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子衣

重慶子衣

重慶子衣,女詩人,本名何春先,曾用名何春仙,重慶江津人。生於七十年代初,寫有兩千多首詩,部分作品在各大刊物發表。出版有詩集《成熟的暗香》。曾在全國各類詩賽中多次獲獎。新漢詩運動的骨幹成員,代表詩人。

基本信息

簡介

詩人重慶子衣詩人重慶子衣

重慶子衣,女,本名何春先,曾用名何春仙,生於七十年代初。重慶江津人,現居重慶璧山。《大別山詩刊》創辦者之一。寫有兩千多首詩,部分作品發表於《詩刊》《星星詩刊》《詩選刊》《綠風》《詩潮》《青年文學》《北京文學》等刊物。出版有詩集《成熟的暗香》。曾在全國各類詩賽中多次獲獎。新漢詩運動的骨幹成員,代表詩人。著有詩論:《讓中國詩歌回歸新漢詩的傳統》。

創作經歷

最早接受詩歌的薰陶,其實是在國小四年級時,在一位國小老師葉廣智家裡,看到一本《人民文學》,在那本書裡面,她讀到了最喜歡的詩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從那句詩起,便開始對詩詞感興趣。她對詩歌的愛好,準確地說,應該是源於中學時代。國中時在重慶江津市吳灘中學參加了文學社團。那時才寫學寫新詩,負責文學指導的張祥高老師給了她九十五的高分。而她平時的作文分一般八十多分。張老師對她第一次詩作給了這么高的評價。從此對新詩有了興趣。那時張老師其實是寫武打小說的,他給人印象深的是長期背成語詞典。與許多編輯部有聯繫。她的一首小詩曾在現代工人報發表。那年她十六歲。後來到江津師範校,參加了白沙地區的白屋詩社,當時白沙雙槐樹國小的教導主任朱華平老師在負責這個詩社,經常搞活動。因為重慶江津白沙鎮地處長江邊,他們的詩歌活動有時在沙灘上舉行,有時有師範校的草坪上。詩友們現場作詩,朗誦詩歌。在她的記憶里,記得還舉行過一次月光詩會,在美麗的長江邊,一群年青的詩友們,懷著對生活對愛情的美好追求,在美麗的長江邊,在詩情畫意的月夜,深情朗誦著一首首詩,自由開闊地談論著詩歌,理想,未來。徐徐的江風溫情地吹拂著,偶爾有幾聲汽笛穿透長空,這樣的夜晚,是多么美麗而浪漫,多么詩意而溫暖。這是一個抒情的夜,也是一首她生命中最青春的抒情詩.雖然那時她還沒有愛情,但她有對愛情的美好嚮往,雖然那時她還沒擁有真正的詩歌,但她已充分感受到詩歌迷人的氣息,感受到詩歌的巨大魅力。
詩人重慶子衣詩人重慶子衣
最有趣的是,朱老師當時很年輕,猛追她們班最漂亮的班花,這位班花正好是我最要好的女友,朱老師許多以卡片形式寫的情詩,她基本上都讀過。後來就模仿著寫情詩。再後來有了席慕蓉的情詩集,就長期讀,長期仿寫。在師範校她們年級幾個詩友也組建了詩社,人數最多時達到五十多人,還自己辦《驢溪》小報。在師範二年級時,她結交了兩個文友,一個是重慶工業校的張廷玖,一個是四川林業校的鄧世軍。這兩位詩友也是相當狂熱的詩歌迷。那時我們時常通信,而且基本只交流詩歌。兩位詩友也時常將他們學校詩社的信息告訴我,有時還把他們讀到的好詩轉給我。她還記得當時鄧世軍詩友的學校離《星星》詩刊近,他的一些詩歌也因為受這刊物的影響,感覺挺有深度。她說:“有時他的詩我還讀不大懂,但也喜歡總,常是一遍一遍反覆體會詩歌的含義.而且他們給我的詩很少有情詩,大多都與探討生命意義的主題思想有關.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對詩歌的愛好是在那個時期培養起來的。”