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

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

在登山界,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被稱為“山峰先生”1970年的喜馬拉雅之行,他失去了7個腳趾。所有人都說,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ReinholdMessner)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登山家。1978年,他第一個成功地做到無氧(不攜帶氧氣瓶)登頂珠穆朗瑪峰,1980年,同樣的事情他又做了一次;1986年,他第一個完成了登頂所有14座8000米以上山峰的壯舉;2006年底,他被美國時代雜誌評為60年來的60大傑出人物。

個人簡介

“我就是希臘神話中的西緒弗斯,”梅斯納爾在自傳中寫道,“永不停歇地將那塊巨石推向山頂就是我的命運。”2007年4月18日,在義大利家鄉他自己的登山博物館里,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靜靜地坐在地板上。他說他又要出發了,去征服尼泊爾的另一座山峰

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1970年的喜馬拉雅之行,他失去了7個腳趾。

1944年9月17日,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出生在義大利南蒂羅爾的山區,這個說德語的家庭有9個孩子,父親是一位中學校長。“我的童年是在天堂度過的。”梅斯納爾在自己的自傳中這樣寫道。從梅斯納爾5歲起,酷愛登山的父親就帶著他和弟弟一起登山了。12歲時,梅斯納爾登山的天賦徹底地表現出來。在攀登當地一座山時,梅斯納爾的父親在一個很艱難的地方受阻,而梅斯納爾卻輕鬆地爬了上去,小梅斯納爾隨後解開了和父親拴在一起的安全繩,獨自一人徒手登頂成功,從那一刻起,世界上最偉大的登山家就誕生了。

在攀登阿爾卑斯那些高峰的時候,梅斯納爾就顯示出了和其

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在登山界,他被稱為“山峰先生”(MrMountain)

他登山家的不同。梅斯納爾登山時從不使用會在崖壁上留下痕跡的膨脹岩石錐,雖然這東西可以保證繩索的固定,減少攀登危險,但梅斯納爾認為,使用膨脹岩石錐是作弊行為,“因為這並不是我個人的力量。”1978年,在攀登了兩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後,34歲的梅斯納爾一個人,沒有攜帶任何供氧設備成功登頂珠峰,寫下了人類登山 史上的第一次。而隨後10年內,他征服了世界上所有14座海拔在8000米以上的山峰。梅斯納爾的自傳中寫道,“登頂世界上全部8000米級的山峰不值得我驕傲;我所有的成功都不值得我驕傲;值得我驕傲的只有一件事,我生存下來了。”

個人榮譽

梅斯納爾偶爾還會進行登山或者其他探險活動,但更長的時間裡他忙於他的登山博物館。在家鄉南羅蒂爾,他正在籌劃他的第五個登山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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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博物館每年都能吸引10萬人參觀,人們從各個角度向大家展示登山的真正意義。”梅斯納爾說。“50歲以後我開始決定要把我登山的感受傳遞給每個人,那不僅僅是登山,更是關於人性,關於人類和山的共存,我最喜歡的一句話是布萊克的一句詩,‘當人類和高山相遇,那就是最重要的一刻’。”
2006年底,美國《時代》雜誌評選60年來的60個傑出人物,梅斯納爾位列其中。時代周刊將他無氧攀登珠峰的壯舉形容為“人類向自然挑戰的最偉大壯舉”。美國著名登山家艾德·維斯塔斯2005年完成登頂14座8000米以上山峰)說:“因為有了梅斯納爾,所有的山都失去了它們的懸念,對於人們來說,僅存的懸念只是你能不能也登上它。”

個人言論

“我不會再登珠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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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曾經兩次登頂珠峰,而現在,旅遊開發已經把珠峰弄得不像一座山峰了。”

“我2003年去過珠峰一次,到了海拔4000米的登山基地,現在那裡甚至有咖啡館和網咖。今天的珠峰早已變成了一個給遊客觀光的遊覽項目,我聽說去年春天的隨便一天裡,就有500人等著登頂。”

“珠峰已經不再是一座難以征服的高峰,甚至不能算是一座山,它更像一條高速公路,遊客多得簡直能讓你想起倫敦堵車時的街道。即使有人付錢讓我去,我也再也不會去攀登珠峰了,我只會去遊人都不去的地方。”

