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笑暇

陳笑暇

陳笑暇,又名陳嘯峽。資深曲藝理論家和作家,天津市藝研所的研究員、天津作協會員、中國曲藝家協會會員、中國相聲大全編委、中國通俗文學研究會特約研究員、中國喜劇研究會理事。

陳笑暇對戲劇、曲藝均有研究,尤其對天津曲苑的歷史和掌故了如指掌,相關著作頗豐。退休之後,亦奔走於茶樓、社區、劇團之間,積極熱情支持曲藝事業,贏得廣泛稱讚。

陳笑暇陳笑暇
在我們這個時代,各條戰線上都有兢兢業業埋頭苦幹的同志,他們在平凡的工作中做出了不平凡的貢獻,受到了人們的尊敬和讚頌。在曲藝戰線上也有一批這樣的同志,他們通過自己平凡的勞動,默默地為曲藝事業添磚加瓦。與一些成就大、名聲顯赫的曲藝家相比,他們只能算是"普通一兵";但對於繁榮和發展曲藝事業,他們卻做出了不可低估的貢獻。天津市文化局曲藝研究室的陳笑暇同志,就是其中之一。

個人簡介

陳笑暇早年喪父,自幼家境貧困。在舊社會,這樣的孩子必然要過早地擔起家庭的擔子,所以他十歲的時候,就開始邊上學,邊做小販。他家當時住在南馬路,每天上學前和下課後,得賣報、賣糖果和戲單兒,進出於南市的各個書場、茶社和雜耍場地(當時曲藝和魔術雜技同台演出,稱什樣雜耍)。四十年代的天津,作為水旱兩路碼頭和商業城市,以成為藝人的薈萃之地。像劉寶全白雲鵬金萬昌榮劍塵駱玉笙張壽臣戴少甫常寶坤馬三立於俊波侯寶林郭榮起林紅玉高五姑小嵐雲等名家,經常登台獻藝。陳笑暇終日接觸他們的演出,使他逐漸愛上了曲藝,興趣越來越大。後來就一心遐想著日後能夠從事曲藝事業。但是,他當時沒有意識到,這種耳濡目染,正是一種最好的啟蒙教育。他的家庭情況和經濟條件,卻使他沒有可能去拜師學藝。

陳笑暇陳笑暇
解放後,陳笑暇終於實現了他獻身曲藝事業的夙願。從一九五零年開始,他先後參加了和平區南開區等文化館的文藝演出隊。演出過相聲快板活報劇等。後來又參加了天津電台民眾藝術館的曲藝創作組,在這些部門的培養、幫助下,他終於在一九五八年從棉紡二廠調到《海河說唱》編輯部,正式踏上了專業曲藝工作的崗位。
由於他是業餘出身,所以他對業餘曲藝活動有著特殊的感情。把輔導和培養業餘曲藝骨幹看作是自己應盡的職責。二十年來,市藝術館工人文化宮和各區文化館俱樂部組織的曲藝學習班,他都去講過課。不計較道路遠近,時間早晚,酷暑寒冬和年節假日,一貫是風雨無阻。有一次天下暴雨,馬路上積水成河,他猶豫了一下,晚上的曲藝班講課還去嗎?學員們還能到嗎?又一想,假如學員去了,我這個老師沒去,豈不是叫學員失望?於是,他冒雨趕到文化宮。結果有三名學員來了,他認真地給他們上了課,等他回到家,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

在業餘作者中發現好"苗子",他更是多方指點、扶持,甚至自己花錢給他們買學習資料和觀摩票,幫助他們更快地成長。他教過的學員中,有的能在報刊上發表作品了,有的進入了專業團體,有的取得了較好的成績。比如河北省曲藝團的快板書演員常志,在當業餘演員時聽過他的課,並把自己寫的第一個作品交給他修改;原中央廣播說唱團的青年作者楊錫均,在河北省某縣文化館工作時,也曾聽過他的課,後來有了交往,陳笑暇發現他很有創作才能,曾向天津市曲藝團薦舉。但是,這個人才也被著名山東快書演員趙連甲同志發現了,很快把他介紹到中央廣播說唱團當了創作員,在短短的兩三年的時間裡,楊錫均與馬季等同志合作,寫出了《白骨精現行記》《舞颱風雷》等深受民眾歡迎的作品。業餘作者石世昌是陳笑暇的老學員,經他多年培養,進步很快,已於去年調到市曲藝團搞專業創作。

