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女》

《劉氏女》

《劉氏女》, 作者是章詒和,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劉氏坐牢十年,和女囚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二十六歲到三十六歲,作者把她落在紙上,不寫政治,不說制度,沒有直接刻意描寫那個年代的醜陋,甚至連憤慨也沒有,筆墨集中表達女囚的命運,窺探她們的內心。章詒和將十年獄中親歷往事,潛心撰成小說《劉氏女》。這是作者第一次正式寫出的小說作品。

基本信息

小說看點

劉氏女劉氏女
1、章詒和第一次正式寫出的小說作品!繼“再度出山”出版《四手聯彈》之後,最受國人矚目的人文作家章詒和,終於將十年獄中親歷往事,潛心撰成小說系列,共享寫給不看小說的人看。
2、一陣風,留下了“不幸的一群”!章詒和寫女囚故事,這個心思在1979年就定下了,去圖書館尋讀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人的小說《不幸的一群》。三十多年了,女囚們大多死去。其實她們的幽靈依然活著,並以更加囂張的氣勢、更加世俗的手段殘酷地引誘和被引誘。
3、納在人性底子上的“一朵嘆息”!崎嶇年代,料峭往事,擷幾縷煙試做傳奇。十多個女囚原型,貫穿全篇的一個細節是獄中納鞋底和鞋墊。其中劉氏女殺夫、肢解、裝壇、入獄、贖罪……一段情,一宗罪,納在人性底子上的“一朵嘆息”。
4、大陸簡體字精裝版附贈的一張書籤!牛頓說:“我可以計算天體運行的軌道,卻無法計算人性的瘋狂。”相比之前的香港繁體字平裝版,大陸簡體字版升級為小精裝本,在噹噹網獨家銷售,夾贈章詒和近年親筆書法“劉氏女”書籤一張。
5、華文文化共同體一致的關注!老派一代如劇作家吳祖光等,中堅一代如法律人賀衛方、口述歷史專家丁東、知識分子研究者謝泳、批評家李建軍等,一致關注“中國的犯罪女性”。

內容簡介

坐牢十年,和女囚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二十六歲到三十六歲,作者說,比某些夫妻的婚齡長,比很多小兩口還親。那裡,外表平靜如鏡,其實,終日翻江倒海。每個犯人都有經歷,而經歷就是故事。情?罪小說系列《劉氏女》是其中之一則,殺夫、肢解、裝壇、入獄、贖罪……
三十年後,真的劉氏女也許已經走了,作者把她落在紙上,不寫政治,不說制度,沒有直接刻意描寫那個年代的醜陋,甚至連憤慨也沒有,筆墨集中表達女囚的命運,窺探她們的內心。
這是作者第一次正式寫出的小說作品。

小說人物

蘇潤葭 女囚,M勞改農場女性中隊小組長,原是一貫道點傳師
楊芬芳 女囚,M勞改農場女性中隊副組長,高大強健
吳艷蘭 女囚,勞改中隊衛生員,水平比赤腳醫生還低三等,也是一貫道
小妖精 女囚,勞改中隊伙房裡的漂亮女犯
劉月影 女囚,因肢解癲癇丈夫老魏,入獄多年,刑滿釋放後留在M勞改農場就業
張雨荷 女囚,從省城來M勞改農場的戲劇學專業大學生,要坐班房二十載
易風竹 女囚,易瘋子,二流子,屬勞改中隊政治犯罪的二工區
李學珍 女囚,勞改中隊文化程度最高的,留美的麻省理工學院博士,瘋瘋癲癲
巫麗雪 女囚,高中文化,像吉普賽女郎,勞改中隊里被指瘋了的,多是有文化的
汪楊氏 女囚,勞改中隊六十歲上下的老病號,高血壓,原是富農分子
駱安秀 女囚,渾身牛皮癬,與勞改中隊里的張雨荷一起為汪楊氏收屍
鄒今圖 女囚,勞改中隊里繡工出色的,原是縣城裡的大小姐
黃君樹 女囚,屬勞改中隊政治犯罪的二工區,原是某機關的會計
老 魏 劉月影丈夫,患原發性癲癇,沒法治,妻子成天吵,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
老 姐 老魏之姊,嫁給省外一個煤礦工人
栓 兒 老魏與劉月影之子,一歲多時即喪父
覃天聰 劉月影刑滿釋放之後的厂部戀人,軍犯,上海人,搞無線電的
母 親 覃天聰之母,喪夫,厲言反對覃天聰與劉月影結婚
中隊長 M勞改農場女性中隊最高長官,與指導員均為總負責人
陳幹事 M勞改農場女性中隊司務長,隊部管一伙食的,臉蛋漂亮,身材發胖
鄧幹事 從農業專科學校分配到M勞改農場女性中隊,管二工區,梳一雙辮子,愛笑
唐幹事 M勞改農場勞改幹部,女囚汪楊氏收屍入葬時的當班人
穆幹事 J勞改農場勞改幹部,家裡原都是種地的,對犯人幹活要求苛刻
老 錢 J勞改農場有名的反改造分子,因貪污入獄,被穆幹事毒整過“抖尿”
小 戴 J勞改農場有名的反改造分子,原是慣偷,與老錢被犯人戲稱“錢袋”