個人軼事

一場困擾了登山界數十年的爭論終於真相大白:1970年5月,傳奇的義大利登山家萊因霍爾德·梅斯納爾———第一個征服了世界上14座頂峰的人———是不是為了自己的雄心而讓親弟弟長眠於巴基斯坦的南伽帕爾巴特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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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底已經揭開,梅斯納爾笑了。

夢想
1978年,萊茵霍爾德·梅斯納爾無疑是登山界的風雲人物,因為他和他的同伴彼得·哈比勒完成了人類歷史上首次無氧攀登珠穆朗瑪峰的壯舉;兩年後,梅斯納爾再一次在不藉助氧氣面罩的情況下登上8848米的頂峰———這一次,他是單槍匹馬。到了1986年,他完成了對世界上14座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的征服之旅。自他以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1968年,梅斯納爾創下了自己的“成名作”———他和同伴試圖攀越阿爾卑斯山上一段極為艱險的花崗岩山脈。這座就連世界上最好的攀山家都望而卻步的山,梅斯納爾卻僅僅用了4個小時就登上了被公認為地球上最難攀登的冰壁———萊斯·德洛蒂斯,讓在場的攀山者們看得目瞪口呆。在他之前,最快的攀山家也需要3天才能攀登上;還有三支登山隊在這裡遭遇過意外和傷亡。

梅斯納爾可以快速地完成攀登,因為他通常都是獨立行動———僅僅背著一個背包。他不用敲岩釘掛繩索,也不用為其他隊友放下繩索,這的確為他節省了很多時間能源。但單獨行動意味著高度的自信心,一切行動都要果斷,不帶半點猶豫。他成功的另一個原因是他的尋路技術。在海拔數千米的懸崖峭壁上尋找一條合適的路徑,就像設計一棟大型建築物一樣複雜,而梅斯納爾找的路總是最好的、最具創意的。無論在何種環境下攀登,他的身體狀況都能保持良好。“梅斯納爾從來都是了解清楚天氣狀況以後才會開始攀登,”梅斯納爾時代著名的喜瑪拉雅攀山家道·斯格特說,“而一旦萬事俱備,他就會馬上付諸行動,因為他有著優秀的身體素質。”

不過,最重要的是,梅斯納爾有著非比尋常的雄心壯志。在他還是個十多歲的小孩時,他就立志要成為世界上最好的攀山家。自那以後,他不斷地挑戰自己的極限,並且不斷超越自己。“在恐懼中認識世界。”這是他在許多本書中寫的話。

到了1969年,阿爾卑斯山已經滿足不了梅斯納爾征服的欲望,他來到秘魯的安第斯山脈,並且在那裡完成了兩次攀登。接下來,他把目標放到了最高處———位於中亞的14座海拔超過8000米的山峰———這些山峰散落在喜瑪拉雅、喀拉崑崙、興都庫什和帕米爾山脈當中。2005年的秋天,人們終於找到了古恩德的屍體。但即便如此,這個詭異而又悲情的傳奇故事似乎仍舊沒有畫上句號。

兄弟
那一年年底,機會來了。一支德國登山隊準備攀爬世界第九高峰、位於巴基斯坦的南伽帕爾巴特峰。臨行前一位隊員因故退出,登山隊於是邀請梅斯納爾來頂替他的位置。南伽帕爾巴特峰位於巴基斯坦境內的喜瑪拉雅山脈,接近克什米爾邊境。它是德國登山界的聖峰。1953年,31名登山隊員葬身於此,直到赫爾曼最終征服它的時候,總計有60人長眠此地。

但南坡依舊沒人能夠征服,長達5000多米的裸露石壁,使它成為地球上最高的一面石壁。即便是赫爾曼也覺得攀登這面牆簡直和自殺沒有分別。從1963年開始,德國最好的攀山家開始嘗試征服這塊石壁,但4次嘗試均告失敗。梅斯納爾這支隊伍是第五個挑戰者。“難度越大,我越感興趣。”梅斯納爾這樣說。

在出發前的最後一刻,又有一名隊員退出。就這樣,梅斯納爾的弟弟古恩德也加入到隊伍中來。

從孩提時代開始,梅斯納爾兄弟就一起攀山。古恩德身體很強壯,但是論到攀登技巧,他還是比哥哥略遜一籌。而且他有一份銀行職員的工作,因此沒有太多時間訓練。他的哥哥就不一樣,因為在學校教書,梅斯納爾可以利用學校放假的時間來進行攀山訓練。

