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田鐵山

永田鐵山

永田鐵山(1884-1935)日本陸軍中將。長野縣人。陸軍大學畢業。

統治派龍頭永田鐵山少將
永田鐵山(1884-1935) 日本陸軍中將。長野縣人。統制派龍頭大哥,被譽為日本軍中第一大腦。比日本昭和第一參謀石原莞爾還要聰明,而且石原比他差得還不是一個數量級。陸軍大學畢業。1913年去德國留學研習軍事,翌年歸國。1916年任駐丹麥瑞典官員。1921年任駐瑞士公使館武官。1923年入參謀本部,任教育總監部課員,次年任陸軍大學教官。1926年任陸軍省整備局動員課長,推進軍隊裝備現代化。1930年任軍務局局長。長期從事軍事動員、體制的整備,為總動員體制奠定基礎,1935年8月被皇道派的陸軍中佐相澤三郎斬殺。

生世

世代業醫,他的父親在家鄉諏訪郡做一個小醫院的院長,養育九個子女,食指繁多,生活艱苦,中年積勞病故,臨終,對他說:「鐵山!你一定要做個優秀的軍人……」。 當時的明治政府,厲行中央集權,銳謀富國強兵,人民稅負奇重,普遍生活窮困,農村里聰明上進的子弟,到了中學程度,讀文學校膏火不繼,只得向既免學費又有出路的軍事學校去謀發展。 加上正當甲午戰爭之後,「征取滿蒙」「雄飛大陸」的口號,對於憧憬著將來的少年們,有很大的誘惑力。 在父親遺命和時代潮流雙重驅策之下,永田鐵山於十四歲考進了陸軍「東京地方幼年學校」,經「中央幼年學校」到「士官學校」,受到三個階段為時六年多的軍官養成教育,先後以中央幼校第二名、士官學校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四年之後,更考進陸軍大學受深造教育三年,又以第二名畢業。
按照日本陸軍慣例,陸大畢業的優秀份子,都會陸續調到「陸軍省」(軍部)「參謀本部」(軍令)「教育總監部」(軍訓)所謂「中央三官衙」擔任幕僚工作,或在陸大作教官,然後再按各人在學生時代攻讀外國語文的專長,先後派到各國去研究進修並擔任情報調查工作兩年。 這些在中央服務的優秀份子,被稱為「省部幕僚」,大致都會一帆風順地往上爬,升到將軍,並不困難。 至於考不上陸大的人,如果也沒有其它特長,那就只有一直待在部隊里,夏天汗流浹背,冬天堅冰凝髭,勞苦不停地訓練士兵,這種軍官,被稱為「隊附將校」,他們的升遷非常困難,都在大尉到中佐的歷程中紛紛退役。

才能

陸大畢業後的永田鐵山,立即被分發到教育總監部,不久,他就嶄露頭角,主稿制定「軍隊教育令」。 當時的教總本部長(和陸軍次官、參謀次長地位相等)本鄉房太郎中將,看到這位初出茅廬的永田中尉,竟然能夠擔當起籠罩全軍教育的劃時代的大方案,大感驚異,讚賞不置。 一九一三年,永田晉升大尉,自此十年之間,先後三度被派駐歐洲,為時六年。 他是一個絕頂聰明而求知慾旺盛的人,加上德文基礎打得很好,當時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密切注意戰況,同時對於各國戰略資源、工業水準、以及投入其人力、財力、物力、而發揮總體戰功能的總動員體制,有深入比較的研究。 一九二零年,他向日本陸軍當局提出了一篇內容宏富的「國家總動員意見書」,被在大正後期到昭和初期兩度出任陸軍大臣的宇垣一成(士官一期)大將稱讚為比德國魯登道夫將軍的總體戰論更為精彩。
其後,日本逐漸實施的國家總動員計畫,永田的建議不僅多被採納,並且也是主要的推進者,大致發生了下述幾點重大的作用:
一、 樹立總動員體制:一九二六年,陸軍省增設「整備局」,轄「動員」「統制」兩課,永田擔任動員課長;在內閣方面,則新設「設定國家總動員機關準備委員會」,由內閣法制局長官兼任委員長,各省推派委員及幹事各一人,永田為代表陸軍省的幹事,實際主持該委員會業務,領導總動員體制的規劃。 他不僅要求重整軍備,而且要求政治、教育、經濟、社會一切都納入總體戰的範疇之內,樹立國家總動員的體制;藉此壓倒標榜民主自由的政黨政治,造成軍國主義的國家。
二、 國民精神的總動員:一九一九年,永田奉命擔當思想問題的研究,由於他的建議與規劃,陸續將年輕優秀的退役軍官安置到文學校擔任教官,實施學生軍訓;對社會青年則設定「青年訓練所」;同時配合「在鄉軍人會」活動的加強,把忠君愛國思想、皇道神權意識,注入到社會各個階層、各個角落,以團結國民精神、統一國民行動。 宇垣一成曾經在日記上夸下海口說:「無論平時戰時,舉七千萬同胞,在至尊統馭之下,賓士赴命者,唯我普遍觸及二十餘萬現役軍人、三百餘萬在鄉軍人、五六十萬中上級學生、千餘萬青少年之陸軍,足以當之。」
三、 武器裝備現代化:大戰期間,歐洲戰場上出現了飛機、潛水艇、戰車、巨炮、輕機關槍,甚至連毒氣也成了武器,使日本軍人感覺到十年前日俄戰爭時代的槍炮,完全成了廢物;日本如果不能及時實施武器革命,在世界上將無法生存。 永田鐵山於一九二四、二五兩年中,以陸軍省軍事課中佐高級課員(相當副課長)的本職,擔負預算配當、行政支持等審議協調的任務。 他曾經秉持陸相宇垣一成的指示,研定裁減四個師團(將二十一個師減為十七個)的常備兵員,拿節省下來的人事費,發展飛機、戰車、重炮等新武器,例如野戰大炮的射程,就由五、六千公尺延伸到萬公尺以上;同時,永田還主張保護國產汽車工業,促進重工業的發展,並且支持國防科技的研究;甚至有一個軍醫石井四郎,在哈爾濱設立以中國活人實驗毒菌武器的秘密機關——「七三一部隊」,也是永田大力支持的。
四、 戰略資源的需求:歐戰中,德軍在凡爾登戰役發射炮彈二千萬發,法軍在索姆戰役發射三千四百萬發;另一方面,美國因為對德作戰而一時禁止向日本輸出鋼鐵。 這兩個情況,使日本軍人憬悟到:未來的戰爭,必須確保大量的煤鐵以及其它戰略資源的供應無缺;否則,不用說競逐東洋霸權,就連國家生存也無法保障。 陸軍省特地於一九二一年開始設立「作戰資材準備會議」,稍後,由歐洲歸國的永田擔任該會「幹事」,一九二六年更擔任「專務」。 明年,田中義一出任首相,立即在內閣設立「資源局」和「資源審議會」,職掌資源的調查保育和統制運用。 可是,日本乃是一個資源貧乏的島國,點石不能成「鐵」,挖土不能當「煤」,她所需要的許多種戰略資源,非求之於國外不可,所以一意推進國家總動員的永田鐵山,很早就懷有所謂「建立日滿經濟集團,自給自足」的幻想,而萌生了「必須以武力解決滿蒙問題」的侵略意識。

