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第二十八回

《水滸傳》第二十八回

施恩告訴武松與蔣鬥神爭奪快活林失利一事,武松要立即為施恩報仇,並與施恩結為兄弟。

武松喝了許多酒,來到快活林,在“河陽風月”酒肆將蔣鬥神夫人丟進酒缸。給蔣鬥神使了個玉環步,鴛鴦腳,打得蔣鬥神告饒。

回目

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蔣鬥神

簡介

施恩告訴武松與蔣鬥神爭奪快活林失利一事,武松要立即為施恩報仇,並與施恩結為兄弟。
武松喝了許多酒,來到快活林,在“河陽風月”酒肆將蔣鬥神夫人丟進酒缸。給蔣鬥神使了個玉環步,鴛鴦腳,打得蔣鬥神告饒。

正文

 話說當時施恩向前說道:“兄長請坐。待小弟備細告訴衷曲之事。”武松道:“小管營不要文文謅謅,只揀緊要的話直說來。”施恩道:“小弟自幼從江湖上師父學得些小槍棒在身,孟州一境起小弟一個諢名,叫做金眼彪。小弟此間東門外有一座市井,地名喚做快活林,但是山東、河北客商都來那裡做買賣,有百十處大客店,三二十處睹坊、兌坊往常時,小弟一者倚仗隨身本事,二者捉著營里有八九十個棄命囚徒,去那裡開著一個酒肉店,都分與眾店家和賭錢兌坊里。但有過路妓女之人,到那裡來時,先要來參見小弟,然後許他去趁食。那許多去處每朝每日都有閒錢,月終也有三二百兩銀子尋覓。如此賺錢。近來被這本營內張團練,新從東潞州來,帶一個人到此。那廝姓蔣,名忠,有九尺來長身材;因此,江湖上起他一個諢名,叫做蔣鬥神。那廝不特長大,原來有一身好本事,使得好槍棒;拽拳飛腳,相撲為最。自誇大言道:‘三年上泰岳爭交,不曾有對;普天之下沒我一般的了!’因此來奪小弟的道路。小弟不肯讓他,吃那廝一頓拳腳打了,兩個月起不得床。前日兄長來時,兀自包著頭,兜著手,直到如今,瘡痕未消。本待要起人去和他廝打,他卻有張團練那一班兒正軍,若是鬧將起來,和營中先自折理。有這一點無窮之恨不能報得,久聞兄長是個大丈夫,怎地得兄長與小弟出得這口無窮之怨氣,死而瞑目;只恐兄長遠路辛苦,氣未完,力未足,因此教養息半年三月,等貴體氣完力足方請商議。不期村仆脫口先言說了,小弟當以實告。”
武松聽罷,呵呵大笑;便問道:“那蔣鬥神還是幾顆頭,幾條臂膊?”施恩道:“也只是一顆頭,兩條臂膊,如何有多!”武松笑道:“我只道他三頭六臂,有哪吒的本事,我便怕他!原來只是一顆頭,兩條臂膊!既然沒哪吒的模樣,卻如何怕他?”施恩道:“只是小弟力薄藝疏,便敵他不過。”武松道:“我卻不是說嘴,憑著我胸中本事,平生只是打天下硬漢、不明道德的人!既是恁地說了,如今卻在這裡做甚麽?有酒時,拿了去路上吃。我如今便和你去。看我把這廝和大蟲一般結果他!拳頭重時打死了,我自償命!”施恩道:“兄長少坐。待家尊出來相見了,當行即行,未敢造次。等明日先使人去那裡探聽一遭,若是本人在家時,後日便去;若是那廝不在家時,卻再理會。空自去‘打草驚蛇’,倒吃他做了手腳,卻是不好。”武松焦躁道:“小管營!你可知著他打了?原來不是男子漢做事!去便去!等甚麽今日明日!要去便走,怕他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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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那裡勸不住,只見屏風背後轉出老管營來叫道:“義士,老漢聽你多時也。今日幸得相見義士一面,愚男如撥雲見日一般。且請到後堂少敘片時。”