1970年5月,由22名隊員組成的登山隊開始攀登魯帕爾峰面,並沿途建立營地。梅斯納爾很快展現出他的實力。在登山隊被暴風雪阻擋了數天、一位挑夫身亡的不利狀況下,最後的希望落在了梅斯納爾的頭上:他計畫從五號營地出發,獨立攀爬最後的1000米。他在黎明前出發,並在中午時分爬上了冰雪覆蓋的垂直裂谷梅克峽谷。然後他往右橫跨石壁,準備登上較低的南面頂峰。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在他身後,一個身影正在快速地往上爬。那個人正是古恩德,本來他是被安排在峽谷上固定繩索,方便梅斯納爾下山。但古恩德決心跟上哥哥,他不想錯過這偉大的一刻。

兄弟倆在接近傍晚的時候登上了頂峰,並且一如既往興高采烈地揮舞著雙手。不知道是過於興奮,還是因為山頂空氣稀薄,他們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在頂峰逗留得太久了。在8000米以上的“死亡地帶”,沒有氧氣罐的協助,人會陷入一種迷離的狀態。古恩德由於之前攀爬的速度過快,體力已經徹底透支了。他告訴哥哥,自己可能無法下山了,他的腳已經不聽使喚了。由於沒有繩索,梅斯納爾沒辦法把弟弟原路帶下山。他看了看手錶,還有一個小時,太陽就要下山了。他們這次遇到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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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成為自此以後人們爭論不休的主要問題。4天后,梅斯納爾出現在另一側的山腳———西側的代米爾峰面,那裡遍布著冰川和冰塔,隨時有發生雪崩的危險。其時梅斯納爾已經神智不清了,身體嚴重凍傷,其中7個腳趾頭很可能要凍掉了。

但下來的只有梅斯納爾一個人。據他說,他和弟弟在山上度過了3個寒風刺骨的夜晚,沒有食物和水,沒有棲身之地。兩人一直順著代米爾峰面下來,梅斯納爾走在前頭,去尋找一條安全的路徑通過冰瀑,而古恩德則跟在後面。最終梅斯納爾成功地越過冰瀑來到一處綠地上,但他卻等不到他的弟弟。於是他回頭走了1公里,來到他放下弟弟的那個地方,卻發現他被雪崩滾下來的大團雪掩埋了。梅斯納爾發瘋似地找了一天一夜,但沒有找到弟弟。在那個時候,梅斯納爾甚至還出現了幻覺,總覺得有第三個人和他一起在走。

指控
在那以後的30年裡,梅斯納爾多次回到代米爾峰,每次都花幾天時間搜尋,不過古恩德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名字也被列入失蹤的登山家的名冊中———那一串名字包括維多利亞時期著名的登山家孟梅里,他1895年在同一地點失蹤;還包括梅斯納爾的偶像赫爾曼,他在1957年攀登喀拉崑崙山脈的卓高利沙峰時失蹤。

梅斯納爾多次寫道或者說道1970年在南伽帕爾巴特峰上發生的事情(有時候甚至會在細節上有些自相矛盾)。2002年,他在他的新書《裸露的山峰》中又說起這件事,而在2003年夏季,1970年曾參與登山的其中兩名隊員均出書攻擊梅斯納爾的說法,並指控他為滿足自己登山的志向,置弟弟的生命於不顧。這兩本書一本是由漢斯·薩勒所寫的《光明與黑暗之間:南伽帕爾巴特峰上的梅斯納爾悲劇》,另一本是馬克思·馮·科恩林所寫的《橫跨的壯舉:南伽帕爾巴特峰上古恩德之死———登山隊員打破沉默》。後者聲稱,梅斯納爾把虛弱的弟弟留在了頂峰,並讓他自己從魯帕爾峰面下山,這樣他就可以獨自一人從山的另一邊下去,從而使這一壯舉的榮耀都可以落在他自己頭上。

