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子·五蠹第四十九

韓非子·五蠹第四十九是戰國末期韓非子所作的詩詞之一。

作品原文1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聖人作,構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悅之,使王天下,號曰有巢氏。民食果蓏1蚌蛤,腥臊惡臭而傷害腹胃,民多疾病。有聖人作,鑽燧2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說3之,使王天下,號之曰燧人氏4。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鯀5、禹6決瀆7。近古之世,桀、紂暴亂,而湯、武征伐。今有構木鑽燧於夏後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有決瀆於殷、周之世者,必為湯、武笑矣。然則今有美堯、舜、湯、武、禹之道於當今之世者,必為新聖笑矣。是以聖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宋有人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觸株,折頸而死,因釋其耒而守株,冀復得兔。兔不可復得,而身為宋國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

注釋

1.蓏:(luo裸)《周禮·天官·甸師》:“其野果蓏之屬。”《韓非子·外儲說右下》:“令發五苑之蓏、蔬、棗、粟,足以活民。”《韓非子·五蠹》:“民食果蓏蛤。”《說文·艸部》:“蓏,在木曰果,在艸曰蓏。”這裡用為草本植物的果實之意。
2.燧:《論語·陽貨》:“鑽燧改火,期可已矣。”《說文》:“燧,塞上亭守烽火者。”《玉篇》:“燧,以取火於日。”這裡用為古代取火器之意。
3.說:(yue悅)《易·困·九五》:“劓刖,困於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詩·召南·草蟲》:“我心則說。”《詩·北風·靜女》:“說懌女美。”《詩·陳風·株林》:“駕我乘馬,說於株野。”《詩·鄘風·定之方中》:“星言夙駕,說於桑田。”《詩·曹風·蜉蝣》:“心之憂矣,於我歸說?”《詩·小雅·頍弁》:“未見君子,憂心奕奕。既見君子,庶幾說懌。”《論語·學而》:“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論語·雍也》:“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禮記·中庸》:“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孟子·梁惠王上》:“王說曰。”這裡用為喜悅之意。
4.燧人氏:古代傳說鑽木取火的發明者,教人熟食。《荀子·正論》:“自太曍、燧人莫不有也。”
5.鯀:(gun滾)古人名,夏禹的父親。《史記》:“禹之父曰鯀。”《孟子·萬章上》:“舜流共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殺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
6.禹:傳說中國夏代的第一個君主,是遠古夏部落領袖。他曾經治過洪水。姒姓,名文命,鯀之子。《詩·小雅·信南山》:“信彼南山,維禹甸之。”《論語·憲問》:“禹、稷躬稼而有天下。”《韓非子·十過》:“舜禪天下而傳之於禹。”
7.瀆:《易·蒙·彖》:“蒙,……初筮告,以剛中也;再三瀆,瀆則不告,瀆蒙也。”《爾雅·釋水》:“江、河、淮、濟為四瀆。四瀆者,發原注海者也。”《釋名·釋水》:“天下大水四,謂之四瀆,江、河、淮、濟是也。”這裡用為水流之意。

譯文

在遠古時代,人口稀少而禽獸眾多,人們敵不過禽獸蛇蟲等野生動物。這時聖人出現了,他教人們架起木頭搭成像鳥巢一樣的住處來避免各種禽獸的傷害,而人民就高興了,讓他統治天下,稱他為有巢氏。人民食用瓜果河蚌蛤蜊等動植物,腥臭難聞而且傷害腸胃,人民因此經常生病。這時聖人出現了,用鑽擦木燧的方法取得火種燒熟食物來除去腥臭臊氣,而人民就高興了,讓他統治天下,稱他為燧人氏。在中古時代,天下洪水泛濫,而鯀、禹疏通河道。在近古時代,夏桀、商紂殘暴昏亂,而商湯、周武王征伐了他們。如今如果還有架木搭巢鑽木取火在夏王朝之後的時代里,那必然就要被鯀、禹恥笑;如果還有人整天疏通河道在商、周之後的時代里,那就必然要被商湯、周武王所恥笑了。然而如今還有人讚美堯、舜、商湯、周武、夏禹的政治措施可以用在當今之世,必然就要被新時代的聖人所恥笑了。因此聖人不指望學習照搬古代的那一套,不效法常規的那一套,而是根據時代論事,制定相應措施。宋國有個耕地的人,田裡有一棵樹,兔子在奔跑時撞樹,頸部撞斷死了,於是他放下木鍬而守在樹旁,希望再撿到撞樹而死的兔子,兔子是不可能再得到了,而自己卻被宋國人取笑。如今想要用古代帝王的政治措施,來治理當代的民眾,這就是守株待兔之類的笑話了。

淺析

五蠹,就是五種蛀蟲。這是指學者(儒家)、言談者(縱橫家)、帶劍者(遊俠刺客)、患御者(逃避兵役的人)、商工之民(商人和手工業者),是五種危害國家的人(即侵蝕國家的蛀蟲)。本節是韓非從歷史的回顧和當時的現狀出發,論證了古代的經驗不能在當今使用,他認為,治理的方式方法必須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如果泥古不變,那無異就是守株待兔了。