現在回頭看,雖然都是些不算詩的文字,但她內心對詩歌的迷戀與狂熱,也是在那個階段培養起來的。她感謝命運給了自己與詩歌相遇的機會,也感謝生活,讓她最美好的青春與詩歌結緣。有了這份深厚的詩歌情緣,在零四年網路開通後,她才能以詩歌文字的方式進入騰訊詩風,跟小衣,本少爺等詩人開始了現代詩歌的寫作。從另一個意義上講,她的另一位詩歌啟蒙老師應該是自己的父親。她的父親其實是一個斗字不識的農民。但他苦難的身世,從舊社會的長工,到新社會的農民,從默默無聞的草根命運,到生命結束時的極度超脫,她始終看到的,是一個不是詩人勝是詩人的父親。她母親解放前生活有一個富有的家庭,後來因為政局的改變,下嫁給她家的長工,她的父親。母親從小就愛看書看小說,不會做任何農活,父親承擔起家裡所有重任,養育了五個兒女。親手埋葬了她餓死的三個幼小的姐姐。沉默少語,個性溫厚的父親,總是承載著最苦最重的生活。文革時期,母親時常挨批,父親便是一家人物質和精神的強大支柱,他這種擔當苦難的精神,其實就是詩歌的精神實質。在母親病重的歲月,父親用他忠誠溫柔的愛情,陪伴母親渡過最後的歲月。那時的父親,便是一首最淒切感人的情詩。後來,父親獨自生活了六年。在父親辭世的最後歲月,他分別到幾個兒女
詩人重慶子衣詩人重慶子衣
家中住了一個星期,用他無聲的愛與兒女們告別。最後幾天,父親自己買好白布,鞭炮,做好一切後事的準備。在最後一個下午,父親邊採摘胡豆,一邊唱幾十年末唱的山歌,一首一首唱得鄰居們開口大笑,也深感奇怪,晚上,父親給自己做了有生以來最豐盛的一頓晚餐。那夜,六十八歲的老父親吞食大量安眠藥坦然離世……在那個漆黑的夜晚,我從我的家中趕回父親身旁,卻再也無力喚回父親的生命。那是她生命是最漆黑的夜晚,她在死亡的身旁絕望地哭泣,深感死亡的恐懼。她說:“也正是那個夜晚,成就了我一些詩歌的重量。我始終認為,父親就是一首最沉重悲壯,而後極度超脫浪漫的詩歌。他讓我看清一首詩歌,既要承載生命的重量,同時也要有高於人世的目光去看待生死。在生活最艱難的時期,父親沒有想到死,而是勇敢承擔起家庭的重任。在他年邁的晚年,他孤苦一人,重病纏身,卻不想拖累兒女。他用自我超脫的死亡方式,成就了最偉大的父愛。在生命最後一刻,以唱山歌,給自己設定豐盛的晚餐,安排好自己一切後世,微笑著離開塵世,他的一生,既承受了生命最重的苦難,同樣以不同常人的浪漫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他的死,在我們當地被無數村民視為傳奇。”她認為父親死後必會進天堂或得道成仙。而人們談及他的勤勞和他滄桑的經歷,同樣深深痛心和惋惜。父親的一生,對她有著相當很深的影響。她的詩中有相當一部份涉及到生命與死亡,涉及到墓地,其實與她可憐而又可敬,悲愴而又灑脫的父親有關。所以,她一直想說,父親同樣是她的詩歌啟蒙老師,父親,是她詩歌中最沉重的生命意象。更奇怪的是,在父親去世前的頭一天,她夢到父親在一個大雪紛飛的高地煉仙丹.並告訴我不要牽掛他。他生活得很安靜。她始終認為父親的一生,像一位既具現實主義,又具浪漫主義的詩人的命運。為此,她的某些詩作充分呈現人世的悲苦,而另一些詩作,卻有著離塵出世,超拔塵世的風格,其實,這是與父親一生的命運緊緊相連的。所以,她說自己的詩歌,應該說相當一部份是受著父親這位目不識丁的詩人的影響。她說願以詩人來命名自己的父親,“我相信他的生死,在我未來的詩歌創作中,隨著我對生命認識的加深,我會更深地去詮釋它們,詮釋生命的苦難與浪漫。”在這裡,她毫不避諱在談及生活中對自己產生過影響的一些真人真事,他們都是她詩歌道路上的引路人。