武松跟了到裡面。老管營道:“義士,且請坐。”武松道:“小人是個囚徒,如何敢對相公坐地。”老管營道:“義士休如此說;愚男萬幸,得遇足下,何故謙讓?”
武松聽罷,唱個無禮喏,相對便坐了。施恩卻立在面前。武松道:“小管營如何卻立地?”施恩道:“家尊在上相陪,兄長請自尊便。”武松道:“恁地時,小人卻不自在。”老管營道:“既是義士如此,這裡又無外人。”便叫施恩也坐了。
僕從搬出酒淆果品盤之類。老管營親自與武松把盞,說道:“義士如此英雄,誰不欽敬。愚男原在快活林中做些買賣,非為貪財好利,實是壯觀孟州,增添豪俠氣象;不期今被蔣鬥神倚勢豪強,公然奪了這個去處!非義士英雄,不能報仇雪恨。義士不棄愚男,滿飲此杯,受愚男四拜,拜為兄長,以表恭敬之心。”武松答道:“小人有何才學,如何敢受小管營之禮。枉自折了武松的草料!”
當下飲過酒,施恩納頭便拜了四拜。武松連忙答禮,結為兄弟。當日武松歡喜飲酒。吃得大醉了,便叫人扶去房中安歇,不在話下。
次日,施恩父子商議道:“都頭昨夜痛醉,必然中酒,今日如何敢叫他去;且推道使人探聽來,其人不在家裡,延挨一日,卻再理會。”
當日施恩來見武松,說道:“今日且未可去;小弟已使人探知這廝不在家裡。明日飯後卻請兄長去。”武松道:“明日去時不打緊,今日又氣我一日!”
早飯罷,吃了茶,施恩與武松去營前閒走了一遭;回來到客房裡,說些槍法,較量些拳棒。看看晌午,邀武松到家裡,只具著數杯酒相待,下飯按酒,不記其數。
武松正要吃酒,見他把按酒添來相勸,心中不在意;吃了晌午飯,起身別了,回到客房裡坐地。只見那兩個僕人又來服侍武松洗浴。武松問道:“你家小管營今日如何只將肉食出來請我,卻不多將些酒出來與我吃?是甚意故?”僕人答道:“不敢瞞都頭說,今早老管營和小管營議論,今日本是要央都頭去,怕都頭夜來酒多,恐今日中酒,怕誤了正事,因此不敢將酒出來。明日正要央都頭去乾正事。”武松道:“恁地時,道我醉了,誤了你大事?”僕人道:“正是這般計較。”
當夜武松巴不得天明。早起來洗漱罷,頭上裹了一頂萬字頭巾;身上穿了一領土色布衫,腰裡系條紅絹搭膊;下面腿絣護膝八搭麻鞋;討了一個小膏藥貼了臉上“金印”。施恩早來請去家裡吃早飯。
武松吃了茶飯罷,施恩便道:“後槽有馬,備來騎去。”武松道:“我又不腳小,騎那馬怎地?只要依我一件事。”施恩道:“哥哥但說不妨,小弟如何敢道不依。”武松道:“我和你出得城去,只要還我‘無三不過望’。”施恩道:“兄長,如何‘無三不過望’?小弟不省其意。”武松笑道:“我說與你,你要打蔣鬥神時,出得城去,但遇著一個酒店便請我吃三碗酒,若無三碗時便不過望子去,這個喚做‘無三不過望’。”
施恩聽了,想道:“這快活林離東門去有十四五里田地,算來賣酒的人家也有十二三家,若要每店吃三碗時,恰好有三十五六碗酒,才到得那裡。——恐哥哥醉了,如何使得?”武松大笑,道:“你怕我醉了沒本事?我卻是沒酒沒本事!帶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我若吃了十分酒,這氣力不知從何而來!若不是酒醉後了膽大,景陽岡上如何打得這隻大蟲?那時節,我須爛醉了好下手,又有力,又有勢!”施恩道:“卻不知哥哥是恁地。家下有的是好酒,只恐哥哥醉了失事,因此,夜來不敢將酒出來請哥哥深飲。既是哥哥酒後愈有本事時,恁地先教兩個僕人自將了家裡好酒,果品淆饌,去前路等候,卻和哥哥慢慢地飲將去。”武松道:“恁麽卻才中我意;去打蔣鬥神,教我也有些膽量。沒酒時,如何使得手段出來!還你今朝打倒那廝,教眾人大笑一場!”
