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劍奇情錄

還劍奇情錄

《還劍奇情錄》是梁羽生所著武俠小說作品,亦是梁羽生筆下“天山系列”的第一部作品。小說借鑑著名話劇《雷雨》,講述了元末明初時期雲舞陽、陳雪梅、牟寶珠等人的愛恨情仇以及以及陳玄機和雲素素的愛情悲劇。

基本信息

基本資料

主人公雲舞陽陳玄機雲素素
故事歷史年代:明朝初期
看點:武俠版的雷雨
前集:無前集
續書:《萍蹤俠影錄》
首發資料:1959年11月~1960年05月,香港商報
主要人物
陳玄機 雲舞陽與陳雪梅之子。
雲素素 雲舞陽與牟寶珠之女,陳玄機之妹。
上官天野武當派新任掌門人,牟一粟之徒,後拜畢凌風為師。
雲舞陽 天下第一劍客,曾是張士誠最親近的武士,“龍虎鳳”三傑中的“鳳”。
其他人物
蕭韻蘭 蕭冠英之女。
石天鐸 張士誠最親近的武士之一,“龍虎鳳”三傑中的“虎”。

智圓 “武當五老”之一,武當派主持。
智弘 “武當五老”之一,武當派監寺。
智廣 “武當五老”之一,武當派達摩院首座。
周桐 “武當五老”之一,武當北派名宿。
谷鍾 “陰間秀才”,“武當五老”之一,武當南派名宿,牟獨逸的首徒。
七修道人 張士誠最尊崇的客卿之一,“僧丐道”三奇士中的“道”。
蒲堅 張士誠帳下的武士。
牟寶珠 雲舞陽之妻,牟獨逸之女。
陳雪梅 雲舞陽的前妻,陳定方之女。
畢凌風 “半殘神丐”,“玉面丐俠”,綠林大盜,畢凌虛之弟。
褚英 “勾魂雙煞”之一,綠林大盜,蕭冠英的手下。
褚霸 “勾魂雙煞”之一,綠林大盜,蕭冠英的手下,褚英的孿生弟弟。
常山龍 山東劇盜,蕭冠英的手下。
公冶良 山東劇盜,蕭冠英的手下。
蕭冠英 北五省綠林領袖,飛龍幫幫主,陳定方的記名弟子。
反派人物
羅金鋒 “大內第一高手”,錦衣衛總指揮。
太玄道人 原陳友諒帳下第一高手,後成為朱元璋的錦衣衛總教頭。
陽超谷 峨嵋派劍客,大內高手
桑令狐 大內高手,暗器好手。
提到人物
陳友諒 大漢皇帝。
張士誠 大周皇帝,彭瑩玉之徒。
朱元璋 當今皇帝,彭瑩玉之徒。
彭瑩玉 “龍虎鳳”三傑中的“龍”,“僧丐道”三奇士中的“僧”。
牟獨逸 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劍客”,武當派掌門人。
陳定方 元末詩人,一代大俠。
歸藏大師
牟一粟 前任武當派掌門人,牟獨逸之侄。
張復初 張士誠之子。
張宗周 張復初之子。
畢凌虛 丐幫幫主,張士誠最尊崇的客卿之一,“僧丐道”三奇士中的“丐”。
石英 石天鐸之子。
阿魯台 瓦剌大汗。
脫脫不花 瓦剌大汗,阿魯台之子。
脫歡 瓦剌監國,脫脫不花的叔父。
周公密 張士誠在一江南舊部的首領。
畢清泉 畢凌虛、畢凌風之父。
澹臺一羽 江湖異士,一生鑽研達摩劍譜,後欲將劍譜傳於陳定方。
阿圖真 蒙古國師。
麻翼贊 阿圖真之徒。

內容介紹

少年俠士陳玄機負師友重託要去賀蘭山刺殺一位隱姓埋名的武林高手,此行生死未卜。不料卻遇上痴戀於他的少女蕭韻蘭。陳玄機無意於蕭韻蘭相戀,只好縱馬狂奔,蕭緊緊追隨。不料卻為另一位少年俠士武當門人上官天野所阻攔。上官天野痴情於蕭韻蘭,誤會陳玄機是一個負心之人,因此攔住了陳玄機責令與蕭和好,並失手將他打傷。陳玄機靠寶馬拚命飛逃,昏迷後從馬上跌落山澗之中。
少女雲素素巧遇昏迷的陳玄機,將其救回家中治療。陳玄機在昏睡中醒來,只覺屋中一切布置竟和自己家中一樣,並意外見到了聞名已久的外祖父家傳寶劍----昆吾寶劍,疑惑之中,陳玄機無意聽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雲舞陽之女,而雲舞陽正是他此行所要刺殺之人。正自為難之際,忽見上官天野來到雲家,上官天野是武當掌門牟一粟的嫡傳弟子,奉師傅遺命來向雲舞陽索要達摩劍譜及拜見師姑牟寶珠,同時也要救回被自己所傷的陳玄機。雲舞陽不還劍譜以將上官囚禁,陳玄機為救上官天野舍命刺殺雲和舞陽,但遠非他的對手,幸得雲素素求情才得免於一死。

名震天下的武林高手“鐵掌神筆”石天鐸前來拜會雲舞陽夫婦。石與雲曾同為大周皇帝張士誠的心腹武士。但云不念舊誼,為爭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強行比武,將原已中毒受傷的石天鐸殺死,引起了雲夫人的卑視,雲素素也為此傷心欲絕。雲舞陽正自傷心之際,武當五老為找劍譜和上官天野前來發難,雲舞陽以武林絕學一指禪功,鬥敗武林五老,並當場毀去達摩劍譜。隨後又與半目殘丐畢凌風惡鬥而身受重傷。陳玄機欲救被囚禁於石室的上官天野,但上官已被畢凌風所救走,並從畢口中得知武當五老正在算計自己的掌門之位,深感灰心之餘,甘願捨棄掌門之位,拜畢為師。陳玄機與上官天野互訴心事,言明自己心愛的人是雲素素而非蕭韻蘭,卻被蕭無意中聽到,蕭傷心欲絕,氣極離去。大內高手羅金峰正好上山會見雲舞陽,見狀乘機要抓捕陳玄機,陳與上官兩人雖聯手對敵,但遠非羅金峰之對手,危急之際,恰為路過的雲夫人所救,羅金峰率眾追至雲家,雲舞陽為救女兒的戀人,不顧身受重傷,與雲夫人聯手殺死了羅及其手下,但二人也告傷重不治。雲夫人臨終將素素託付與陳玄機,而雲舞陽也只有三天之命。
畢凌風找到上官天野說明劍譜的來歷,劍譜原為武林異人澹臺一羽所得,原有意傳與陳玄機的外祖父陳定方,誰料雲素素的外公,武林掌門牟獨逸先一步奪得。陳定方與牟獨逸一場比拼同,陳定方輸了一招,並於回家後傷重而死。臨終交待弟子蕭冠英,要求奪回劍譜。而雲舞陽本是陳定方的女婿,因此得到了陳家的昆吾寶劍,前妻死後又娶了牟獨逸之女,偷得了達摩劍譜。畢凌風說完隱情之後終因傷重不治而死。
雲舞陽在家中等候死亡的降臨,蕭韻蘭的父親蕭冠英公司追尋而至,正要動手,忽聽一陣蕭聲伴隨陳定方之女陳雪梅的到來。雲舞陽渾身顫抖,蕭冠英面目蒼白,都懷疑身在夢中。原來二十年前,張士誠兵敗長江之時,雲舞陽為求逃命,親手將心中毒箭,奄奄一息的妻子推下長江。當年的一念之差,使他二十年來心受良心的責難,未料到,陳雪梅未死,二十年後二人又再重逢,陳雪梅此行為尋兒子陳玄機而來,他找到了兒子,兒子卻愛上了同父異母的妹妹雲素素。雲舞陽驚聞女兒最傾心的戀人陳玄機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承受不了這意外的打擊,在極度傷心之際,心臟爆裂而死。雲素素驚聞這種種隱情,充滿著恐懼和哀傷,將昆吾寶劍拋向陳玄機同時,狂奔向懸崖,一步踏空,從千丈高峰直跌下去,留下了陳玄機悽厲的狂叫聲,雲家也在大火中化為灰燼。