短詩點評

《終於確信》

詩人重慶子衣詩人重慶子衣

你說,守墓的芒花總能預見自己
說這話時,我沒能聽出泥土隱喻的箴言
我始終還活在對俗世的信任中
以為愛和眼淚,終能找到深藏幸福的島嶼
揮霍那么多無聊的光陰,散落那么多無聊的文字
我一直在叛逆生活的刀鋒上行走
當更多舊物把我擁堵,當更多血光涌向我
當更多濤聲淹沒我,窒息我
在最後的光明里,我終於確信
一朵高過墓門的芒花
比我更懂得失去和擁有
亦然點評:“守墓的芒花”因感悟死亡而“總能預見自己”。通過死亡而透視自己,更容易洞察生命的真相。然而,詩人由於“還活在對俗世的信任中”,還“以為愛和眼淚,終能找到深藏幸福的島嶼”,因此“沒能聽出泥土隱喻的箴言”,“始終揮霍那么多無聊的光陰,散落那么多無聊的文字”,“一直在叛逆生活的刀鋒上行走”。於是在詩人經歷了“舊物的擁堵”和“血光的湧向”後,在‘濤聲的淹沒”中,在“孤獨的窒息”中回望自己,終於“在最後的光明里”豁然確信:“一朵高過墓門的芒花,比我更懂得失去和擁有”。
語言簡潔,寓意深刻。結構精巧,首“呼”尾“應”,堪稱精品。

《給我一個陽光的手語》

就這樣,讓溫暖貼著溫暖吧
無需挪窩
世界是他們的
我只要兩隻小狗,心貼心的早晨
請給我一個陽光的手語
不為人知的險象,潛伏在生命周圍
我只渴望深度的靠近
逐跑人生路上
每一個恐懼陰暗的細節
燕莊生鐵點評:這樣的小詩很能打動我。首句入詩簡潔,沒有鋪墊,語氣略帶性格特徵,一下子就進入抒情的中心。場景是尋常可遇到的,拈來入詩,表達心境,使我們感覺貼近。將尋常放在更大的願望里,構成張力,世界與陽光,和我的小狗的溫暖。如此則一種孤獨與渴望,便在人生的層面上得以張顯。此為以小見大。

《續命》

詩人重慶子衣詩人重慶子衣

風雨,陽光,花朵,流水
所有可以勒索我的事物
都可成為養活我的食物
其實,我也是借光陰續命的人
借錢,借物,借愛,藉故土,借祖國
借期一滿,上帝必收回借條
我也應該回到
出世前的泥土
覓雪嫦晴點評:“風雨,陽光,花朵,流水/所有可以勒索我的事物/都可成為養活我的食物。”開篇就給人以閱讀的震撼,詩人展示給我們的不僅僅是分行的文字;還有是深深的思索在詩里蕩漾,這是我們讀詩最豐厚的收穫。生命很短暫的,我們應該去做些什麼呢,詩人說得好,其實,我們都也是借光陰續命的人。這是詩人真實心跡的流露,詩人巧妙的運用一個“借”字,來表達其對人生的思考,所以彼情彼景讀詩也會輕易產生共鳴呢!

《重陽》

泥土帶來茱萸的香氣
也帶來了墓地雨水
祭酒清洌。祖墳上,莊稼長勢良好
我知道,我也有登得最高
望得最遠的那一天
順著朝天的大煙囪,我也必將
以灰燼的姿勢拋高,然後墜入泥土
與親人們,幸福安睡在一起
覓雪嫦晴點評:一幅畫卷自然在眼前展開;一種沉重悄然隨文字流淌。詩人用慣常入詩的泥土與雨水,做為抒發情感的載體,讀詩可以明顯感覺到文字功夫了得,思想內涵豐富。坦蕩與淡然之中透出執著和睿智。