這些足以說明,在曲藝戰線上,陳笑暇不愧為一名辛勤的"園丁"和善於發現人才的"伯樂",為曲藝事業的繁榮發展和扶持新人的成長,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在本職工作上,他更是勤勤懇懇、埋頭苦幹。他的理論研究以相聲為主。從一九七九年到一九八一年的兩年中,他寫出了近百萬字的文章、作品,還參與了《天津三十年曲藝作品選》《張壽臣相聲選集》《常寶坤相聲選集》等專輯的編選工作。

他家裡連個寫字檯都沒有,常常是坐在小板凳上利用床板來寫作;因晚上常要到各處去觀摩演出和講課,寫東西便放到深夜了。他沒有一個春節的晚上是在家裡過的。

他走在路上,嘴裡經常念念有詞,有時就唱了出來,讓人誤以為他"犯神經"。其實,他是在背誦作品或熟悉唱段。
陳笑暇有一個好習慣--閱讀報刊和觀摩演出時隨時作筆記,對任何人都虛心求教,不恥下問。他的治學態度是"厚積而薄發",猶如一隻勤勞的蜜蜂,廣采博取,經過自己的勞動釀製成蜜,再回報給人民。

他的研究工作也受到國外有關人士的注意。法國巴黎一位研究中國曲藝的學者曾給他來信,就相聲問題,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評書在天津

陳笑暇陳笑暇
自1910年,評書前輩趙連璧胡連城王致玖和弟子張誠潤瑞誠詠常傑淼等陸續由京來津,在北城根、南大道、北大關、侯家後等處和茶樓演述《隋唐》、《三俠五義》、《明英烈》、《善惡圖》等長篇書,因颱風端正,書路清正,說表銜接自如,模擬恰如其分,並能在評論書中人和事、情和理的現場交流同時,傳達人民民眾的呼聲,因而深受各界聽眾的歡迎,促進了本市說書藝術的持續發展。張誠潤收徒徐豫田,瑞誠詠收徒蔡豫清,1920年後徐收徒顧存德,蔡收徒姜存瑞,以《隋唐》為底活,發揚編纂與講述做表的“智、打、多、險、奇、突、紋”、“理、清、實、余、藝、巧、蒼”,增強了豪邁、諧趣、帥美的成分。常傑淼收徒蔣軫庭,擴展了《雍正劍俠圖》,1930年後曾轟動書壇,在《新天津報》連載後,曾出版單行本三十餘冊,在評書演員中廣為流行。

1920年後,陳派評書《聊齋》創始人陳士和(1887—1955)在津定居,陸續出演於“永福”、“潤香”、“東來軒”、“德慶園”、“寶山”、“源合”等茶樓和書場,並在商業電台播音和“家檔子”說書,聲譽日隆。收徒劉健英、張健聲等。再傳“立”字輩,如劉立福、張立川等。

津門評書名家還有說《三國》的張嵐溪張慰臣,長《於公案》書的關伯玉,《三俠劍》創始人張傑鑫,擅演《永慶昇平》的周坪鎮,以《水滸》為底活的王雲漢喬雲齋,擅演《濟公傳》的孫伯珍,擅演《岳傳》的陳榮啟金傑麗蔣坪芳固桐晟西子云等。

1953年起,天津和平、紅橋、南開、河東、河西、河北、塘沽、漢沽等區先後建立了評鼓書(西河、京東、遼寧等長篇書)演出隊,湧現出一批說書名家,如顧存德姜存瑞李慶良趙田亮於樞海張樹興邵增濤許連和等,均在繼承傳統和改編現代書上做出了優異成績。1957年首屆曲藝雜技匯演時,評鼓書已進入全盛時期,以後逐年通過調演檢閱成績,推動前進。繼評書《聊齋》整理出版後,西河名家郝艷霞田蔭亭張起榮陳鳳芸等記錄了《精忠》、《大宋八義》、《五代殘唐》、《薛家將》等長篇書。艷桂蓉廣播了《楊家將》,1961年隨天津曲藝演出團去東北旅演。1963年起,評書名家袁闊成李鑫荃等先後在津“永和茶樓”演述現代書。1986年中國北方曲藝學校在津建立,設有“中長篇說書專業”。

配合默契的蘇文茂、馬志存、陳笑暇

四十年代初期,天津南市"久春堂"藥店有個學徒,看模樣兒挺招人喜歡,年紀才十三歲,北京人,說話語言很甜。學徒除了站櫃檯、學著稱藥包藥外,還要跑街取貨、買東西、幫廚、送飯、整天閒不住。每晚躺在床鋪上,不由得伸懶腰,打哈欠……累是真累,可一想到白天站櫃檯時聽到的相聲節目,他不禁"噗哧"暗笑,默想過一陣後又念叨著:"相聲啊,相聲!你可真好,白天我聽著不覺累,夜晚還能幫著我穩定心神,增強生活信心。人活著總得有個奔頭兒,我要能學說相聲該有多好啊!