施恩當時打點了,教兩個僕人先挑食籮酒擔,拿了些銅錢去了。老管營又暗暗地選揀了一二十條壯健大漢慢慢的隨後來接應,都分付下了。
且說施恩和武松兩個離了平安寨,出得孟州東門外來,行過得三五百步,只見官道傍邊,早望見一座酒肆望子挑出在檐前,那兩個挑食擔的僕人已先在那裡等候。施恩邀武松到裡面坐下,僕人已先安下淆饌,將酒來篩。武松道:“不要小盞兒吃。大碗篩來。只斟三碗。”
僕人排下大碗,將酒便斟。武松也不謙讓,連吃了三碗便起身。僕人慌忙收拾了器皿,奔前去了。武松笑道:“卻才去肚裡發一發!我們去休!”
兩個便離了這座酒肆,出得店來。此時正是七月間天氣,炎暑未消,金風乍起。兩個解開衣襟,又行不得一里多路,來到一處,不村不郭,卻早又望見一個酒旗兒,高挑出在樹林裡。來到林木叢中看時,卻是一座賣村小酒店,施恩立住了腳,問道:“此間是個村醪酒店,也算一望麽?”武松道:“是酒望。須飲三碗。若是無三,不過去便了。”
兩個入來坐下,僕人排了酒碗果品,武松連吃了三碗,便起身走。僕人急急收了家火什物,趕前去了。兩個出得店門來,又行不到一二里,路上又見個酒店。武松入來,又吃了三碗便走。
話休絮煩。武松、施恩兩個一處走著,但遇酒店便入去吃三碗。約莫也吃過十來處酒肆,施恩看武松時,不十分醉。
武松問施恩道:“此去快活林還有多少路?”施恩道:“沒多了,只在前面。遠遠地望見那個林子便是。”武松道:“既是到了,你且在別處等我,我自去尋他。”施恩道:“這話最好。小弟自有安身去處。望兄長在意,切不可輕敵。”武松道:“這個卻不妨,你只要叫僕人送我,前面再有酒店時,我還要吃。”施恩叫僕人仍舊送武松,施恩自去了。
武松又行不到三四里路,再吃過十來碗酒。此時已有午牌時分,天色正熱,卻有些微風。武松酒卻湧上來,把布衫攤開;雖然帶著五七分酒,卻裝做十分醉的,前顛後偃,東倒西歪,來到林子前,僕人用手指道:“只前頭丁字路口便是蔣鬥神酒店。”武松道:“既是到了,你自去躲得遠著。等我打倒了,你們卻來。”
武松搶過林子背後,見一個金剛來大漢,披著一領白布衫,撒開一把交椅,拿著蠅拂子,坐在綠槐樹下乘涼。武松假醉佯顛,斜著眼看了一看,心中自忖道:“這個大漢一定是蔣鬥神了。”直搶過去。又行不到三五十步,早見丁字路口一個大酒店,檐前立著望竿,上面掛著一個酒望子,寫著四個大字,道:“河陽風月”。轉過來看時,門前一帶綠油欄桿,插著兩把銷金旗;每把上五個金字,寫道:“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一壁廂肉案、砧頭、操刀的家生;一壁廂蒸作饅頭燒柴的廚灶;去裡面一字兒擺著三隻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裡面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間裝列著櫃身子;裡面坐著一個年紀小的婦人,正是蔣鬥神初來孟州新娶的妾,原是西瓦子裡唱說諸般宮調的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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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看了,瞅著醉眼,逕奔入酒店裡來,便去櫃身相對一付座頭上坐了;把雙手按著桌子上,不轉眼看那婦人。那婦人瞧見,迴轉頭看了別處。武松看那店裡時,也有五七個當撐的酒保。武松卻敲著桌子,叫道:“賣酒的主人家在那裡?”一個當頭酒保來看著武松道:“客人,要打多少酒?”武松道:“打兩角酒。先把些來嘗看。”那酒保去柜上叫那婦人舀兩角酒下來,傾放桶里,燙一碗過來,道:“客人,嘗酒。”