《互為食物》

我一直靠窗戶活著
它贈給我的食物有遠山,煙村,果園
流水,灰塵,莊稼,泥土,花木,金錢
如霧一樣若有若無的夢幻
更遠一點,有城市,鐵軌,長江,大海
偶爾,我也被這些事物吞食
覓雪嫦晴點評:讀子衣的詩歌感覺很大氣不矯揉。小景配以生活細節,闡釋自己對生命乃至生活的態度,以及人與自然的緊密聯繫。“互為食物,”嫻熟簡潔的語言。不急不緩地訴說。想必,詩意的心靈都會穿過詩行去遐想,而詩人想到的是:大自然饋贈給我們食物,但是反過來有時也會被他們吞噬。且無任何反抗能力,在大自然面前人類有時很無助。

《今夜,請容許我想念你》

今夜,誰在岐路上大哭三聲?
對於一株走失的棗樹,我始終深深懷念並為此疼痛
我知道你沒有能力提及水
我知道你只能眼睜睜看著菊花的傷口
在深黑皮膚下加重
我也是手無寸鐵的一隻螞蟻
我也沒有能力,高過世俗的頭頂,洞穿一切腐爛
但我還是願意
將一株向日葵乾枯的淚水
滴落到你此生空白的船頭
覓雪嫦晴點評:這首詩的點精之處在最後兩句,“將一株向日葵乾枯的淚水,滴落到你此生空白的船頭”。冷靜而且是沉重地展現了自己對逝去的事物的追憶和懷念,很好地呈現出自己的內心的無助。而在想念你的表象之後烘托出一種很痛的氛圍,我“對於一株走失的棗樹,我始終深深懷念並為此疼痛”。詩歌十分在意細節的雕琢,語言乾淨利落,而結句對詩歌主題的提升製造了極好效果。讀詩,我發現重慶子衣的詩歌很是動感,多意外之景,且又在意料之中,不生澀,不做作。組合修辭運用出彩,讓人心曠神怡,雖然是慣用的意象卻營造出了意外的妙境,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讀者與詩者應該是相通的,作為讀者更渴望與詩人之詩相通。喜歡看到發自詩人內心的東東,是用自己的心在寫,是用自己的情感渲染出的讓讀者共鳴的詩句。

《一棵樹的尋找》

永遠有一種末知的尋找
在泥土,在空蕩無依的天空
我曾用綠葉貧窮的露水
尋找根部所有秘語。綠色的骨頭和鮮血
總是被時光忽略。但我堅信
丟失的果實,一定在歲月深處
等待堅持者的目光
如果死亡也是一種生長
喔,請在落花眼裡尋找思想
我堅信所有寶藏,一定深埋泥土
或者高懸天空,引領我們
更寬廣遼遠的嚮往
所以,我的一生
連同一棵樹的出生與死亡
必將堅持向上,或者向下
註:這首詩是“原創力量杯”2008年年度詩歌大賽三等獎的詩作。第一輪在歲月論壇勝出,參加十八個網論詩壇複賽,所有參賽詩作中名列第三。
烏衣婷點評:詩歌的現代意義在於獲得一種控制力,一種於肌膚和心靈無所不在的權力。該詩寓意深遠,巧妙地以“向上”或者“向下”的二元悖逆呈現常見於生活卻往往被忽視的精神本質,有著較好的想像力、思考力和內在深度,讓閱讀者清晰感知詩歌內蘊與生命力感的呼應,並能在其中呈現或體驗精神的高貴价值。作品筆力老到,將晦澀的生命體驗通過樸實的語言而使詩歌獨具澄明與透徹。一棵無處不在的樹,通過“找尋”一詞做了違背生活直觀的表達強化,進而展示著一種內省的危機感,牢牢控制著閱讀者的情感共鳴。特別需要強調的是,文本中雖然交織著骨頭、鮮血、出生、死亡等冷色的詞語,但卻沒有造成絲毫的閱讀壓力,原因即在其藉助自由的語言態度以及長短句的節奏舒緩,不斷予以調和並獲得了成功,而使作品更加出類拔萃。
喆兒點評:從“末知的尋找”、到“貧窮的露水”、“綠色的骨頭和鮮血”“被時光忽略”;從“丟失的果實”到“一定在歲月深處”到“我堅信”“所有寶藏”到“我的一生”“連同一棵樹的出生與死亡”每一個意象都蘊涵著頑強生命力。“必將堅持向上,或者向下”,“向上”是一種尋求、探索、希望;“向下”是隱忍、是延伸、是頑強。作品以受挫的狀態覆蓋,再以自己肯定的信念為作答:從頭至尾,有冷靜,思考,智慧及引人深思的哲性分布在其中;於意與哲交相輝映,在自然中展示一種精神和頑強的生命力。它的描述不僅僅在於一個體的發展狀態,更是堅韌不拔的精神力量。
秦鍵點評:鄭敏說過:“沒有可窮竭的巨著,只有思維的僵化與讀解的死亡。”
在目前這個大眾熱衷於創新的社會裡,詩人們也在追求創新,並把創新錯誤地理解為創造新奇,以為詩歌也該象電腦一樣更新換代。於是,他們開始引進國外的最新版本,開始豎起大旗、發表宣言,把詩歌變成了趕時髦的時裝。其實,正如艾略特所說,詩歌並不發展,只是變化,新產生的傑作並不能取消以前的傑作的地位,它們只是提供一種新的美,而未必是更高層次的美。
我們仔細閱讀這篇詩歌,就可以清晰的認識到作者絕不是一個趕時髦的人,也絕不是緊隨某種潮流、沒有獨立方向的人。我們常常把傳統視為一種靜態的、被鎖定在過去時的化石,這往往是由於我們對傳統有一種先入為主的鄙視情緒或者一種簡單化的戀舊情結。我們經常不願、不敢或者不屑於在懸置前人所有定論的情況下以獨立的、現代的眼光深入傳統。
也許正是因為作者有一種健康的歷史感,所以才產生了這樣一篇優秀的作品。作者先從追求一種未知入手,確定自己究竟在尋找什麼?是歷史?是根源?還是未來?在第二、三節里,作者給出了很好的答案,並在結束進行了比較完美的敘述:“所以,我的一生/連同一棵樹的出生與死亡/必將堅持向上,或者向下。”這裡我們清晰地看到了作者進入思想的深邃進行深度挖掘,並在一上一下之間找到自己的平衡點,我想這也許就起源於作者的那份責任和歷史感吧!所以,我一直相信,時間也許就是詩歌/生活中所必須的一部分。