二葉會和一夕會

一九二一年十月二十七日,在德國南部「巴登巴登」一家溫泉旅館中,參拜了西遊歐洲的攝政太子裕仁(昭和天皇)後,秉承太子打倒山縣有朋一系軍閥的密旨。有士官十六期三傑之稱的永田鐵山(駐瑞士武官)、小畑敏四郎(駐俄武官)、岡村寧次(參謀本部員)三人相聚海外,暢談達於深夜;第二天,駐在柏林的十七期同學東條英機也趕來參加,相約在歸國後,為「改革軍制」「刷新人事」「建立總動員體制」共同奮鬥。
兩年後,他們先後回到國內,加上河本大作、板垣征四郎,六個人經常聚談,逐漸聯絡了下列十五期至十八期同學十九人,形成了一個表面上是聯誼性質的小組織,取名二葉會。正式成員有 1、教育總監部第一課課員永田鐵山中佐。2、陸軍大學教官小畑敏四郎中佐。3、參謀本部員,支那班服務岡村寧次中佐。4、陸軍大學教官東條英機少佐 。5、參謀本部支那班長河本大作中佐。6、參謀本部員,兵要地誌班服務板垣征四郎中佐。7、參謀本部員,在北京做特務工作土肥原賢二中佐。8、第一師團參謀磯谷廉介中佐。9、陸軍大學教官山岡重厚中佐。最後任中將,第九師團長。10、第六航空隊附小笠原數夫少佐。盧溝橋戰爭時,任中將,關東軍飛行集團長。11、 小野弘毅中佐。最後任少將。 12、大陸浪人黑木親慶退役少佐。13、參謀本部員,支那班服務渡久雄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十一師團長。14、松村正貞少佐。最後任中將,下關要塞司令。15、陸軍大臣秘書官兼陸軍省副官飯田貞固少佐。最後任中將,第十二軍司令官。16、工藤義雄少佐。最後任少將,第二步兵旅團長。17、岡部直三郎少佐。最後任大將,駐漢口第六方面軍司令官。18、陸軍省軍務課課員山下奉文少佐。最後任大將,第十四方面軍司令官。19、中野直三少佐。 最後任少將,第十六步兵旅團長。
一、 二葉會以士官十六期同學為中心,永田、小畑兩人後來發生派系鬥爭,小畑被排斥,永田居於領導地位。二、 岡村、板垣、土肥原、磯谷四人,早在士官肄業時代,相約向大陸發展,是侵略中國的四個主角,有「支那通四將軍」之稱,永田為他們的後盾,也是他們的總指揮。 三、 東條是永田的得力助手,和岡村等四人也有密切關係,到了二次大戰期間,被近衛文麿拔擢東條為陸軍大臣,並推薦他繼任首相,才造成他在日本軍閥中空前未有的獨裁地位。 四、 河本大作也是有名的「支那通」,一九二六年三月升大佐,出任關東軍高級參謀。 此後,二葉會一直掌握了關東軍參謀部,由永田在東京遙控,作為侵略中國的先鋒隊。 五、 東條、板垣、土肥原戰後均為甲級戰犯,同被遠東軍事法庭判處死刑。
當二葉會經常聚會期間,有一個士官二十二期的鈴木貞一,和永田非常接近,並且先後和土肥原、岡村、板垣在中國共過事。 他受永田的示意,逐漸聯絡到二十期到二十五期同學二十三人,於一九二八年十一月,也組成了一個稱為「無名會」的小組織。 第一次聚會,由陸大教官石原莞爾中佐報告「立體戰爭論」(空軍作戰);第二次聚會,熱烈討論「滿州問題」,接近尾聲時,才發現他們敬佩的學長永田鐵山大佐,不知何時坐在會場一角靜聽。 會後,永田邀他們去痛飲了一番。 一九二九年五月,一方面,是剛統一的中華民國,發生了蔣介石和李宗仁馮玉祥的新軍閥混戰;一方面,是一年前炸死張作霖的陰謀暴露,以永田鐵山為首的那一群日軍中堅幹部,為了加強對中國的研究,和團結起來擁護他們的同志河本大作,於是就把二葉會和無名會合併在一起,改稱「一夕會」,但形式上兩會仍然各自存在。 一夕會的成員如下:
1、 參謀本部作戰課員鈴木貞一少佐 。戰時升到中將,任東條內閣企劃院總裁,貴族院議員,戰後,甲級戰犯。2、 陸大教官石原莞爾中佐。3、 陸軍省軍事課員土橋勇逸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三十八軍司令官,駐曼谷 。4、 參謀本部員武藤章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十四方面軍參謀長 。 5、參謀本部編制班長橋本群中佐。 一九三九年升中將,參謀本部第一部長,因諾門罕戰役對俄戰敗,退役。 6、兵器本部服務草場辰巳中佐。最後任中將,大陸鐵道司令官,戰後自殺。7、 陸軍省人事局課員七田一郎 中佐。最後任中將,五十六軍司令官,駐日本北九州島。 8、資源局課長橫山勇中佐。最後任中將,十六方面軍司令官,駐日本北九州島 。 9、參謀本部員町尻量基中佐。最後任中將,駐屯越南日軍司令官。 10、炮兵大隊長鈴木率道少佐。最後任中將,第二航空軍司令官,駐長春。 11、 陸軍大臣秘書官本多政材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三十三軍司令官,駐緬甸。 12、步兵大隊長北野憲造少佐。最後任中將,第十二方面軍司令官,駐東京。 13、陸軍省軍事課員牟田口 廉也少佐。 發動盧溝橋戰爭的駐北平日軍聯隊長,最後任中將,第十五軍司令官。 14、陸大教官村上啟作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三軍司令官,駐偽滿延吉。 戰後死於西伯利亞集中營。15 陸軍省軍務局支那班課員根本博 少佐,最後任中將,駐華北方面軍司令官。 16陸大教官 岡田資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十三方面軍司令官,駐名古屋,因縱容部屬將美國活人解剖,戰後被處死刑。 17 參謀本部清水規矩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五軍司令官,駐偽滿掖河。 18、陸軍省整備局課員沼田多稼藏少佐。最後任中將,南方軍(南洋)總參謀長。 戰後逮系巢鴨戰犯監獄,一九五零年釋放。19、 陸軍省人事局課員加藤守雄 少佐,最後任少將,仙台地方幼年學校校長,一九三九年死亡。 20、 深山龜三郎 少佐。 飛機失事死亡。 21、教育總監部課員 田中新一少佐, 最後任中將,緬甸方面軍參謀長。 22、參謀本部員富永恭次少佐, 最後任中將,第四航空軍司令官,駐台灣。 23、教育總監部課員下山琢磨 少佐,最後任中將,第五航空軍司令官,駐漢城

