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陵王勇

房陵王勇,字睍地伐,高祖長子也。周世,以太祖軍功封博平侯。及高祖輔政,立為世子,拜大將軍、左司衛,封長寧郡公。出為洛州總管、東京小冢宰,總統舊齊之地。後征還京師,進位上柱國、大司馬,領內史御正,諸禁衛皆屬焉。

房陵王勇

字睍地伐,高祖長子也。周世,以太祖軍功封博平侯。及高祖輔政,立為世子,拜大將軍、左司衛,封長寧郡公。出為洛州總管、東京小冢宰,總統舊齊之地。後征還京師,進位上柱國、大司馬,領內史御正,諸禁衛皆屬焉。高祖受禪,立為皇太子,軍國政事及尚書奏死罪已下,皆令勇參決之。上以山東民多流冗,遣使按檢,又欲徙民北實邊塞。勇上書諫曰:“竊以導俗當漸,非可頓革,戀土懷舊,民之本情,波迸流離,蓋不獲已。有齊之末,主暗時昏,周平東夏,繼以威虐,民不堪命,致有逃亡,非厭家鄉,願為羈旅。加以去年三方逆亂,賴陛下仁聖,區宇肅清,鋒刃雖屏,瘡痍未復。若假以數歲,沐浴皇風,逃竄之徒,自然歸本。雖北夷猖獗,嘗犯邊烽,今城鎮峻峙,所在嚴固,何待遷配,以致勞擾。臣以庸虛,謬當儲貳,寸誠管見,輒以塵聞。”上覽而嘉之,遂寢其事。是後時政不便,多所損益,上每納之。上嘗從容謂群臣曰:“前世皇王,溺於嬖倖,廢立之所由生。朕傍無姬侍,五子同母,可謂真兄弟也。豈若前代多諸內寵,孽子忿諍,為亡國之道邪!”
勇頗好學,解屬詞賦,性寬仁和厚,率意任情,無矯飾之行。引明克讓、姚察、陸開明等為之賓友。勇嘗文飾蜀鎧,上見而不悅,恐致奢侈之漸,因而誡之曰:“我聞天道無親,唯德是與,歷觀前代帝王,未有奢華而得長久者。汝當儲後,若不上稱天心,下合人意,何以承宗廟之重,居兆民之上?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時復看之,以自警戒。今以刀子賜汝,宜識我心。”
其後經冬至,百官朝勇,勇張樂受賀。高祖知之,問朝臣曰:“近聞至節,內外百官相率朝東宮,是何禮也?”太常少卿辛亶對曰:“於東宮是賀,不得言朝。”高祖曰:“改節稱賀,正可三數十人,逐情各去。何因有司徵召,一時普集,太子法服設樂以待之?東宮如此,殊乖禮制。”於是下詔曰:“禮有等差,君臣不雜,爰自近代,聖教漸虧,俯仰逐情,因循成俗。皇太子雖居上嗣,義兼臣子,而諸方岳牧,正冬朝賀,任土作貢,別上東宮,事非典則,宜悉停斷。”自此恩寵始衰,漸生疑阻。時高祖令選宗衛侍官,以入上台宿衛。高熲奏稱,若盡取強者,恐東宮宿衛太劣。高祖作色曰:“我有時行動,宿衛須得雄毅。太子毓德東宮,左右何須強武?此極敝法,甚非我意。如我商量,恆於交番之日,分向東宮上下,團伍不別,豈非好事?我熟見前代,公不須仍踵舊風。”蓋疑高熲男尚勇女,形於此言,以防之也。
勇多內寵,昭訓雲氏,尤稱嬖倖,禮匹於嫡。勇妃元氏無寵,嘗遇心疾,二日而薨。獻皇后意有他故,甚責望勇。自是雲昭訓專擅內政,後彌不平,頗遣人伺察,求勇罪過。晉王知之,彌自矯飾,姬妾但備員數,唯共蕭妃居處。皇后由是薄勇,愈稱晉王德行。其後晉王來朝,車馬侍從,皆為儉素,敬接朝臣,禮極卑屈,聲名籍甚,冠於諸王。臨還揚州,入內辭皇后,因進言曰:“臣鎮守有限,方違顏色,臣子之戀,實結於心。一辭階闥,無由侍奉,拜見之期,杳然未日。”因哽咽流涕,伏不能興。皇后亦曰:“汝在方鎮,我又年老,今者之別,有切常離。”又泫然泣下,相對歔欷。王曰:“臣性識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愛東宮,恆蓄盛怒,欲加屠陷。