《安於金秋》

像一條安於低處的蟲子
你在祖國的泥土之上
頭枕幸福
聽流水把乾淨的琴音
吹送到耳旁
被笑聲碰醒的蘋果
在果香里美美輕笑
寶貝,你要學會呼吸
學會掏出傷悲和嘆息
邀請炊煙的芳香入住
微紫點評:子衣的詩歌充分地體現了現代漢語之美。在她的語言裡,我們感到古漢語中那些優美意象在子衣詩歌中的源源流淌,流水,菊花,槐花,泥土,帶著詩經的韻味,帶著華夏泥土孕育的芬芳,在子衣詩歌重新醞釀。她的語言未受西方詩歌舶來語言的干擾與侵犯,但在藝術形式的重新組合上又有自己天生的獨創與穎悟能力,使她在秉承傳統的同時又體現了現代詩歌的本質特徵。

《枯萎的花》

開著開著。槐花就累了
日子順著柵欄倒下。砸出一地寒霜
槐樹抖不出灰塵的重
我只把收回的季節,藏進泥土
正面的冷,背面的暖,花心的血
無人熟知。只有它和歲月的小河知道
微紫點評:統觀子衣詩歌,透徹,靈動,自然,率性,真純。在她的詩歌語言與詩歌意境裡遊走,讓我們感到生活的炊煙味道如此真醇,生命的本質況味如此濃烈。讓我們不由心生對這塵世的倍加熱愛。

《隱藏》

把自己藏進詩句的人,不願面對世俗生活
變舊的身體,變老的流水,變薄的人情
如陣陣龍捲風,向左,向右,翻卷著她的骨頭
她願意把自己藏進斷行的清風
藏進抒情的雲朵,藏進開花的樹
這時的她,活得像花香,活得像露珠
活得像蝴蝶,愛上春天,愛上美夢
秀水點評:重慶子衣子衣這首詩,從“變舊的身體”“變老的流水”和“變薄的人情”中引入清風、雲朵、花香、露珠、蝴蝶、春天、夢等諸多美好的意象,在看似明快的抒情中表達了詩人心靈深處的孤獨。這種孤獨是對平庸的抗拒,對淺薄的逃避,對世俗的超越。它是抵達存在奧秘的一座橋樑。它不是裝飾的,矯情的,而是生命的一種樸素實在深刻的體驗,是藝術創造的一種必需心境。正是這樣一種孤獨帶給詩人一種新的感情,新的憧憬,使子衣的詩歌底色呈現明亮的暖色調。她的詩能讓讀者從黑暗中看到光明,從灰燼中看到火焰,從冬天感知春天,不退縮萎靡,而是積極向上,給讀者精神上的愉悅。