武力驅逐張學良

綜合一夕會發起人鈴木貞一、土橋勇逸、根本博在戰後的回憶:當年,他們那個小組織多次會談,除了談到日本陸軍的改造之外,還有兩個重點話題,一個是由於航空逐漸發達,蘇聯部署在海參崴一帶的空軍已能直接轟炸日本本土。 因此,他們認為日本必須囊括滿州,俾在對俄作戰時御兵於境外,並先發制人,一舉摧毀遠東地區俄軍力量;還有一個重點,就是日本缺乏戰略資源,必須取之於滿州。 如能確實掌握滿州,則一方面可以遏阻蘇聯南下,一方面可以對支那增加壓力。 所以必須「以解決滿蒙問題為日本的中心國策」。 而解決的方法則是「發動武力驅逐張學良」。
然而,發動武力可不是說到就能辦到的事情,永田、鈴木他們也曾商量到必須先在人事方面動腦筋,使自己同志占據要津,然後才能發動的起來。 河本大作於一九二六年出任關東軍高級參謀,就是他們的第一步棋;第二步,由河本把長於作戰計畫的石原莞爾中佐弄去,擔任作戰參謀;沒想到河本炸死張作霖的陰謀暴露,非離開不可,於是就又推出與石原關係密切的板垣征四郎大佐繼任高級參謀。
一九二九年七月,宇垣一成大將復任陸軍大臣。 他是亟圖「解決滿蒙問題」的人,在他的日記中曾經記有:「滿州內蒙,應和日本成為一個經濟單位,此乃日本最低限度之生存條件。」(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對支那關係,乃日本存亡、國民死活之重大問題。帝國對支那立場,有全般的與特殊的之分,特殊的,即為滿蒙;滿蒙對策之基點為:﹙一﹚包容入帝國領土,﹙二﹚使之獨立為帝國保護領或自由國,﹙三﹚更謀我經濟進展並擴張權益……」(一九二八年九月)。
宇垣上台之後,有一個曾與河本大作通謀炸張作霖、並且等於是二葉會、一夕會高等顧問的士官十三期學長建川美次少將,立即由駐華武官調參謀本部,接任主管情報謀略業務的第二部部長;同時二葉會的要角岡村寧次大佐,也當上了主管佐尉官人事的陸軍省人事局補任課長;一年後——一九三零年八月,素為宇垣所賞識的永田鐵山大佐,就任陸軍省要津的軍務局軍事課長。 此時,正當中國爆發中原大戰、軍閥政客囂聚北平、舉行所謂擴大會議、張學良派兵入關擁護中央定亂之際,面對中國動亂的日本軍閥喜出望外,立即派永田及參謀本部支那課長重藤千秋、陸軍省支那班長根本博,到瀋陽、北平、天津觀察形勢,與關東軍參謀板垣、石原、天津特務機關長土肥原、北平助理武官鈴木貞一等同志交換意見,在瀋陽秘密決定了「發動武力解決滿蒙問題」的原則。
在永田鐵山觀察了中國東北華北情勢、回到東京之後,「武力解決滿蒙問題」,立即日本陸軍全軍在一九三一年度的主要課題。 今天,我們還可以從日本現存的許多片段史料中,輯錄出下列幾點情況,了解到它的真相:
一、 一九三一年初,陸軍大臣宇垣一成通告各師團長,指示應就積極充實國防和重視滿蒙問題,對國民展開啟蒙活動。
二、 四月一日,舉行師團長會議,參謀本部第二部長建川美次提出「情勢判斷」檔案,並做口頭說明:「我帝國如不能自海外獲得獨立性的資源與市場,則不可能保障國家的存立。帝國國策,在把握一切機會,獲得海外領土或擴張勢力範圍。從各種觀點而言:適合此目標的地方,就是和帝國接壤的滿州和東部內蒙古,乃至西伯利亞。」建川並且指出:「當前急務,是要陸軍統一決心,立定信念,對政府和國民加以指導和鞭撻。」
三、 建川演說的第二天,宇垣陸相在對師團長訓話中又特別提到:「作為一個經濟單位,日本是不夠完全的,所以解決滿蒙問題,絕不可欠缺。」
四、 四月中旬,內閣改組,南次郎大將就任陸相。 他閱讀了「情勢判斷」之後對建川說:「這個檔案很不錯嘛!我完全同意,乾一下如何?」
五、 六月十一日,南次郎秘密設立了一個委員會,以建川為委員長,同時在中央三官衙作課長的二葉會要角永田鐵山、岡村寧次、渡久雄、東條英機、磯谷廉介都是委員,很快就作成了「滿蒙問題解決方策大綱」。
六、 在華北方面,天津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企圖利用閻錫山石友三作亂,牽制張學良派駐關內的東北軍,以便利日本關東軍在東北突襲瀋陽的陰謀。 六月十四日午夜,一架日本飛機由大連秘密載送閻錫山回到山西大同;七月二十日,毫無心肝的石友三在河北順德叛國倡亂,但閻錫山怎么肯上日本人的當來危害自己的國家? 所以他絕無動靜,於是石友三之亂很快地就被敉平,結果土肥原承認吃了閻錫山一記悶棍。
七、 永田鐵山應石原莞爾的請求,從日本國內運送了兩門二十四吋口徑的攻城巨炮到東北,於七月間在日本軍營中完成安設炮位,準備在發動武力時轟擊中國軍營及飛機場。