武松拿起來聞一聞,搖著頭道:“不好!不好!換將來!”酒保見他醉了,將來柜上,道:“娘子,胡亂換些與他。”那婦人接來,傾了那酒,又舀些上等酒下來。酒保將去,又燙一碗過來。武松提起來咂一咂,道:“這酒也不好!快換來便饒你!”酒保忍氣吞聲,拿了酒去櫃邊,道:“娘子,胡亂再換些好的與他,休和他一般見識。這客人醉了,只要尋鬧相似,便換些上好的與他罷。”那婦人又舀了一等上色的好酒來與酒保。酒保把桶兒放在面前,又燙一碗過來。
武松吃了道:“這酒略有些意思。”問道:“過賣,你那主人家姓甚麽?”酒保答道:“姓蔣。”武松道:“卻如何不姓李?”那婦人聽了道:“這廝那裡吃醉了,來這裡討野火麽!”酒保道:“眼見得是個外鄉蠻子,不省得了,在那裡放屁!”武松問道:“你說甚麽?”酒保道:“我們自說話,客人,你休管,自吃酒。”武松道:“過賣:叫你柜上那婦人下來相伴我吃酒。”酒保喝道:“休胡說!這是主人家娘子!”武松道:“便是主人家娘子,待怎地?相伴我吃酒也不打緊!”那婦人大怒,便罵道:“殺才!該死的賊!”推開櫃身子,卻待奔出來。
武松早把土色布衫脫下,上半截揣在懷裡,便把那桶酒只一潑,潑在地上,搶入櫃身子裡,卻好接著那婦人;武鬆手硬,那裡掙扎得,被武松一手接住腰胯,一手把冠兒捏作粉碎,揪住雲髻,隔櫃身子提將出來望渾酒缸里只一丟。聽得撲嗵的一聲響,可憐這婦人正被直丟在大酒缸里。
武松托地從櫃身前踏將出來。有幾個當撐的酒保,手腳活些個的,都搶來奔武松。武鬆手到,輕輕地只一提,提一個過來,兩手揪住,也望大酒缸里只一丟,摏在裡面;又一個酒保奔來,提著頭只一掠,也丟在酒缸里;再有兩個來的酒保,一拳,一腳,都被武松打倒了。先頭三個人在三隻酒缸里那裡掙扎得起;後面兩個人在酒地上爬不動。這幾個火家搗子打得屁滾尿流,乖的走了一個。武松道:“那廝必然去報蔣鬥神來。我就接將去。大路上打倒他好看,教眾人笑一笑。”
武松大踏步趕將出來。那個搗子逕奔去報了蔣鬥神。蔣鬥神見說,吃了一驚,踢翻了交椅,丟去蠅拂子,便鑽將來。武松卻好迎著,正在大闊路上撞見。蔣鬥神雖然長大,近因酒色所迷,淘虛了身子,先自吃了那一驚;奔將來,那步不曾停住;怎地及得武松虎一般似健的人,又有心來算他!蔣鬥神見了武松,心裡先欺他醉,只顧趕將入來。
說時遲,那時快;武松先把兩個拳頭去蔣鬥神臉上虛影一影,忽地轉身便走。蔣鬥神大怒,搶將來,被武松一飛腳踢起,踢中蔣鬥神小腹上,雙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踅,踅將過來,那隻右腳早踢起,直飛在蔣鬥神額角上,踢著正中,望後便倒。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這醋缽兒大小拳頭,望蔣鬥神頭上便打。原來說過的打蔣鬥神撲手,先把拳頭虛影一影便轉身,卻先飛起左腳;踢中了便轉過身來,再飛起右腳;這一撲有名,喚做“玉環步,鴛鴦腳”。——這是武松平生的真才實學,非同小可!打得蔣鬥神在地下叫饒。
武松喝道:“若要我饒你性命,只要依我三件事!”蔣鬥神在地下,叫道:“好漢饒我!休說三件,便是三百件,我也依得!”武松指定蔣鬥神,說出那三件事來,有分教:改頭換面來尋主,剪髮齊眉去殺人。畢竟武松說出那三件事來,且聽下回分解。

