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風·伐檀》

《魏風·伐檀》

《魏風·伐檀》出自《詩經·國風·魏風》,共三章,章九句。是一首嘲罵剝削者不勞而食的詩。全詩強烈地反映出當時勞動人民對統治者的怨恨,是《詩經》中反剝削反壓迫最有代表性的詩篇之一。本詩非常有名,甚至中學語文課本亦選為教材,但是對這首詩的主旨及作者身份的看法,其分歧之大卻是驚人的,不僅古人如此,今人亦然。本詩的句式靈活多變,從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乃至八言都有,縱橫錯落,或直陳,或反諷,也使感情得到了自由而充分的抒發,稱得上是雜言詩最早的典型。戴君恩《讀詩臆評》謂其“忽而敘事,忽而推情,忽而斷制,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牛運震《詩志》謂其“起落轉折,渾脫傲岸,首尾結構,呼應靈緊,此長調之神品也”,對此詩的藝術性都作出了很高的評價。

原文

《魏風·伐檀》《魏風·伐檀》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乾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坎坎伐輻兮,寘之河之側兮,河水清且真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坎坎伐輪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淪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今譯

砍伐檀樹聲坎坎啊,棵棵放倒堆河邊啊,河水清清微波轉喲。不播種來不收割,為何三百捆禾往家搬啊?不冬狩來不夜獵,為何見你庭院豬獾懸啊?那些老爺君子啊,不會白吃閒飯啊!

砍下檀樹做車輻啊,放在河邊堆一處啊。河水清清直流注喲。不播種來不收割,為何三百捆禾要獨取啊?不冬狩來不夜獵,為何見你庭院獸懸柱啊?那些老爺君子啊,不會白吃飽腹啊!

砍下檀樹做車輪啊,棵棵放倒河邊屯啊。河水清清起波紋啊。不播種來不收割,為何三百捆禾要獨吞啊?不冬狩來不夜獵,為何見你庭院掛鵪鶉啊?那些老爺君子啊,可不白吃腥葷啊!

注釋

坎坎:象聲詞,伐木聲。寘(音zhi4志):同“置”,放。乾:水邊。

《魏風·伐檀》《魏風·伐檀》

漣:水波紋。猗(音yi1依):義同“兮”,語氣助詞。稼(音架):播種。穡(音色):收穫。

胡:為什麼。禾:穀物。三百:極言其多,非實數。廛(音蟬),古制百畝。

狩:冬獵。獵:夜獵。此詩中皆泛指打獵。縣通“懸”。貆(音歡):豬獾。一說幼小的貉。

君子:此系反話,指有地位有權勢者。素餐:白吃飯,不勞而獲。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引《孟子》趙歧註:“無功而食謂之素餐。”輻:車輪上的輻條。直:水流的直波。

億:束。瞻:向前或向上看。特:小獸。漘(音純):水邊。淪:小波紋。囷(音qun1逡):束。一說圓形的穀倉。飧(音孫):熟食,此泛指吃飯。

名家鑑賞

“坎坎伐檀”,正如《小雅·伐木》之“伐木丁丁”,並非“勞者歌其事”,當然不必是伐木者所為詩。詩所稱美的“不素餐兮”之君子,自然也非既稼既穡、既狩既獵的勞作者。孟子於此“君子”解釋得頗為明確:“公孫丑曰:詩曰‘不素餐兮’,君子之不耕而食,何也?孟子曰:君子居是國也,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子弟從之,則孝悌忠信。‘不素餐兮’,孰大於是。”(《孟子·盡心上》)孟子解詩常常不是貼近詩意說,但這裡發揮君子不素餐的意思,並非斷章取義。戴震曰:“譏在位者無功倖祿,居於污濁,盈廩充庖,非由己稼穡田獵而得者也。食民之食,而無功德於民,是謂素餐也。首二言,嘆君子之不用;中五言,譏小人之倖祿;末二言,以為苟用君子,必不如斯,互文以見意。”此說大抵得詩意,只是“首二言”云云,不很準確。而首二言究竟為賦,為比,為興,且取意為何,本來有許多不同的意見。蘇轍說:“君子之仕於亂世,其難合也如檀之於河。”范處義以為“檀,木之良者,可以為車之輪輻,今乃伐而真之無用之地”,“猶君子不得進仕,俾之家,食非所宜也”。此兩說都是以比意為解。姚際恆曰:“此首三句非賦,非比,乃興也。興體不必盡與下所詠合,不可固執求之。只是詠君子者適見有伐檀為車,用置於河乾,而河水正清且漣猗之時,即所見以為興,而下乃詠其事也。此詩美君子之不素餐,‘不稼’四字只是借小人以形君子,亦借君子以罵小人,乃反襯‘不素餐’之義耳,末二句始露其旨。”吳閭生也說:“本意止‘不素餐’耳,烘染乃爾濃縟。”後兩說似較合於詩意。宋玉《九辯》“竊慕詩人之遺風兮,願托志乎素餐”,用《伐檀》意也。不過,雖曰“興體不必盡與所詠合”,卻也並不是全沒有一點兒映帶關係,而在很多情況下,它正是用來構築詩境的,即如“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於喬木”,亦如“坎坎伐檀兮,真之河之乾兮,河水清且漣猗”。而且,又何必一定是當日所見呢。或曰“屈子之作《離