作者簡介

章詒和章詒和
章詒和,安徽桐城人,生於重慶,居於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戲曲研究所研究員,著有《往事並不如煙》《伶人往事》《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順長江,水流殘月》《這樣事和誰細講》等,並和賀衛方合著有《四手聯彈》
章詒和的微博t.163.com/1642658000或t.sina.com.cn/1907616172

作品往事

馮亦代(翻譯家,《讀書》雜誌發起人之一):聽罷回家,三日後打來電話,說,“兩晚沒睡好,小愚(章詒和的小名),你寫出來吧!多么好的小說,也是一部電影。”
吳祖光(劇作家,京劇《紅娘子》作者):聽後,他在客廳走來走去,激動地對我說:“詒和,把你剛才說的,落到紙上,就是中篇。趕快寫吧!”
藍英年(翻譯家,《尋墓者說》作者):“文革”期間她被投入監獄……我沒有過她那樣的經歷,但對她的經歷我完全可以理解,因為我有“反右”挨批判和“文革”蹲牛棚的經歷。我的經歷乘上幾倍便是她的經歷。
邵燕祥(作家,《找靈魂》作者):其實,以你的一生,以你近來寫作的貢獻,你已經不愧為“一粒銅豌豆”,“一隻快樂的牛虻”。
賀衛方(北京大學學者,《四手聯彈》合著者):愚姐是戲曲文學方面的專家,本身即為作家,並以多部作品在漢語世界裡樹立了一種獨特的文學風格,擁有大量痴迷的讀者。
蕭瀚(中國政法大學學者,《法槌十七聲》作者):瞬間之念,即可殺人。之後,我請教了法學家蕭瀚,他告訴我:就有一種犯罪動機,叫無動機。
孫郁魯迅博物館館長,《百年苦夢》作者):和章詒和只見過幾次面,印象卻很深。她全不像坐過牢獄的女人,開朗的性格和爽快的談吐讓人想起學院裡的老師。
李建軍(中國社會科學院學者,《時代及其文學的敵人》作者):章詒和的小說,有多方面的意義和價值。它在敘寫“文革”的深度和力量感上,都超過了余華《兄弟》賈平凹《古爐》
丁東(當代中國口述史學研究者,《冬夜長考》作者):說到散文……一些人只知道把眼睛盯著余秋雨。其實,最棒的散文出自章詒和。我說她是“文起當代之衰”。
謝泳(廈門大學學者,《靠不住的歷史》《書生的困境》作者):讀到了她寫的幾篇手稿,的確非常精彩。

小說目錄

第一節

劉氏女劉氏女

到M勞改農場很有些日子了。若問,我最主要的感受是什麼?回答僅一字:餓。是的,比乞丐還餓。流浪於城市街頭的乞丐也餓,但他們在菜市場能找到廢棄的菜葉,可以在垃圾桶里淘到過期餅乾或變質罐頭。在這裡,什麼也找不到,啥也沒有。有的是鐵窗、柵欄、網絲和崗樓。