--這位迷戀相聲的國小徒,就是蘇文茂
 

陳笑暇陳笑暇
誰也不會想到,二十年後,蘇文茂,這位相聲酷愛者不僅實現了夙願,成為一位全國聞名的相聲演員,而且創造了文而不溫、諧而不俗、蹙而能諧、雅而不謔的獨特風格。被曲藝評論家譽為"在藝術上表現細膩而婉麗,在性格塑造上深刻而蘊籍……"他厭惡舊相聲表演那油腔滑調的江湖氣,直眉瞪眼、尖酸刻薄的世俗氣和那種以自我醜化為能事的呆痴氣;做到持重穩健,雅俗共賞,提高了相聲的格調。經他整理上演的傳統相聲《批三國》、《論捧逗》、《文章會》等風行全國。其優異之處是能於自嘲中體現演員自身的文化修養,重在喜劇人物內心世界的開掘。其相聲藝術與他幼年崇敬的常寶堃(小蘑菇)相比較,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家境貧寒的蘇文茂,四十年代初由京來津謀生,投親代薦到藥店做工,過著清苦的日子,窮孩子的前途只能是靠力氣掙飯吃,出師後能當個老實的店員養家餬口也就夠了,愛說相聲已屬遐想,想拜傑出的名藝人"小蘑菇"為師,在當時真太富於浪漫主義色彩了!然而由於志者堅忍不拔,自能無堅不摧。幸好他身邊也有相聲愛好者,藥店的大師兄很支持他,儘量給予方便,是他能在完成本職雜務後抽身離店,站立於天津南市華安街電台門前,靜待他所傾慕的"尊神"下降,一次兩次交臂而失,三次、四次還是望著常、趙乘車遠去的背影嘆息,怎樣面陳苦衷呢?終於有一次,當這二位衣著華麗、躊躇滿志的名藝人走出電台大院時,不待人力車夫上前,他就健步迎上去深鞠一躬:"常先生、趙先生,你們辛苦了!我最愛聽您二位的相聲,聽得我都入迷了,很想學說相聲,我願意拜常先生為師,不知道您可願意收我這個苦孩子……"他一口氣說出了以上的話,字字清晰入耳,句句動人心弦,常、趙不由得點頭。歷經苦難折磨的"小蘑菇"頗知生活的艱辛,頓生憐愛之情。他端詳著這個衣著樸素、面容清癯的少年,深情地說:"為啥要這樣?我可不敢當。我今年才二十二歲,怎好收徒弟?"儘管這位早熟的藝術家說的情真意切,小文茂還是覺得自己碰了個軟釘子,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挫傷,半晌無語,只是一身體擋住了常、趙的去路,急得寶堃拉住他的手說:"小弟弟,你放我們趕場去吧!"倒是趙佩茹旁觀者清,喜悅的敲起了"邊鼓":"這孩子夠材料,他誠心要拜你,還是收下他吧!"寶堃微蹙了一下眉峰,情濃意切地問:"你不上學了,是吧?"好眼力,孩子委屈地說:"就上過一年私塾。""現在在哪兒做事?""在久春堂藥店學徒。""滿師了嗎?""還差一半。""嗯,這得跟你們掌柜的商量好了。再說,相聲這行有難處,得'無不知,百行通'。你到這兒得重新學徒,你受得了這個罪嗎?常言說'生行莫入,熟行莫出',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我想好了,甭管多大苦處我都認了,一定要跟您學相聲。""這……那你明天晚上到慶雲戲院找我去吧!""哎。"