每恐讒譖生於投杼,鴆毒遇於杯勺,是用勤憂積念,懼履危亡。”皇后忿然曰:“睍地伐漸不可耐,我為伊索得元家女,望隆基業,竟不聞作夫妻,專寵阿雲,使有如許豚犬。前新婦本無病痛,忽爾暴亡,遣人投藥,致此夭逝。事已如是,我亦不能窮治,何因復於汝處發如此意?我在尚爾,我死後,當魚肉汝乎?每思東宮竟無正嫡,至尊千秋萬歲之後,遣汝等兄弟向阿雲兒前再拜問訊,此是幾許大苦痛邪!”晉王又拜,嗚咽不能止,皇后亦悲不自勝。此別之後,知皇后意移,始構奪宗之計。因引張衡定策,遣褒公宇文述深交楊約,令喻旨于越國公素,具言皇后此語。素瞿然曰:“但不知皇后如何?必如所言,吾又何為者!”後數日,素入侍宴,微稱晉王孝悌恭儉,有類至尊,用此揣皇后意。皇后泣曰:“公言是也。我兒大孝順,每聞至尊及我遣內使到,必迎於境首。言及違離,未嘗不泣。又其新婦亦大可憐,我使婢去,常與之同寢共食。豈若睍地伐共阿雲相對而坐,終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憐阿摐者,常恐暗地殺之。”素既知意,因盛言太子不才。皇后遂遺素金,始有廢立之意。
勇頗知其謀,憂懼,計無所出。聞新豐人王輔賢能占候,召而問之。輔賢曰:“白虹貫東宮門,太白襲月,皇太子廢退之象也。”以銅鐵五兵造諸厭勝。又於後園之內作庶人村,屋宇卑陋,太子時於中寢息,布衣草褥,冀以當之。高祖知其不安,在仁壽宮,使楊素觀勇。素至東宮,偃息未入,勇束帶待之,故久不進,以激怒勇。勇銜之,形於言色。素還,言勇怨望,恐有他變,願深防察。高祖聞素譖毀,甚疑之。皇后又遣人伺覘東宮,纖介事皆聞奏,因加媒櫱,構成其罪。高祖惑於邪議,遂疏忌勇。乃於玄武門達至德門量置候人,以伺動靜,皆隨事奏聞。又東宮宿衛之人,侍官已上,名藉悉令屬諸衛府,有健兒者,鹹屏去之。晉王又令段達私於東宮幸臣姬威,遺以財貨,令取太子訊息,密告楊素。於是內外喧謗,過失日聞。段達脅姬威曰:“東宮罪過,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詔,定當廢立。君能靠之,則大富貴。”威遂許諾。
九月壬子,車駕至自仁壽宮,翌日,御大興殿,謂侍臣曰:“我新還京師,應開懷歡樂,不知何意,翻邑然愁苦?”吏部尚書牛弘對曰:“由臣等不稱職,故至尊憂勞。”高祖既數聞讒譖,疑朝臣皆具委,故有斯問,冀聞太子之愆。弘為此對,大乖本旨。高祖因作色謂東宮官屬曰:“仁壽宮去此不遠,而令我每還京師,嚴備仗衛,如入敵國。我為患利,不脫衣臥。昨夜欲得近廁,故在後房,恐有警急,還移就前殿。豈非爾輩欲壞我國家邪?”於是執唐令則等數人,付所司訊鞫。令楊素陳東宮事狀,以告近臣。素顯言之曰:“臣奉敕向京,令皇太子檢校劉居士餘黨。太子奉詔,乃作色奮厲,骨肉飛騰,語臣云:‘居士黨盡伏法,遣我何處窮討?爾作右僕射,委寄不輕,自檢校之,何關我事?’又云:‘若大事不遂,我先被誅。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諸弟。一事以上,不得自由。’因長嘆回視云:‘我大覺身妨。’”高祖曰:“此兒不堪承嗣久矣。皇后恆勸我廢之,我以布素時生,復是長子,望其漸改,隱忍至今。勇昔從南兗州來,語衛王云:“阿娘不與我一好婦女,亦是可恨。”因指皇后侍兒曰:“是皆我物。”此言幾許異事。其婦初亡,即以斗帳安余老嫗。新婦初亡,我深疑使馬嗣明藥殺。我曾責之,便懟曰:“會殺元孝矩。”此欲害我而遷怒耳。初,長寧誕育,朕與皇后共抱養之,自懷彼此,連遣來索。且雲定興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來,何必是其體胤!昔晉太子取屠家女,其兒即好屠割。今儻非類,便亂宗社。又劉金驎諂佞人也,呼定興作親家翁,定興愚人,受其此語。我前解金驎者,為其此事。勇嘗引曹妙達共定興女同燕,妙達在外說云:‘我今得勸妃酒。”直以其諸子偏庶,畏人不服,故逆縱之,欲收天下之望耳。我雖德慚堯、舜,終不以萬姓付不肖子也。我恆畏其加害,如防大敵,今欲廢之,以安天下。”
