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半島再升蘑菇雲 困局下的中國或仍有轉機?

據中國地震網測定,9月3日11時30分01秒在朝鮮(北緯41.35度,東經129.11度)發生6.3級地震,震源深度0千米。隨後朝鮮中央電視台稱,朝鮮領導人金正恩下令進行氫彈試驗,試驗成功,氫彈將會裝載在洲際飛彈之上。而就在數日前的8月29日凌晨5點58分,朝鮮還自平壤安順機場附近發射“火星-12”中遠程彈道飛彈,飛行距離約為2700公里。

網路配圖

無論對於中國還是美國,朝鮮“頑強不息”的核試驗與洲際彈道飛彈試射活動都意味著一點,即中美各自的朝鮮半島戰略都很不成功,甚至可說已呈現敗勢。如同花熊在《半島對峙幾十年 中國為何不出手助朝統一朝鮮半島?》一文中提到的那樣,無論未來幾十年後統一朝鮮半島的是朝鮮還是韓國,其都會形成一個人口在7600萬人以上且與中國陸地接壤的中等軍事強國。這本不算什麼,問題是“中等軍事強國”的稱謂前面還要加上“有核”二字……我們只能說,中國一貫堅持和倡導的“朝鮮半島無核化”政策在大方向上無疑是正確的,但今日態勢的形成卻是自身操作手段的失誤與外部各方勢力重重阻撓所致。

朝鮮彈道飛彈試射活動朝鮮彈道飛彈試射活動

不過,事態發展至今,雖說中國已無法阻止朝鮮成為事實上的有核國家,但花熊倒是覺得我們並未落得滿盤皆輸的地步,甚至在未來有可能在與美方於朝鮮半島核問題上的博弈中尋得轉機,並為下一階段建立優勢的機會。請看花熊的分析:

首先我們應明確的一點是,朝鮮通過幾十年不計成本的資源投入,已經於核武器與核載具領域取得了相當程度的突破,想讓水平已然不凡的朝鮮完全放棄核武器,這極為困難,甚至可說是不大可能的。對於中國來說,我們對“朝鮮半島無核化”政策的堅持是必然的,但在具體目標和心理預期上,恐怕不得不稍稍降低一些標準了,即從阻止朝鮮擁核向防止其核武器規模與核威脅程度進一步擴大上去轉變。

至於有些人認為的“中國暗中支持朝鮮發展核武,以抗衡美國”一說,花熊只能說這實在是有些不靠譜,且並非完全單純地、理性客觀地站在國家利益的角度看待半島核問題。在以國家利益為前提看待問題時,感情往往是要被最先剔除掉的干擾因素之一。

中國和巴基斯坦開展聯合軍事訓練中國和巴基斯坦開展聯合軍事訓練

以中巴友誼來說,中國與巴基斯坦今日最高等級的國家友好關係,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有印度作為共同的對手。有了共同利益點,也就有了合作條件與平台,中巴與印度的矛盾和博弈愈是激烈,兩國間的關係也就上升得愈緊密。不難想像,若沒有了印度因素在內,中巴之間在國家利益上的合作點也會小很多,雙方的關係或遠不會像今天這般親密。

美韓聯合軍演也令中國在朝鮮半島方向的安全態勢有所惡化美韓聯合軍演也令中國在朝鮮半島方向的安全態勢有所惡化

朝鮮則和巴基斯坦不一樣,儘管朝鮮及其政權極為明確的“死敵”與中國的博弈對手相同,即美國。不過,朝方所採取的手段與方式卻令中國在朝鮮半島所面臨的博弈局勢大為惡化,甚至觸碰和損害到了中國的利益。朝鮮的種種做法並非是美國在朝鮮半島以及亞太地區向中國軍事施壓的根本性原因,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其是得以讓美國“師出有名”的直接性原因。在這一點上,朝鮮和巴基斯坦有著根本性的不同,也自然難以獲得中國的完全支持,甚至會收到來自北京的反對、批評乃至外交譴責。

如此看來,因為朝核危機的愈演愈烈,美國得以憑藉“保護日韓等亞洲盟友”和“解決朝鮮半島核問題”為藉口向亞太增兵,以至於對中國施以政治、經濟和軍事壓力,似乎美國是更有利的一方。不過,花熊以為當前局勢下,美國恐怕並沒有比中國強到哪去,即美國的朝核問題政策與戰略同樣未能成功,甚至也走進了“死胡同”。

朝鮮進行潛射彈道飛彈水下發射試驗朝鮮進行潛射彈道飛彈水下發射試驗

不難看出,此前美國之所以肆無忌憚地向朝鮮半島增兵;與日本和韓國舉行聯合軍演;向朝方施加直接的外交和軍事壓力;對朝鮮進行嚴厲的經濟制裁;尤其是在朝鮮周邊部署航母、轟炸機、核潛艇等戰略性武器,一個明顯的大前提就是:朝鮮難以對美國本土構成直接威脅。

也就是說,不管美國如何在朝鮮周邊搞小動作,也不論鬧騰得多么厲害,朝鮮能且只能的“報復”手段也就只是拿身邊的韓國和日本出氣,卻難以實質性地傷到美國。而朝鮮對韓國和日本的威脅越大,這兩國就會愈發抱緊美國的大腿,美日韓“亞洲版小北約”也會愈發牢固,這正符合美國在亞洲同中國博弈的戰略需求。

