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790~816)

李賀(790~816)

正文

李賀(790~816)唐代詩人。字長吉。福昌(今河南宜陽)人。祖籍隴西,自稱“隴西長吉”。家居福昌昌谷,後世因稱他為李昌谷。李賀為唐宗室鄭王李亮的後裔,但其家已沒落。他“細瘦通眉,長指爪”,童年即能詞章,15、16歲時,已以工樂府詩與先輩李益齊名。元和三、四年間(808~809),韓愈在洛陽,李賀往謁。據說,韓愈與皇甫湜曾一同回訪,賀寫了有名的《高軒過》詩。李賀父名晉肅,“晉”、“進”同音,與李賀爭名的人,就說他應避父諱不舉進士,韓愈作《諱辨》鼓勵李賀應試,但賀終不得登第。後來做了三年奉禮郎,鬱鬱不平。在京時,居崇義里,與王參元、楊敬之、權璩、崔植等為密友,常偕同出遊,一小奴騎驢相隨,背一破錦囊。李賀得有詩句,即寫投囊中,歸家後足成完篇。母鄭夫人常說“是兒要當嘔出心乃已爾”。後辭官歸昌谷,又至潞州(今山西長治)依張徹一個時期。一生體弱多病,27歲逝世。死前曾以詩分為四編,授其友沈子明。死後15年,沈子明囑杜牧寫了序。人們出於對李賀的懷念,傳說李賀臨死時,見天帝派緋衣使者相召到天上白玉樓作記文;又傳其母一夕夢見李賀,說他正為天帝作白瑤宮記文(李商隱《李賀小傳》及張讀《宣室志》)。昭宗時,韋莊上奏請追賜李賀進士及第,贈補闕、拾遺官職。但因宮廷發生事變,所奏被擱置。
李賀一生,以詩為業。《高軒過》贊韓愈作賦“筆補造化天無功”,也可以作為他的自我評贊。他的詩,包括四方面內容:
①諷刺黑暗政治和不良社會現象。他寫這類作品,有一定的現實基礎。早年家居昌谷,其地鄰近洛陽到長安的大道,徵調運輸所必經,達官貴人所往來,使他對人民所受重賦剝削,統治階級所為淫奢惡行,有所見聞了解,給早熟的詩人提供了創作素材。後來旅遊南北,出仕王朝,上層統治集團的腐朽無能,藩鎮割據的禍國殃民,貪官污吏的橫行不法,下層人民的受苦受難,進一步激發詩人的憤慨。李賀所寫這一類詩篇,有的是直陳時事,有的是借古刺今。其中諷刺唐朝宮廷酣歌宴舞,夜以繼日的佚樂生活的,如《秦王飲酒》;隱約反映宮廷事變的,如《漢唐姬飲酒歌》;批判憲宗求仙的,如《仙人》、《崑崙使者》;反對藩鎮分裂所造成的災禍和歌頌削平藩鎮叛亂的,如《猛虎行》、《雁門太守行》、《古鄴城童子謠效王粲刺曹操》、《上之回》;反映權門貴族飛揚跋扈、 驕奢淫佚、 好景不常的,如《榮華樂》《秦宮詩》、 《牡丹神曲》、 《夜飲朝眠曲》、《貴公子夜闌曲》、《嘲少年》、《梁台古意》;諷刺宦官當權、 賢才失志的,如《呂將軍歌》、 《感諷六首》其三、 其四、 《綠章封事》;反映邊塞敵人侵擾、抗敵士兵的艱苦生活的,如《摩多樓子》;揭露封建統治階級對人民的剝削迫害的,如《老夫采玉歌》、《感諷五首》其一;同情宮廷失寵妃嬪的悲苦生活的,如《宮娃歌》、《堂堂》;反映少數民族軍事反抗活動的,如《黃家洞》;反映險惡的吃人社會、正直之士遭殃的,如《公無出門》、《艾如張》;抨擊科舉制度不能選拔真才的,如《送沈亞之歌》、《仁和里雜敘皇甫湜》等等。所反映的社會生活相當廣闊。這些詩篇少數用五、七言古詩,而大量運用樂府形式,或借用舊題,或自創新題,大都凝鍊而絢麗。有的含義隱晦,如《金銅仙人辭漢歌》、《還自會稽歌》,杜牧以為“求取情狀,離絕遠去,筆墨畦徑間,亦殊不能知之”(《李長吉歌詩序》)。在同時代的“元、白”、“張、王”兩派樂府外,李賀詩別開境界,獨樹一幟。王夫之《唐詩評選》說:“長吉於諷刺,直以聲情動今古。”毛先舒《詩辨坻》說:“大曆以後,解樂府遺法者,惟李賀一人。設色穠妙,而詞旨多寓篇外。刻於撰語,渾於用意。”這是李賀詩最重要的部分。