當時,以常寶堃、陳亞南為領銜演出的"兄弟劇團"正在南市慶雲劇院上演雜耍和笑劇。他們上演的《前台與後台》、《孝子》、《英蓮被害記》、《斷腸歌聲》等,在民眾中有一定的影響。常、趙除日夜兩場上演相聲節目,還主演壓台笑劇。蘇文茂去的頭一天,看到常寶堃、趙佩茹演罷相聲就忙著化妝。他們演的相聲《影迷離婚記》也吸收了不少話劇手法,比從收音機里聽到的生動得多。在笑劇《如此歌娘》(據《金絲雀》改編)中常寶堃扮演一個青年知識分子,人物忠厚善良,侃侃而談,顯得那么瀟灑大度……蘇文茂看著演出,心中想:常老師真是出色的藝人啊!我投師投對了,他身上的寶貴技藝,我一定要學過來。此後不久,在常連安、趙佩茹的主持下,蘇文茂如願以償地拜常寶堃為師了。
 

陳笑暇陳笑暇
寶堃出於對文茂的愛惜和對相聲事業的負責,可以說是無條件地收了這個家無隔夜糧的苦孩子。就這樣,"願學保教",促成了這對師生關係。年方二十出頭的"小蘑菇"對此深思熟慮,處事不僅老練成熟,還充滿了俠氣。他首先告誡蘇文茂:"記住'勤有功,戲無益',你不是拜門兒的徒弟,不能先拿王牌,圖虛名;你是授業的徒弟,要下苦功,求真知,將來好以此立業成家。人講禮義為先,樹講枝葉為圓,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咱這行人情多大,能耐多大,你家境貧寒,遇到花銷,我會給你墊辦。"這是蘇文茂非常感動。自己投的不僅是名師,也是良師啊!為了讓同行們都知道常寶堃受了徒弟,應有一次拜師宴,內行稱為"擺知"。文茂求親告友湊了點錢,顯然不夠。老師笑著說:"我給找個飯莊吧,咱們多請點人。"當時以常寶堃的名義發了不少請帖,賓客如時而至,喜慶這次拜師收徒的盛會。按照慣例,徒弟入門老師得給起個名字,稱為"給字兒",以後師弟好排著叫。常寶堃對此卻不以為然。他說:"張壽臣老師給我取名立桐,我就沒用過。"趙佩茹也說:"我老師焦少海給我取名寶琛,合著誰吃飽了誰抻我,我原來就叫佩茹,所以一直沒改。可這孩子以後出台,總得有個藝名兒啊,還是寶堃給起一個吧!"常寶堃仍然搖頭,經過眾人席間慫恿,他才敬請在場的單弦前輩謝芮芝先生代擬。謝先生說:"我看就叫伯光吧!"這樣,蘇文茂就易名蘇伯光了。

伯光在天津隨師學了一年多,寶堃又把他送到了北京"啟明茶社"相聲大會去實習,那裡擁有不少著名相聲演員,如趙靄如、羅榮壽、白全福、王長友、王世臣、常寶霖、常寶霆、常寶華、趙春田等,由常連安先生主持業務。伯光在這座相聲大學裡,盡情吸收著營養,每天邊聽邊學邊問邊演,向長輩虛心求教,進步很快。不久,伯光就成為和三蘑菇四蘑菇一樣的小演員了。他還參加零段斂錢的演出,在觀眾中很有人緣兒。人們親切地問他:"伯光,你是誰的徒弟?"伯光當即一字一板得回答:"敝恩師小蘑菇!""嗯,好,好。"啟明茶社的演員很有流動性,當時,張壽臣先生也來此聯袂獻藝,聽說這個徒孫叫伯光,不住搖頭吁嘆:"不好,這個'伯'字老前輩用過,我師叔就叫盧伯三(亦名德俊)。"常連安先生當即請師兄代擬,張先生說:"就叫仲仁吧!"這一來蘇伯光又改為蘇仲仁。
寬厚豁達的常寶堃在當時並不計較這些,他從珍惜弟子前途提出:"名字沒準兒不利於和觀眾建立感情,乾脆就用他的學名吧!蘇文茂這名字本來就很響亮,何必再改來改去呢?"於是蘇又沿用了本名。果然沒多久就在觀眾中叫開了。後來又有不少演員以"文"排字,其實這名字並不是常寶堃給起的。