作品點評

依雲月霧澹澹愁——隨筆還劍奇情錄(作者:明月前的夕霧)
水風輕、萍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遺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玉蝴蝶
窗外,寒風冽冽,吹卷了一地杏葉飛鏇;窗下,陣陣夜風叩住簾籠輕盪。如是冷室孤燈,如是雲埋霧鎖月影,若只涼夜疑似無邊楚楚。此間此下,突然很想聽聽歌,聊以舒釋疲敝的心魂。下意識地放了一些喜歡的老歌,這些歌曲都有些年生了,幾乎皆被社會所淡忘,成了人們傳道的歷史。於我,則是了熟一心,甚而化入了整個生命,可與書等同。因此,生命中接觸的某些東西,在記憶里相互碰撞著、融合著、衍生著,飄零在了七、八十年前的樂調間,便自有了無奈的愁惆。“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捧一盞清茶,凝望長空霧月,細細聆聽著十里洋場昔日舊音,忽又聲聲念到了柳永的清詞,游目遠眺,浮想了連篇的思緒,心靈倏然而至,魂縈在了賀蘭山下、峰間,那月、那夜、那劍、那雙人兒……
千古不變只為情!情之一物,有著純潔美麗的代名詞,傳誦至今,成了人們精神上的恢宏建築。無論作者,不論人生,情才是築構上層思想的皈依,江湖上血雨腥風終究抵不過痴男怨女的喁喁情衷!拋卻武俠的外衣,情的至理與世恆通,梁書中的情亦無他別,不乏堪之經典的愛情,此中,《還劍奇情錄》的情,是較為特別、特殊的一段情。是一雙小兒女的純情,是上一代人留下的情投影在了陳玄機和雲素素二人身上的一樁奇緣。
全梁書中,《還劍奇情錄》的篇幅簡短,情節緊湊,主體故事發生在幾天的時間裡,前後幾十年的恩怨糾葛的梳理呈現也在那些天裡。於是乎,翻閱之此少少的一百六十餘書頁,感之既沒有梁書慣以的拖沓,亦不似冗眾的人物,重點的場景設計無非是雲家書房和院子。然,此天山系列的開宗之作予我的那抹壓抑與窒息是在其後續書里再也無法觸到的感覺,行間字里仿佛永遠只有冷月素輝的遠山夜寂。
開篇第一回的景致,宛若油畫:銜遠山,劃落日,斜陽昏鴉,颯沓流雲清途,一人一騎馳騁在瑟瑟晚風中……一切仿佛為人播下一顆靜雅的慕好,可這粒慕好卻隱綽著虛幻的,悲恫的果實。漫步人生路,崎嶇縱橫,數道阡陌,不是自己正在看的風景的,也是自己即將看見的風景;點點長路,一迢一遙地偕與人們步步前行。許是只有前世靈魂的羈絆才會有今生的緣牽,陳玄機、蕭韻蘭、上官天野、雲素素各自生長環境不同,性格心性迥然,這看似不相干系的四人,緣由還劍而匯,命運從此相連,互相逐追著今生彷徨的靈魂。春寒料峭,山風淒淒,本是賀蘭山上的一個尋常月夜,只因陳玄機一行人的到來而悄然渺茫了。命運之門軋軋開啟時,亦會從此牽曳一段令人心殤的戀情。陳玄機,人如其名,命理暗藏玄機,從小至大跟著母親過著隱居的生活,不諳自己身世與長輩們的過去,此際,身負師伯叔友的重託前去完成一項不可完成的使命,卻不知等待他的,將不是未知的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生命倫常。
陳玄機十幾年來的人生,感覺真像是一俱人偶,周公密等人的悉心教導只為一著,那就就是剌殺雲舞陽,圖謀東山再起。懵懵的開始,封塵良久的憯淒被引帶了出來,眴栗愀悲,皆生於愛,每每讀於其中,此般宿因足可讓人為之一震!當上官天野無意間重傷了陳玄機之際,時緣便以展開,雲家正是悲劇的舞台,上演了兩代人的心酸苦痛。月灑清輝,昏迷中陳玄機被雲素素救起安於家中客房那會兒,沒人獲知這將是他們二人悲情人生的序幕。一個是天真無邪的少女,一個是善良正直的少年,兩人同樣是從小被父親(母親)培養成了遠離天下間醜陋齷齪的人。也許是正因為他們的純潔,更加彰顯著他們二人恪於世情的悲劇。這世界,存在著光明,相對就會有黑暗,黑暗永遠只會滋生罪惡,世上最險惡的莫過於人在欲望澎湃下那顆扭曲的心靈。人心若以此膨脹,一己的私利也就這么產生了,私心成不了事,只會讓人越走越遠,點點迷罔在了黑暗和陰冷里。如雲舞陽,他的後半生便因心之陰暗活在了深深的懺悔中,雲素素順理成了他贖罪的對象。固而,雲素素是美好的,純粹的,不為世道所染的!當她蓮步輕移入書房的剎那,燦如彩霞,朗若晨光,幾近幻質。一襲羅衣,一臉稚氣,巧笑明眸,或如枝頭盛出的芙蓉,潔白高雅,花開勝雪。陳玄機看得醉了,沉醉在甜蜜蜜的笑靨里,沉醉在薰風岑香中,好像開在春風裡的花兒那般,心扉的花兒綻放在了初戀愛的和風裡,且這份醉然遠勝於心中對書房陳列的疑惑。年少的心在萌動,愛慕的最初體驗便是如此展開。初戀是人生中的必修課,每個人都會經歷的,那是一種青澀的感覺,是傻傻的、呆呆的注視著某人,是滿目的旖旎,由此,在幼嫩的心靈里,純純的情意不知覺地茁芽了。天階夜色霧蒙蒙,幾枝寒梅幾縷香,朦朦朧朧地點綴著初春的雲家小院,幽庭樹影既遮住了月色天光,也罩著素素的倩影。那句如簧嬌語,聽得玄機心泛柔情,寧馨無限,“小乖乖,好好睡吧,你這樣想家,在夢中去見你的媽媽吧。我也要去伺候母親啦。”素素語出天真,略微調皮,她不知玄機醒了,似此語言無思間,恰恰蘊藉了倆人各自的情愫。“你濃我濃,忒煞情多。”小兒女,情如火,書房自此成一個獨特的場景,那裡將會留下了他們二人的愛情氣息,芳菲片片,浪漫且溫存,還有牆上那把昆吾,靜靜地見實了發生在這裡的一切,見實著“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之景象!情長情短纏綿時,添為對方打下了深深的愛情承諾之烙印。