然而,現在事情卻沒這么簡單了。

朝鮮成功進行新型火箭發動機地麵點火試驗朝鮮成功進行新型火箭發動機地麵點火試驗

自朝鮮現任最高領導人金正恩上台以來,朝鮮的核武開發項目與彈道飛彈試射活動明顯加速。當前,根據朝鮮官方的說法,朝方已成功實現核武器小型化與彈道飛彈射程的洲際化水平提升。如同花熊在《風雲再起!朝鮮再射洲際彈、韓國重開薩德部署 中國怎么辦?》中提到的那樣,雖說朝鮮的遠程彈道飛彈和洲際飛彈在工藝和材料(尤其是火箭發動機與彈體耐熱塗料等的質量)上依然並非很可靠(試射失敗率可證明這點),但其正堅定地向著“可打擊美國本土”這一目標努力著,並已經在相當程度上具備了打擊美國關島基地的能力。

對於美國來說,若朝鮮只是力圖擁核或僅滿足於威脅韓國和日本也就算了,偏偏朝方的目標是“擁有與美國相互摧毀的能力”,即能夠在戰略層面和美國平起平坐。更要命的是,朝鮮核武器與核載具近些年來的技術進步已經使這個原本看似不可能的目標變得愈來愈有希望,這無疑說明此前的階段中,美國的對朝政策也是大有問題的,以至於讓世界上多了一個能夠核威懾美國本土的國家。

美軍向韓國派駐戰略轟炸機美軍向韓國派駐戰略轟炸機

在花熊看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美國政府恐怕也很難下決心(或者說是不敢)以軍事手段打擊朝鮮,哪怕僅僅是對以朝鮮人民軍的核設施進行定點清除。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不好預測朝鮮方面會把事態放大到何種程度。眾所周知的一點是,一旦朝鮮政府感受到了切實的威脅,尤其是政權受到外部軍事威脅時,其必然會先把韓國“拖下水”。韓國受到來自朝鮮的軍事威脅與打擊後,肯定會向身為軍事盟友的美國求援。於是乎美國就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了——要不要出兵幫助韓國反擊朝鮮?

若美國出兵朝鮮半島且開始對朝鮮進行大規模軍事打擊,其必然招致中國的激烈反應,而這正是朝鮮想要的,甚至可能就此演變成“第二次韓戰”。雖說中國的綜合國力遜於美國,但在遠離美國本土的亞太地區同中國這種體量深不可測的對手交手,美國必然元氣大傷,這對於作為守成大國的世界霸主來說顯然不划算。

若失信於韓國,美國在盟國中的信譽與威信將大大受損若失信於韓國,美國在盟國中的信譽與威信將大大受損

可若不出兵朝鮮半島,或僅是向韓國提供軍事物資等程度的援助,又無疑是在打美國自己的臉,因為其等於背叛了自己的盟友,美國在其他盟國心中的地位和世界信譽必將岌岌可危,甚至威脅到自己的全球影響力與號召力。而損失信譽和影響力還是小事,在朝鮮即將擁有可威脅美國本土的核載具的情況下,即使美國“僅是”向韓方提供種種物資、情報、醫療救護等方面的支援,其依舊有很大可能性被朝鮮政府視作是直接參戰。朝鮮人民軍是否會以此為藉口打擊駐韓美軍?甚至是為了拖中國下水而襲擊關島?這些都是未知數。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看,美國的對朝政策其實也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且隨著朝鮮核力量的增強和對韓國、日本乃至美國本土威懾力的增大,美國或將更加一步步地陷入“死胡同”。

當前,中國在朝鮮半島方向所面臨的外部局勢困難重重。但朝核問題發展至今,也讓美國在此地的戰略與政策陷入了一定的僵局,美國政府恐怕也對此深有苦惱。中國不舒服,美國也不舒服,如此看來兩國在朝鮮半島上的博弈其實並沒有贏家(或許最大的贏家反而是朝鮮本身)。花熊以為,倘若雙方都意識到自己在對朝核問題上的策略需要修正,且在大方向上有一定程度的一致性,那或許就能產生部分可合作空間。

傳統的“冷戰”思維並不適用於今天的中美博弈傳統的“冷戰”思維並不適用於今天的中美博弈

當然,站在中國的立場上看,我們與美國依舊是博弈對手,且中美在朝鮮半島上的博弈目標是格格不入的,但這並不妨礙兩國在一些階段性問題或次要問題中開展某些合作。畢竟中美並非重演美蘇“冷戰”,傳統的“冷戰”思維並不適合今天的中美全球博弈。

假設一下,若美國對前一階段的對朝政策有所檢討,且對中國的朝核問題政策表現出一定的認同度,並願意在一些問題和事務上同中方合作互動。那其為了展現自身誠意以促成台面下的合作,必然會在涉及朝鮮半島方向的一些對華政策中有些許鬆動,如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軍事圍堵程度或暫停乃至終止對中國的某些經濟打擊手段,即令中國的朝鮮半島方向局勢有所緩和,這對中國也未必不是個好事。

總之,在朝鮮已經事實擁核的現在,我們能且只能降低對朝核問題結果的心理預期,即限制朝鮮擁有更大規模和性能更好的核武器才是目標,徹底要求朝鮮棄核已然不太可能。若中美都理解並認同此目標,且都不願意陷入讓自己更難抽身的“死胡同”,那此前針鋒相對的做法或將出現轉機,隨之而來的可能是中國在半島方向的戰略局勢出現暫時性好轉。中國應對可能出現的局勢好轉機會加以充分利用,以為下階段乃至未來的中美朝鮮半島博弈制定出新的、更有效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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