八、 關東軍司令部正式擬訂了一個「滿蒙問題處理案」,明言:「利用支那政情的變化,在東北四省實行某種謀略,造成行使武力藉口的機會。」所謂某種謀略,列有四個目標: 1. 內蒙獨立案, 2. 間島(延邊)獨立案 3 .北滿(哈爾濱)騷擾案 4. 排日大暴動案。 於是,就有一個曾經在東京大地震時殺害無辜,被判重刑坐牢,後來保釋出獄,受到建川、河本、永田的庇護,跑到我國東北作浪人的前憲兵大尉甘粕正彥,擬具了一個「間島暴動計畫」,送到東京請永田裁決,永田用朱筆批示:「應做更大規模的設計。」又有一個大川周明博士,計畫暗殺幾個在東北賣鴨片的日本浪人,激起衝突的計畫;還有一個律師中野琥逸,打算炸毀遼陽鐵橋……許許多多的陰謀詭計,石原莞爾都不以為然,結果還是照他自己策劃的辦法,把柳條溝附近的南滿鐵路炸掉兩截鐵軌,製造出「九一八事件」。
二次大戰之後,設在東京的遠東軍事法庭,以「九一八」為起點,追究日本戰犯的罪行,結果由當年的關東軍高級參謀板垣征四郎背起了「解決滿蒙問題」的全部陰謀責任,走上了絞刑台。 後來,日本的史籍多半含含糊糊地說:九一八事件是幾個關東軍參謀搞出來的,連司令官本庄繁都被蒙在鼓裡;又說:日本陸軍中央派建川美次去制止關東軍的行動,卻被板垣把他歡迎到料亭(酒家)灌醉了,等於軟禁了一夜。 這些都是避重就輕的說法,把責任推給板垣了事,是不足憑信的。 現在我們從以上的史料中,顯然足以了解:永田鐵山才是精心炮製「九一八」事件的主謀者。 而他的後台是昭和天皇。
九一八之後,日本囊括東北全域;一九三二年,發動一二八松滬之戰,製造偽滿洲國;一九三三年,悍然退出國聯;鏇即攻陷熱河,迫近平津;五月底,簽訂塘沽停戰協定。 日本方面認為是:「滿州事變到此告一段落。」此時,擔任陸軍大臣的荒木貞夫(士官九期),是一個武士道精神鍛鍊出來的國粹派軍人,他在對民眾講話時,「皇國」「皇軍」「皇道」等辭彙成了口頭禪,於是言論界就稱他和他的盟友真崎甚三郎兩人是「皇道派」的領袖。 他們兩人一向不計較階級差別,樂於接近「青年將校」。 在九一八之後,由於二葉會、一夕會中堅幹部們的簇擁,登上了陸相的寶座。 當時陸軍涉及政治性的事項要比以往繁重的多,陸軍省的軍務局長職務最為重要,一般人都認為永田鐵山少將是最適合的人選,想不到荒木卻擢用了武將型的山岡重厚,而任用永田為參謀本部第二部長,在其它人事方面,也多偏重於皇道派,使很多人感到不公平。
一九三三年六月,陸軍省和參謀本部舉行聯席會議,研討國防方針,參本第三部長小畑敏四郎是對俄作戰專家,主張在蘇聯武力尚未充實以前,一舉打垮遠東俄軍力量,以鞏固北方安全;永田則認為:目前日本已和支那關係惡劣,不宜兩面樹敵,而且就軍需動員的觀點來說,如果不能得到支那的資源,也不可能支持長期的對俄戰爭。 所以他主張:「一方面擴大在滿洲的成果,一方面對支那並用威壓的謀略,使之屈服,俟國力充實,再對付蘇聯。」小畑又強調:「 1. 威脅日本的,是蘇聯,今天以蘇聯一國為對象的自衛,已經感到困難,不宜再以支那為敵; 2. 一旦和支那全面戰爭,短期內難望終結,將極度消耗國力,應儘量不用實力,而謀求和協途徑; 3. 尤其是和支那戰爭,將有與全世界為敵之虞。」……兩人反覆辯論,發生了激烈爭執。 永田與小畑,士官、陸大都是同期,並且同是二葉會的發起人,一向相處很好,但自荒木上台之後,小畑是皇道派的靈魂,而永田則是孤立於皇道派的重圍之中,在感情上產生了裂痕,而借政見的不同爆發了衝突。
此時,日本的首相是退役海軍大將齋藤實。 他為了確定外交政策,和謀求解決陸海兩軍要求擴張軍備的財政困難。 在十月間,召集首、陸、海、外、大藏「五相會議」。 荒木陸相提出陸軍所草擬的「帝國國策」,強調擊滅蘇聯在遠東勢力的重要性,要求對俄實行防禦性的戰爭。 但是八十歲的老藏相高橋是清表示軍費困難,新上任的外相廣田弘毅是喊著「協調外交」的口號,而懷著對列強友善以圖孤立中國、壓迫中國的陰謀,都極力反對對俄挑釁。 最後決定的「外交方針」中,對支(中國)方策乃是:「實現在帝國指導之下的日滿支提攜互助」「統制滿州國經濟及與日本之經濟調節」「臨之以嚴峻態度,使其放棄反日政策,根絕排日運動」「徹底促使其循我國方針解決各項具體案件」。 至於對蘇方策則為:「當始日蘇與滿蘇關係融和,……在確立並準備軍事、外交及其它諸端之同時……對蘇避免衝突,極其重要。」
這樣的外交方針,對日本陸軍而言,是完全否定了皇道派的對俄防禦戰企圖,而肯定了永田鐵山繼續侵略中國的主張。 於是不久之後荒木下台,小畑失勢,日本陸軍成了永田鐵山的天下。 他的盟友岡村寧次、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磯谷廉介乃至梅津美治郎、多田駿、酒井隆一干人等,都是在他的設計與指揮之下積極展開了分割華北的活動。