素素的一生本是恬靜的,外間流亂紛擾概不會影響到她,直至生命的最後幾天,那幾天的變故,可能就是一生。石洞中,雲舞陽追悔前事,素素不發一語,這對她而言,恍如平地驚雷,平素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竟然做過天大的錯事,她的心情何其沉重,周遭所有一夕間變得頗為生疏了!莫名疑惑,昧乎於心,又無從探知,以至於她用纖塵的心靈來臨對了整個世界的不堪!一路看來,一路思量,梁公如此寫法,真箇好殘酷!余心不忍者多。可憐的素素,可憐的玄機,鑒於他倆苦難遠未完結,還有一項更為深重的悲惋正在那溶溶月色下悄無聲息的醞釀著。夜幕下的暴風雨即將來臨,縱然良辰美景亦是虛度。故事繼續上演,雲家仍是人來人往的,素素滿懷疑竇的回到家中,卻讓她不經意間聽到一個致命的打擊,這比之聽父親的悔過甚加殘忍!變故突起。素素眼裡的世界只是陌生,變故急轉,素素眼中的世界不止再是陌生,而是整個兒的坍圮了。立時立地,驟然巨響,天崩地坼間世界為之一變,變得倉茫遼落了。生活何等殘苛,何等幻翳千重,人們拚命想去抓住此瞬息間,試圖弄清它,相信它,其後果若不是被外在假像所矇騙,就是會被內在的真象所中傷,不論前者或是後者,都無可避免的困擾於心。有時,上天真箇兒喜歡與相信它的人們開了玩笑,殘梅斷影里的那聲驚呼,驚著了玄機,驚著了雲舞陽,驚著了在場每一個人,這聲驚呼愴音源自內里真象所造成的傷害,只有在內心達到了崩潰邊緣的人,方才產生的萬念俱灰。山頂巔,昆吾被拋起,絕望無垠的素素顫言下了“玄機,玄機,你,你,你明白了么?不要近我,不要近我!”……了了一語闊永訣,年輕的生命里最後的時光凝固在了秉心黯沮中。相愛曾把素素浮上了九重宮闕,現實又無情地把她拋入地獄,之前沒世不渝的款情,時下成了錯位的愛情,苦澀的可戀讓以往相愛的美妙化做了陽光下的泡影。泡影中的百般無奈,莫過於世俗家法倫理綱常糾結的苦莘。理不清的纏絲,道不明的有意還是無心,伴著滿身的落寞和內心的掙扎,靈魂上的煎熬遂成剎那芳華美人如玉劍如虹,素素是玉,晶瑩剔透而無疵,更是枝頭雪白的芙蓉,在狂風勁雨下飄落了。飄吧,潔白的芙蓉花!飄飄灑灑的花兒可持久掬開於人之心田上,當是,落下一朵素潔,延續永生的美麗。山朦朧,月朦朧,花朦朧,樹朦朧,遍宇的朦朧讓尾隨而至的玄機也似朦朧了,他必須面對的昆吾的時幾,腦際惟其茫然,素素前刻所受到傷痛此刻他也同樣會身受到。撕心裂肺呼喚換不回生命的復活,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年輕的玄機,因於素素的抽身離去而感覺破裂與脫失,在嚴峻的現實的不停撞擊下,心因性障礙明顯出間歇的不完全,致使行為意識的心理分離。與此同時,精神上的超我轉化為更具象徵意義的主觀願望上的矛盾,無法抑制的思維神經形象性的爆發了,以及誘導著更深層的痙攣發作。強烈的情感反射剌激下的思維言語在限定的範圍內被人為的縮小了,其精神上的創傷被無限放大了,對外界其他事物(上官天野的喊話)則是反應遲鈍了。拋開理智上的不靈敏,感觀反應也就占據了他倆愛情的主位。世間愛情法起初緣於人之天性使然,放逐本我於燦爛的陽光下,然而最終決定的超我的因素卻受到了客觀條件的約束和不允許,此兩我之間勢必形成自我的禁錮與對立,游離與迷漠。暮色下的些許吟呻,是一顆壓抑的心魄在混淆模糊的印象中尋求另類的釋放,且在決絕狀態下的某些潛意識的衝動,並為之走向極端,不能自已。換言之,素素跌下千丈高峰一時間,玄機的魂神也跟著一步踏空墮入無底深淵。此深淵,一字情,無形尚有名;再或,它的黑暗可上不及天下不達地,是愈深愈沉的量,是無明無夜的凝重。
感念忖之,玄機、素素這雙人兒,好生讓人唏噓……一嘆世事沒有如果,二嘆命運注定之時的無法逆轉,細數從前歡事,現下盡成傷,倒是更端顯著初見伊始書房裡處處流動著的鮮美歡樂的時光是如此的可貴與珍視。那把落在眼裡的昆吾依樣,可那雙人卻永隔於冰冷遙遠了。碧天蒼穹,麗質化了青煙,依雲乘風歸去,空留月下愁嘆,人啐泣!
除卻素素的悲情,書中另一女子蕭韻蘭,也是位為情所苦的姑娘。她的情苦在於愛上一位不愛自己的人,在玄機、素素的愛情里,她反倒顯得多餘了。但則,她付出的愛情並不少,也不是不夠執著,可是依然不曾得到上天的眷顧。一樣有著真情摯意的清歌,雲素素彈一曲《白駒》,充滿了輕憐蜜愛;蕭韻蘭的歌聲中多是憂鬱和苦怨。山風過處,不時飄來蕭韻蘭的歌聲,呼聲。書中屢見蕭韻蘭的歌聲和呼聲,猶似不可或少,陳玄機第一次與雲舞陽動手被拋出雲家院子時,蕭韻蘭接下了他。山洞中的陳玄機把蕭韻蘭當成素素時,在他心底,素素已經不可逾越的愛情了,蕭韻蘭不知道,玄機已經再沒心思旁他了。愛情是結,結下千千苦,對於韻蘭姐姐的心結,上官天野有心卻無力,玄機有意幫解卻解錯了方向,讓其越拉越緊。愛情的甘,愛情的苦,沒有歷經挫折磨難的人很難體會得出,如其一道門,一頁窗。假若,上天替你關上了一扇門,同時,會給你打開另一扇窗,陳雪梅的到來,一如春風吹開了那方窗欞,解語心頭結,蕭韻蘭的悲情愁苦也只有讓同樣從愛情甘苦中走來的陳雪梅來開解了。
陳雪梅,一個不得不提的名字,一個命運多舛的女子。年輕的蕭韻蘭因單戀而傷心,但比之陳雪梅,她又何償不是幸運?至少,玄機不曾愛過,也無從負心。而雲舞陽則是徹徹底底離棄了陳雪梅,為了達摩劍譜,雲舞陽先是在長江上推下了陳雪梅,爾後又假意騙取了牟寶珠的感情,利用她盜走了劍譜,從這點上說,雲舞陽自私心狠到了極點,僅為心中貪慾,傷害了兩位無辜的女人。卅載簫聲依稀,廿年故情如昨,當陳雪梅再度立於雲舞陽眼前時,恐懼、悔恨占據了雲舞陽的內心,數年後的他仍舊會心弦驚悸,振栗不已!重逢一刻,梁公著重濃墨了雲舞陽的惶惶不安,似是一鞭子猛然間抽在他心上一樣,雖鞭笞,猶啞然。書房照舊,此回換來了出悲戚的折子戲。陳雪梅聲略抖觫、音帶憤懣地泣訴著當年的陰謀與愛情,心怨悠悠,房內房外,經久不息。那一刻,任誰都會鄙夷這位虛偽可憐的大俠,雲舞陽縱有天下第一劍客的頭銜,也難過良心上的責罰,人生中最大的敵人不是他人而是自己!雲舞陽最終還是敗在了自己心靈的劍下,待得玄機和素素這對苦難的兄妹用生命鏡見了自己生命末了的懺悔,奈何此身罪孽無脫,再回首,一切為時已晚!
明月天心照大地,煙光掩映的賀蘭山上,陳玄機歇斯底里的呼喚隨著雲家的熾熾火光在夜風愁霧中飄漾,散去……站在天堂看地獄,人生好比情景劇,雲家借出一尺舞台,戲說了奇情,演繹了還劍。還劍是劍,還劍非劍,出場每人都有一把還劍,每人心中都有一把情劍,還了亦是留下,留下當是還去,二者應是無別異。一卷繾綣一卷箋,俯仰后土皇天,感君心如日月明,意難終!山盟海誓或有時,拂去綿絮迷濛,聚也依依,散也依依,聚散兩依依,兩代人的因緣情孽隨著風、隨著霧,漸爾湮沒入蒼茫宇寰了。
幸福像雨滴一樣易碎,愛情如雨季一樣短暫,既便如此,有情的人們仍然相信著水晶玻璃里的寓言,那是能夠從眼睛裡一點一點地滲至心懷間的童話,玄機和素素的寓言就是梁公精心雕鐫的一則悽美童話,童話里瀰瀰著漫天心碎的聲音,如同雲家院子裡削落一地寒梅。或許,這正應承了書底的那話,“劍已在手,情卻遠逝,情縱依舊,斯人已杳。”實質的生命可以杳逝,年華也會漸長,但,若信有真愛的存世,心念便不會迷方荒蕪,使得歲月長河中我們心深之處有方彼岸。年輕時,曾固執的認為一段愛情只是人生的部分感情,許多年過去了,兩鬢成絲,才恍然明白,那其實是一生,昔日遠引一去的少年亦將踏上歲月的歸途,乃得歸真反璞,則終身不辱。