左衛大將軍、五原公元旻諫曰:“廢立大事,天子無二言,詔旨若行,後悔無及。讒言罔極,惟陛下察之。”旻辭直爭強,聲色俱厲,上不答。
是時姬威又抗表告太子非法。高祖謂威曰:“太子事跡,宜皆盡言。”威對曰:“皇太子由來共臣語,唯意在驕奢,欲得從樊川以至於散關,總規為苑。兼云:‘昔漢武帝將起上林苑,東方朔諫之,賜朔黃金百斤,幾許可笑。我實無金輒賜此等。若有諫者,正當斬之,不過殺百許人,自然永息。’前蘇孝慈解左衛率,皇太子奮髯揚肘曰:‘大丈夫會當有一日,終不忘之,決當快意。’又宮內所須,尚書多執法不與,便怒曰:‘僕射以下,吾會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禍。’又於苑內築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輟,營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嗔我多側庶,高緯、陳叔寶豈是孽子乎?’嘗令師姥卜吉凶,語臣曰:‘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高祖泫然曰:“誰非父母生,乃至於此!我有舊使婦女,令看東宮,奏我云:‘勿令廣平王至皇太子處。東宮憎婦,亦廣平教之。’元贊亦知其陰惡,勸我於左藏之東,加置兩隊。初平陳後,宮人好者悉配春坊,如聞不知厭足,於外更有求訪。朕近覽《齊書》,見高歡縱其兒子,不勝忿憤,安可效尤邪!”於是勇及諸子皆被禁錮,部分收其黨與。楊素舞文巧詆,鍛鍊以成其獄。勇由是遂敗。
居數日,有司承素意,奏言左衛元旻身備宿衛,常曲事於勇,情存附托,在仁壽宮,裴弘將勇書於朝堂與旻,題封雲勿令人見。高祖曰:“朕在仁壽宮,有纖小事,東宮必知,疾於驛馬。怪之甚久,豈非此徒耶?”遣武士執旻及弘付法治其罪。
先是,勇嘗從仁壽宮參起居還,途中見一枯槐,根乾蟠錯,大且五六圍,顧左右曰:“此堪作何器用?”或對曰:“古槐尤堪取火。”於時衛士皆佩火燧,勇因令匠者造數千枚,欲以分賜左右。至是,獲於庫。又藥藏局貯艾數斛,亦搜得之。大將為怪,以問姬威。威曰:“太子此意別有所在。比令長寧王已下,詣仁壽宮還,每嘗急行,一宿便至。恆飼馬千匹,雲逕往捉城門,自然餓死。”素以威言詰勇,勇不服曰:“竊聞公家馬數萬匹,勇忝備位太子,有馬千匹,乃是反乎?”素又發泄東宮服玩,似加周飾者,悉陳之於庭,以示文武群官,為太子之罪。高祖遣將諸物示勇,以誚詰之。皇后又責之罪。高祖使使責問勇,勇不服。太史令袁充進曰:“臣觀天文,皇太子當廢。”上曰:“玄象久見矣,群臣無敢言者。”於是使人召勇。勇見使者,驚曰:“得無殺我耶?”高祖戎服陳兵,御武德殿,集百官,立於東面,諸親立於西面,引勇及諸子列於殿庭。命薛道衡宣廢勇之詔曰:“太子之位,實為國本,苟非其人,不可虛立。自古儲副,或有不才,長惡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情溺寵愛,失於至理,致使宗社傾亡,蒼生塗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嗣,大業傳世,豈不重哉!