《魏風·伐檀》《魏風·伐檀》

騷》,其格調與此相似”(袁金鎧),不過《伐檀》非詩中之“君子”自嘆身世,故其中所寓之愛憎,非由個人遭際而來,其關切之情,或更深廣吧。

《大戴禮·投壺》:“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歌《鹿鳴》《貍首》《鵲巢》《采蘩》《采蘋》《伐檀》《白駒》《騶虞》。”《晉書·樂志上》:“魏武平荊州,獲漢雅樂郎河南杜夔,能識舊法。”“傳舊雅樂四曲,一曰《鹿鳴》,二曰《騶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聲辭。”錢澄之因此推論道:“以列國‘變風’與《南》《雅》並列而總之為‘雅’,豈以其音節,不以其辭意耶。”“變風”之說本來不可靠,不過《伐檀》即以辭意言,也當算作“正聲”,古既有“歌詩必類”之說(《左傳·襄公十六年》),則樂與舞與歌,皆當如此,那么《伐檀》的音樂風格當與“古聲辭”中的其他篇章近似,故傳唱如是也。

藝術特色

這是《詩經》中最為人們熟悉的篇目之一,甚至中學語文課本亦選為教材,但是對這首詩的主旨及作者身份的看法,其分歧之大卻是驚人的,不僅古人如此,今人亦然。最早《詩序》以為是“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祿,君子不得仕進耳”。朱熹又以為“此詩專美君子之不素餐。《序》言刺貪,失其旨矣”(《詩序辯說》)。梁寅《詩演義》又稱為“美君子隱居之志也”。何楷《詩經世本古義》和朱謀瑋《詩故》另創新說,何認為是“魏國女閔傷怨曠而作”,朱認為是“父兄訓勉子弟之詞”。其他大同小異者尚有,不一一列舉。今人由於對詩所屬時代的社會性質、生產方式及作者的階級屬性、生活狀況認識不同,因而也產生了一些不同的觀點。有的認為詩人

《魏風·伐檀》詩經

農民,這篇是反封建的詩歌;也有的認為是奴隸,本篇是抨擊奴隸主貴族不勞而獲的;還有的只是籠統地說是古代勞動者反對剝削者的詩歌。另一類則與上述意見針鋒相對,或認為是奴隸主貴族“站在井田所有制立場來攻擊新興的封建剝削”;或認為是“勞心者治人的讚歌,它所宣揚的是一種剝削有理、‘素餐’合法的思想”。後一類看法貌似新穎,實際多從古人說解中引出,附和者甚寡。

本文將此篇作為反剝削詩歌看,對於當時的社會性質及詩人身份,因史料不足難以確認,姑且保留拙作《詩經選注》的看法,即:這是伐木者之歌。一群伐木者砍檀樹造車時,聯想到剝削者不種莊稼、不打獵,卻占有這些勞動果實,非常憤怒,你一言我一語發出了責問的呼聲。三章詩重疊,意思相同,按照詩人情感發展的脈絡可分為三層:第一層寫伐檀造車的艱苦勞動。頭兩句直敘其事,第三句轉到描寫抒情,這在《詩經》中是少見的。當伐木者把親手砍下的檀樹運到河邊的時候,面對微波蕩漾的清澈水流,不由得讚嘆不已,大自然的美令人賞心悅目,也給這些伐木者帶來了暫時的輕鬆與歡愉,然而這只是剎那間的感受而已。由於他們身負沉重壓迫與剝削的枷鎖,又很自然地從河水自由自在地流動,聯想到自己成天從事繁重的勞動,沒有一點自由,從而激起了他們心中的不平。因此接著第二層便從眼下伐木造車想到還要替剝削者種莊稼和打獵,而這些收穫物卻全被占去,自己一無所有,愈想憤怒愈無法壓抑,忍不住提出了嚴厲責問:“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第三層承此,進一步揭露剝削者不勞而獲的寄生本質,巧妙地運用反語作結:“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對剝削者冷嘲熱諷,點明了主題,抒發了蘊藏在胸中的反抗怒火!