人生啊,前後估索著,也就來回幾十年的時光。白駒過隙,在記不清幾數個月升月落間,一生便過去了。流光飛轉,多年後的陳玄機早已褪去少時青澀,歸隱山林,開山立派,儼然一代宗師、武林北斗,昨日之晨風碧野遂成今朝陵谷,唯有那輪明月如舊,時時霧靄層雲。自然萬物年年相似,歲歲變化中的只會是塵世間的芸芸眾生。當年的少年郎如今已然老去,此心業已滄桑,玄機逸士化去寶貴華年實踐著自己一生中的太上忘情。細雪有知,明月有曉,知曉著一份沒有確切形式的心境;也許,這並不是梁公對他們這段情的最終定義,可能還有很多的未盡的情誼,待得他日的醇香,續書人生的永恆。
低沉的樂曲飄過耳畔,歌聲依是甜美,玄機和素素二人的故事讓人徘徊於深憶之深,所思的一切只會忘了身處。夢回當下,心頭不時湧上了一句曾經遺忘了、最近又常想起的歌詞,“我有一段情呀,唱給春風聽……”若得幽訴在陳玄機和雲素素那段情上,留予後世的將是只屬於他倆的星月傳說,傳說里,有他、有她、還有那把見證著彼此真情的昆吾古劍。
行文至此,本應結尾收筆,何奈欲想添說幾句,說說那曲《我有一段情》。歌曲原調本是雅致清脆、極富江南特色的《無錫景》,上世紀四十年代間,吳鶯音用她的“吳依柔語”唱出一曲《我有一段情》。小小一支歌,不知勾起了多少兒時的記憶,一如既往的回憶,一如既往的美好。懷憶心中分分美好,前些日子重溫了《還劍》。讀著,讀著,一段情的感觸愈發強烈了。就在準備提筆寫文當時,我特地煩請花兒妹妹翻唱了這曲老歌。花兒妹妹二話沒說即應允了下來,真的很感謝妹妹,謝謝她特地為我傾情歌唱。妹妹真好,大年初一即收到了她送來的歌曲,那刻多有說不出的感慨,為此文,為此景,更為妹妹此情誼。也是大年初一,我向著漫天煙花和天邊明月起誓,立言定會儘快完成這文。時日漸長,流於萬千情思,運筆起緣,邊聽邊寫,直抒胸臆在筆尖,文就情誼的隨筆還劍。
寫罷此文,好生以暇地繼續聽歌。“夜又深呀月又明,只能懷抱七弦琴,彈一曲呀唱一聲,唱出我的心頭恨……”,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等著你回來!等著與你相逢在夢中水鄉的時節。今夕何夕,千里明月千里霧,照空了往時之世事種種。一葉葉,一聲聲,水風萍葉,載幾許清愁,全然的、澹澹地依雲去了,已是葉散冰離盡矣。
談《還劍》之與《洛神賦》(作者:冰楓月之怒)
關於梁公的《還劍奇情錄》一書,之前也寫過不少文字,但總覺得未能盡其意。在我看來,《還劍》此書是梁著中最能體現梁公寫作技巧的一本,各種敘述手法的運用,使其在梁著中顯得別具一格。而同時也因其篇幅短小,很好地掩蓋了一些梁公在長篇累牘中表現出來的缺陷,使其得以一氣呵成,蔚然一體。
曹丕在《典論·論文》中說:“文以氣為主。”而其弟曹植的《洛神賦》,就很好地佐證了這一點,其文雖綺麗驚艷,不可方物,卻自有一種清新浪漫之氣盪逸其間,與《還劍》自然清雅之氣頗有相通之處。
縱然兩文在體裁、情節、行文上都存在著不少差異,我們亦可驚奇地發現,兩文對以美好的愛情與純潔的人性的渴求與嚮往,關於清幽朦朧的意境的捕捉與渲染,甚至兩文的政治背景方面,都是頗為相似。
於是我們再來讀《還劍》,腦中或許會呈現出這樣的場景:落日餘霞,古道黃昏,我們的主人公騎著他心愛的白馬疾馳向賀蘭山陰,他失蹄落馬,昏昏睡去,連著做了三個夢。第一個夢中他仿佛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中,遇見了一位純潔美麗的女子,並對之心生愛慕。第二個夢中,他與心目中的女神分離,卻一直在苦苦追尋著愛人的足跡。第三個夢是一個噩夢,他終於發現自己與愛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巨大的悲傷與現實的慘白將他從美夢中生生拽離出來。
這像極了《洛神賦》中所描繪的那番神韻!
我之所以把這一幕幕場景理解為三個夢,是因為《還劍》的行文,似是刻意營造著一種夢的氣氛,仿佛錯落,時有恍惚之感。主人公在白天昏迷,“夜晚”醒來,在三個不同的夜晚,目睹著賀蘭山月色之下的種種鬧劇,也體味著其中朦朧綽約的夢的意境。於是我們也可以認為,或許他從來未醒過,只是活在一個夢的幻想之中。而《洛神賦》無疑也是擁有這種夢的特質的,那樣奇絕瑰麗的場景,怕是也只存在於曹子建的幻想之中。
但《洛神賦》畢竟只是散文,只需要表現一種追求,一種思想就行了,只需要作者天馬行空的想像將讀者感染,使其暫時超脫於現實之上。而《還劍》作為小說,需要有完整的情節,因而作者毫不吝惜地將自己所編織出來的美夢無情擊碎,告訴你女神原來只存在於夢中,告訴你什麼是想像與現實的分野。
然而這並不妨礙我們用審美的眼神來欣賞這本《還劍》,須知那種古典的空靈與溫婉的文氣,始終貫穿全文,即使在夢碎前的一剎那,我們仍身在那種皓月清歌,橫斜疏影的意境之中。梅花院落,月色朦朧,慵臥繡床芙蓉帳,忽見有女在側,臉泛桃花,眉蘊春雪,氣若幽蘭,洵美且都,再加上似曾相識的布景,曾讓玄機如墮夢中,想來曹植初睹洛神仙姿的震撼,亦是如此。及至素素引劍翻飛,曼聲清唱,劍影歌聲,兩相妙絕,恰便似“揚輕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然後素素峰頂撫琴,遙唱詩經,歌聲盤繞山崖水巔,“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於是暗通款曲,海誓山盟,“抗瓊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雖然情節迥異,但兩文都在我們面前展開了一幅幅夢中的純美畫卷,月色花香齊入夢,華容綽態各迷離,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書中的女主角雲素素,或許還是和洛神有著不少區別,洛神端莊絕艷,不苟言笑,素素卻是如此的可愛可親,但兩者並非沒有交集——皆是純潔美麗,且都具有現實中普通女子所不具備的某些特質。曹植在《洛神賦》中毫不吝惜美麗的詞藻,他將天地間所能擁有的一切靈氣全都安到了洛神身上,而梁公也毫無保留地將天山所能賦予的一切懿德幾乎都給了素素,讓她舞得一手好劍,彈得一手好琴,浣衣烹廚,無所不能,無所不為,且性格如梅花般纖細善良,一塵不染。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不充盈著生活的情趣,使她看起來與仙子仿佛格格不入,然而諸般美德加起來,卻又使這一形象顯得高於生活——你很難在現實中找到如此完美的女子。而他返璞歸真般純潔的性格,更使她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原來,曹植寫的是洛水女神,而梁公寫的則是賀蘭梅仙