軍權集中與擴張

曾經在青年集訓中大放厥詞:「只要有兩百萬桿竹槍(長矛)就足以打垮蘇聯」的日本陸軍大臣荒木貞夫(一八七七—一九六六)大將,在一九三四年的新年裡,忙於和川流不息、登門拜年的青年將校們乾杯,免不了多呷了幾杯「屠蘇酒」;不料感受風寒,轉成肺炎,需要較長時間療養,不能列席會議,乃不得不呈請辭職。
荒木因病下台,只是表面文章。 實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幹了兩年陸相,但擅於議論風發,倡導一些國家革新的概念,博得熱血沸騰的青年將校們鼓掌喝彩,辦事卻大而化之,像是決定政策和爭取預算等等實際要務,不能堅持陸軍的立場和要求,往往被兩隻老狐狸——首相齋藤實、藏相高橋是清——耍得團團轉;因此,在中央三官衙里,當初簇擁他上台的一般中堅幹部對他大失所望,甚至有人說:「荒木這個老傢伙徒逞口舌,送他到明治神宮去做『宮司』,適才適所嘛!」當那下克上風氣盛行的時代,失去了中堅階層的信仰,在領導位置上是不可能待得下去的。
當面臨非讓賢不可的情勢時,荒木本想推薦同為皇道派領袖的現任參謀次長真崎甚三郎(一八七六—一九五六)大將接棒,叵奈真崎是煽動青年將校喧嚷「尊皇討奸」「昭和維新」的後台老闆,被他自己的頂頭上司、平常掛名不管事、但對重要人事卻有否決權的參謀總長、皇族載仁親王所厭惡;結果荒木只得提出另一位好友、現任教育總監的林銑十郎大將繼任,順利過關。 而真崎則調任教育總監。
林銑十郎(士官八期,一八七六—一九四三)素有「後入齋」的綽號,優柔寡斷,與人無爭;而且幾年前任東京灣要塞中將司令閒差,等著退役的當口,由於真崎幫忙,調任陸軍大學校長,才得竄升起來。 所以荒木認為先利用他當傀儡,將來過渡給真崎,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林銑十郎一上台,就因為事事受到真崎的干預以及皇道派幹部的掣肘而大起反感,但他卻裝著蕭規曹隨、無為而治的樣子,等到每年三月春季定期人事調整的機會,不顧真崎的阻撓,把半年前在參謀本部第二部長任內被荒木攆出去當旅團(旅)長的陸軍第一能員永田鐵山調回中央,擔任陸軍省軍務局長,局面開始發生變化。
日本的陸軍大臣、參謀總長、教育總監,是所謂的中央三長官,地位相等,都是大元帥(日皇)的幕僚,也都有帷幄上奏權。 這種三頭馬車的制度,使得中央三官衙常有步伍雜沓的現象,因此中堅幹部(班長、課長)之間的聯繫協調就套別重要。 永田鐵山在三官衙都曾經歷過,熟悉各方面情況,而且掌握著二葉會、一夕會等小組織,得到多數中堅優秀幹部的擁護,早已成為陸軍在政策上的實際領導者,因此當他回到中央之後,全陸軍各單位的政治要求就跟著逐漸移動到以軍務局為對外折衝視窗的陸軍省來,自然增長了陸軍大臣的領導權威和對內閣的發言力。
永田鐵山一向認為:要樹立國家總動員體制,單靠軍人的努力是不夠的;必須要得到議會、政府、新聞界、甚至勞工界的協調、鼓吹、合作,才能達到目的。 所以他對於交際應酬菸酒女色一概不辭,在軍人以外的社會各界人士中,譬如近衛文磨、木戶幸一、原田熊雄、平沼騏一郎伊澤多喜男石渡莊太郎池田成彬等貴族重臣政客官僚財閥都和他有來往。 當時了解政情的日本人也都知道:永田鐵山是左右國家命運的要人,是權威集團(陸軍)中的權威者。
一九三四年七月,齋藤實內閣垮台,由退役海軍大將岡田啟介繼任首相,新內閣的內相後藤文夫、外相廣田弘毅、藏相藤井真信、書記長官(秘書長)河田烈等人都是「國維會」份子。 所謂「國維會」,是在「九一八」之後,有一些高、中級政府官吏以當代陽明學者安岡正篤的思想為信念,而結成的聯誼團體。 他們的宗旨,是在排除共產革命思想和美歐浮靡風習,提倡日本精神以推進政教維新;他們的目的,是在結成一股力量,以謀政治發展。 但在那軍權高於一切的時代,不向指揮刀靠攏是不會有發展希望的,換句話說,就是只有甘為陸軍擴張權力的工具,才能獲得自己的政治前途。 日本的言論界稱他們那些依附軍部的官吏為「新官僚」,(以別於在「九一八」之前依附政黨的「舊官僚」)嗤笑他們是「陸軍統制派的舞伴」。 而永田鐵山正就是「統制派」的領袖。 所以在岡田內閣時代,以永田為核心的陸軍干政行為,也就是陸軍對政治的權力擴張,非常顯著,也非常順利。 永田鐵山左右政治的權力究竟有多么大? 在這裡可以舉出兩個例子來加以說明:
第一個,是在人事方面的:有一家報導及評論經濟問題銷路頗廣的「鑽石雜誌」社長石山賢吉,鑒於國家前途已在軍人掌握之中,想要了解軍方的意向,特地通過永田一位至戚介紹和他晤談,最後永田對石山說:「誠如尊見,軍方背負著日本的命運,我們今後必須大事擴張軍備,但要求預算很難得到政府認可,我們希望有肯於聽取軍方最低要求的人來主持財政;你熟悉財、政界人士,請問在你心目中有沒有這樣的人?」石山反問:「有這樣人的話,你打算怎么辦?」他毫不遲疑的回答:「馬上推薦為大藏大臣。」不久,岡田內閣成立,出人意表的新任藏相藤井真信,正就是永田的好友。
第二個例子,是在制度方面的:由於永田的強硬要求,岡田內閣於一九三四年底成立「對滿事務局」,以陸軍大臣兼任總裁,把原來由內閣書記長官擔任委員長、陸軍海軍外務大藏拓務五省代表參加、負責審議有關偽滿洲國事務的一個委員會撤銷,各省掌管的偽滿業務也都移交對滿事務局統一領導。 為此,曾經引起拓務省全體職員辭職的糾紛,當時,兼任拓務大臣的岡田首相對於陸軍干政到了如此程度,極度憤慨,但無可奈何,結果還是只有照陸軍的要求辦理。