第二節

汪楊氏死了。這個六十歲上下的婦人就死在我一側,隔了四個人,離我八尺八遠。是清晨被蘇潤葭發現的:大家都起來了,她怎么還賴在床上、躺在被子裡,一動不動。蘇潤葭連叫幾聲,也沒動靜。

第三節

冬季漸漸地來了。天黑得早,收工回到監獄天空已是深深的藍色。一盞低瓦數的燈,孤零零地亮著,模糊又朦朧。電燈沒把房間照亮,倒顯得整個監獄十分陰暗……接近年底時的一件大事,就是每個犯人必須以書面形式總結一年的改造情況。

第四節

蒼穹高渺,星光閃耀,很靜了。我把紙放周正,鋼筆捏在手裡。劉月影開始了漫長的講述——“我住在C市旁邊的一個縣,乾的是農活,嚮往的是城市。我身體好,人也算巧,那點農活算不了啥。有空就愛聊天,老打聽城市裡的情況……”

第五節

決定了的事,劉月影是一定要做的;不僅做,還要做好。殺的時間,定在老魏再次發病的時候。用不著刀或其他兇器,她有的是力氣,兩手攥住脖子一掐,老公即可一命歸西。重要的問題是對屍首的處置,殺人的真正難處正在於此。

第六節

躺在窄窄的床鋪,緊緊裹著棉被,可還是覺得渾身冰涼。涼氣是從心的底部冒出來的,根本無法抵禦。而老魏那顆被鋸下、被醃製、被浸泡的腦袋,就在眼前不停地滾動和搖晃。我希望劉月影來自原始部落,那時對暴力的定義和用刀砍下人頭不覺得有啥。但劉月影不是原始人,她實在是太可怕了!

第七節

劉月影滿刑了。我以為犯人刑滿釋放,會有個儀式,哪怕很簡單。結果,令我失望,也讓我憤怒。晚點名的時候,中隊長說:“劉月影今天刑滿釋放,留場(指留在勞改農場)就業。”——完了?完了。就這么一句話?就這么一句。犯人無償勞動十餘年或幾十載,得來的是一句話。

第八節

劉月影到達成昆鐵路工地已經是下午時分,母子見面的場景平淡得出奇,出奇地平淡。栓兒只說了三個字:“你來了。”答也是三個字:“我來了。”“你跟我走吧。”栓兒走前,劉月影隨後。一路無話,兒子不想說,母親害怕講。唯一的親情僅表現在兒子接過母親的手提袋。

第九節

歸隊後的劉月影,第二天就出工了。當班的幹事讓她歇一天,她不肯。說自己一個人呆在屋裡會胡思亂想,受不了。經過這次痛斷肝腸的探親,可謂殺夫之後又失子。劉月影漸漸也想通了,開始調整生活的船頭,做鞋給自己穿,工資發了,錢給自己花,隔段時間,要到山下的厂部(即勞改農場的機關所在地)去趕場,那裡有供銷社、小商店和小吃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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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盡氣力也未必能寫好