時隔多年,現在又有了新的指控證據:馮·科恩林聲稱他找回了當年的一本登山筆記,裡面記錄了梅斯納爾下山後和登山隊會合的情景。他當時朝著馮·科恩林劈頭劈腦就是一句:“古恩德在哪?”科恩林說,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據,表明兩兄弟根本不是一起下山的。他還列舉了其他證據說,梅斯納爾在登山前數天曾經表明他非常希望橫跨山峰。在他們重聚後,梅斯納爾跟他說(根據日記記載):“雖然我知道古恩德很想回到溫暖的營地當中,但我知道這樣橫跨山峰的機會不會有下次了。”(梅斯納爾事後強烈否認他說過這句話。)科恩林說他們當時答應,為了梅斯納爾的利益,他們會保守這個秘密。

在他的書出版後,登山隊的另一位成員,傑哈德·鮑爾也站了出來,說梅斯納爾同樣跟他說過他計畫要橫跨山峰。這些指控無疑是非常嚴肅的:一個登山者最大的罪行就是拋棄自己的同伴,而本質上,梅斯納爾“殺死”的還是他的親弟弟。

對於這件事,一名前登山隊員說:“每個人都想破壞偶像的形象,那些人說的話我權當耳邊風。”而《登山雜誌》前任編輯、登山記者埃德·道格拉斯說:“我相信不會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殺死了弟弟。但也許他當時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畢竟他下山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了。這么多年後他還可能清楚記得當時的一切嗎?”

恩怨
梅斯納爾和德國登山俱樂部。梅斯納爾答應在布魯塞爾接受訪問。自從他不用氧氣登上珠穆朗瑪峰以來,他就不再為錢的問題擔心過,贊助、講座還有寫書,他如今身價百萬,買下了一座古堡。而他舊日的那些攀山夥伴們,要么不久於人世,要么只能靠做嚮導和修理房子維生。令人驚訝的不僅僅是他的冒險經歷,還有他在登山間隙寫下的40本書。

梅斯納爾已經年過六旬了,頭花開始變白,但他的頭腦一點也不含糊。他能清楚地記得每一次登山事件的時間和人物。梅斯納爾說,要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必須要從登山隊背後的德國登山俱樂部開始。這個俱樂部成立於1934年,有60萬會員,是當時有名的一個德國保守組織。它的反猶太主義立場十分鮮明,在上世紀30年代與國家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有著密切聯繫。納粹黨號召所有德國人都加入麾下,而這樣的登山俱樂部正是一個很好的聚眾之地。1934年,登山隊的隊長是威利·默克爾,他要求隊員無條件服從他的命令,不顧一切地衝擊南伽帕爾巴特峰,結果他和另外8名隊員都死掉了,南伽帕爾巴特峰也從此帶上了一種壯烈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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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默克爾同父異母的兄弟赫利格佛爾帶領另一支登山隊衝擊南伽帕爾巴特峰。他自己坐鎮大本營,卻把隊員當成是棋子一樣擺布,指揮他們。但最強壯的那位登山隊員赫爾曼一向獨來獨往,他受不了隊長的頤指氣使,於是獨力攀登頂峰。結果,赫利格佛爾就公開指責赫爾曼不聽指揮,還自己寫書,正如他在1970年指責梅斯納爾那樣。赫利格佛爾兩次成功登上南伽帕爾巴特峰,但他三次嘗試從魯帕爾峰面攀爬均告失敗,而他的任職到了1970年將屆滿,所以對於梅斯納爾兄弟的不順從,他缺乏半點容忍。他試圖把兩兄弟分開,讓他們攀爬不同的繩索,但遭到拒絕。而在半路的時候,他們聽說赫利格佛爾可能想中止這次登峰計畫,所以他們私下和鮑爾和馮·科恩林提過,希望自己嘗試登頂,可能的話甚至可以從代米爾峰面下山。“但我確實沒有計畫過橫跨山峰,”梅斯納爾保證道,“人們只是討論一個夢想,只是說如果機緣巧合,就把它實現。”