侵略政策的決定

一意推進國家總動員的永田鐵山,很早就懷有所謂「建立日滿經濟集團」的幻想,後來就製造出「九一八」的陰謀,居然使幻想成為事實。 及至就任軍務局長之後,他立即又萌生了「建立日滿北支(華北)經濟集團」的妄念,剛好在這個時候,海軍決定了退出美、英、日三國限制艦艇噸數為五、五、三比率的華盛頓、倫敦兩個條約,因此陸海兩軍都亟需大事擴張軍備,而垂涎於冀察魯晉綏——華北五省的煤、鐵、棉花、羊毛等戰略物資,和足使日本厚植財富、解除財政危機的龐大的中國消費市場,故而必需立即對中國下手。 所以這一次就不像「九一八」那樣先由少數陸軍幹部偷偷摸摸地搞成事實,再扯出日本政府來替他們揩屁股;而是一開始就理直氣壯地要求政府先決定政策,然後付諸實施。
一九三四年六月,在陸軍主動要求之下,陸海外三省有關課長開始會商分割華北的策略,經過半年的研究,直到十二月上旬才決定了一個極機密的「對支政策備忘錄」,其要點有:
「使支那追隨以帝國為中心的日、滿、支三國提攜共助,以確保東亞和平,伸張的國商權;
「為使支那改變其抗日政策,有利用其內部抗爭之必要;
「為保護帝國利益,即使令支那政局動搖,亦非得已;
「極力排擊外國對支那的支援;
「國民政府的領導原則與帝國對支政策根本不能兼容,對於該政府要求其停止排日,亦即抑制國民黨的策動;
「國民政府所屬官吏,應使其任用適合日本的人物;
「對於華北政權,希望其臻於為國民政府政令所不能及;
「對於西南派(兩廣)以及山東韓復榘、山西閻錫山,使之與國民政府對立或維持不即不離狀態。」……
及至一九三五年春間,永田更派屬下的軍事課長橋本群,與外務省東亞局第一課長守島武郎,再度協調侵略中國的基本政策,直到十月上旬,又決定了一個「外、陸、海三相關於對支政策之諒解」,只有三項要點:
「使支那徹底取締排日言行,脫卻依存歐美政策並立即實施對日親善政策,有關具體問題,應與帝國合作;
「使支那對於滿洲國的獨立在目前應為事實上的默認,放棄其反滿政策,且至少在與滿州接壤的北支地區,與滿洲國實行經濟及文化的融通提攜;
「來自外蒙的赤化勢力,乃日、滿、支三國共通的威脅,我方為排除威脅,而希望在與外蒙接壤地區為各項設施,應使支那方面予以協力。」
這三項要點,就是在稍後廣田弘毅外相向我國提出的所謂「廣田三原則」。 就連當時的日本駐上海總領事石射豬太郎也都責難他們的陰謀說:這樣的三個原則,是要中國開一張不填金額的支票給日本,將來就可以任意擴張解釋,要求兌現。
此時,永田已在兩個月前慘被殺害,他在死前的幾天,還決定了一個陸軍單獨的「對北支政策」,下達駐偽滿和天津日軍司令官以及在中國各地的特務人員,並提示:「爾今以本方針為準據」。 其方策是這樣的:
「在北支那,消除一切反滿抗日的策動,實現與日、滿兩國的經濟、文化融通提攜;並使之成為日、滿兩國國防上的安全地域。……」
根據以上三個檔案決定的經過及其內容,可知永田鐵山乃是日本昭和時代積極侵略我國的發蹤指揮者。 日本戰史曾經半遮半掩地提到:「林銑十郎上台後(也就是永田掌權後)由狹義的國防推進向廣義的國防,即為樹立國防政策,建設國防國家;同時謀利用中國不統一的情勢、在北支設立緩衝地帶為對支政策的基本方針,遂為北支事變(七七)的起因。」讀賣新聞發行的「昭和史的天皇」中也曾含蓄地說出:「永田是全面調整日支國交基本對策(即三原則)的立案者。」而他的政敵真崎甚三郎則明白指謫:「永田是從滿州事變(九一八)到支那事變(七七)的策動者。」的確沒有誣賴他。