②個人發憤抒情。李賀有積極用世的政治懷抱,雖然因仕途困厄,疾病纏身,存在“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開愁歌》)的消沉情緒,但如《崇義里滯雨》、《贈陳商》、《浩歌》、《致酒行》、《春歸昌谷》、《南園》其五等篇中,反映了在官時的生活感受,對“臣妾氣態間,唯欲承箕帚”的不滿,表現了“天荒地老無人識”的不平;但又不甘沉淪,發出“世上英雄本無主”,“雄雞一聲天下白,少年心事當拏雲”的豪言壯語,滿懷著“收取關山五十州”的雄心。這又是李賀詩思想感情基本的一面。而在《日出行》、《苦晝短》、 《天上謠》、 《夢天》、《相勸酒》、《官街鼓》等篇中,則表現了悲慨時光迅速、人生短促的消極一面。
③寫神仙鬼魅的題材。李賀是一個青年詩人,但在他作品中出現的“死”字卻達20多個,“老”字達50多個,反映了他對好景不常、時光易逝的感傷情緒。“曲水飄香去不歸,梨花落盡成秋苑”(《河南府試十二月樂詞·三月》)、“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將進酒》),表達了他對現實人生無可奈何的心情;“依稀和氣排冬嚴,已就長日辭長夜”(《河南府試十二月樂詞·十二月》),則透露了他對未來光明的憧憬。他在兩者的矛盾中,探索擺脫死亡的途徑,於是產生了對神仙境界的奇妙幻想。王母、嫦娥等神話人物,銀浦、月宮等天國風光,出現在《天上謠》、《夢天》等名作中,極奇麗譎幻之觀。而在《古悠悠行》、《拂舞歌辭》、《官街鼓》、《神》等作品中,則寫到神仙的虛誕和滄桑的變化。既然死亡無法逃避,於是又出現了對另一種鬼魅世界的可怕描述:“鬼燈如漆點松花”(《南山田中行》)、“鬼雨灑空草”(《感諷五首》其三)、“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秋來》)、“百年老鴞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神曲》)。幽靈出沒,陰森可怖。宋人錢易、宋祁等因此稱李賀為鬼才。杜牧說:“梗莽邱隴,不足為其怨恨悲愁也”,“牛鬼蛇神,不足為其虛荒誕幻也”(《李長吉歌詩序》),是對這類詩篇的總評。
④詠物等其他題材。其中如《李憑箜篌引》、《申鬍子觱篥歌》、《聽穎師彈琴歌》等,通過“石破天驚”的奇特想像和比喻等手法,描繪音樂家的高超技藝和動人的音樂美,並抒發了作者的懷抱,給人以很深的感受。《楊生青花紫石硯歌》,讚頌了勞動人民巧奪天工的手工藝。《羅浮山人與葛篇》,描寫織布老人織雨剪湘的絕技。還有《昌谷北園新筍四首》,借詠筍以讚美青春的活力;《馬詩二十三首》,借詠馬以反映現實政治,抒發作者的憤激心情。後兩組詩並且運用了李賀不常用的絕句形式。這類詩總的表現了李賀詩題材的廣度和思想的深度。而象《美人梳頭歌》一類作品,則暴露了作者對貴族婦女生活的欣賞態度。