皇太子勇,地則居長,情所鍾愛,初登大位,即建春宮,冀德業日新,隆茲負荷。而性識庸暗,仁孝無聞,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後愆釁,難以具紀。但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天命,屬當安育,雖欲愛子,實畏上靈,豈敢以不肖之子而亂天下。勇及其男女為王、公主者,並可廢為庶人。顧惟兆庶,事不獲已,嘆言及此,良深愧嘆!”令薛道衡謂勇曰:“爾之罪惡,人神所棄,欲求不廢,其可得耶?”勇再拜而言曰:“臣合屍之都市,為將來鑒誡,幸蒙哀憐,得全性命。”言畢,泣下流襟,既而舞蹈而去。左右莫不憫默。又下詔曰:
自古以來,朝危國亂,皆邪臣佞媚,凶黨扇惑,致使禍及宗社,毒流兆庶。若不標明典憲,何以肅清天下!左衛大將軍、五原郡公元旻,任掌兵衛,委以心膂,陪侍左右,恩寵隆渥,乃包藏奸伏,離間君親,崇長厲階,最為魁首。太子左庶子唐令則,策名儲貳,位長宮僚,諂曲取容,音技自進,躬執樂器,親教內人,贊成驕侈,導引非法。太子家令鄒文騰,專行左道,偏被親昵,心腹委付,巨細關知,占問國家,希覬災禍。左衛率司馬夏侯福,內事諂諛,外作威勢,凌侮上下,褻濁宮闈。典膳監元淹,謬陳愛憎,開示怨隙,妄起訕謗,潛行離阻,進引妖巫,營事厭禱。前吏部侍郎蕭子寶,往居省閣,舊非宮臣,稟性浮躁,用懷輕險,進畫奸謀,要射榮利,經營間構,開造禍端。前主璽下士何竦,假託玄象,妄說妖怪,志圖禍亂,心在速發,兼制奇器異服,皆竦規摹,增長驕奢,糜費百姓。凡此七人,為害乃甚,並處斬,妻妾子孫皆悉沒官。車騎將軍閻毗、東郡公崔君綽、游騎尉沈福寶、瀛州民章仇太翼等四人,所為之事,皆是悖惡,論其狀跡,罪合極刑。但朕情存好生,未能盡戮,可並特免死,各決杖一百,身及妻子資財田宅,悉可沒官。副將作大匠高龍義,豫追番丁,輒配東宮使役,營造亭舍,進入春坊。率更令晉文建,通直散騎侍郎、判司農少卿事元衡,料度之外,私自出給,虛破丁功,擅割園地。並處盡。
於是集群官於廣陽門外,宣詔以戮之。廣平王雄答詔曰:“至尊為百姓割骨肉之恩,廢黜無德,實為大慶,天下幸甚!”乃移勇於內史省,立晉王廣為皇太子,仍以勇付之,復囚於東宮。賜楊素物三千段,元胄、楊約並千段,楊難敵五百段,皆鞫勇之功賞也。
時文林郎楊孝政上書諫曰:“皇太子為小人所誤,宜加訓誨,不宜廢黜。”上怒,撻其胸。尋而貝州長史裴肅表稱:“庶人罪黜已久,當克己自新,請封一小國。”高祖知勇之黜也,不允天下之情,乃征肅入朝,具陳廢立之意。
時勇自以廢非其罪,頻請見上,面申冤屈。而皇太子遏之,不得聞奏。勇於是升樹大叫,聲聞於上,冀得引見。素因奏言:“勇情志昏亂,為癲鬼所著,不可復收。”上以為然,卒不得見。素誣陷經營,構成其罪,類皆如此。
高祖寢疾於仁壽宮,征皇太子入侍醫藥,而奸亂宮闈,事聞於高祖。高祖抵床曰:“枉廢我兒!”因遣追勇。未及發使,高祖暴崩,秘不發喪。遽收柳述、元岩,繫於大理獄,偽為高祖敕書,賜庶人死。追封房陵王,不為立嗣。
勇有十男:雲昭訓生長寧王儼、平原王裕、安城王筠,高良娣生安平王嶷、襄城王恪,王良媛生高陽王該、建安王韶,成姬生潁川王煚,後宮生孝實、孝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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