陳笑暇陳笑暇
文茂學藝時,由於沒有固定收入,衣食均有常寶堃負擔。開始每天給他兩元錢,讓他吃飽吃好。十天后,蘇把剩餘的錢交回,老師發現他只用了一少半,後來經詢問,方知他每天到南市清和街小飯館吃燴餅、雜麵、棗窩頭、小米粥。常寶堃讚許他說:"孩子,儉省是對的,可也別太苦了自己,每個好身子骨兒哪兒行呢!"翌日就讓文茂跟自己回家吃飯,菜餚很精美,是師母桑秀菇親手烹調的。從此,小蘇每天在老師家裡吃飯,飯菜香甜,花樣又多,是他於愜意中發現這是老師的精心安排,心頭不由一陣暖烘烘的。他每天都要求幫師娘做事,常寶堃堅持給他"說活",不讓他參加家務勞動,使文茂得以無憂無慮的從師學藝。過了些天,老師又以安排他到東興市場"相聲大會"觀摩為由,不讓他到家裡吃飯了。小蘇心裡直嘀咕,別是我做錯事了吧?常寶堃隻字不露地遞給他一個"登贏樓"飯莊的摺子,上有常寶堃的印章,讓他去吃過飯記賬,到月底一塊兒算。文茂拿著摺子仍舊是一菜一湯、一碗飯。這樣吃了些天,老師又帶他回家吃飯了。路上,文茂小心翼翼地問:"師娘生氣了吧?我什麼地方做錯了?"寶堃連忙擺手,未提原委。待他們回到家,師母早為他們準備好烙餅、烹蝦段、二米粥。此後日復一日,總是做差樣兒的飯菜給他們吃。文茂經過這三種吃飯的方式,深感到師傅關心愛護自己勝過子女。一天,排練過《打燈謎》後,他試探著說:"師傅,我不去'登贏樓'了,在家吃這不挺好嗎?"寶堃正色說:"不,還是倒替著新鮮,你要每天去吃飯,師娘也多一份心思。"小文茂點頭稱是,雖然師娘熱情相待,畢竟疏者香甜哪!從這件事裡,他感到師傅的穩重多思極大地超過了他的年齡,而自己只比老師小八歲,為什麼顯得這么幼稚哪?

一九四四年,蘇文茂登台演出掙到"包銀"(院方給予的報酬),高興得拿到老師面前,他知道按照慣例,結業應為老師效力一年,寶堃卻執意不收,囑他用來奉養萱堂,蘇文茂每憶及此事都讚揚常寶堃為人之誠厚慷慨。然而,和氣的常寶堃也對徒弟發過火兒。文茂步入社會後,經不起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誘惑,逐步滋長了享樂思想,藝術上安於現狀,不求甚解,經濟上拆東補西,常拉虧空。對此,常寶堃已有耳聞。一次,在"大觀園"後台化妝室里,來此邀請演員的王十二趟在床鋪上和蘇文茂談去"小梨園"趕場的事,常寶堃下場後一見勃然大怒,一邊換服裝一邊說:"文茂,乾何事思何理,花錢要有計畫,得量入為出,總入不敷出還行?業精於勤荒於嬉,你還得好好長能耐。我們在哪兒演出,全是憑能耐掙錢。用不著低三下四的,誰還沒個馬高蹬短哪?乾什麼這么大模大樣的,你看人下菜碟阿!不信這要是侯寶林來了,十二爺能躺著跟他談公事嗎?"一席話說得王十二慌忙起身道歉,蘇文茂從中悟出不少道理來。

文茂離開老師後,因為過度的勞累的了肺病,只好減少趕場。他的表演以規矩著稱,不鬧不爆,這就不太適應小型茶社聽眾的口味。他自以為得意的"文哏"《對對子》、《天文學》、《批三國》等,很難接住前場火熾追鬧的節目。於是他加工上演了《汾河灣》、《捉放曹》、《全德報》等"歪唱哏",再上場時才不至於"酥年兒"(觀眾起堂)。又向同場藝人請教。武魁海(魏文亮之師)、王家琪小立本等就把自己的心得告訴他:"地上(指撂地)的相聲得火爆,你的活太瘟,有些包袱在地上磨響了,上園子就百發百中了。"蘇文茂稱謝後,深入思考著"瘟"與"火"的關係。經過分析比較,他覺得自己還是要向穩健細緻的文哏發展,以說逗為主,努力做到文而不瘟。於是,他幾經琢磨,信心百倍地磨練著自己的"活路兒"的使法,終於贏得了廣大觀眾的歡迎喜愛。