劉氏女劉氏女

近日,曾出版過《往事並不如煙》的著名作家章詒和,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推出了第一部中篇小說《劉氏女》。這一次,章詒和不寫政治、不說制度,筆墨集中在女囚的命運,窺探她們的內心。第一次正式寫小說,章詒和就選擇了這樣一個充滿著壓抑和極端的特殊群體,她坦言,嘗試寫小說很吃力,甚至用盡氣力也未必能寫好,但她會繼續寫下去。
第一次正式寫小說
相比之前的“往事系列”均為散文,小說《劉氏女》可能會讓不少讀者感到意外,因為這次是章詒和第一次正式寫出的中篇小說。為什麼說是“正式”呢?因為上世紀80年代她有過一次“非正式”的寫作,當時她在中國藝術研究院戲曲研究所上班,用業餘時間寫了6萬字左右的小說《殉葬品》,女主人公是個女囚,但小說當時並未面世:“寫時,就沒打算發表;寫後,一直放在抽屜里;寫的理由很簡單——牢獄生活對我精神傷害太大、太深。”如今,在垂暮之年,她終於決定要打開抽屜拿出以前準備的所有材料和寫下的片段,寫起了小說。
章詒和說,為了寫女囚們的故事,她一直為此而準備著,包括詞語等方面的。在上世紀80年代,她曾把劉氏女的故事講給吳祖光聽,吳祖光聽後,在客廳走來走去,激動地對她說:“詒和,把你剛才說的,落到紙上,就是中篇。趕快寫吧!”後來,她還講給馮亦代聽,馮聽後回家了,三天后卻打電話給她,說:“兩晚沒睡好,小愚,你寫出來吧!多么好的小說,也是一部電影。”
所有的傷口都是故事
章詒和在監獄裡待了十年,從26歲到36歲,她和女犯們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某些夫妻的婚齡長,比很多小兩口還親。那裡,外表平靜如鏡,其實,終日翻江倒海。”章詒和說,所有的犯罪都是傷口,所有的傷口都是故事,《劉氏女》即是其中之一則。
《劉氏女》講述的是真實的犯罪故事,通過“我”張雨荷(章詒和諧音)的所見所聞,帶出囚犯們的往事。女主人公劉月影的殺夫、肢解、裝壇、入獄、贖罪,章詒和寫得冷靜,而劉月影到底是在一個沒有愛與理解的世界,難以走向陽光。章詒和稱,小說的框架、過程、起始、收尾,都是現實版,“特別是犯罪情節,我再有想像力,也寫不出來那個孩子——那個一歲左右的兒子。別說是我,就是勞改幹部在看了劉氏女的檔案,也是倒吸涼氣,覺得離奇到不可思議,但事實如此。”
章詒和說,在監獄裡,犯人說話,全是髒話、黑話,她只在書中的易風竹一個人身上保留了一點痕跡;同時,書中也體現了女囚們特別渴望情感、溫情的一面,“從前,對人的社會性認識不深,一旦進了監獄,監規里強制性的沉默與間離使我一下子深刻認識到人的相互依存性。如果用強制手段消滅這種依存性,任何一個人都會陷入深深的痛苦,因為它從根本上違反了人性”。
用盡氣力也未必能寫好
章詒和表示,會繼續寫女囚的故事,“暫定為四個,它們之間有所銜接,有一定的連續性;筆下的女囚故事,最後大多是不堪收拾的下場,在一些人眼裡,可能還都屬於鬼怪類人物。”她感嘆,中國缺少像谷崎潤一郎的手筆,用正經的文字寫“不正經”的日本女性,用傳統風格寫很“不傳統”的日本女人,以極端的方式揭示出女性美醜善惡集於一身互為表里的情狀,把和服遮掩下的原始人性釋放出來。
“我不寫政治,不說制度,筆墨集中表達女囚的命運,窺探她們的內心。這是我的一次嘗試,嘗試寫小說。很吃力,也很賣力,用盡氣力也未必好,但我會繼續寫下去。”她在自序中這樣說道。據知,與之前的牛津版相比,大陸版平裝本增加了別冊——《劉氏女》筆談、人物小記。封底繡上魚的兩隻鞋墊,是女囚親手繡制送給作者的,章詒和說:“監規不許犯人彼此接觸,更不許過密交往。所以,她們的感情表達往往是無言的,對你好,就偷偷塞過來一塊窩頭片。”