《邊城》式的童話與《雷雨》式的悲劇——淺評《還劍》之語言意境與表現手法(作者:冰楓月之怒)
其實早就有意寫篇關於《還劍》的文章了,特別是半年前重讀還劍的時候,引起的共鳴尤其深刻,但竟一直未能動筆。可笑的是前幾天為寫文而花了半小時匆匆瀏覽了一遍,看到結尾處竟還是哭得痴了,可見《還劍》一書的文字感染力確是在梁書中出類拔萃。 關於《還劍》這本書,已經有不少人寫過精彩的評論了,其中大多著意於感情描寫方面,因而我亦可以暫且撇開情感不談,單論其語言和意境了。值得一提的是,很多人在評《還劍》時都提到這部書可被稱作是武俠版的《雷雨》。但若論其語言意境,倒讓我很自然地想到了《邊城》,雖然我還未曾讀完過這部沈從文昔年的巨著。 自然清雅,返璞歸真,這用來形容《邊城》的語言自是沒得說,而用來說這本《還劍》亦是毫不為過。我從未想過有時會略顯囉嗦的梁老,在寫這本《還劍》時竟然能夠寫得如此乾淨利落、輕盈而飄然不群。我敢肯定梁老在寫這本書時心境必然是異常的寧靜與澄明,因為在行文中,他對細節的描寫比起其他很多梁書都要細膩的多。只看開頭幾句: “落日餘霞散綺,晚風吹送輕歌,歌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投林倦鳥,也似為這歌聲盤鏇,在林子上空迴翔不下。但這淒婉的歌聲,卻留不住山谷中一匹絕塵而去的駿馬。” 寥寥數筆便把故事所處的環境生動地展現在讀者面前,同時也設下了懸念。雖是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之類的梁式陳詞,卻掩不住句中所傳達出來的輕柔而淒婉的美感。難得的是此句著墨並不多,但很快便從對環境的描寫轉到主人公身上,卻使人絲毫不覺得畫面缺乏色彩與真實感。而書中不少處描寫也是如此,細枝末節之處亦不忘對意境的渲染,倒有點像是中國古典的水墨畫,看似精巧,實則只是疏筆勾勒,卻又自有一番神韻。 我真是有些懷疑梁老是否在寫此書時刻意模仿了《邊城》。梁書的女主人公便很是有些相似之處,《邊城》中的翠翠,到《還劍》中的素素,同為疊音字成名,而兩字都是纖細別致,惹人愛憐,這本已大不尋常。更出奇的是,在《邊城》中,翠翠是純潔美麗的化身,寄託著沈老對於清秀與恬靜之美的追求。而《還劍》中,雲素素也是善良而單純,不帶機心,清麗動人。兩女同樣是充滿了少女的羞澀與女兒家的情態,而關於她們的文字,同樣如清泉緩流,充分彰顯著人性最動人與最美好的一面。“中年心事濃如酒,少女情懷總是詩”,也只有在她們身上,我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梁老這句“名言”的意義。然而她們有同樣是不幸的,翠翠的不幸在於,她要付出經年的等待來守望一個或許永不會回來的人,但對於她來說,有夢就是好的,而素素卻更為不幸,她必須面對殘酷的現實,殘酷到以至於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現實,因而最好的方法便注定只能是逃避。。。
“天已快夜,別的雀子似乎都要休息了,只杜鵑叫個不息。石頭泥土為白日曬了一整天,草木為白日曬了一整天,到這時節皆放散一種熱氣。空氣中有泥土氣味,有草木氣味,且有甲蟲類氣味。翠翠看著天上的紅雲,聽著渡口飄鄉生意人的雜亂聲音,心中有些兒薄薄的淒涼。” “聽這琴聲歌意,雲素素竟是在深深的思念他,陳玄機然嘆道:“我那白馬兒還在你家,明朝還會咀嚼你門諭的青草。呀,我只怕不能再踏進你的家門了!”抬頭凝望:玉字無塵,銀河瀉影,月光如水,良夜迢迢,只是心上的人兒,卻在可望不可即的梅花深處!
歌聲裊裊,飄蕩山巔水涯,陳玄機一片茫然,也似隨著那琴韻歌聲,神飄意盪,雲素素嬌痴的情影泛上心頭。” 再看這兩段話,同樣是相思,同樣是等待,同樣漫著一種像要從紙面浸出來的淒涼,卻又隱著一種似顯矛盾的美好。一部《還劍奇情錄》,讓我牢牢記住了黃仲則的那句詩“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或許天下最美好的莫過於相思,雖是有些苦澀與落寞,但卻格外真實而動人。而這相思的情態無論在蒼山日暮,或是寂寂人定初,同樣是顯得十分親切,卻又異常美好。 兩書中的飈歌亦是同樣富於情趣,而又同樣泛著一種輕柔而朦朧的美感。只不過,《邊城》中是大老二老的對歌,《還劍》中卻是蕭韻蘭與雲素素此起彼伏的歌聲,但又同樣飽含著對愛人的滿腔熱情與掩不住的思念。歌聲仿佛使整個夜空都變得富於奇妙而浪漫的色彩,透露著人與自然的完美結合。
讓我們合上《還劍》這本書,閉上眼睛靜靜地回憶,你或許會湧起兩個奇怪的感覺。 首先是感覺書中內容倒是很有點像話劇,為什麼呢?在你的腦海里,全書出現的地方似乎總是那么簡單的幾處,除了一開始的山道,便只有雲家的院子、雲素素的房間、山洞、雲家所在的山峰與山下的密林,而時間跨度竟也不過幾天。如此簡單的布景中卻又發生了許多或是驚心動魄,或是浪漫而寫意的事。似乎梁老是在刻意追求一種簡單,一種自然,一種像是童話般不真實,卻又仿佛歷歷在目的感覺。話劇?不。其實準確來說應是童話,輕柔而溫婉的武俠童話。 另一個感覺就是,仿佛書中的世界是一個只有夜晚的世界,仿佛永遠不會天亮。事實上,梁老確是把主要的情節全都放在了傍晚或是深夜,這樣寫究竟有什麼深層的意義呢?(我曾想難道是預示一個偉大人物張丹楓的誕生?呵呵,說笑了)我想,一方面,夜晚是最清冷的時刻,也只有在夜晚,人的內心才有可能不帶一絲浮躁,才有可能更加貼近自然,貼近人的本性,也更富於童話所特有的輕靈與朦朧,純潔與美好。而另一方面,夜色深沉,一個好夢也正在悄然孕育著,它似是隨著仿佛無盡的夜色不斷蔓延開去,把這種美好抒寫到極致,然而,一旦天色大亮,這個好夢卻只能就此灰飛煙滅,一切美好似乎就此消逝,殘酷的現實則如潮水般襲來。 全書的前半部分行文均是如童話般的動人,特別是陳玄機剛被雲素素救醒的時候,我總感覺素素的房間裡似是瀰漫著一種奇妙的暖暈,而素素的輕顰淺笑以及妙手烹燴,月下的等待與相逢,皆如醇酒甘酪般醉人,讓人永遠不想離開這個美妙的童話。然而一朝夢醒,雲舞陽的虛偽、戰爭的殘酷,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以及這為求利益不擇手段背後所帶來的苦果,全都赤裸裸地呈現在純潔美麗的素素麵前,也呈現在深受作者前文感染的讀者面前。那一瞬間,讓人感到,梁老仿佛是用一把無情的錘子,將這一美夢擊得粉碎!《邊城》式的童話最終被《雷雨》式暴風驟雨般的悲劇所取代,變成了讀者心中永遠的痛。 好想永遠沉醉在那個童話中,不會醒來。