這場爭辯中也許包含著一種文化的衝突:南特洛爾人不像德國人那樣忠於祖國,梅斯納爾討厭規則,討厭日耳曼人那種國家主義。“我不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但我確實有這種傾向,”他告訴我,“我惟一的法則就是大自然,我唾棄一切國旗。”這就是他的個人哲學。毫無疑問,梅斯納爾受到他那位參加過二戰的父親的極大影響。他父親和其他數千名南提洛爾人一起加入了德國國防軍,戰後回到家中,形同軀殼,身陷痛苦之中。年輕的梅斯納爾開始反思盲目服從,反思元首號令,他覺得這些正是德國文化中可悲的缺陷———當他了解到大屠殺的事實後,更加確信這一點。當梅斯納爾成功征服魯帕爾峰面回到南提洛爾,當地的政治家們為他組織了一個英雄般的歡迎儀式。有人高喊:“這是南提洛爾的榮耀!”梅斯納爾馬上搶過麥克風說:“我要更正一件事,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南提洛爾,不是為了德國,不是為了奧地利,而是為了我自己。”後來梅斯納爾在大街上被揍了一頓,他還收過許多死亡威脅信,當地報紙把他稱為叛國者和自作孽的人。

所以梅斯納爾和德國登山俱樂部之間會產生裂縫,也就不足為怪了。

梅斯納爾和馮·科恩林

其實,馮·科恩林和梅斯納爾之間還有些瓜葛。在他們從南伽帕爾巴特峰迴來的一年後,科恩林的妻子德米特跟梅斯納爾跑了,後者曾在他們家裡養傷數月。不過科恩林聲稱他的指控跟這件事無關,因為他和妻子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

事實上,馮·科恩林並非登山隊的正式成員,不過他恰好出生在1934年默克爾遇難的那一天,所以他對於南伽帕爾巴特峰抱有極大的興趣。當他從報紙上得知赫利格佛爾準備組織一次對魯帕爾峰面的攀爬時,他就自己出資14000馬克(相當於今天的17500美元)參加,當隊員攀山的時候他就留在大本營里。馮·科恩林從未遇到一個像梅斯納爾這樣的人,他對於這位新朋友的勝利和悲劇都十分關心。當赫利格佛爾站出來攻擊梅斯納爾的時候,馮·科恩林是梅斯納爾最有力的支持者。他把其他登山隊員請到他的古堡中,要求他們在一封支持梅斯納爾的信上籤名。在一次慕尼黑的酒會上,赫利格佛爾做一個關於那次登山的講座,其間梅斯納爾站起來說:“你說的不對。”他身旁的馮·科恩林馬上站起來說:“在我身邊的就是惟一知道真相的人———梅斯納爾。”在赫利格佛爾極度困窘和台下雷鳴般的掌聲中,他倆一起走上了講台

不過,當梅斯納爾和科恩林的妻子在1971年發展了私情之後,科恩林態度的大轉變似乎就變得容易理解了。開始他還能保持緘默,但是到了2000年他終於打破了沉默,向各大報章雜誌發表了聲明,指責梅斯納爾當時把他的弟弟留在山上,自己卻去實現橫跨山峰的壯舉。對此梅斯納爾的回應是:“所有的隊員都希望我死。”“如果我從代米爾峰面下山真的是早有預謀,”梅斯納爾無數次地說起,“我就會帶上我的護照、錢還有峰面的地形圖,而且我也不會在那裡逗留一整個上午,喊其他人上來幫我把古恩德帶下去。人們沒有馬上走,說明人們的確是想從魯帕爾峰面原路返回的。但人們還有更多的選擇嗎?沒有繩索和別人的幫助,人們根本無法從魯帕爾下山,人們也不能再回到山頂了,因為古恩德無法做到。”之前的晚上古恩德已經出現了幻覺,他和梅斯納爾爭搶一條事實上並不存在的毯子,而且他再也走不動了。“他必須到達更低的地方,”梅斯納爾接著說,“西南面的山脊太長,起伏太大,人們也無法走。而且人們不能等其他人了,因為他們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到達,在這樣的海拔再過一個晚上,古恩德挺不過去。人們別無選擇,只好從代米爾下山。”

指控者的論辯

在馮·科恩林位於慕尼黑的公寓裡,陳列了許多古董。69歲的馮·科恩林穿得十足一個男爵,而他40歲的妻子安妮·瑪麗則十足一個溫順服從的貴族太太,為前來採訪的記者上了茶點,然後就開始談正經事。“梅斯納爾是一個野心家,就像凱撒大帝一樣。但這次不是一個關於政治的問題,這事關一個年輕的生命、一個好朋友好同志的生命。”他開始了陳述與演講,足足持續了8個小時,中間沒有停頓。第二天他以同樣的方式不停地說了6個小時,就像一個元首在發號施令一般。

