠在天空往來不絕,倘佯優遊。就近看看,有如湍急縈迴的流水,不可盡其源頭。計研、桑弘羊這些歷史上有名的最善計數的人也不能數出它們筆畫的曲折,離婁這樣歷史上有名的目光最亮的人也不能看出它們結字的間隙。公輸般、舜臣倕這樣有名的巧匠會舉手推讓而不敢稱巧,史籀、沮誦這樣著名的書法家和文字創造者也會拱手而擱筆。今安排典籍之篇目,鮮明美好可供觀賞。鋪陳華麗的文字於潔白精緻的細絹上,供學習書寫書藝的作為樣板。讚揚禮樂教化的豐富蘊含,稱頌此篆書作者之高大手筆。思念文字形體之俯仰有儀,我只舉其大略論之而已。

秦既用小篆,奏疏的事特別多,這種篆字難以寫成,就令服役的隸人幫助抄寫,叫隸字。漢沿用這種字型,惟有符璽、幡信、題署用篆書。隸書,是篆書的簡化。上谷王次仲開始作規範化的隸書,到靈帝好書,當時很多人會書法,而師宜官算是最優秀的,大的呢一字一丈見方,小的呢一寸見方可以寫一千字,因而甚是誇耀自己的才能。有時未帶錢到酒家飲酒,因而在牆壁上作書,請觀看者來付酒錢,計算錢付足了就把字塗抹掉。每作書完就將書寫的木片削碎燒掉,梁鵠就給他增加木片,給他酒飲,等他醉了就拿走木片。梁鵠終於因書法得到了選部尚書的官職。宜官後來做袁術的將領,今天巨鹿郡宋子縣有《耿球碑》,是袁術所立,其書跡很精美,說是宜官所寫。梁鵠投奔劉表,魏武帝破荊州,招求得到梁鵠。梁鵠是做選部官職的。魏武相給他洛陽令而他以為是北部尉,所以懼怕起來就自縛到軍門。魏武就任命他為軍假司馬,在秘書令以勤書奉獻力量,所以今天多有梁鵠的手跡。魏武帝將他的書懸掛在軍賬中,及用釘釘在牆壁上進行觀賞,認為勝過了師宜官,今天宮殿的題署多是梁鵠的書跡。梁鵠適宜作大字,邯鄲淳適宜寫小字,梁鵠說淳得次仲筆法,然則梁鵠的用筆,可說窮盡次仲的筆勢了。梁鵠的弟子毛弘受教於秘書令,今天流行的八分書都是毛弘的筆法。漢末有叫左子邑的,稍與淳、鵠不同,然也有名。魏初時,有鍾繇、胡昭二家為行書法,都從學於劉德升,而鍾氏稍有優異,然也各有其巧妙,今都盛行於世。作《隸勢》云:篆書的變通,是由於隸書,它減損繁文,從此就簡單易行。它的用途既然很大,摹寫物象又有法度,鮮明如星辰陳空,明盛如彩雲布天。它的大字一字一尋見方,小字細如毫髮,字型的大小要根據事情的情況來決定,沒有一陳不變的常制。有的高大寬宏,有的筆畫櫛比排列如針劃裂痕,有的坦平筆直,有的曲折錯雜,有的長斜撇掠如犀角一樣勁利,有的筆勢又迴旋屈折。筆畫長短相稱,字的形體不同而同樣有氣勢。有的重磔輕提,筆畫相離而筆勢不絕。小波多點,排列在字中,像懸鐘的格架已經張設,像庭中照明的火炬已經點燃。有的介那峻岩坎坷不平又高下相連,像那高台連著重疊屋宇,又像那積聚的雲氣籠罩在山頭。遠遠看去,像是飛龍在天;就近察看,就感到心亂目眩,因為那筆畫奇姿變幻,叫人不能窮盡其筆勢的源頭。計研、桑弘羊這樣善計數的人也不能算出它的曲折 ,宰予、端木賜這樣善於辭令的人也說不清那莫測變幻的筆勢。為什麼草書篆書就足可稱道,而隸書就不予宣揚?是不是規模宏大難以看清,或者是奧秘不能傳播?我愉快地沉思詳盡地觀察,略舉大概論說罷了。