只愁畫角驚吹散,片影分飛最可傷——再評《還劍》
關於這本薄薄的小說,我曾經寫過兩篇文字,但卻一直未能盡興。確實,此書帶給我的震撼實在是太深刻了,以致書中許多動人的意境時時縈繞腦海,總會在一些最美好的時刻湧上心頭。
對於我來說,這是段至純至美的愛情童話,也是支令人久久難以釋懷的催淚殤曲。我不想多談雲舞陽,儘管這個人物在塑造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我也不想談此書和雷雨的關係,我們只需知道,這場浪漫而悽美的童話最終是由殘酷的夢魘終結,又何必斤斤計較於以什麼樣的方式呢,那或許只不過是帶來這場注定的悲劇的其中一個形式罷了。
我只想談素素,那個從柳夢梅的梅夢中走出來的女子,那個白衣如雪,素心絕塵的女子,那個飲醉明月清風,漫攜寒梅滿袖的女子,以及,她所織就的一個動人的童話。
關鍵字之一:梅 花原自怯,豈耐狂飆,柳本多愁,何禁驟雨
梅花,差不多可算是古往今來騷人墨客最喜稱頌的花了。然而賞歸賞,贊歸贊,又有幾人能真正學來她的品格呢。
還劍一書中,出現最多的景物,便是院中的幾株梅樹。鏡頭總會在不經意間,給這些梅樹來個特寫,而梅樹也似是隨著情節的發展,不斷被感染,發生著種種變化。一開始,那院中是臘梅滿樹,橫斜疏影,清香怡人,將故事發生背景也妝點得清雋幽冷,充盈著美好與說不盡的溫柔。
然而好景不長,雲舞陽與石天鐸一場大戰,落得個殘花遍地,只餘光禿禿的枝幹,讓雲夫人和素素都為之深感惋惜。而陽超谷更是直接折斷梅枝當兵器使,雲夫人亦是以梅枝相迎戰,折梅無心,只苦了那一樹凋零殆盡的殘梅。當雲舞陽呆然獨坐房中,卻只有那零落的梅花清香如故,和著月色依稀透入窗來,便似是褪了色的記憶,縈繞心頭,難以斷絕。而當陳雪梅姍姍來遲,那院中疏疏落落的梅花,亦是化成了她此時的心曲,縱然還有些許情意,也都隨著那殘瓣落盡。
梅,在這裡究竟指誰?是陳雪梅?那個命途多舛的女子,雖擁有著傲世的高標和傲雪的情懷,卻在生命中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著打擊。如果說,被前夫拋棄,含辛茹苦地把兒子養大,只是生命所賦予她的考驗,只是為了讓她真正擁有寒梅傲霜的品格,那么,當最後,下一代的孽情冷酷無情地降臨在她面前時,又作何解?“劫後寒梅雖未折,更能消受幾番風,”縱然是堅強冷傲之如寒梅者,又怎能經受住生命一次又一次的重打擊呢?上天待人未免如此不公!
而雲素素,這個仿似一塵不染的女子,卻也見證著梅花的另一種高貴的品格:純潔。從她的名字里我們便可窺見些藩籬。
好個“素”!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若將陳雪梅比作劫後寒梅的話,那么雲素素便是幽谷寒梅,是含苞待放之梅。然而,縱然清明澄澈,在這爾虞我詐的世界中,又怎能不遭受到些許玷污。“花原自怯,豈耐狂飆,柳本多愁,何禁驟雨”!愈是純潔的東西,在世俗的醜陋面前就顯得愈發脆弱,愈發蒼白,仿佛她就不應屬於這個世界。
因而,我們更可以明白,當雲舞陽等人掌風激盪,催落殘花如雪,當俠士惡徒折梅御敵,徒留瓊枝突兀,折的是梅花,亦是這些在濁世中獨自堅強而高潔的可憐女子!
庭院中那些曾經綻如紅雪的梅花,是雲舞陽親手種下,而最終,大部分也是被雲舞陽的掌風所擊落。
他是養花人,亦是摧花人。
雲舞陽曾對陳雪梅說,“我在不知不覺之中將她(雲素素)教養得像你一樣,善良,正直,從來不知道人間有齷齪的事情,因為我要在她身上看出你的影子。”
然而,他曾經的種種罪惡,最終還是招來了鮮血與紛爭,殺戮與仇恨,也招致了最終的真相大白,大好姻緣終被烙上冤孽的定義,讓雲素素一步步見證著塵世間的骯髒與罪惡。
他是養花人,亦是摧花人。
養花緣贖罪,摧花本無心。然而,世上不盡多如此無心之罪呵,一如雲夫人折梅禦敵,出手無心,而殘瓣凋零,孽根已種,孽緣自起。如此慘劇,實是雲舞陽一手釀成,他的自私和虛偽,不知不覺中埋下了禍根,埋下了難以斷絕的情孽糾纏,古人云,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又雲,山木自寇,源泉自盜,此話再不錯也。只是,這些他親手種下的罪孽,卻要讓下一輩人一同來承受,又多少讓人有些無奈。
但若把所有過錯全攤到雲舞陽頭上,又未免讓他有些太委屈。造成這一切的誘因,從淺層次上講,是戰爭的遺禍,而進一步來說,實是人類無休止的私心極巨膨脹所帶來的苦果。
由此不難發現,“梅”這一意象,除去表面的景致描寫,氣氛烘托不談,在此書中實是還扮演著三個角色,一是作為感情的物化,通過一些對梅的狀態描寫,來表現人物的內心活動;二是暗喻著陳雪梅、雲素素這些高潔而又可憐的女子,她們雖有著梅的純潔與堅韌,最終卻不免在這骯髒的塵世之中香銷玉殞;三是作為一種寄託與象徵,象徵著人性中美好的本真(此點實是可以和我另一篇文章中與《邊城》的比較聯繫起來,這裡不再細談),而這種人性中最具光彩的一面,仍然是抵受不住世俗潮水般的打擊,除了悵然興嘆,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殘梅冷月臨新冢,淚灑西風總斷腸,惆悵斯人已杳,梅枝吹折,便只餘零落成泥碾作塵,人亡花落兩不知,讓人在失落與悲絕中奮力嗅探著那縈繞在靈魂深處的芳香。
關鍵字之二:夢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說過,看還劍,是容易讓人產生兩種錯覺的。一是