賞析

武松一到孟州就牽連到當地黑社會的爭鬥中。孟州市監獄安平寨勞改大隊大隊長的兒子施恩外號叫做金眼彪,是孟州市黑社會的一個老大,在孟州市東門外快活林開了個酒店,並控制了快活林這個地盤。地盤上的百十個店家和二、三十處賭場都要向施老大繳保護費,過路妓女要來賣淫也要施老大先點頭才行。施老大本身會點功夫,老爸的勞改大隊又有不少亡命之徒,所以地盤控制的比較穩,每月有個兩三百兩銀子進項(一個月6萬到9萬元人民幣,一年72萬到108萬元人民幣)。不料孟州市軍分區新從外地調來個張團長(團練),張團長也帶了個黑幫老大叫蔣忠,外號蔣鬥神。由於有張團長罩著,蔣鬥神就來搶快活林的地盤。蔣的武功不錯,施恩不是對手,被痛打了一頓,臥床了兩個多月。本來施恩想調老爹勞改隊的亡命徒去搶地盤,但是蔣鬥神後台張團長有正規軍幫忙,顯然不是對手。因此施恩只能暫時忍了下來。正巧這時武松被發配到孟州,被分到施恩老爸的勞改大隊服刑,於是施恩就開始動武松的腦筋,想利用武松來奪回自己的快活林地盤。
按照宋朝監獄的陋規,新罪犯進入勞改隊要打100殺威棒。一般是要送上賄賂才能免除,武松吃軟不吃硬,勞改隊長(差撥)強行索賄被拒,武松正準備受這100殺威棒時,施恩的老爸也就是勞改大隊長主動幫他給免了。而後一段時間,武松既不用幹活,每天又好酒好菜的被款待,有人送衣送物,還有人伺候洗澡,這哪像是坐牢,根本就是在療養。這一切當然都是施恩安排的。武松也是老江湖,當過刑警隊長,當然知道這不合常理,其中必有奧妙。於是一天武松就逼送飯的人說出幕後主使到底是誰。施恩本來的意思是準備這樣養武松兩三月才同武松見面的,現在就不得不提前出面了。施恩的手法很有點宋江的味道,其實這位施公子要是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為另一個宋科長,所以說宋江能成為宋江還是要靠運氣的。施恩一是年輕,公關還沒有做到宋江那種名滿江湖的程度就落了草;二是落草的地方是魯智深為首的二龍山,比較講究真本事,所以排名就低了點;三是二龍山黑幫併入梁山組織又不是宋江的嫡系,所以相對排名都比較低。最後施恩在108人中,僅排了個85位,連宋清、樂和都不如。其實看施恩籠絡武松對付蔣鬥神這段,同宋江的同質性非常高,也是個有心計、厚黑級別不低的人物,也許是宋江對這種同質性高的兄弟有所刻意打壓吧,水滸中沒有特別交代,這裡只能妄加揣測。
施恩見到武松,倒頭就拜。武松受了施恩這么多天的招待,而且對方如此禮敬,以武松特別吃軟的性格當然十分感激,就視施恩為兄弟了。武松問施恩你到底有什麼要我幫的忙,自己“無功受祿,寢食不安”。施恩還不肯說什麼事,直到武松表明心跡:“你要教人幹事,不要這等兒女象,顛倒恁地,不是幹事的人了。便是一刀一割的勾當,武松也替你去乾!若是有些諂佞的,非為人也!”至此,施恩引武松對付蔣鬥神奪回快活林地盤的計畫大功告成。武松自告奮勇地給別人當一次槍使。施恩同蔣鬥神地盤之爭可謂是春秋無義戰,本來就是黑幫的黑吃黑。施恩有自己的勞改大隊長老爸撐腰,而蔣鬥神則有孟州地方駐軍的張團長為黑後台。爭奪的地盤是客商雲集的快活林,無論施恩還是蔣鬥神都是靠勒索店家和控制嫖賭業盈利的。這對快活林作正當生意的百姓來說,施恩和蔣鬥神無所謂好壞,都是一丘之貉、吸他們血的黑社會。事實上施恩在武松的幫助下奪回快活林後,“自此施恩的買賣,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裡並各賭坊兌坊,加利倍送閒錢來與施恩。”