創作背景

10年的監獄生活

章詒和章詒和

這4本書里,我不去說制度怎么樣,不說這些人的命運和制度的關係……但我更多寫的是情感、複雜的人性所導致的悲劇。
從《劉氏女》開始,我都不會寫太多時代大背景,這是與我之前寫作差別最大的地方。另外,我也不尋求制度如何之不合理,而扭曲了人性,因為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發生了。但我對這些女性犯罪也不能一味同情,或為其辯護。
《劉氏女》是章詒和的首部小說,算上計畫中的其餘三部,這四部小說寫出了章詒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經歷——監獄十年。日前,《劉氏女》大陸簡體版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今年69歲的章詒和,是中國民主同盟創辦人章伯鈞的女兒,著有《往事並不如煙》等。章詒和在北京接受了早報記者獨家專訪,談自己的監獄生活和監獄中的“劉氏女”們。
早在1980年代,章詒和的監獄生活就已經寫在了6萬字的《殉葬品》里,但一直存放於抽屜中。章詒和說:“監獄裡蹲了十年,出獄後噩夢十載。白天奔波勞碌,夜晚被人追逐殘害。夢中驚魂不定,醒後大汗淋漓,再多的安眠藥也無效。那時母親健在,我不敢講。她的心早已破碎。”為結束內心恐怖,唯一出口就是傾訴,寫作。但這個計畫一直為其他寫作所打斷。直到前年,《告密》《臥底》兩文在南方某媒體上發表後,她決定另走一路,“打開抽屜,拿出了以前準備的所有材料和自己寫下的許多片段,寫起了小說。”
最先出版的這本《劉氏女》,講述的是個真實的犯罪故事,框架、過程、起始,收煞,都是現實版。章詒和說:“我對劉月影有一定程度的同情,同情她入獄後的情感挫折。”