詩歌評論

苦難落地為詩,盡顯性情之美
——讀重慶子衣詩歌
文/微紫
每次讀重慶子衣的詩歌,都不由被其純粹的質地、率性的吟唱所打動。被這種魅力感染,以並不成熟老道的詩歌眼睛對其透視一二。
一、子衣詩歌的抒寫主題:安撫苦難,安撫生存

重慶子衣的詩歌是對疼痛的撫摸,對生命黑暗的救贖,對塵世苦難的超脫。從這個意義上說,子衣詩歌發自血脈,正因此,這些詩歌才有巨大的撼動力量。她傾訴,她吟唱,這些流水一樣的聲音也撫摸著我們每個人的傷痛。因為,所有這些被撫摸的,也正是我們生活的外衣之上的灰塵。
我們雖然沒有經歷戰火,硝煙,但是每日像吞食鹽巴呼吸空氣一樣經受著貧困、疾病、勞累、欲望的壓迫擠壓。人非草木,對所處環境不可能無所求無所願.。在擠壓中嚮往自由,在污濁中嚮往清澈,在痛苦中嚮往快樂,在重負下嚮往輕鬆。
子衣對苦難這一主題的把握與抒寫方式,達到了很高的藝術境界。不呻吟,不做作,把它們升華為清風流水。但我們能品得出,這清風流水是生活的煙塵升華而成,而不是來自空虛的無影子之物。
她像一個小小的細胞潛身於生活存在中,代人世的山川與河水經受著生命的苦難,又像銀亮的嗓子一樣代它們發出對這苦難的吟唱。她的詩歌作出明示:作為凡塵人物——如我們之類的大多數,如何在揮之不去的人世煩惱中安身立命。
詩句的縫隙中可以透露出子衣的生活環境,如你,如我,如大多數,借貸、貧窮,疾病;與最瑣碎的煩惱作鬥爭;想扔下粉筆,這清寒之物,——
別再尋我。重慶
別再用解放碑時尚的名牌
切切呼喚我。我只是你渝西某地
一張又窮又窄的講台上
嗓音撕啞的一盒粉筆
貧病骨折的腿,一碰就痛
但,良心與願望又使她緊緊握住了它,並在心酸之餘將到人生的價值與期待寄予它。其實人的生活環境無論怎樣,都會有自身的煩惱。但有了詩歌——這詩意的人生抒寫形式,就會從根本層面——精神上提升了這種詩意,升華我們的生命。我們周圍的許多人,不讀書,不讀詩,完全在物質的世界裡追索與滿足,我想我理解他們,但是仍不可想像,對於我們,如果再次回到那精神蒙昧的黑暗狀態會是如何。雖然我知道眾多的詩人文人在文字扭索之餘也會作態大叫:不寫了,不讀了,啊,沒有文字我會活得很好。我相信這只是他們的一時牢騷與發泄。物質的生命最終是需要精神來救贖的,曾經閃亮過精神之光的生命如果回到黑暗會倍感那黑暗的痛苦與絕望,使生命上升的唯一辦法是讓精神的火焰燃得更亮些.
二、子衣詩歌的藝術手法:率性,流水一般自然
詩人是一群把個我生命拓展到無限的人。詩人直接吟唱,以自身對生命精神領域的實踐證實著人這一生命體在現實物質世界在宇宙間所能達到的精神極限。為此,精神的赤子不惜赴湯蹈火,甚至以飛蛾之軀投身火焰。無論人們怎樣懷疑詩歌精神應有的高蹈性,無論低詩歌垃圾筆法怎樣為某些人奉為“回歸”的至寶,我堅信,沒有高純度精神核心的語言不是詩,充其量是語言排泄物。低俗的吟唱嘶喊洋場不需詩人登場,流行歌典時尚季風已經足夠。無論怎樣抒寫,詩歌需要藝術性。而藝術性的體現反應了詩人品性的高下。優美的藝術性是詩人優美心靈的自然體現。子衣的詩體現了這一點。