漢代興起後有了草書,不知作者的姓名。到章帝時,齊相杜度,號稱善草書。後來有崔瑗、崔寔,也都稱工草書。杜氏殺字很安妥,而書的形體稍瘦;崔氏甚得筆勢,而對字的結構安排和形勢布置略有疏忽。弘農張伯英,專門精練其巧,凡是家裡的衣帛,必先寫字而後漂洗。他臨近池邊學書,池水都黑了。他下筆必為楷模,常說:“匆匆忙忙沒有空作草書。”他作書的片紙都不見遺棄,至今世上非常珍惜他的書法,韋仲將稱他為“草聖”。伯英弟文舒,僅次於伯英;又有姜孟穎、梁孔達、田彥和及韋仲將一些人,都是伯英的弟子,有名於世,但遠不及文舒。有羅叔景、趙元嗣二人,與伯英同時,見稱於西州地方,而恃此自許,大家頗有些迷惑不解。所以伯英自稱:“我上比崔、杜不足,下比羅、趙有餘。”河間張超也有名,然他雖與崔氏同州,卻不如伯英得他的筆法。崔瑗作《草書》云:文字的產生,開始於倉頡,他描寫那鳥獸蹄迒之跡,用來制定文字。及到後世,典籍越來越多;時世有許多不常見的事,政治有許多權變;官事荒蕪了,因為要抄寫文章。有很多輔佐書寫的隸人,刪簡過去的文字。草書的寫法,大概還要簡略,順應時勢表明意思,用於傖促緊迫之中,功效加快,與篆隸同樣使用,愛惜了時間節省了精力,這些純粹是簡略方面的變化。為什麼一定要堅守古老的體式呢?觀看它的形象,低昂都有它特有的儀態形勢。方呢不合量方形的曲尺,圓呢不合量圓形的圓規。抑左揚右,看去像是傾斜的。像獸踮起腳鳥聳起身子。想要飛走離去;像狡兔突然受驚,將賓士而未賓士。有的(黑知)(黑主)點(黑南)地下點筆勢,形狀像是連珠,筆畫完了而而墨跡相連。蓄積壯氣心情悒鬱不快,縱放出來就會發生奇異的情景。有的像迫近深邃而恐懼戰慄,抵據高處面臨危難;旁點偏斜相附,像螳螂抱著枝條。筆畫完了要回收筆勢。有如將剩餘的線縷纏繞起來。有的如山蜂施放毒氣,沿著那罅隙進行;有的像那騰蛇入穴洞庭湖,頭進去了尾還垂在外面。所以遠看它們,那摧崩的氣勢呀像洶湧的波濤傾岸奔涯湊近去察看它們,一畫也不可易移。它的要妙之處,就在當其時其事而採取的適宜的做法。這裡略舉大概,仿佛就如此吧!

