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風·風雨》

《鄭風·風雨》

《鄭風·風雨》出自《詩經·國風·鄭風》,共三章,章四句。是一首風雨懷人的名作。在一個“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早晨,這位苦苦懷人的女子,“既見君子”之時,那種喜出望外之情,真可謂溢於言表。難以形容,唯一唱三嘆而長歌之。懷著深深的愛戀苦苦等待和思念心上人的出現,這種過程是多么痛苦而沉悶的,但對愛情的幻想給人靈魂唯一的支撐,有了幻想,再苦再難的現實都可以去面對,在其中堅持下去。其實,豈止是戀愛,整個生命的歷程都是如此。因此當彼此遇見的那一刻,仿佛世界毀滅也再無所謂。只願那一刻時間可以停留,就這樣一直相望,任風吹雨打天昏地暗,也破壞不了漫長等待後心中的甜蜜幸福。

原文

《鄭風·風雨》風雨圖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今譯

《鄭風·風雨》《鄭風·風雨》

風淒淒呀雨淒淒,窗外雞鳴聲聲急。

風雨之時見到你,怎不心曠又神怡。

風瀟瀟呀雨瀟瀟,窗外雞鳴聲聲繞。

風雨之時見到你,心病怎會不全消。

風雨交加昏天地,窗外雞鳴聲不息。

風雨之時見到你,心裡怎能不歡喜。

注釋

①淒淒:淒涼冷靜。②喈喈(jiē):象聲詞,雞呼伴的叫聲。上兩句是興。它創造了一個孤寂悲涼的氣氛,烘托出女子思念丈夫的痛苦心境。③既:終於,用在這裡頗有“突然”的意味。君子:妻稱丈夫。④云:語助詞。胡:何,怎么。夷:平。指心情由焦慮到平靜的變化。⑤瀟瀟(xiāo):形容風雨聲猛烈而急促。⑥膠膠:象聲詞,雞呼伴的叫聲。⑦瘳(chōu):愈,病好了。這裡指心情一下子變得愉快了,如陡然病癒。⑧晦:夜晚。這句說,風緊雨急,天色陰沉,就象夜晚。

鑑賞

這是《詩經·鄭風》里的《風雨》,描述了幾千年前一個風雨如晦的日子裡,一名幸福的女子在戀人冒雨不期而至時驚喜莫名的心情。

《鄭風·風雨》《鄭風·風雨》

人類的情感往往是共通的。幾千年前那名女子的欣喜與幸福,通過這首小詩,傳達給了今天的我們。在幾千年的光陰里,想必有更多的人會和我們一樣,與這名女子一起,感受這個風雨之日的脈脈溫情。其中,或許也包括了曹公。《紅樓夢》第四十五回的風雨夕悶制風雨詞,描繪了這樣一個相似的雨夜。

這一日的白天,寶釵和黛玉金蘭契互剖金蘭語,成為了可以互相交換心事的朋友。原本黛玉希望寶釵能在晚上再過來和她說說話,不想還未到日落就變了天,開始下起雨來。“知寶釵不能來”,她便自己看書,寫詩,然後打算早早睡覺。

沒想到,這時寶玉卻來了。戴著箬笠,披著蓑衣,沒有鋪墊羅曼蒂克的前奏,也沒有準備華麗動人的詞藻,只是很家常地詢問:“今兒好些?吃了藥沒有?今兒一日吃了多少飯?”這三句話問得如此自然,如此流暢,想必是他每次來看黛玉時必要關心的事情吧。張曉風在她的《一個女人的愛情觀》里說,“愛一個人會使人變得俗氣。”寶黛之間的愛情,也總是在這些瑣碎俗氣的事情中,透出隱藏不住的溫情來。

在這樣一個特地點著燈籠披蓑戴笠去看黛玉的雨夜,寶玉並沒有和黛玉談什麼重大主題的內容,只是關心她的氣色是否好了些,和她討論了一下北靜王送的這套精緻的蓑衣斗笠,看了她寫的詩,便被黛玉請回去了。臨走還不忘問她想什麼吃,明早去回老太太,並就玻璃繡球燈的事推託了一番,被黛玉諷為“剖腹藏珠”,才終於接了燈回去。

這樣一個雨夜,於這時的他們來說,也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夜晚,所以黛玉會在聊不了幾句之後,便對寶玉說:“這會子夜深了,我也要歇著,你且請回去,明兒再來。”寶玉也不以為意,看了看錶,發現時間不早了,就趕緊告辭回家。反正他們有的是明天,還有明天的明天。黛玉說了,“謝你一天來幾次瞧我,下雨還來。”他們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然而,生活總愛與人開玩笑。當這樣的夜晚對他們來說再平凡不過時,他們只是閒談說笑,並未特意留意這樣的溫馨。而當忽喇喇大廈將傾的那天終於到來時,這樣平靜安詳的夜晚卻再也不能來臨了。依稀記得87版紅樓里,賈府抄家時寶玉獨獨抱了這個繡球燈。於他來說,即使陋室空堂,衰草枯楊,即使深陷牢獄,兩鬢成霜,有了這個雨夜留給他的溫馨記憶,有了這個繡球燈所記載的脈脈溫情,有了那名女子曾給予的深情愛戀,他仍然是一個富有的人吧。《東邪西毒》里有一句著名的台詞:“當你無法再擁有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我們不知道千年前詩經里的那個女子有沒有和她的愛人白頭到老,但是,我們記住了她曾有過的幸福,並為這樣的幸福感動著,期待、尋找著我們的幸福。