用謀略分割華北

日本軍閥在侵略中國的過程中,一貫地是要花最小的本錢,賺最大的利益;所以他們儘量避免打仗,而企圖用謀略的手段達成目的。 永田鐵山在「九一八」之後擔任主管情報謀略業務的參謀本部第二部長時代(一九三二年四月——一九三三年八月)就擬訂了一個「戰時對敵國謀略計畫」。 他的內容如何,筆者還沒有見到,不過依據當年日本特務在我國活動的情形,顯然可知他們的謀略,大致有下述幾套模式:
第一套,是極力造謠誣衊,打擊我國的中央政府及領導人,使我國同胞對政府懷疑,國際關係也很難改善。
第二套,是利用我國地方軍人把持地盤、官僚政客興風作浪、知識分子好出風頭的各種複雜因素,施展挑撥離間、合縱 連橫、刺激煽動種種手段,遏阻我國的統一建設,同時向西方人宣傳中國是無組織的地區,必須日本來保障東亞和平秩序。 第三套,是在我國製造排日的暗殺或騷動事件,然後以武力為後盾,進行恐嚇勒索。 第四套,是維持中國共產黨武力的存在,甚至秘密供給武器,擴大動亂,然後以防共為藉口,遂行他的侵略企圖。 一九三五年元月四日,日軍派駐中國各地的特務人員齊集大連,依據上年十二月陸海外三省「對支政策備忘錄」提示的要點,討論進行分割華北的謀略等步驟。 會議主持人關東軍參謀副長板垣征四郎提出一件「關東軍說明事項」,內容有:「在北支方面倘非具有誠意、忠實實行我(日本)軍要求之政權,不能任其存在; 「應更傾注全力於獲取利權,俾使北支必成為日滿經濟發展之根據地; 「強迫支那方面切實實行塘沽停戰協定; 「支那方面倘有不公正(意即不能予取予求)之表現,則當有加以全面壓迫督導之籌畫。 」…… 會後,各大小特務立即回到各人駐在地區,紛紛展開謀略活動。 現在,我們先把當年在東京日本軍部擔任策劃指揮、以及在中國各地製造陰謀事件的一批特務人員列表介紹於後,以便讀者得有大致的印象:
1、永田鐵山 少將,陸軍省軍務局長,是決策領導者。 2、 岡村寧次少將,參謀本部第二部長。 3、 板垣征四郎 少將,關東軍參謀副長。 4、 土肥原賢二 少將,奉天特務機關長。 5、 磯谷廉介少將,駐華武官。6、 橋本群大佐,陸軍省軍務局軍事課長。一夕會員。 在永田指示之下,為廣田三原則的策畫人。
7、 喜多誠一 大佐,參謀本部第二部支那課長。 明年升少將,繼磯谷之後出任駐華武官,侵略言行極其惡劣。 最後任大將,第一方面軍司令官。 死於西伯利亞。 8、 楠本實隆 中佐,參謀本部支那課支那班長。最後任中將,駐偽華北政府公使。 9、大城戶三治 中佐,陸軍省軍事課支那班長。 最後任中將,憲兵司令官。 10、酒井隆 大佐,支那屯駐軍參謀長。 (以下九人均參加大連會議)民國十七年製造濟南慘案,二十四年製造華北陰謀,三十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率軍攻入香港殘戮無辜。 戰後,被我政府判處死刑。11、高橋坦 少佐,駐北平助理武官。 協助酒井隆製造華北陰謀。 最後任中將,北支那方面軍參謀長。 戰後被中國政府判處無期徒刑,後赦罪釋歸。 12、 大迫通貞 中佐,天津特務機關長。 九一八時,在吉林製造侵略陰謀,其後調天津策動華北自治。 最後任中將,第四十七師團長。13、 花谷正中佐,濟南特務機關長。 製造九一八陰謀之一份子,最後任中將,第十八方面軍參謀長,駐曼谷。14、 雨宮巽中佐,駐南京助理武官。最後任中將,第二十四師團長,駐琉球。 15、 影佐禎昭 中佐,駐上海助理武官。策動汪精衛為漢奸。最後任中將,第三十八師團長,駐拉布爾島。 16、 渡左近少佐,漢口特務機關長。最後任中將,第十五師團長,駐泰國。 17、和知鷹二中佐,前任廣州特務機關長。 策動七七盧溝橋事件。 最後任中將,南方軍(南洋)總參謀副長。 18、 臼田寬三 中佐,廣州特務機關長。 曾任華中支那派遣軍特務機關長。 最後任大佐,羅津要塞司令官。 19、 田中隆吉中佐,一九三五年三月任關東軍參謀。 九一八後在上海製造陰謀,導發一二八戰爭。 一九三五年企圖分割察綏寧三省內蒙地區製造偽蒙古國。 最後任少將,陸軍省兵務局長。