陳笑暇陳笑暇
對口相聲必須棋逢對手,捧逗相得益彰,才能達到較高的水平。這方面常寶堃頗有見地:"別總使'一頭沉'的活兒,顯著對夥伴不尊重,要共同使好'子母哏',甲乙並重,這類活包袱多,倆人可得一個心氣兒……"此話確屬灼見。"一頭沉"別看是以甲為主,乙輔助,可乙的話都在關鍵的地方兒,要發展文哏,捧哏的分量更不可低估。文茂自出道後,十年來一直沒有固定夥伴,先後與他合作的有黃鶴來、康立本、劉寶瑞等,卻由於種種原因沒能穩定下來。一九五二年他與常寶華搭夥參加了為紀念常寶堃、程樹棠二烈士而建立的天津市曲藝工作團,他們互為捧逗,相映生輝。後來寶華參加了海政文工團,文茂又與全長保合作。他還與常寶霆、小映霞等合演曲藝劇《新事新辦》、《葡萄熟了》、《中秋之夜》等,在劇中擔任重要角色,顯示了多方面的才能。後來全長保隨常寶霖赴西北,蘇單挑了一段,深感到沒有適當對手的難處。直到一九五六年底,天津市曲藝團與天津電台廣播曲藝團合併後,鑒於郭榮起患病,朱相臣空閒下來,領導就安排朱為蘇捧,仰慕多年的良伴成為現實,對文茂很有激勵作用。此時他結合對生活的強烈感受,毅然提筆創作。對於只上過一年私塾的演員,雖然在文藝夜校攻讀過四年,還是遇到了不少困難,架不住文茂勤學好問,深得團內創作人員的幫助。一九五八年在巡迴演出途中,他放棄了參觀遊覽的機會,連續寫出了《大辦喜事》、《滿載而歸》等新相聲,演出後頗受歡迎。與朱相臣合作,這是蘇文茂藝術上的新起點。朱是一位舞台經驗豐富、內向的捧哏者,早年在東北巡迴演出,曾與李潤傑同志搭夥。為郭榮起捧哏後,拜相聲前輩張壽臣為師。他善用冷峻內蘊的表演方法,出其不意以機言俏語悅人,可謂不溫不火,恰到好處。與蘇的藝術風格自然協調,特徵鮮明。六十年代初,他們同心協力地對上演節目進行了加工整理,如《論捧逗》、《文章會》、《批三國》等傳統相聲就是這一時期經他們反覆切磋,使其煥發出新的光彩。
一九六一年他們隨"天津曲藝演出團"到北京和東北各地演出,得到了文藝工作者和廣大觀眾的熱烈歡迎。報刊曾載文盛讚他們的精湛演技是"嚴絲合縫"與"天衣無縫"。指出經過整理的《論捧逗》富有提倡協作精神的新意:"《批三國》不僅是一般的諷刺誇誇其談,而是批評了形上學,使人們聽了笑中帶氣,氣是假的,笑是真的。"以後陸續上演了新節目《戲劇與科學》(董鳳桐等作)、《新商標》(吳捷作)、《我歡迎共產主義》(陳洪凱作)和蘇文茂自編的《美名遠揚》、《得寸進尺》等。當時正宣傳財貿戰線標兵張士珍的先進事跡,蘇文茂就和夥伴一起去光復道商店體驗生活,乾起售貨員的工作,在深入觀察、理解現實的基礎上創作了《學習光復道》、《光復道上紅旗飄》等新相聲,深受觀眾和同行們的歡迎。此時,"蘇朱"這場相聲以與天津市曲藝團的"馬趙"(馬三立、趙佩茹)、"郭李"(郭榮起、李壽增)、"常白"(常寶霆、白全福)並列,在全國曲藝界也享有較高的聲譽。

陳笑暇陳笑暇
"蘇朱"合作不長時間,趕上十年動亂,他們被迫退出舞台,朱相臣去天津南郊插隊,後因病逝世。到七十年代後期,蘇文茂重返舞台時,物色到馬志存同志捧哏。他們共同探求,向著"真善美"的藝術航標行進。幾年來,經歷了"望盡天涯路"、"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境界。志存小文茂八歲,原是建築工人。五十年代後期參加業餘演出,原攻逗哏,曾編演新相聲參加市職工文藝匯演。在天津市第一工人文化宮、民眾藝術館活動時,結識了趙佩茹先生。趙佩茹進入中年後熱衷於業餘相聲活動的輔導,發現了馬志存和其他同志,根據馬的藝術素質,建議他專攻捧哏。一九六零年馬又與其他業餘演員一起拜趙為師,一九六二年調天津南開區曲藝團為楊少華捧哏,楊也常演蘇文茂整理的《論捧逗》、《批三國》等節目,因而馬志存對蘇文茂的"活兒路"也比較熟悉。他憨直諧趣,朴中見巧,對捧哏藝術悉心鑽研,除得趙佩茹真傳外,又善於溶化朱相臣、李壽曾、李文華的優長。馬志存捧哏時口鋒犀利,不搶不拖,颱風持重,不卑不亢,能根據節目內容適當運用技巧,全神貫注地烘托逗哏的,注重語言的滋味與尺寸,弦外有音,盡力為逗哏的攏神,不分散觀眾的注意力。

