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蕭瑟蘭成看老去》

《蝶戀花·蕭瑟蘭成看老去》

此闋《蝶戀花》是納蘭容若寫自己舊地重遊,想起昔日和愛人把臂同游花間的情景。第一句,用庾信的典故,感嘆自己老了。睹花思人,怕作詞引發傷感情緒,因此“不作憐花句”。舊地重遊,當年情人留在袖口的香氣已散,餘溫已寒,只是思念之情比之秋蓮更苦。不要說(即是感嘆當年曾說)生生世世願與她在花間長住,如今沒有實踐諾言。花失惜花人,人失其愛人,人花相對無語,比秋蓮更苦之心又向何人說。

基本信息

原詞

蕭瑟蘭成看老去。為怕多情,不作憐花句。閣淚倚花愁不語,暗香飄盡知何處。

重到舊時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蓮苦。休說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無主。

注釋

蘭成:北周庚信之小字。唐陸龜蒙《小名錄》:“庚信幼而俊邁,聰敏絕倫,有天竺僧呼信為蘭成,因以為小字。”此處為作者借指自己。
閣淚:含著眼淚。宋無名氏《鷓鴣天·離別》:“蹲前只恐傷郎意,閣淚汪汪不敢垂。”
生生:謂世世代代。

譯文

想到庾信的典故,感嘆自己老了。含淚倚著花愁而不語,花香不知飄至何處,人香也早已飄盡,情人不知零落何處。
舊地重遊,當年情人留在袖口的香氣已散,餘溫已寒,只是思念之情比之秋蓮更苦。不要說(即是感嘆當年曾說)生生世世願與她在花間長住,如今沒有實踐諾言。此時惜花人(即情人)已去,花已無主。

詞牌簡介

《蝶戀花》 ,名《鵲踏枝》《鳳棲梧》 。唐教坊曲。《樂章集》、《張子野詞》併入“小石調”,《清真集》入“商調”。趙令畤有《商調蝶戀花》,聯章作《鼓子詞》,詠《會真記》事。雙調,六十字,上下片各四仄韻。

格律

中仄中平平仄仄(韻)。
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韻)。
中仄中平平仄仄(韻),中平中仄平平仄(韻)。
中仄中平平仄仄(韻)。
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韻)。
中仄中平平仄仄(韻),中平中仄平平仄(韻)。

作者簡介

納蘭性德納蘭性德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族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是清代最為著名的詞人之一。他的詩詞不但在清代詞壇享有很高的聲譽,在整箇中國文學史上,也以“納蘭詞”在詞壇占有光采奪目的一席之地。他生活於滿漢融合的時期,其貴族家庭之興衰具有關聯於王朝國事的典型性。他雖侍從帝王,卻嚮往平淡的經歷。這一特殊的生活環境與背景,加之他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的創作呈現獨特的個性特徵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一富於意境的佳作,是其眾多的代表作之一。

名家解讀

【看老去】 文/安意如
古代如果有形象指導,或者是經紀人行業的話,南朝的庾信應該可以做到行業的翹楚。庾信小字蘭成,長大後才名卓著。可惜平生際遇坎坷,著有《傷心賦》等詩文,自我塑造的落魄傷心的形象頗為成功,且對後世影響甚大。杜甫《詠懷古蹟》詩:“庾信平生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容若習慣以他自比,取其同是傷心人之意。
容若雖然愛以蘭成自比,可是既沒有庾信的坎坷際遇,也沒有所謂的懷才不遇。一身蕭瑟只是因為他作繭自縛,太看不開。讚美他痴情也可,說他痴蠻卻也不委屈他。人生百事可為,何況又是個男兒身?連探春都曉得講,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這才是正確的人生觀和態度,符合時代進步的需要。重情是好的,但一個大男人在“情”這棵樹上吊死,真是不值當。
此闋《蝶戀花》寫自己舊地重遊,想起昔日和愛人把臂同游花間的情景。容若抒寫的詞意倒是很合詞牌的字面的意思。
明月路照惜花人。記憶中的風景如畫。如今只有愛如花香殘留指間,為我證明。我曾擁有過你。我將懷抱著卻你的記憶死去,可是老去,老去是如斯緩慢,我們要到哪一天才可以兩兩相忘?是否惟有死亡的黑暗降臨覆滅時,我才會不再為你感到寂寞。
《飲水詞》每多出現“花”和“惜花人”的指代,這應該是他和他的愛情隱語。這裡的“惜花人”應指已經故去的“她”而非容若自己。這和將男子比做“惜花人”,將女子比做“花”的習慣有差異。想來。是容若自認如蘭草般清高出塵,而伊人明了他的心志,容若視她為知音,因此稱“她”為“惜花人”。
我所喜和不喜的一切,在這首詞中都顯露無疑了。這首詞婉約中帶出欲說還休的淒涼。用詞的精巧和意境的雕琢是很值得玩賞的。“為怕多情,不做憐花句”一言道破心底的矛盾,而深情難遣,欲罷不能,更是頗能引起人共鳴。
納蘭詞,雖是王國維極許的“未染漢人習氣”,但許是這位公子飽讀詩書的緣故。容若翻用前人詩句的次數和頻率都太高了,這首詞里就有四句是有清楚出處——“閣淚”句:語本宋佚名《鷓鴣天》詞:“尊前只恐傷郎意,閣淚汪汪不敢垂。”;“袖口”句:語本宋晏幾道《西江月》詞:“醉帽檐頭風細,征衫袖口香寒。”;“心比”句:語本宋晏幾道《生查子》詞:“遺恨幾時休,心抵秋蓮苦。”;“惜花”句:語本宋辛棄疾《定風波》詞:“畢竟花開誰為主,記取,大多花屬惜花人。”雖然用的恰好,甚至比之原著毫不失色,可我認為容若的才氣應該不止如此而已。
清時人用典像蹩腳的小賊,怎么看行藏太露。不似盛唐北宋,用典用得出神入化宛如探囊取物,是我家的東西我愛怎么顯擺怎么顯擺。讀了許多《蝶戀花》,認為最好的還是柳永那首——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三變的詞由景入情,生動飽滿,既有《短歌行》的蕭壯,也有月落河塘的溫柔繾綣,也用典,卻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整體感覺是如此地一氣呵成,叫人不忍終篇。結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不是普通的經典啊!再經王國維《人間詞話》里這么一點撥,流傳的不是一般廣泛啊!基本上語文成績及格的中國人應該都知道。兩闋《蝶戀花》相比不說高下立判吧,至少也強弱懸殊。
不但人會老,連詩詞歌賦也會有老去的一天。無力惋惜這種衰微。這世間必有超越萬物時間存在永恆的道,然而那又注定不被人限小的生命輕易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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