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辨

”而“車”字下引之,誤以作“二輿朝車”為句。 ”而“聞”字下引之,誤以“聞君風燿”為句。 而“方”字下引之,誤連下文“仁”字為句。

隸辨
八卷(內府藏本)
國朝顧藹吉撰。藹吉號南原,長洲人。是書鉤摹漢隸之文,以宋《禮部韻》編次。每字下分注碑名,並引碑語。前有《自序》云:“銳志精思,採摭漢碑所有字,以為解經之助。有不備者求之《漢隸字源》。”又云:“《字源》多錯謬。舩船稱再,體或不分。血皿朋多,形常莫別。悉從《隸釋》、《隸續》,詳碑定字,指摘無餘。”今考此書,字形廣狹,與世所刻婁機《漢隸字源》相同,是陰以機書為藁本。且漢碑之出於機後者,僅《魯孝王刻石》、《太室》、《少室》、《開母》諸石闕及《尹寅》、《孔褒》、《曹全》、《張遷》、《韓仁》數種。視機書所列,不過百分之一、二。機所見三百九種,其存於今者不過《景君》、《孔和》、《史晨》、《韓敕》、《孔謙》、《孔宏》、《魯峻》、《鄭固》、《孔宙》、《蒼頡》、《衡方》、《張壽》、《孔彪》、《潘乾》、《武榮》、《王渙》、《鄭季宣》、《白石神君》、《西狹頌》、《郙閣頌》二十餘種。較其碑目所列,已不及十分之一。此二十餘種之外,縱舊拓流傳,亦斷璧零璣,偶然一遇,決不能如是之多。藹吉何由得見原碑,一一手摹其字,則所云不備之字,始求之《字源》,殆不足憑。又每字下所引碑語,亦多舛錯。如“忠”字下引《孔宙碑》“躬忠恕以及人”,誤去“躬”字。“宿”字下引《孔彪碑》“諾則不宿”,誤連上文“如毛”二字為句。“奎”字下引《史晨前碑》“得在奎婁”句,誤以為《後碑》。“秦”字下引《華山碑》“改秦淫祀”句,誤以為《韓敕碑》。此或讀碑時偶不及檢。至“通”字下引《唐扶頌》“通天之祐”,而《唐扶頌》實無此語。蓋以《隸釋》所載“受天之祐”句與前行“通天三統”句適相齊,而誤寫之。是尤僅據《隸釋》未見原碑之一證。洪适之書具在,安得諱所自來乎?即以原碑尚存者而論,如《韓敕造孔廟禮器碑》,並碑陰、碑兩測,字數較多,文義尚大概可考。碑云:“莫不?豈思,嘆卬師鏡。”而“師字下引之,誤截“師鏡”二字連下文“顏氏”二字為句。碑云:“更作二輿,朝車威熹。”而“車”字下引之,誤以作“二輿朝車”為句。碑云:“仁聞君風,燿敬詠其德。”而“聞”字下引之,誤以“聞君風燿”為句。其“君”字下所引亦然。碑云:“長期蕩蕩於盛。”而“長”字下引之,誤截去“於盛”二字,碑云:“於是四方士”。而“方”字下引之,誤連下文“仁”字為句。碑陰有“陳國苦虞崇”之文,苦者縣名,虞崇者人姓名也,而“虞”字下引之,誤作“陳國苦虞”。碑陰有“鄤陽李申伯”之文,而“申”字下引之,誤截去“伯”字。又有“蕃加進子高”之文,而“進”字下引之,誤截去“蕃”字。碑例有“河南匽師度徵漢賢”之文,其旁別有“河南匽師骨鄰通國一人”,顯然可證。乃“匽”字泐痕似“厚”字,遂誤以為“厚”。又不知匽偃通用,復贅辨河南有偃師無厚師。至於“鄉”字下引碑側題名“金鄉師耀”,不知此乃碑陰小字,後人所加,非漢字,亦非碑側。又於“率”字下引碑陰“魯孔方廣率”,不知碑文明是“廣平”。惟明王雲鷺刊《隸釋》,始誤為“廣率”。是並現存之碑,亦僅沿襲舊刻,未及詳考。乃雲採摭漢碑,其亦誣矣。惟其於婁機以後續出之碑,盡為摹入,修短肥瘠,不失本真,則實足補《字源》之闕。所纂《偏旁》一卷,五百四十部能依《說文》次第,辨正精核。又附《碑考》二卷,碑之存者注今在某處,亡者引某書雲在某處,具有引證。以年代先後為次,條理頗為秩然。則較《字源》碑目為詳核。後附《隸八分考》、《筆法》二篇,采輯舊說,亦均有裨後學。與婁氏書相輔而行,固亦不必盡以重佁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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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四庫總目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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