馬志存初入南開區曲藝團時,趙佩茹正為馬三立捧哏,朱相臣正為蘇文茂捧哏,馬志存利用演出餘暇,幾乎每天都到勸業場大樓天樂戲院去觀摩,回家後還要做學習筆記,有一點新發現就及時運用到表演中去,可謂"知不足而後能自返"了。

馬志存能與蘇文茂合作,他感到是個錘鍊藝術的好機會,有時間就在一起切磋琢磨,上場後果然嚴密無間,使逗哏的和觀眾都感到舒服。他們合作初期也有些好心人提醒雙方應注意藝術以外的一些事情,他們一笑置之,自信藝術合作貴在真誠,互助互勵,肝膽相照,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有時雖因細故爭執,平靜下來還是能以共同事業為重,他們都痛切地感到:只有知己知彼,才能配合默契,何必人為地製造矛盾呢?

一九八一年,他們參加"紀念常、程二烈士犧牲三十周年紀念演出"中,以《打燈謎》再現和發展了常氏相聲之精華,蘇文茂感慨萬端地說:"我當初向老師學藝,練說逗基本功的節目就是《打燈謎》,志存也從趙先生那裡學會了這段兒。《打燈謎》是他們二位的代表作,應該繼承發揚,可我們這段又和兩位老師不同。"是啊,藝術貴在創造,就傳統節目的整理來說,這就叫"一遍拆洗一遍新"哪!即使合演小段兒《順情說好話》、《學外語》、《撫琴》等,他們也善於從生活中捕捉形象,使之富有新意。如在小段兒《撫琴》中注重渲染環境氣氛,刻畫人物心理精巧獨到,深為人們喜愛,已收入相聲藝術片:《笑》。

現代節目《廢品翻身記》(王允平作)、《高貴的女人》、《新局長到來之後》(均為何遲作)經他們整理上演後,又向穩健嚴實、瀟灑適度方面邁進了一步。看來,蘇、馬的表演已臻成熟,《新局長到來之後》的"蘇大秘"為聽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馬志存那句"我看你這個人在德上是欠缺了一點"。卻是寓意深刻的諷刺。這個節目曾獲全國曲藝匯演(北方片)優秀節目獎,一九八二年隨文化部組織的演出團赴華北、西北、西南等地巡演。一九八四年他們又以王鳴祿同志的新作《爸爸、兒子》榮獲"全國相聲評比"表演一等獎。
 

多年來他們堅持相聲以說為主,志在與此,力求提高相聲的文學性、藝術性,為此不怕冷清,甘於寂寞,他們感到走這條路雖然坎坷,還是要比恃才獵奇、重利造異要坦蕩些。就是有些觀眾意識不理解,可以用自身實踐逐步爭取,常言說:"拉鋸就掉末",何必追"風"趕"浪"呢?生活在特定歷史階段的蘇文茂和馬志存,誓與說相聲共成敗、同榮辱,腳踏實地探索相聲改革之路,他們每日都在考慮著如何拿出立意新、情境真、情趣美的新段,以此征服觀眾。一九八三年當他們在天津市曲藝團編演的"紅樓專場"中以相聲《紅樓百科》(耿瑛作)"攢底"時,也有不少同志為之捏把汗;可是,由於他們廣覽精讀,旁徵博引,這一文活同樣沒有使瘟,還使他們的藝術風格博得了更多觀眾的信任。在北京演出時,不少學者稱許他們的表演,有的同志稱讚道:"由'蘇批三國'到'巧談紅樓',體現出演員在藝術上的奮進和演出質量的不斷提高與藝術風格上的穩定,不僅使人得到藝術享受,也增進了文學知識。"由此可以看出:曲藝演員必須提高文學修養,加強向民眾、生活的學習,多方面吸取營養,開拓知識領域,才能如魯迅先生所說:"要向蜜蜂那樣,採過許多花,才能釀出蜜來。"人們把蘇、馬演的不少相聲譽為"精神文明之花"絕非偶然,這是他們多年心血的結晶。教育工作者曾給他們寫信說:"你們的相聲刻畫了不同的知識分子形象,我們聽著溫馨自然,富有回味。