可見對地方上來說,恐怕施恩的盤剝更厲害。而武松卻不幸淪為爭奪地盤黑幫的一方的高級打手,無齋主人看到這裡實在替我們的武二爺不值。但是武松已沒有選擇,以他的性格,施恩如此放軟身段、成天好酒好肉好生伺候,武松感情上早就將施恩當自己人了,何況武松又是個有恩必報的人,所以當施恩求他對付蔣鬥神的時候,他一定會去的。反過來說,要是武松拒絕會怎樣呢?不要說不會再有好酒好肉的招待,施恩也許會立刻變臉,計下的100殺威棒肯定會補上,甚至盆弔、土布袋這種法子也會很快用上,武松估計難逃一死。施恩能在老爸的勞改隊內籠絡那么多亡命之徒,光靠給人好處恐怕是不行的,更重要的、也是更有威懾力的恐怕還是勞改大隊長手上合法傷害治下囚徒的能力,所以才能恩威並施,讓人賣命。
再換一個角度看,如果張團長搶先一步先懷柔了武松會如何呢?這種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存在的,比如後來張團長就請孟州軍分區張副司令員(都監)從勞改隊中將武松提到軍分區總部。要是張團長了解到武松的價值,或者蔣鬥神也想結交武松(畢竟打虎英雄的名聲在外),先把武松接走,然後好酒好肉的招待一番,恐怕就是施恩被殺,武松和蔣鬥神上梁山了。再構想一下,施恩同蔣鬥神的仇無非是爭地盤,要是武松去挑釁的時候,蔣鬥神學張青的路數,身段放低,倒頭便拜,一口一個“莫非是打虎英雄武都頭”,恐怕就能不打不相識了,施恩和蔣鬥神可以合夥經營快活林地盤,將來三人可以一起上梁山了。所以其中的奧秘不在於施正蔣邪,而在於蔣不在108人之內,所以不管怎樣,張青、施恩總是人民內部矛盾,而蔣鬥神則是敵我矛盾。
武松醉打蔣鬥神後,給蔣鬥神開了三個條件:第一條是把快活林地盤還給施恩,第二條是當著快活林其他各位老大的面向施恩賠罪,第三條是蔣必須離開孟州,否則讓武松看見一次就打一次。蔣鬥神不是武松的對手,只能忍聲吞氣的答應了。武松對蔣鬥神並沒有趕盡殺絕還是留有餘地的,其目的主要還是幫施恩奪回快活林這塊地盤。武松對自己的武功太自信了,但是沒想到黑道上的地盤之爭往往會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黑道恩怨一旦牽涉到白道,就會變得複雜,光靠武功就不解決問題了。武松背後是施恩,施恩背後是他老爸——孟州監獄的勞改大隊長。但蔣鬥神後面卻是孟州地方駐軍的張團長(張團練),而大家當時並不知道張團長的後台則是孟州軍分區的張都監張副司令。按宋朝體制,孟州監獄要受軍分區張副司令的節制。濾清這層關係後,大家就可以看到施恩奪回快活林地盤一事其實是很兇險的,因為蔣鬥神的後台太硬了,而且武松、施恩此舉等於是斷了張團長和張副司令的財路。

