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唐幽州城郭
唐代幽州城的規模,《太平寰宇記》引《郡國志》云:“薊城南北九里,東西七里,開十門。”據此,唐幽州城周長三十二里,約合今23里(每唐里約合今0.72里),是一座南北略長,東西略窄的長方形城市。根據已發現的唐人墓志銘文和魯琪先生的研究,茲考述唐幽州城郭四至如下。東垣
1951年在北京東交民巷御河橋發現唐元和三年(808年)任紫宸墓誌,記述其墓的方位在幽州城東北七里(約合今5.04里)有餘。1956年在北京永定門外安樂林又發現唐建中二年(781年)姚子昂墓誌,記述其墓方位在幽州城東南六里(約合今4.32里)。這兩塊墓志銘文分別從東北、東南方向記述唐幽州城的方位,距離接近。從御河橋和安樂林分別向西南、西北方向推進大約6里和5里,正是今北京宣武區菜市口一帶。菜市口偏西路南有爛縵胡同,舊稱爛面胡同,深受研究北京地方史學者注意。清人趙吉士《寄園寄所寄》云:“京師二月淘溝,穢氣觸人,爛面胡同尤甚,深廣各二丈,開時不通車馬。此地在憫忠寺(今北京法源寺)東,唐碑稱寺在燕城東南隅,疑為幽州節度使城之故壕也。”朱一新《京師坊巷志稿》認為:“此地有唐時故壕,說宜近是,”同意趙吉士的看法。爛縵胡同以西是今北京法源寺,亦即唐憫忠寺。《日下舊聞考》卷六十《城市·外城西城二》載唐景福元年(892年)《重藏舍利記》云:“大燕城內,地東南隅,有憫忠寺,門臨康衢。”據同書所記,憫忠寺之東原有智泉寺,後改稱延壽寺,今已無存。爛縵胡同既是唐幽州城東城壕,今法源寺又位處唐幽州城東南隅,那么唐幽州城的東垣當在今爛縵胡同和法源寺之間的南北一線。又,《光緒順天府志·京師志十五·水道》“橫橋溝”條載:“橫橋溝,在西直門內東里半,俗呼臭溝。又南逕馬市橋,又南逕宣武門西里許,入於護城河……明時呼西河。”清代又稱西溝。大明壕這條西河(溝)經今新文化街、受水河胡同、頭髮胡同西口南流,入於城壕。周肇祥《遼金京城考》稱此大明壕(西河)與爛縵胡同南北相直,“唐時當同為東面之壕也”,①然按之實地,西河(溝)與爛縵胡同東西相距甚遠,並非一線。周氏所論,似屬不當。
西垣
前節已述白雲觀以西土城台即西晉幽州薊城亦即唐幽州城的西北隅,故由此土城遺址向南經小紅廟村之南北一線,即為唐幽州城的西垣。1974年在廣安門外甘石橋北的北京鋼廠院內發現唐大中九年(855年)侯氏墓誌,記述其墓方位在幽州城西三里。北京鋼廠東西廣3.5里,侯氏墓誌出土於院西南隅,據此唐幽州城西垣當在院內東側,此亦正在白雲觀西土城台與小紅廟村之南北一線上。故此,唐幽州城西垣在今白雲觀土城台至小紅廟村之南北一線確定無疑。又,由廣安門外蓮花池(古西湖)東流的蓮花河(古洗馬溝)在甘石橋突然折而南流,且河道順直,正在前述西垣西側一線,此應即唐幽州城的西城壕。南垣
1952年在北京城南部陶然亭公園以西的姚家井發現唐信州刺史薛氏墓,其方位雖無銘文記載,但根據墓葬應在城外的原則推測,唐幽州城的南城垣應在姚家井以北的東西一線。在姚家井西北三裏白紙坊西以北有崇效胡同,原有崇孝寺,據明《順天府志》卷七引《元一統志》載:“崇孝寺……按《幽州土地記》則有唐初年置。里俗相沿,則謂德宗貞元五年(789年)幽帥彭城太師劉公濟舍宅為寺。傳說各異。以前殿梁板及後殿左幢文考之,則劉莊武公濟貞元五年(789年)舍宅作寺為是。”崇孝寺既然原為唐幽州節度使劉濟私宅,則必在城內。故此,唐幽州城的南城垣當在姚家井與崇效胡同之間尋之。有學者認為今白紙坊東西大街一線當是唐幽州城南垣。但是,若以白紙坊大街當之,則復原後的城址東西寬、南北窄,殊與“南北九里、東西七里”記載不符。依筆者之見,唐幽州城南垣應在白紙坊東大街以南、姚家井以北的里人街一線。如此,則復原的幽州城南北6里(約合唐8.3里)、東西5.5里(約合唐7.6里),且城周長23里(約合唐32里),比較接近史籍記載。北垣
唐幽州城北城垣的情況比較複雜。1972年在北京西四羊肉胡同出土唐貞元六年(790年)任希墓誌,記述其墓方位在幽州城北五里。①這一發現對判斷唐幽州城北城垣的位置十分重要。唐五里約合今3.6里,由此可以推測唐幽州城的北城垣在羊肉胡同以南3.6里左右的東西一線。從西四羊肉胡同向南4.5里(約合唐6.2里)是宣武門內大街頭髮胡同一線。頭髮胡同是一條東西方向街道,地勢比周圍顯然凸起,當即舊城垣遺址。頭髮胡同以北數十米有受水河胡同與之平行,原稱臭水河,本是一條明溝,早已成平地。受水河當即城壕遺址。從頭髮胡同向西,經白雲觀北,正可與土城台古城垣北端相接。故此,唐幽州城的北城垣當即在頭髮胡同、白雲觀西土城台之東西一線。受水河胡同即唐幽州城之北城壕。
但是,這還不是問題的最後的答案。
地理位置
1929年在位於今北京西城區二龍路的教育部院內發現過唐鹹亨元年(670年)仵欽墓誌,記述其墓方位在幽州城東北五里②。《光緒順天府志·金石志二·歷代上》又載:“康熙辛酉(1681年),西安門內有中官治宅掘地,誤發古墓……志題曰:大唐故濮陽卞氏墓誌。志文曰:貞元十(五)年,歲次己卯(799年)……卒於幽州薊縣薊北坊。以其年權窆於幽州幽都東北五里禮賢鄉之平原。”《舊唐書·地理志》載:“幽州幽都縣,管郭下西界,與薊分理。建中二年(781年)取羅城內廢燕州廨署,置幽都縣,在府北一里。”同書“燕州”條又載,燕州乃原隋遼西郡,寄治營州(治今遼寧朝陽)。武德六年(623年)自營州南遷,寄治於幽州城,開元二十五年(737年)移治於幽州北桃谷山。據此,貞元中幽都縣即在幽州城內,所謂幽都縣東北五里,亦即幽州城東北五里。這兩塊墓誌給判斷唐幽州城的北城垣方位帶來困難。因為它們記載的方位,里數相同,但實際出土地點卻相距很遠。對此,我們必須做出合理的解釋,才能徹底解決唐幽州城北城垣的方位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