蘇文茂所以選擇這條道路加以探索,與他嚴於律己,名利觀念比較淡薄有一定關係。他時常深情地對馬志存說:"我從不奢想名揚全國,也從來不想掙大錢,我是一步倆腳印兒走過來的,只知為民求樂,樂在其中,修身為本,不求好高騖遠,讓民眾記住咱是個說相聲的就行了!"當聽到或得到褒獎時,他們從不頭腦發漲,而是虛懷若谷,磨銹試塵,謙虛而不空虛造作的表示:"一個演員應當思想、生活、知識、技巧幾者具備,並不斷在藝術實踐中求新求進,才能產生真正的藝術。如果我們的思想修養、藝術功力在高些,對作品的理解再深些,表演如《紅樓百科》這樣的作品會更勝任些。"他們常借赴外地演出的機會博覽群書,博覽群聖,共同的愛好是"開卷有益"。

文茂還能寫一手挺拔遒勁的正楷,有時周圍同志頻繁找他們玩耍,常常被他們婉言謝絕。說實在的,因讀書和練習書法占去飲酒作樂和漫無邊際閒聊的時間,他們從不引以為憾。還是矢志不移地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孜孜以求,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有一位朋友引用羅曼、羅蘭的話和他們共勉,那就是:"和書生活在一起,永遠不會嘆氣。

經典作品

一妻一妾張壽臣述 張立林 陳笑暇整理

婚姻法公布了,一夫一妻制,這多好啊,夫妻和和美美,白頭到老。舊社會不是這樣,一夫多妻制,我們村兒有個財主,都五十多歲了,又娶了一個妾——就是小婆兒。

小婆兒三十剛出頭兒,比老頭兒小不到二十。總覺著自己和老頭兒不般配,怎么辦哪?穿衣裳啊,往年輕上打扮老頭兒。晚上,老頭兒睡著了,她不睡,坐在老頭兒旁邊兒,給老頭兒往下拔白頭髮。乾什麼?她這么想:老頭兒白頭髮少了,不就顯得年輕了嘛!

大婆兒就不這么想了。

大婆兒想:好你個糟老頭子,五十多了,又弄個小妖精,日子都過不安生。你只要到我這兒來,我自有辦法。

老頭兒到大婆兒這兒來了。大婆兒哪,從衣裳上啊,往歲數大上打扮老頭兒。晚上,老頭兒睡著了,她不睡,坐在老頭兒旁邊兒,給老頭兒往下拔黑頭髮。她這么想:嘿嘿,我讓你一腦袋老白毛兒,跟我安安生生過日子。

老頭兒往小婆兒那去,小婆兒給老頭兒拔白頭髮;老頭兒往大婆兒那去,大婆兒給老頭兒拔黑頭髮。沒過半年,再看老頭兒——成禿子了!

作品集

相聲表演藝術家常寶堃陳笑暇侯寶林與相聲的學唱

陳笑暇白雲鵬的藝德

陳笑暇陳小山與相聲

陳笑暇可喜的相聲表演風格

陳笑暇天津相聲的兩座大本營

陳笑暇白雲鵬的“兩段並一段”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方紀激賞常寶堃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馬志明與相聲規範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蘇文茂的作為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天津的相聲大本營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眾友相聲團振業記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漢文化使者”魏文亮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張壽臣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侯寶林的代表作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何遲與馬三立的業緣

陳笑暇名家十日談:追思“五檔相聲”

陳笑暇趙佩茹、李壽增上演相聲目錄

陳笑暇記相聲前輩常連安薦

陳笑暇馬三立和他的相聲藝術點滴

文集

曲壇軼事——一遍拆洗一遍新

談朱相臣的捧哏藝術

“津門曲薈”花絮

侯寶林津門結知音

相聲創作的借鑑與創新

揮淚送梓鈺遠行

萬人迷與張壽臣搭夥始末

記張壽臣和相聲《對對子》

獨具功力的李伯祥、杜國芝

馬三立的《八十一層樓》

相聲界的熱心人陳笑暇

萬人迷笑談學唱經

馬三立能唱嗎

甲乙是一場活兒——談趙佩茹的捧哏藝術

讓人民笑得健康愉悅——記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趙佩茹

相聲狀元

馬三立的相聲創新

馬老永葆赤子心
“琢磨起來可樂”——談馬三立的相聲表演風格

配合默契的蘇文茂、馬志存

相關詞條

相關詞條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