李賀詩的藝術特色,是想像力非常豐富奇特,慘澹經營,句鍛字煉,色彩瑰麗。如“羲和敲日玻璃聲”、“酒酣喝月使倒行”(《秦王飲酒》)、“銀浦流雲學水聲”(《天上謠》)等匪夷所思的奇語,比比皆是。他特別擅長短篇,如《天上謠》、《夢天》、《帝子歌》、《湘妃》等,是後人稱為“長吉體”的代表作。他也有少數明白易懂的作品,如《勉愛行》、《感諷五首》其一、《京城》、《嘲少年》等。他較多地寫古詩與樂府,很少寫當時流行的近體詩,七律詩一首也不寫,表現了他不滿於當時詩風的態度。另一方面他又受齊梁宮體詩的影響,借鑑了它們的詞采,也沾染了一些不健康的東西。因為過於注意雕琢,有的作品也有詞意晦澀和堆砌詞藻的毛病。但從基本成就方面看,則正如他所讚賞韓愈的作品那樣,是“二十八宿羅心胸,元精耿耿貫當中”(《高軒過》)的。在唐代,李商隱溫庭筠的古詩,就是走李賀所開闢的道路。宋人劉克莊謝翱,元人薩都剌楊維楨,清人黎簡姚燮,都受到李賀詩的影響。

李賀(790~816)李賀(790~816)
詩論家對李賀詩的評價,有褒有貶。杜牧贊之為“騷之苗裔”(《李長吉歌詩序》),高棅稱他為“天縱奇才”(《唐詩品匯》),王夫之說他“真與供奉(李白)為敵”(《唐詩評選》),姚文燮以為他“力挽頹風”(《昌谷集注凡例》)。貶李者則說是“牛鬼蛇神太甚”(張表臣《珊瑚鉤詩話》),甚至認為是“詩之妖”(潘德輿《養一齋詩話》)。
李賀詩集,自編為四編本授予沈子明,收詩 223首。北宋以來流傳的《李賀集》4卷本,都是219首,卷數與自編的相同,而篇數不同,編次也很零亂,並非準確編年。又有5卷本的集子,是 4卷外加上《外集》1卷,詩23首,與4卷合計,共242首,篇數也和李賀自編的不同。5 卷本今有汲古閣校刻的北宋鮑欽止本、董氏誦芬室及蔣氏密韻樓兩家影刻的北宋宣城本流傳,集名為《李賀歌詩編》。又有《續古逸叢書》影印的南宋本,集名為《李長吉文集》,無外集。又有鐵琴銅劍樓、《四部叢刊》影印的蒙古刊本,集名《李賀歌詩編》。後兩種原書今藏北京圖書館。
注本最早的是南宋吳正子注,有日本印本和通行本流傳。後有王琦《李長吉歌詩匯解》,選錄了吳正子、劉辰翁徐渭董懋策、曾益、餘光、姚佺、姚文燮各家的評或注。還有陳本禮《協律鉤玄》、黎簡評本和吳汝綸評註本。1977年出版的《李賀詩歌集注》,是將王琦《匯解》、姚文燮注及方世舉批註三種評註本彙編、加以校點而成。另外,錢仲聯有《讀昌谷詩札記》和《李長吉詩永貞詩史發微》,考訂詩的本事有新見。1984年出版的錢仲聯《李賀年譜會箋》,是兼年譜與詩注性質的新著,解詩與舊注多有不同。
李賀生平,有李商隱《李賀小傳》、 新、 舊《唐書》本傳、《宣室志》、《幽閒鼓吹》、《摭言》,還有朱自清的《李賀年譜》和錢仲聯的《李長吉年譜會箋》、《李賀年譜會箋》可資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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