當時的隊長赫利格佛爾給每位隊員都發了一本橙色的硬皮抄作記錄,但馮·科恩林解釋說,因為當時梅斯納爾告訴他這本東西最後要交換給隊長,所以他沒有在上面寫日記,而是以活頁的形式記錄,甚至連餐巾也用上了。“那只是一些散亂的記錄,我要從這些零散的文字中重新組合我的回憶。”馮·科恩林說。但他說這些記錄都放在女兒的家裡了。

馮·科恩林是那種很典型的德國人,凡事小心翼翼,井井有條,關於這場官司的所有檔案他都整理得很好,但惟獨這份最重要的證據他卻沒有帶在身邊,不禁讓人感到納悶。也許是意識到記者在懷疑,他還是拿出了幾頁紙讓記者看,說那是連法官都沒有看過的秘密文檔,目前他正在研究。文字十分簡潔劃一,令人看上去覺得不像一份原始的草稿。而且十分奇怪的是,在記錄了梅斯納爾那些爆炸性的言論之後,馮·科恩林居然寫道要去市場給他的孩子買點什麼禮物,語氣的平靜讓人頓生疑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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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一個曾經歷過登山意外的人來說,人們還是能從馮·科恩林的言論中發現不少邏輯上的不妥之處。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梅斯納爾把弟弟留在默克爾峽谷,而自己爬上了默克爾裂縫,並且朝他弟弟喊著什麼,那後面的登山隊員庫恩和索斯理應在魯帕爾峰面上發現古恩德,而古恩德也肯定會告訴他的隊友們,他哥哥在上面。而且如果梅斯納爾真的想獨個橫跨山峰的話,他早就在達米爾峰面的某個位置上,而不是留在那裡向下面揮手。也許人和人之間的不和是無法避免的,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本小說,那裡面的英雄,正是他自己。

亡者與真相

在這個故事裡有一個人無法作證,他就是古恩德。古恩德在人們的印象中是一個梅斯納爾的牽線木偶,但實際上他非常強壯,他的志向不比梅斯納爾低。人們的看法是錯誤的。那時候他被安排去為他哥哥安好繩索,但他把繩索往地上一扔,對鮑爾說:“見鬼吧,這次我不能再讓我的哥哥獨占鰲頭。”“這是自然的舉動,也是一個美麗的舉動。雖然他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他成功了。這是他第一次不再默默順從。人們都把他看成是犧牲品,但他實際上應該獲得更多的榮耀和名聲。”德米特說。

1971年秋天,梅斯納爾帶上德米特去了南伽帕爾巴特峰,他們來到代米爾峰面看看能否找到古恩德。“梅斯納爾走上那些冰川,但是很久都沒有回來,那裡可是一整天都有雪崩發生啊!”德米特說,“最後,在深夜時分,他拖著身體回到帳篷里,但他什麼也吃不下,就在那裡不停地嚎啕大哭了幾個小時。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他沒有說謊。實在是太可怕了。”回憶起這些,德米特自己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2000年梅斯納爾帶上他的醫生弟弟休伯特、一名登山嚮導艾森德和另兩位登山者繼續到代米爾尋找。艾森德在離兩兄弟最後見面的地方一公里半以外的地方找到一根大腿骨,但那根骨頭比梅斯納爾的還要長,而古恩德是比梅斯納爾還要矮几寸的。所以他們覺得這也許並不是古恩德的骸骨。

2005年,古恩德的骸骨終於被登山者們發現。那年的8月,梅斯納爾回到代米爾峰面。弟弟的頭顱和大腿骨都找不到了,梅斯納爾說也許是被融化的冰水沖走了。屍體發現的位置離他當時所說的失散地點有3公里遠。而在35年時間內由於冰川的流動而移動這樣的距離,與科學研究的結論是十分吻合的。真相已經大白。“我把古恩德的遺物陳列在我的博物館裡。其實就只有一隻靴子,還有恩尼斯·榮格爾的一句名言:‘歷史上,獲勝的總是真理。’”雖然科恩林又提出了新的理論,指責梅斯納爾實際上是把弟弟留在代米爾峰面,不過由於法庭認為他的證據不足,訴訟的風波也暫時得到平息。