感覺書中內容很有點像話劇,因為此書的場景竟是出奇的簡單,只是一座賀蘭山而已,只有那院落,那山洞,那叢林,簡單的布景,清爽乾淨的語言,使其獨具話劇般的特性。二是仿佛書中的世界是一個只有夜晚的世界,仿佛永遠不會天亮。而梁老確是把主要的情節全都放在了傍晚或是深夜。
事實上,這兩個特性也都是夢的特性。
夢的布景向來都是單調的,因為身在夢中,想像都是最單純的,很少有華麗絢爛的場景。而夜晚,也正是好夢滋生的時刻,她獨具清冷岑寂的個性,也只有在這種時刻,人的心靈才可能更清澈,更透明,才可能更接近人性的本真。當賀蘭山上,月影空濛,輕靈悠揚的歌聲琴韻,在山崖間肆意綿延遊蕩,一個個好夢也正在悄然孕育著,將眼前的浪漫與美好悄然沉澱下來。
其實,夢還有另一個特性,也在書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即是朦朧。全書行文輕柔而淡雅,再加上這梅花樹影的襯托,是很容易讓人在恍惚中產生一些錯覺的。尤其是伊人在小窗中凝望,或是在樹叢中分花弄影,更是將這種神秘而美好的感覺抒寫到極致。那月色,那梅影,似是都是為這清夢服務的,在朦朧的灑照下獨留昏黃滿地,錯落斑駁,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簫聲淒絕,若拂柳分花,譜斷人腸當一切交織成一點時,便似只余伊人孤立梅樹下,閒弄柔條,暗遣纖步的倩影,古典之輕柔與朦朧之美在這種夢的效應下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夢的效應,是的,這也是貫穿全書的一種很高明表現手法。而梁老,也在有意無意中,完成了一個夢的構建。我們可以注意到,還劍一書,實際上只經過了三個晚上而已,在這三天之內,陳玄機實是睡了四次,而其中三次,都是昏厥過去的。每到醒覺時,便會有一些大事發生。當陳玄機受傷墜崖,醒轉的一剎那,便是夢的伊始了,而這次覺醒,完成了空間上的遷移,使他從現實的空間中進入了夢的發生地。而最終在湘妃床上的再次醒覺,所面對的便只有雷雨式暴風驟雨般的悲劇。那一瞬間,美夢再也無處遁形,取而代之的,是殘酷而永無休止的夢魘。
梁老用詩性的語言為我們編織了一個浪漫而美好的夢,然而,最終這個美夢卻被他自己用一種近乎殘暴的方式徹底擊碎,如果說,書中素素所逐漸經歷的一些人世間的卑鄙醜陋只是這美夢中的一些不和諧因素,只是為了讓沉睡夢中的痴兒能有一些心理準備,那么,當這個美夢完結時,那一聲聲慘厲的呼號,便化成了漫天席捲而來的駭浪驚濤,將這個美夢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好夢由來最易醒,美夢愈是美妙,也便愈是脆弱,在殘酷的現實之下愈發不堪一擊。現實的陽光不儘是明媚的,此時呈現在可憐的素素麵前的,便只有扭曲的人性與人世間無休止的紛爭與矛盾,讓童話中的浪漫與純潔當然無存,只能讓人重新在塵世的喧囂之中,作著無奈的掙扎。
實際上,這種夢的效應,也讓人對這個故事產生一種恍惚與錯落之感,讓人如夢蝶的莊周一般對所見的情境產生質疑。主角時而沉睡,時而清醒,究竟何時身在夢中,究竟何時曾清醒過,那或許只是主角一個永遠未曾醒來的夢,或許只是一個浪漫而淒絕的想像而已,是耶非耶?幻耶真耶?而這殘酷的現實,又焉知不是一場夢魘,只是我們永遠掙扎在其中,不會醒來而已。噫,恰便似,誰解古今都是幻,大槐南畔且流連!
關鍵字之三:劍 拚死但憑三尺劍,深情唯有負紅顏
“我從第一個妻子的手中得了世上第一的寶劍,從第二個的手中得了世上無雙的劍譜,我成了世上第一劍客,而也就失去了兩個妻子的愛情!”
“那達摩劍譜是你的,那把昆吾寶劍也是你的!”
其實,我一直都不很清楚還劍一書中還的“劍”究竟是指什麼。直至此次第五次重讀,才算是看出了一點名堂,求證了一些心中所想。
看看上面這兩句話,或許會更清楚一些。還的是昆吾劍,也是劍譜,也可能是劍客,甚至還可以是——情。
昆吾寶劍,從陳定方傳給陳雪梅,再碾轉至雲舞陽手中,再到雲素素,而最終,卻隨著崖邊的一躍,昆吾劍凌空飛出,歸入陳玄機手中,似是完成了一個圓滿的循環。
達摩劍譜,從澹臺一羽,至牟獨逸,再到雲舞陽手中,最後的繼承人也只有陳玄機了。
對於雲舞陽來說,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劍和劍譜,然而卻永遠地失去了兩份珍貴的愛情,也辜負了梅花的一片深心。縱然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那曾經的美好卻是再也回不去了,而紛至沓來的麻煩與苦惱卻是從未停息過。人言懷璧其罪,然而他面對著這絕世珍寶,所產生的落寞與惆悵,卻絕非懷罪之心可以詮釋的,那是一種對遠去的愛情深刻的愧悔,也是高手寂寞的一種無奈。
當最後,院中的落梅盡為鮮血所污,只余簫聲幽咽,如夢如幻,伊人終究還是緩緩歸來,踏著匝地霜紅還來了昔日的一段舊情,也似是為這個循環畫上了一個句號。雲舞陽得到了劍,卻失去了情,最終雖然此情已還,卻也同時付出了更多的東西。還的是情,還的更是生命,還的也是孽!只不過,他親手種下的孽根,卻最終還到了兒女的頭上。這悲慘的循環並未終止,而是綿延開來,將更多傲霜的寒梅也捲入其中,徒留得紅萼凋殘,星落如雪,想來他在黃泉之下也無法瞑目了。
對於陳玄機來說,他最終得到了武林中人無不覬覦的寶劍和劍譜。然而,這些對於他還能有什麼意義呢,父母雙亡,愛人已杳,徒留殘劍在手,劍可以還,然而人死不能復生,緣滅不能再起,空留這三尺青鋒,付與誰何?
劍,實則更是貫穿全書的一個“矛盾”,一切紛爭都是由它而起,一切慘禍也都由它埋下伏筆。只要有“劍”在,便有著險詐,有著爭鬥,有著素素所不願看見的一切醜陋。其實,也可以理解為戰爭,若沒有戰爭,又怎會有雲舞陽危急時的惡行,怎會有陳玄機的匹馬赴仇。劍者,兇器也,有了劍,便有了兵連禍結,便有了勾心鬥角,是以才演出這一場冤孽重重的情殤。但實際上,戰爭還不是由人的野心與私慾而招致的呵,它其實只是人本性中罪惡的一個表現而已,只要有這”劍“在,便有著矛盾,有著不和諧,我想,這恐怕才是劍的真正含義吧。
而對於雲素素,這把劍,不要也罷,這把劍也不屬於她。真正屬於她的,只有那一樹香冷如昔的紅萼,縱然飄零散盡,仍然潔如尺素,只留清氣滿乾坤。因而,那崖邊的一躍,或許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或許,她本就不該屬於這個世界。