作品原文2

【原文】
古者丈夫1不耕,草木之實足食也;婦人不織,禽獸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養足,人民少而財有餘,故民不爭。是以厚賞不行,重罰不用,而民自治。今人有五子不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孫。是以人民眾而貨財寡,事力勞而供養薄,故民爭,雖倍賞累罰而不免於亂。
【注釋】
,從大,一以象簮也。周制以八寸為尺,十尺為丈,人長八尺,故曰丈夫。”徐灝箋:“男子已冠之稱也。”這裡用指為成年男子之意。
【譯文】
古時候成年男子不耕種莊稼,野草樹木的果實足夠吃了;婦女不紡織,禽獸的皮足夠穿了。不從事耕種紡織等體力勞動而給養充足,人口稀少而財物有餘,所以民眾不互相爭奪。因此優厚的獎賞不必推行,嚴重的懲罰不必使用。如今的人有五個兒子不算多,每個兒子又有五個兒子,祖父還沒有死就有了二十五個孫子。因此人民眾多而財物缺少,從事勞動很辛苦而給養卻很微薄,所以民眾就互相爭奪,雖然加倍獎賞屢次處罰而仍然不能避免禍亂發生。
【簡析】
韓非的這種說法僅是一種簡單的推理,即使在石器時代、狩獵時代,也不是沒有獎賞和懲罰。那時的人們正因為僅靠狩獵而深感食物不足,爭奪不已,才發明了穀物種植。穀物種植普及後,糧食的增多才導致人口的增加;比如,在同一面積的土地上,畜牧只能提供有限的五口人,而種植穀物卻可以滿足十五口人的果腹需要。人口增多進而使部族壯大,壯大的部族才有能力抵抗侵奪或去侵略別人。人們也就是在不斷壯大自己時得到發展。