回評

嘗怪宋子京官給椽燭修《新唐書》。嗟乎!豈不冤哉!夫修史者,國家之事也;下筆者,文人之事也。國家之事,止於敘事而止,文非其所務也。
若文人之事,固當不止敘事而已,必且心以為經,手以為緯,躊躇變化,務撰而成絕世奇文焉。如司馬遷之書,其選也。馬遷之傳伯夷也,其事伯夷也,其志不必伯夷也;其傳遊俠貨殖,其事遊俠貨殖,其志不必遊俠貨殖也;進而至於漢武本紀,事誠漢武之事,志不必漢武之志也。惡乎志?文是已。馬遷之書,是馬遷之文也。馬遷書中所敘之事,則馬遷之文之料也,以一代之大事,如朝會之嚴,禮樂之重,戰陳之危,祭祀之慎,會計之繁,刑獄之恤,供其為絕世奇文之料,而君相不得問者。凡以當其有事,則君相之權也,非儒生之所得議也。若當其操筆而將書之,是文人之權矣;君相雖至尊,其又惡敢置一未喙乎哉!此無他,君相能為其事,而不能使其所為之事必壽於世。
能使君相所為之事必壽於世,乃至百世千世以及萬世,而猶歌詠不衰,起敬起愛者,是則絕世奇文之力,而君相之事反若附驥尾而顯矣。是故馬遷之為文也,吾見其有事之巨者而檃栝焉,又見其有事之細者而張皇焉,或見其有事之闕者而附會焉,又見其有事之全者而軼去焉,無非為文計,不為事計也。
但使吾之文得成絕世奇文,斯吾之文傳而事傳矣。如必欲但傳其事,又令纖悉不失,是吾之文先已拳曲不通,已不得為絕世奇文,將吾之文既已不傳,而事又烏乎傳耶?蓋孔子亦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事則齊桓晉文,若是乎事無文也;其文則史,若是乎文無事也。其文則史,而其事亦終不出於齊桓晉文,若是乎文料之說,雖孔子亦早言之也。嗚呼!古之君子,受命載筆,為一代紀事,而猶能出其珠玉錦繡之心,自成一篇絕世奇文。豈有稗官之家,無事可紀,不過欲成絕世奇文以自娛樂,而必張定是張,李定是李,毫無縱橫曲直,經營慘澹之志者哉?則讀稗官,其又何不讀宋子京《新唐書》也!
如此篇武松為施恩打蔣鬥神,其事也;武松飲酒,其文也。打蔣鬥神,其料也;飲酒,其珠玉錦繡之心也。故酒有酒人,景陽岡上打虎好漢,其千載第一酒人也。酒有酒場,出孟州東門,到快活林十四五里田地,其千載第一酒場也。酒有酒時,炎暑乍消,金風颯起,解開衣襟,微風相吹,其千載第一酒時也。酒有酒令,無三不過望,其千載第一酒令也。酒有酒監,連飲三碗,便起身走,其千載第一酒監也。酒有酒籌,十二三家賣酒望竿,其千載第一酒籌也。酒有行酒人,未到望邊,先已篩滿,三碗既畢,急急奔去,其千載第一行酒人也。酒有下酒物,忽然想到亡兄而放聲一哭,忽然恨到姦夫淫婦而拍案一叫,其千載第一下酒物也。酒有酒懷,記得宋公明在柴王孫莊上,其千載第一酒懷也。酒有酒風,少間蔣鬥神無復在孟州道上,其千載第一酒風也。酒有贊酒,“河陽、風月”四字,“醉里乾坤火,壺中日月長”
十字其千載第一酒贊也。酒有酒題,“快活林”其千載第一酒題也。凡若此者,是皆此篇之文也,並非此篇之事也。如以事而已矣,則施恩領卻武松去打蔣鬥神,一路吃了三十五六碗酒,只依宋子京例,大書一行足矣,何為乎又煩耐庵撰此一篇也哉?甚矣,世無讀書之人,吾末如之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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