他和他的24位家庭成員將前往南伽帕爾巴特峰紀念古恩德,同行的包括還在人世的5位兄弟,還有他的妹妹以及他們的家人。他會帶他們去到魯帕爾和代米爾,還會給他們看看存放古恩德骨灰的西藏神廟。“這座神廟是我為了弟弟而建的。”梅斯納爾話里流露的手足情誼,即便是隔著浩瀚的大西洋,也能讓人感覺到。

個人家庭

2003年12月,梅斯納爾位於德國南提洛爾的豪華城堡里。那是一座文藝復興時期就建造的城堡,現在已經價值數百萬美元了。然後他還帶著記者去了維洛斯山谷,那是他長大的地方,那裡的每一座山他都爬過。他父親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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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世代生存,那個地方有過半人都是用“梅斯納爾”這個姓。梅斯納爾說,他父親在上世紀30年代和他的同學爬過這裡的許多山,但是當他從戰場回來之後,他的夥伴們都死去或者離開了。他當了本地的教員,並娶了一個聰明又善解人意的妻子瑪麗亞。他們有了八個兒子一個女兒,梅斯納爾排行第二。“我父親在戰爭中變得一無所有,”梅斯納爾說,“他滿肚子的怒火無法發泄,就只好轉嫁到人們身上。”有一次,梅斯納爾看到古恩德躺在狗屋裡動彈不得,渾身傷痕累累。“古恩德是比較順從的一個,所以他受的苦也比較多,”梅斯納爾接著講,“我會勇敢地反抗,所以10歲以後我爸就沒敢再碰我。”

一座座山峰就成為了兄弟倆的秘密王國,在那裡他們可以暫時逃脫殘暴的父親和南提洛爾沉悶的鄉間生活。登山是他們超越“家鄉山谷”的邊界、到達造物主賜予他們的寶地的一種方式。

不過那次南伽帕爾巴特峰之旅,讓梅斯納爾帶上古恩德的人正是他的爸爸。“你該幫幫他,讓他也有這樣的機會。”約瑟夫·梅斯納爾說。沒能帶上弟弟回家,在梅斯納爾一生當中,無疑是最難過的時刻。“古恩德呢?”他爸爸問。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理睬兒子。“但如果反過來,回來的是古恩德,留在山上的是我,我爸爸會說同樣的話。慢慢地他就能接受事實的了。”梅斯納爾日漸顯赫的名聲為他父親帶來不少榮耀,在酒吧里一個酒鬼輕蔑地說:“你兒子能不用氧氣爬上珠穆朗瑪峰?他準是瘋了。”約瑟夫就會馬上還擊:“你等著瞧好了!”他於1985年去世,同年他的另一個兒子齊格菲爾德在登山的時候被雷電擊中身亡。

梅斯納爾的妻子德米特1971年離開了馮·科恩林,1972年和梅斯納爾結了婚,但兩人五年後又分手了。她和她後來的丈夫一起幫梅斯納爾籌建他的登山博物館。“梅斯納爾和我有著很深的友誼,”她解釋道,“人們的隊伍無堅不摧。”德米特比梅斯納爾大4歲,是一個優雅、有教養、非常感性迷人的女人,這也難怪梅斯納爾和她當時會打得火熱,畢竟他們身上都散發著一種自由的精神。

梅斯納爾不認為他破壞了別人的美好家庭。“如果一個女人不是因為過得不開心,她不會放棄和一個貴族男人的生活,來到南提洛爾這些窮地方。”梅斯納爾說。不過因為梅斯納爾太熱愛他的登山事業了,在家的時間非常少,德米特也嘗試過跟著梅斯納爾一起去登山,不過她只能躲在大本營里看著幾十個大男人上上下下,這種生活對於她來說太沉悶了。於是兩人在1977年分手,那是繼弟弟古恩德離開之後對梅斯納爾的又一次重大打擊,他花了足足一年時間才恢復過來,在那個時候他完成了無氧攀越珠峰的壯舉。“我學會了如何一個人過生活。”兩人雖然在1980年嘗試複合,但也於事無補了。

1984年,梅斯納爾在山間的小屋裡遇到了比他小18歲的奧地利姑娘斯蒂勒,對他來說猶如仙女降臨。從此兩人就沒有再分開過。斯蒂勒是那種賢良淑德的女人,無論梅斯納爾能給她多少,她都覺得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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