本篇三章復沓,除換韻反覆詠嘆,更有力地表達伐木者的反抗情緒外,還能起到在內容上有所補充的作用,如第二、三章“伐輻”、“伐輪”,便點明了伐檀是為造車用,同時也暗示他們的勞動是無休止的;另外各章獵物名稱的變換。則說明剝削者對獵獲物無論是獸是禽、是大是小,一概毫不客氣地據為己有,表現了他們的貪婪本性。全詩直抒胸臆,敘事中飽含憤怒情感,不加任何渲染,增加了真實感與揭露力量。另外詩的句式靈活多變,從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乃至八言都有,縱橫錯落,或直陳,或反諷,也使感情得到了自由而充分的抒發,稱得上是雜言詩最早的典型。戴君恩《讀詩臆評》謂其“忽而敘事,忽而推情,忽而斷制,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牛運震《詩志》謂其“起落轉折,渾脫傲岸,首尾結構,呼應靈緊,此長調之神品也”,對此詩的藝術性都作出了很高的評價。

一般欣賞

《伐檀》是魏國的民歌,是一首嘲罵剝削者不勞而食的詩。全詩強烈地反映出當時勞動人民對統治者的怨恨,是《詩經》中反剝削反壓迫最有代表性的詩篇之一。

這首詩三章都以敘述伐檀木起頭,是當時幹著繁重伐木勞動奴隸,一邊勞動,一邊想到社會的不平,而隨口唱出來的歌聲。全詩三章,採用了迴旋重沓、反覆詠嘆的手法,使思想和感情得到暢快的傾瀉。

“坎坎”是伐木聲,檀樹的木質很堅硬,古人用以造車,因而伐木的勞動強度就很大,很艱辛。奴隸們把樹砍倒了,然後把它們堆放到河岸邊,為的是利用水力把這些樹木運走。“乾”是岸。“寘”就是堆放的意思。“清”和“漣”都是形容河水的,“漣”指風吹水面,紋如連鎖。這時,在河岸邊,奴隸們想到自己每天都從事著沉重的勞動,但卻過著缺食少衣的生活,而那些奴隸主們,從不知稼穡之艱,狩獵之苦,卻坐在家裡吃著美餐佳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於是,不平之氣陡然而起,他們向奴隸主提出了尖銳的責問:你自己不種地,為什麼拿的糧食特別多?你自己不打獵,為什麼你的院子裡掛滿了野獸皮?“廛”同纏,作“束”解。三百纏即三百束,極言數量之多,不一定是確數。“縣”同懸。“貆”,獸名,代指野獸類。“彼君子兮,不素餐兮!”這句就是直接的指責了:這些“君子”們,你們不是白白地吃飯嗎?“素餐”猶言白吃飯,不勞而食。第二、三章文字上稍作了變動,一方面為的是反覆詠唱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加深了所要表現的主題。“輻”是車輪中的直木,伐檀就是為了做車輻,車輪。“特”是指三歲的野獸,“漘“是指水邊。

《魏風·伐檀》詩經原始

《詩經》中反剝削反壓迫的詩篇很多,《伐檀》即是其中措辭尖銳,敘述直截了當的一篇。因為在這些歌唱的勞動者看來,勞動果實應該由勞動者所享有,不勞者不獲食,而眼前的社會現象卻完全相反,不勞者“取禾三百廛”、“三百億”“三百囷”,不獵者“庭有懸貆”、“有懸特”、“有懸鶉”因而感到極大的不平和憤慨。儘管他們還意識不到造成這種不合理的分配現象的社會根源何在,但他們憑對現實的直接感觀,已經清楚地看到:社會上存在著兩大階級,一個是生產者,一個是所有者,生產者不是所有者,所有者不是生產者。這就是《伐檀》一詩的思想高度之所在。

這首詩藝術性也是很強的。它運用對比的手法,來反映剝削者與被剝削者的區別,一些人辛勤勞動卻食不果腹,另一些人不種不獵卻過著優裕的生活,這不是明顯的不合理嗎?結句則以諷刺的口吻,昭示出了那些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君”們的原形,揭露了他們寄生蟲的本質。章法結構採用的是反覆重沓的形式,為的是強化主題,突出重點。句式安排則長短錯落,參差靈活,舒捲自如,十分生動靈活,富於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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