作品原文3

【原文】
堯之王天下也,茅茨1不翦2,采3椽4不斫;糲粢5之食, 藿6之羹;冬日麂裘,夏日葛衣;雖監門之服養,不虧於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執耒7臿8以為民先,股無肢,脛不生毛,雖臣9虜10之勞,不苦於此矣。以是言之,夫古之讓天子者,是去監門之養,而離臣虜之勞也,古傳天下而不足多也。今之縣令,一日身死,子孫累世絜駕,故人重之。是以人之於讓也,輕辭古之天子,難去今之縣令者,薄厚之實異也。夫山居而谷汲者,臘11而相遺以水;澤居苦水者,買庸12而決竇13。故飢歲之春,幼弟不餉;穰歲之秋,疏客必食。非疏骨肉愛過客也,多少之實異也。是以古之易財,非仁也,財多也;今之爭奪,非鄙也,財寡也。輕辭天子,非高也,勢薄也;爭士橐14,非下也,權重也。故聖人議多少、論薄厚為之政。故罰薄不為慈,許嚴不為戾,稱俗而行也。故事因於世,而備適於事。
【注釋】
1.茨:《詩·小雅·甫田》:“曾孫之稼,如茨如梁。”《詩·小雅·瞻彼洛矣》:“君子至止,祿福如茨。”《莊子·讓王》:“環堵之室,茨以生草。”《荀子·禮論》:“抗折,其貌以象茨、番閼也。”《說文》:“茨,以茅葦蓋屋。”這裡用為茅草蓋的屋頂之意。
2.翦:同“剪”。《詩·召南·甘棠》:“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詩·魯頌·閟宮》:“實始翦商。”《禮記·文王世子》:“不翦其類也。”這裡用為剪割之意。
3.采:《史記·秦始皇本紀》:“采上古帝位號,曰皇帝。”《漢書·藝文志》:“古有采詩之官。”這裡用為採集、蒐集之意。
4.椽:(chuán傳)《左傳·桓公十四年》:“以大宮之椽歸,為盧門之椽。”《說文》:“椽,榱也。”這裡用為承屋瓦的圓木之意。
5.糲:(lì麗)《韓非子·五橐》:“糲粢之食。”這裡用為粗糧、糙米之意。粢糲:指粗劣的飯食。
6.藿:(huò或)《詩·小雅·白駒》:“食我場藿。”《莊子·庚桑楚》:“奔蟬不能化藿蠋。”《儀禮·公食大夫禮記》:“牛藿。”《韓非子·喻老》:“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必旄、象、豹胎。”《廣雅·釋草》:“豆角謂之莢,其葉謂之藿。”這裡用為豆葉之意。
7.耒:(lei壘)《禮記·月令》:“天子親載耒耜。”《莊子·胠篋》:“耒耨之所刺。”《孟子·滕文公上》:“陳良之徒陳相,與其弟辛,負耒耜而自宋之滕。”《說文》:“耒,手耕曲木也。”古代的一種農具,形狀像木叉。
8.臿:(chā插)《韓非子·五蠹》:“禹之王天下也,身執耒臿以為民先。”這裡用為鐵鍬之意。
9.臣:《易·遁·九三》:“系遁,有疾,厲。畜臣妾,吉。”《書·費誓》:“臣妾逋逃。”孔傳:“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論語·子罕》:“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禮記·少儀》:“臣則左之。”鄭玄註:“臣,謂囚俘。”《廣韻·真韻》:“臣,男子賤稱。”《說文·臣部》:“臣,牽也。”楊樹達《臣牽解》:“臣之所以受義於牽者,蓋臣本俘虜之稱……因俘人數不一,引之者必以繩索牽之,名其事則曰牽,名其所牽之人則曰臣矣。”《中國古代思想史》第一章:“家內奴隸分‘臣’、‘仆’、‘奚’、‘奴’、‘妾’等。”這裡用指為男性奴隸之意。
10.虜:《荀子·儒效》:“億然若終身之虜。”《韓非子·顯學》:“夫嚴家無悍虜,而慈母有敗子。”這裡用為奴僕之意。
11.臘:祭名。年終祭祀。古代陰曆十二月的一種祭祀。冬至後第三個戌日祭祀眾神。《左傳·僖公五年》:“虞不臘矣。”《禮記·月令》:“臘先祖五祀。”《韓非子·外儲說右下》:“非社臘之時也,奚自殺牛而祠社?”《說文》:“冬至後三戌,臘祭百神。”蔡邕《獨斷》:“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蜡,漢曰臘。”
12.庸:《管子·入國》:“庸人訾厲。”《淮南子·繆稱》:“取庸而強飯之。”這裡用為雇用之意。
13.竇:(dòu斗)《周禮·春官·大宗伯》:“不見四竇。”《韓非子·外儲說右下》:“彘逸出於竇中。馬退而卻。”這裡用為水溝、陰溝之意。
14.橐:通“托”。《韓非子·五蠹》:“重爭士橐。”這裡用為依附之意。
【譯文】
堯統治天下的時候,茅草蓋的屋頂也不加修剪,採集來的椽木也不砍削;吃的是粗糙的飯食,野菜豆葉的羹汁;冬天穿小鹿皮衣,夏天穿葛布的衣衫,雖然現在看門人的衣物給養,也不會比這更少了。大禹統治天下的時候,親自拿著木鍬鏟把自己作為民眾的帶頭人,累得大腿上沒有肥肉,小腿上不長汗毛,雖然是奴隸們的勞動,也不至於這樣苦。根據這種情況來說,古代謙讓位天子之位的事,是去掉看門人的給養,而脫離了奴隸般的勞役,所以把天子位傳給別人並不值得稱讚。如今的縣令,一旦自己死了,他的子孫接連幾代都享受出門乘車的特殊待遇,所以人們才看重這個官職。因此人們對於辭讓職位這件事,可以輕易辭去古代的天子,卻難以捨棄如今的縣令,這是因為待遇上的微薄與優厚不一樣。那在山上居住而從山谷中取水的人們,每逢臘祭就把水作為禮物互相饋贈;在窪地居住而被水澇害苦的人們,卻要僱傭勞力來開溝排水。所以在荒年的春天,就是幼小的弟弟也不給他飯吃;在豐年的秋天,即使是關係疏遠的過客也要請他吃飯。這並不是要疏遠自己的骨肉之親而偏愛過路的客人,而是因為糧食的多少不一樣。因此古代人看輕錢財,並不是心地仁慈,而是財物多多;如今的人爭奪財物,並不是因為卑鄙無恥,而是因為財物很少。輕易地辭去天子,並不是因為品德高尚,而是因為天子的權勢很小;如今爭著當官或依附權勢,並不是因為身處下位,而是因為權勢重要。所以聖人計議社會財富的多才、考查權勢的厚薄來為政。所以處罰輕微並不是因為仁慈,懲辦嚴厲也不是因為殘暴,而是適應社會習俗來辦事而已。所以政事要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政治就應該適應變化的社會。
【簡析】
古時貧窮、勢輕,所以人們才謙讓權位,韓非的這個論斷明顯也錯了。韓非的老師荀子就談過等級差別問題,認為古代天子的享受是應該的。事實也是這樣,不論石器時代、狩獵時代,當時的族長、頭人、酋長等都是比一般普通人富裕得多。擁有富裕而輕易謙讓,古今都是一樣不容易的,因此這不關貧窮、勢輕的問題,而是人們的價值觀念的問題。

作者簡介

韓非,生於周赧王三十五年,卒於秦王政十四年(約前281年-前233年),韓非為韓國公子(即國君之子),漢族,戰國末期韓國人(今河南省新鄭)。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哲學家、思想家,政論家和散文家,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後世稱“韓非”或“韓非子”,中國古代著名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 韓非的著作,是他逝世後,後人輯集而成的。據《漢書·藝文志》著錄《韓子》五十五篇,《隋書·經籍志》著錄二十卷,張守節《史記正義》引阮孝緒《七錄》(或以為劉向《七錄》)也說“《韓子》二十卷。”篇數、卷數皆與今本相符,可見今本並無殘缺。自漢而後,《韓非子》版本漸多,其中陳奇猷《韓非子集釋》尤為校注詳贍,考訂精確,取捨嚴謹;梁啟雄的《韓子淺解》尤為簡明扼要,深入淺出,功力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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