藝術特色

這是一首風雨懷人的名作。在一個“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早晨,這位苦苦懷人的女子,“既見君子”之時,那種喜出望外之情,真可謂溢於言表。難以形容,唯一唱三嘆而長歌之。三章疊詠,詩境單純。而藝術的辯證法恰恰在於愈單純而愈豐富。從詩藝、詩旨看,《風雨》都具有豐富的藝術意蘊。

《鄭風·風雨》雞鳴圖

蘊涵性的頃刻,包前啟後。在情境的選擇上,詩篇不寫未見之前綿綿無盡的相思之苦,也不寫相見之後載笑載言的歡聚之樂,而是重章渲染“既見”之時的喜出望外之情。而這一頃刻,正是最富於蘊涵性的頃刻。讀者透過這位女子難以形容的望外之喜,既能想見她在“既見”之前,白日的“願言思伯,甘心首疾”、和夜間的“耿耿不寐,如有隱憂”之情;也能想見在“既見”之後,夫婦間的“既見復關,載笑載言”和“維士與女,伊其相謔”的融融之樂。以少許勝多許,以頃刻蘊過程,這是構思的巧妙。

哀景寫樂,倍增其情。每章首二句,都以風雨、雞鳴起興,這些兼有賦景意味的興句,重筆描繪出一幅寒冷陰暗、雞聲四起的背景。當此之時,最易勾起離情別緒。賦景之句,也確成寫情之語。風雨交加和夜不能寐之無聊;群雞陣啼和懷人動盪之思;雞守時而鳴與所期之人盼而不至,可謂契合無間,層層映襯。然而,正在這幾乎絕望的淒風苦雨之時,懷人的女子竟意外地“既見”了久別的情郎;驟見之喜,歡欣之情,自可想見。而此時淒風苦雨中的群雞亂鳴,也似成了煦風春雨時的群雞歡唱了。這種情景反襯之法,恰如王夫之所說,“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董齋詩話》)。這一手法,確實不唯見諸《小雅·採薇》,而是《詩經》中詩人的常用之法。

煉詞申意,循序有進。詩篇的結構是單純的,三章疊詠;詩人的易詞寫景卻是講究的,它細膩地表現出了人的不同感受。淒淒,是女子對風雨寒涼的感覺;瀟瀟,則從聽覺見出夜雨驟急;如夜的晦冥,又從視覺展現眼前景象。易詞寫景的這種微妙性,姚際恆《詩經通論》曾有精到的分析:“‘如晦’正寫其明也。惟其明,故曰‘如晦’。惟其如晦,‘淒淒’、‘瀟瀟’時尚晦可知。”詩篇在易詞申意的同時,對時態的運動和情態的發展,又有循序漸進的微妙表現。關於時態的漸進,姚氏說,“‘喈喈’為眾聲和,初鳴聲尚微,但覺其眾和耳。‘膠膠’,同聲高大也。三號以後,天將曉,相續不已矣。”民間尚有“雞鳴三遍天將明”之說;《風雨》的三章相疊,或許正是以此習慣規律為基礎的。隨著時態的發展,懷人女子“既見君子”時的心態也漸次有進。“雲胡不夷”,以反詰句式,語氣熱烈,言其心情大悅;“雲胡不瘳”,言積思之病,至此而愈,語氣至深;末章“雲胡不喜”,則喜悅之情,難以掩飾,以至大聲疾呼了。天氣由夜晦而至晨晦,雞鳴由聲微而至聲高,情感的變化則由乍見驚疑而至確信高呼。方玉潤說:“此詩人善於言情,又善於即景以抒懷,故為千秋絕調。”(《詩經原始》)實當此之謂。

《鄭風·風雨》《鄭風·風雨》

象徵意象,一詩多解。《風雨》的詩旨,今人或主“夫妻重逢”,或主“喜見情人”;聯繫詩境,前說更合情理。然而,漢代經生的“亂世思君”說,卻在後世產生了積極的影響。《毛詩序》曰:“《風雨》,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鄭箋申發之曰:“興者,喻君子雖居亂世,不變改其節度。……雞不為如晦而止不鳴。”這樣,“風雨”便象徵亂世,“雞鳴”便象徵君子不改其度,“君子”則由“夫君”之君變成為德高節貞之君子了。這雖屬附會,卻也有其文本依據。因為,“君子”,在《詩經》時代,可施諸可敬、可愛、可親之人,含義不定。因此,把賦體的白描意象理解為比體的象徵意象,就可能生髮“亂世思君”的聯想;而把“風雨如晦”的自然之景,理解為險惡的人生處境或動盪的社會環境,也符合審美規律。故後世許多士人君子,常以雖處“風雨如晦”之境,仍要“雞鳴不已”自勵。南朝梁簡文帝《幽縶題壁自序》云:“梁正士蘭陵蕭綱,立身行己,終始如一。風雨如晦,雞鳴不已。”郭沫若創作於五四運動退潮期的《星空·歸來》中也寫道:“遊子歸來了,在這風雨如晦之晨,遊子歸來了!”從現代接受美學看,這種立足本文的審美再創造是無可非議的;而《毛序》的這一“附會”,也可以說是一種“創造性的誤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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