思想內容

衛恆的《四體書勢》,在文字的起源和漢字的構字方面,並沒有超出東漢許慎的認識,一本倉頡造字的說法,並完全沿襲許慎的“六義”之說,也認為漢字是通過象形、指事、形聲、會意、轉注、假借等六種方式構成的。值得指出的是,他在敘述字型由古文、篆書、隸書直到楷書、行書、草書的發展過程中,注意到漢字字形由繁到簡,由難到易的不斷簡化的規律,以及這種變化發展的社會原因。他在《四體書勢》中說,秦以前的籀文,字型繁難,再加六國分裂,文字各異,難以識認,所以到秦國統一,由李斯作《倉頡篇》,胡毋敬作《博學篇》、趙高作《愛歷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成為小篆。“秦既用篆,奏事繁多;篆字難成,即令隸人佐書,日隸宇”。“隸書者,篆之捷也”。這就是說,隸書是篆字的簡捷寫法,所以有篆字向隸書的轉化,是當時用字繁多,篆書很難適應各種詔令奏議的書寫。正因為隸書的簡捷易書,因而,“漢因行之,獨符、印璽、幡信、題署用篆。”說明了隸書逐漸代替篆字而大行於世的原因。 草書、楷書代替隸書而興起,也經歷了一個自身發展演變的過程。在《四體書勢》中,衛恆引東漢崔瑗的《草書勢》加以說明,崔璦在這裡說,隸書是對前此字形的簡化,而“草書之法,蓋又簡略”。其所以有這樣—個簡化的過程,是因為“時之多僻,政之多權,” “應時諭指,用於卒迫”,繁重的抄寫任務,不得不使人變化筆勢,以求其迅捷。可這樣一來,大家都感到草書寫起來, “兼功並用,愛日省力”,逐漸成為習慣,反倒覺得字型就不一定拘泥於古式了.
對於字形字型的發展變化規律,衛恆的總結無疑是正確的,儘管他引述了別人的觀點,說明他對這種看法是贊同的。從這些議論中,也能夠使人們了解到漢字字形發展的大致輪廓。除了這些之外,衛恆在《四體書勢》中還對篆、隸、行、草等各體書法家的書法藝術作了比較,真正把書法提高到藝術上來。在秦的小篆的書寫藝術上,他認為當首推秦朝的李斯。到了漢朝,有扶風人曹喜也善寫篆體,其筆法與李斯少異:曹魏時期以曹喜為師而寫篆體的是邯鄲淳,他善於領略篆書的精妙之處,篆書寫得很似曹喜;而韋誕以邯鄲淳為師,寫得卻不及邯鄲淖。至於東漢末年的蔡邕, “采斯、喜之法,為古今雜形,然精密閒理不如淳也,”他認為,蔡邕所說的篆體“形要妙,巧入神”,應該是篆體的精髓,只有把握這一點,才能達到藝術的高度。
談到楷書、行書,他推崇東漢師宣官的楷書,說他的楷書“大則—字徑丈,小則方寸千言”,甚有筆法:而梁鵠暗暗模仿他的筆法,又勝於師宣官。至於行書,他也讚揚曹魏時鐘繇的書法。
對於草書體的書寫,他更有較詳細的評述。他認為,東漢時期的杜度、崔璦、崔寔,都善寫草書,“杜氏殺字甚安,而書體微瘦。崔氏甚得筆勢,而結字小疏,”而草書最稱精巧者,要數弘農的張伯英,他“臨池學書,池水盡黑。下筆必為楷則,號忽忽不暇草書,寸紙不見遺,至今世尤室其書”,因而號為“草聖”。張伯英弟子很多,但沒有一個比得上他。與張伯英同時期的其他草書家,都不如張伯英得草書之法。
衛恆的上述這些議論,概括了西晉以前書法發展的情況,在今天看來,因為魏晉墨跡殆盡,就更顯得它的寶貴。同時,在《四體書勢》中,他也引用魏晉以來一些書法家對各種字型筆法的闡述,形象而生動地層示了篆、隸、行、草各種書體的筆法勢態,給人以一種美的享受,因為到了西晉,現行的所謂真、草、隸、篆等字型已經形成,各種字型的書法家紛然出現,使得這一時期的書法藝術達到了相當高的境界,所以,他對這一時期的整個書法藝術特別讚賞,說是“籀篆益其子孫,隸草乃其會玄。睹物象以致思,非言辭之可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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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恆

古代著名書法理論著作

在中國古代文藝理論中,古代的書法理論是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它也是我國藝術理論中的最寶貴的遺產。
《書斷》
《書品》
《畫禪室隨筆》
《藝概》
《論書》
《六體書論》
《法書要錄》
《宣和書譜》
《翰墨志》
《續書譜》
《書譜》
《四體書勢》
《廣藝舟雙楫》
《法書論》
《采古來能書人名》
《評書》
《九勢》
《筆論》
《述書賦》
《書後品》
《書論》
《續書斷》
《書旨述》
《非草書》
《廣川書跋》
《負暄野錄》
《筆陣圖》
《法書考》
《學古編》
《書訣》
《書估》
《書議》
《鈍吟書要》
《書法約言》
《書學捷要》
《藝舟雙楫》
《與梁武帝論書啟》
《古今書評》
《寶章待訪錄》
《草書勢》
《古今書人優劣評》
《說文解字序》
《語例字格》
《懷素上人草書歌序》
《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
《二字訣》
《筆勢論十二章》
《送高閒上人序》
《授筆要說》
《臨池訣》
《撥鐙序》
《記白雲先生書訣》
《五十六種書》
並序《書述》
《心成頌》
《八訣》
《海岳名言》
《三十六法》
《傳授法》
《用筆論》
《晦庵論書》
《筆髓論》
《古今文字志目》
《翰林要訣》
《衍極並注》
《筆法訣》
《指意》
《論宋十一家書》
《閣帖跋》
《春雨雜述》
《王羲之傳論》
《書法雅言》
《論書表》
《奴書訂》
《草書狀》
《隸書體》
《二王等書錄》
《承晉齋積聞錄》
《古今法帖論》
《評書帖》
《初月樓論書隨筆》
《分隸偶存》
《義門題跋》
《筆意贊》
《書學》
《南北書派論》
《文字論》
《觀鍾繇書法十二意》
《臨池管見》
《臨池心解》
《評書藥石論》
《于右任論書》
《啟功論書》
《沈尹默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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