百鬼晝行的一年

在大連會議中交換意見後,首先是大特務土肥原賢二立即到中國各地遊說並了解情況,同時企圖策動兩廣獨立,華北五省脫離中央。 其次是磯谷廉介與影佐禎昭,回到上海不久,就碰上了找碴子的好機會——有一個新生雜誌刊出一篇「閒話皇帝」的文章,磯谷便指為是對日皇「大不敬」,駐華大使有吉明乃命駐上海總領事石射豬太郎向我上海市政府提出:雜誌停刊、發行人處罰、有關官員道歉諸項要求,大致已獲協定;而磯谷還認為不夠滿足,蠻橫地向有吉大使表示:應該要求把國民黨解散,當時坐在旁邊的大使館秘書堀內干城說:「請問武官是不是想要日支全面戰爭?恐怕即使打起仗來,你要解散國民黨也還是辦不到吧?」有吉大使很嚴肅地把話頭接過去:「我以大使的立場負責解決問題,我認為不必再加重什麼條件。」磯谷悻悻而去。 過了幾天,有吉大使和石射總領事都接到匿名血書,辱罵他兩人「像那樣的解決條件都能接受,真正是天皇陛下不忠之臣,應該切腹謝罪……」日本僑民們也收到類似的檔案,日本領事館警察大為緊張,一面加強保護大使和總領事的安全,一面嚴密調查,萬想不到查出寄發匿名信的人,竟是受了助理武官影佐禎昭的三百美金收買而乾出這個勾當,目的在鼓動僑民製造風潮,刺激中國人,以期引起雙方的大衝突。 石射總領事把調查結果面告磯谷武官,要他處分影佐,磯谷置之不理;再以公文呈報外務省,也是石沉大海。 到了戰後,石射還在回憶錄中憤慨地提到「磯谷這種人做武官,是專門找碴子來的;像影佐那樣的角色,對人輕言細語,笑裡藏刀,比起不過雞鳴狗盜之雄的土肥原將軍來說,可要冷酷多啦!」
還有,在東北方面的大特務板垣征四郎和他的助手田中隆吉兩人,早在民國二十二年就和察哈爾北部錫林郭勒盟旗副盟長德王建立了關係。 及至大連會議後,田中隆吉由炮兵聯隊附(副團長)調回關東軍擔任謀略參謀,代表關東軍贈送德王專用飛機一架,企圖製造「大元帝國」。 此外在中國各地的群小特務,也都積極展開活動,例如花谷正在濟南,唆使韓復榘對中央若即若離;和知鷹二、臼田寬三先後在廣州,對廣西李宗仁供應軍火,支持他表面呼號抗日,而實則與中央為敵;大迫通貞在天津,利用日本浪人勾結土豪劣紳地痞流氓製造混亂;而酒井隆與高橋坦則更突出地搞出了所謂「北支事件」:
一九三五年五月二日晚間十一點鐘,有一個住宿在天津日本租界北洋飯店裡的中國人胡恩溥被暗殺死亡;五小時後,又有白逾桓在日租界自宅熟睡中被殺,這兩個人是拿日軍特務的錢在租界上辦小報、聲名狼藉的漢奸。 案發一星期,日本駐北平助理武官高橋坦突然向我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代理委員何應欽聲稱「此案系中國國家機關或有利團體之所為」。 又在十天后,高橋坦更節外生枝,提出另一個事件:「關東軍已派兵入關,掃蕩由熱河逃入關內的孫永勤匪軍,」並指「河北省主席于學忠、遵化縣長何孝怡援助孫匪。」其後,駐天津日軍參謀長酒井隆就以這兩個事件為藉口,對我北平軍分會及河北、天津省、市政府極盡訛詐威脅蠻橫糾纏之能事,同時調派陸軍部隊集結山海關、海軍艦艇示威大沽口,以圖達到壓迫我中央軍撤出河北、並調走于學忠等多項無理要求。 其時,我先總統蔣公正在四川積極經營抗戰根據地,絕不能因此過早爆發全面戰爭。 於是,我政府乃訓令駐日大使蔣作賓向日本外相廣田弘毅提出嚴重抗議,並要求制止日軍妄動,循外交途徑解決問題;但廣田則詭稱那是和塘沽協定有關的軍事問題,應該讓在當地的雙方軍事機關會商處理。 事聞於曾任日本外相、在九一八時堅主不以武力侵略中國、而被軍閥打倒的幣原喜重郎,他在寫給朋友的信中非常憤慨地指謫:「這一次的對支外交,三宅坂(軍部)占領了霞關(外務省),連永田町(總理府)也豎起白旗來了!」
胡、白兩人同時被殺事件,現在雖有我國人在著作中提到是鋤奸人員所為,但筆者閱讀過當年在天津參與特務工作的日本浪人清水實的一篇文章說得很清楚,那是出於關東軍的陰謀;至於孫永勤事件,也有資料足以證明是日軍有意製造的問題。 這兩件事情因為都不是本文的主題,在這裡只能附帶地簡單說明一下。 現在要談下去的,乃是永田鐵山和這些陰謀的關係,據當時在他屬下擔任「滿州班長」的片倉衷晚年坦承:「梅何協定(上述兩事件之處理事項,日本稱之為協定,實則並無協定)是我所起草,由永田局長與外務省亞細亞局商量決定,電知天津方面辦理的。」而且就在當時,日本陸相林銑十郎以「對滿事務局」總裁的兼職身分,去偽滿視察,永田隨行,曾與關東軍司令官南次郎、駐天津日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於五月下旬在長春舉行高階層會議,商談的重點,當然不外乎加強統治東北、分割華北、及開發兩地資源等問題。 永田並曾以陸相代表身分到天津慰勞駐軍,酒井隆是永田的老部下,顯然是秉承了他的意旨才敢那樣蠻橫地在華北製造事端的。
一九三五年,也就是民國二十四年,是日軍大小特務在中國為所欲為、無所不為、真正是「百鬼晝行」的一年。 當時擔任日本外務省外圍機構同盟通訊社上海支局長的松元重治曾經指出:土肥原賢二、磯谷廉介兩人的「中國觀」,是「孕育日本悲劇的胚胎」。 松元當時只看到局部,沒看到全面,所以只指謫土肥原、磯谷兩人;我們今天看到整個的歷史,更可以指出:還得加上永田鐵山、崗村寧次、板垣征四郎。 就是他們這五個自幼同窗的陰謀軍人通力合作,導演出日本全民族切腹的悲劇! 而他們五人後來就有一人慘遭橫死,兩人受到國際公理正義的制裁,走上了絞刑台!
殺害永田鐵山的相澤三郎中佐
一九三五年八月十二日,日本陸軍省軍務局長永田鐵山被排闥而入的相澤三郎中佐拔出軍刀砍死在辦公室里。 永田之死,是派系鬥爭的惡果,因為早在荒木陸相時代,永田就叫他的得力助手東條英機連絡了十幾個中堅幹部,每周會商國家改造、陸軍統制等事宜,所以被稱為「統制派」。 到他就任軍務局長後,統制派和皇道派的鬥爭日益熾烈。 及至一九三五年七月中旬,陸相林銑十郎面告教育總監真崎甚三郎,要在八月的秋季定期人事調整時,將他調任軍事參議官,先求諒解;真崎表示陸軍三長官的任免,屬於日皇的統帥權,別人無權調動,僵持了一個禮拜,結果由於參謀總長載仁親王支持林陸相,真崎才算屈服。 於是皇道派的武士們就認定這是出於永田鐵山的陰謀策動,所以要了他的命。 不過,永田鐵山雖死,而侵略中國的陰魂未散,三個最著名的「支那通」——多田駿(支那屯駐軍司令官)、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在那一年的秋後,繼續通力合作,亟圖分割華北,何應欽北上,得宋哲元合作,終於化解了危機,粉碎了敵人的陰謀。
永田被殺現場
可是在日本方面,正當永田陳屍三宅坂的那一天,又一個矜誇妄誕有什于田中義一的「唐吉訶德型」武士——石原莞爾大佐,就任了參謀本部作戰課長。 此後,不止於一些特務人員,而且是自首相以下政、軍、財界各色人等都在石原的指揮棒下大做其「開發支那資源」「大和民族與盎格魯薩克遜民族最後大決戰」的迷夢;不久,就導發了全面侵華戰爭!
永田鐵山生前挺欣賞石原,雖然在滿蒙問題上和石原一直有分歧,他是主張“逐次領有論”的。其實橋本欣五郎搞的流產政變“三月事件”他也有份,計畫就是他搞的。但是在追查時被他忽悠了過去,他說他喜歡寫小說(這倒是真事),那不是計畫,那只是他寫的小說。本來那個追查就是做做樣子,反正只要你能編出說辭來,就從寬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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