小說目錄

第一回 劍影歌聲
第二回 輕憐蜜愛
第三回 荒山劍氣
第四回 深院梅花
第五回 龍爭虎鬥
第六回 鳳泊鴛飄
第七回 五老興師
第八回 雙雄運掌
第九回 血酬知己
第十回 情付杳漠
第十一回 痴男怨女
第十二回 伏虎降龍
第十三回 重重冤孽
第十四回 寸寸劫灰作者簡介

關於作者

梁羽生是新派武俠小說的開山祖師。梁羽生本名陳文統,一九二四年三月廿二日出生(證件標明日期為一九二六年四月五日,誤)原籍廣西壯族自治區蒙山縣。生於廣西蒙山的一個書香門第,自幼寫詩填詞,接受了很好的傳統教育。1945年,一批學者避難來到蒙山,太平天國史專家簡又文和以敦煌學及詩書畫著名的饒宗頤都在他家裡住過,梁羽生向他們學習歷史和文學,很受教益。
抗日戰爭勝利後,梁羽生進廣州嶺南大學讀書,學的專業是國際經濟。畢業後,由於酷愛中國古典詩詞和文史,便在香港《大公報》作副刊編輯。一九四九年後定居香港,現僑居澳大利亞悉尼(一名雪梨)。他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梁羽生從小愛讀武俠小說,其入迷程度往往廢寢忘食。走入社會後,他仍然愛讀武俠小說,與人評說武俠小說的優劣,更是滔滔不絕,眉飛色舞。深厚的文學功底,豐富的文史知識,加上對武俠小說的喜愛和大量閱讀,為他以後創作新派武俠小說打下了牢固的基礎。在眾多的武俠小說作家中,梁羽生最欣賞白羽(宮竹心)的文字功力,據說“梁羽生”的名字就是由“梁慧如”、“白羽”變化而來的。
談武俠小說,不能不談梁羽生,不能忽略他在平淡中飄溢出來的獨特韻味。就新派武俠小說而言,古龍是小字輩,金庸是後行一步的人,梁羽生則是時間上的“大哥大”。正是由於他無意闖入武林,才造成了本世紀最壯觀的文化景致——武俠熱。梁羽生文學功底很深,言辭優美,描寫生動,文中大量運用詩詞,獨樹一幟。只是在情節上的描寫稍遜與金庸與古龍,但其作品仍很值得一讀,不愧為三大宗師之一。
梁羽生的武俠小說,上接《兒女英雄傳》以來的俠義小說和民國舊武俠小說,開創新派武俠文學;下啟金庸、古龍的一片天地。他這樣評價自己在武俠小說界的地位:開風氣者,梁羽生;發揚光大者,金庸。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他和金庸共同扛起了新派武俠小說的大旗,“金梁並稱,一時瑜亮”。梁金並世之時,曾主張“俠是下層勞動人民的智慧與品德的化身”,將俠行建立在正義、尊嚴、愛民的基礎上,摒棄了舊派武俠小說一味復仇與嗜殺的傾向,金庸更將之提升為“為國為民,俠之大者”。
梁羽生小說以實在的文史知識和古代詩詞見稱。語言文采飛揚,字裡行間透出濃郁的書卷氣,故事中常常將詩詞歌賦、民歌俗語點綴其間。他的小說技法以傳統繼承為主,多用章回小說的形式鋪張故事,小說回目意境深遠,對仗精巧,情節推展明顯具有怡盪有致的韻律感,敘事中也帶有明顯的說書人的口氣。其武俠小說中的人物道德色彩濃烈,正邪嚴格區分。他的武俠作品,每一部都有明確的歷史背景,小說情節構置巧妙、穩厚綿密。有人認為梁羽生小說的缺憾在於“乏味”二字,究其原因,可能還是因為梁先生始終保有一種“正統”文人的姿態。梁先生自己也說:“可能我也犯過“離奇”的毛病。但我的作品中“離奇”不是主流,不是我的風格”。
初入江湖:
一九五四年,香港武術界太極派和白鶴派發生爭執,先是在報紙上互相攻擊,後來相約在澳門新花園擂台比武,以決雌雄。太極派掌門人吳公儀和白鶴派掌門人陳克夫,為了門派的利益,在擂台上拳腳相爭。這場比武經港澳報刊的大肆渲染而轟動香港。陳文統的朋友《新晚報》總編輯羅孚觸動靈機,為了滿足讀者興趣,在比武第二天就在報上預告將刊登精彩的武俠小說以饗讀者。第三天,《新晚報》果然推出了署名“梁羽生”的武俠小說《龍虎鬥京華》。《龍虎鬥京華》是新武俠小說之始。隨著《龍虎鬥京華》的問世,梁羽生──梁大俠初露頭角,轟動文壇的“新派武俠小說”已有雛型。因為他寫隨筆的名字是梁慧如,平時又心慕白羽,故名梁羽生。
退隱江湖:
從1954年開始,到1984年“封刀”,30年間,梁羽生共創作武俠小說35部,160冊,1000萬字。除武俠外,梁羽生還寫散文、評論、隨筆、棋話,筆名有陳魯、馮瑜寧、李夫人等,著有《中國歷史新活》、《文藝新談》、《古今漫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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