對話

東方早報《劉氏女》是你第一次寫小說,其實寫的是你當年的監獄生活。你在序言裡也說了,當年你把監獄故事告訴吳祖光後,他就叫你馬上寫,為什麼等了30年才動筆?
章詒和:這段在監獄裡的人生經歷,我是一定要寫的。當年出了監獄後,我其實就開始寫了,做了大量記錄,厚厚一大本。那時剛剛出獄,就要趕快記錄,因為你需要非常及時地記錄你的感受、細節。我原來準備是寫10個人的,她們都很生動,但我現在決定壓縮到4個,其他幾個人都可能只是一個穿插。其實當時這樣題材的文學作品很多,我們把它們稱為傷痕文學、大牆文學,但這些東西都是時代產物,都是對時代和制度的控訴。不過我覺得,我那個時候可能沒有現在沉穩,沉靜也有好處。
這些故事中的女人都有原型,而且這些原型和我在一起若干年,真的是刻骨銘心。在牢里那么多年,這都是一條生命面對另一條生命,所以你對她們就是刻骨銘心的。我出獄到現在已經30多年了,我很懷念她們,她們都是有罪的人,也並不美好。這些因為情感犯下大罪的女性,她們是有心靈,有情感的,她們有很多痛苦,她們常常為了情人斷送了自己的一生。我不像她們,我的罪名是“替父翻案”,攻擊江青,所以還有不認罪的時候。現在30多年過去了,我熟悉的這些女囚都離開了人世,但她們以另一種方式活著,她們在半個世紀前的行為和悲劇,其實到如今依然重複發生。
東方早報:你之前寫的都是歷史,都是那些你熟悉的人,現在寫你當年的獄友,又是用寫小說手法寫,這跟你以前寫作差別在哪裡?
章詒和:《劉氏女》後面是《楊氏女》,我已經開頭寫了2萬字。《劉氏女》是我第一次寫小說,所以我寫得比較拘謹,力求簡練。等到了下一部小說,我就知道如何從容寫小說。楊氏女也是一個因為情與愛犯下大罪,進入監獄的美麗女子。當時我在牢里看到她,就覺得,怎么那么漂亮的都在牢裡面啊!但是她對感情太單純了,她的身體有需要,她也克制不住。在寫第二部的時候,我也掉淚。因為這個女孩子我認識,我就特心疼。我必須要把少女的純寫透。在第二部里,女性對男權社會的絕望反抗會更多一些,這種絕望是從血液裡帶來的。但我也不想說我這裡寫的是女權主義,其實女性對自己也缺乏認識,問題在這裡。看現在中國女性的境遇,所謂解放之路還很漫長。
我這幾天在看李銀河的書,也是為了我以後的寫作做思考。在監獄裡,最後能談的就只有色與性了,在監獄裡待的時間長了,也就能感受湯顯祖的何謂“春夢”了。
東方早報:看《劉氏女》跟你之前作品最大差別就是,你的怨氣少了,對制度和歷史的反思也很少。
章詒和:這4本書里,我不去說制度怎么樣,不說這些人的命運和制度的關係——當然劉氏女的悲劇跟制度多少有點關係,她沒辦法離婚就把丈夫殺了——但我更多寫的是情感、複雜的人性所導致的悲劇。所以,從《劉氏女》開始,我都不會寫太多時代大背景,這是與我之前寫作差別最大地方。另外,我也不尋求制度如何之不合理,而扭曲了人性,因為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發生了。但我對這些女性犯罪也不能一味同情,或為其辯護。
東方早報:《劉氏女》雖然是小說,但還是可以看出來,這本書非常紀實,因為殺人情節,你是怎么都想想不出來的。
章詒和:是的。劉氏女這個案子,當時轟動重慶全城,事情就發生在城中心,馬路全堵了。我在書里也寫了,破案全是因為劉氏的兒子說了那句話:“媽,爸醃得可能吃得了?”然後兒子的姑姑就明白弟弟怎么回事了,去了公安局。劉氏對我說的時候是用四川話,我聽得都嚇死了。她說,就是這樣,“章詒和,就是這樣。”劉氏告訴我,那個晚上怎么把丈夫殺了,然後怎么把屍體處理好等等。我當時聽得毛骨悚然,因為她就睡在我對床。
其實有的殺人是很不可思議的,你就覺得怪怪的,這個人腦子怎么就那樣了。就是你想不到,常人做不到,怎么她能做。所以我覺得犯罪動機可以很簡單,而不是很複雜。劉氏對我說:“你讓我現在回想,我都不知道怎么過來的。”這就跟我現在一樣,我常常說,無非命一條再進去,但你現在再讓我進去我也受不了。但那個時候,我有一個支撐,也就是父母,就是要活著,因為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東方早報:在這第一部里,最生動的人物其實是滿嘴髒話的易風竹,她還會出現在其他幾部中嗎?
章詒和:說髒話的易風竹會貫穿在4本小說里,她是一個具有高度智慧的人。易風竹滿嘴髒話,實際上她又有很高的學問,她對我說:“喝粥,你要排在後面,那個粥越舀越稠;吃麵塊你要往前,因為面是浮在上頭。”她看出了許多在監獄裡發生的隱秘事情,我後來跟一個幹事發生了感情,也是她看出來的。最後她很悽慘,就在監獄裡病死了。在監獄外,也不會有人收留。
東方早報:這些故事和你個人的關係僅僅是講與聽的關係嗎?哪個故事可能與你個人最為密切?
章詒和:在我的第三本里,我會寫同性戀,同性戀不髒。我在監獄裡待了那么多年,我知道同性戀在監獄裡是存在的,因為全世界的監獄都要解決性的問題。所以,我覺得這種行為是可理解可接受,我不覺得它髒。因為我和她們一直在一起,也因此知道很多關於同性戀的情節和細節,她們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因為在監獄裡,同性戀被認為是罪惡,要被蒙羞。監獄裡的同性戀非常慘,那個同性戀最後愛上我,我們兩個跪著大哭,我接受不了。關於同性戀的第三部,我不知道我寫得了寫不了,但如果這個故事不是發生在我身上,可能我就不會下決心寫,但這就是發生在我身上,太痛苦了。但在那樣的環境下,你太需要感情了,你四周都是最殘酷的,最孤獨的,你被所有人拋棄,一個人對你好,那種感覺太需要了。你因為和她們接觸,你才知道監獄中的同性戀是怎么回事,她們感情需要非常強烈,她們都只有20多歲。
第三部寫自己可能多一些,但到了第四部就是關於監獄裡誰出賣誰的問題,我會寫。我想這也是人性,她想出去,還有一個她可能已經瘋了。但我也不涉及制度,不涉及更多的大背景,我覺得這么做是對的。
東方早報:寫完這個系列之後,你還會再回到你之前的歷史寫作嗎?
章詒和:寫完這個系列小說四本之後,我還要接著回去寫歷史,寫那些來頭很大的老藝人的故事。我有檔案,忍不住要寫,否則太可惜了。我知道肯定要得罪很多人,這裡牽扯到許多歷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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