在她的詩歌里,我感到疼痛,那些疼痛仿佛也是我的。然而它們在呈現的同時,卻又如月下的花,流水中的傷一樣讓人感受著純美與快感。如果苦難也能帶來快感,這不是藝術的魅力又是什麼?
璧南河,廣普小鎮,朝天門,江津區吳灘鎮郎家村,登雲坪,吳灘小鎮……這一個個富有地域特色的名字,讓我們看到詩人子衣生活的版圖。因為子衣詩歌,這些名稱有福了。它們含情含容,山山水水自然呈現。無奢無華,每一個字都是呼吸,而不是附屬之物。我們看著詩人在這片土地上遊走的靈魂。她走在這一個個名稱的版圖之間。她求醫,她問藥,與求索文字一樣,都是為了修整這瘡痕的生命。我們每個人何嘗不是這樣。而在這辛苦奔走的路上,詩人子衣心中一片澄澈,她透明的心靈映著這生她養她的土地與山水。她的心靈與這土地是一體的。走過了,便帶上她的呼吸。那么多人走過通往巴山外的這條路,只有詩人子衣留下了她的呼吸,被我們聽到。
詩歌在子衣人里人外給我們的感覺是通透的。從詩讀人,更感子衣的可愛。照片上,她美麗,活潑,滿盈笑意。從這張笑意成為常態的臉上,我們就可感到她的直率,善良,親和。讀過她的文字,了解生活的風雨在詩人身上曾有過的擊打,就不由不感到子衣骨子裡強大的精神力量。一個經歷過如此苦痛的弱女子還能笑出這樣的燦爛,這是一顆多么可愛的靈魂!而在那浩蕩不息頑強繁茂的創作力中,我們感到這是一個天生的詩人,苦難落地為詩,幾乎無需雕琢飾化。不遮不掩,不粉不飾。上天將那么多苦難賦予她,一定是為了成就她。我想起《世界史》介紹耶穌的文字給我強大的震撼。凡人耶穌清苦貧窮,瘦削病弱,走遍大地,親嘗人間苦難,替上帝代言傳道,僅只為在人類之中建立一種更加光明良善的制度,在人性中形成一種更加光明美好的精神感召。詩人啊,如果我們不行其職,人類的光明前景又在哪裡?
走進子衣幸福而又甜美的詩意天空
——淺析重慶子衣的詩歌
文/雲海魚
時間匆匆,未及細讀,慌忙而言,多有失語,望諒,如勉強可用,才請貼出去,問候覓雪。
覓雪囑託為子衣和牧馬各寫一篇評論,接到這個簡訊,倍感沉重,子衣我比較熟悉,細推起來算是我進入詩歌的引路人之一,當然可稱為我的老師,牧馬的詩相對接觸的較少,而我也比較寡陋,不足為怪,在兩位老師面前,不敢妄言,只能把一些讀詩體會向諸位大哥大姐,詩兄詩妹作一簡要匯報,以添打諢之樂。
子衣,一如她的名字,青青女子,感情細膩,文字抒情,不看詩歌,遐想一番,必是長髮披肩,臨風而歌,瀟灑俊逸,而一旦走入她的詩歌,就會被她優美的文字虜獲,叫你脫身不得。在她那裡,你會或如音樂般陶醉,或如泉水般洗滌,你會不知不覺愛上一個夢幻般的影子,這個影子,就是子衣和她的詩歌。
子衣是一個誠實質樸的人,是一個直言直語的人,她的《續命》里有著對生活最真實的回答:“風雨,陽光,花朵,流水/所有可以勒索我的事物/都可成為養活我的食物/其實,我也是借光陰續命的人/借錢,借物,借愛,藉故土,借祖國/借期一滿,上帝必收回借條/我也應該回到/出世前的泥土”!我喜歡這種直爽的性格。
子衣是一個熱愛生活對生活充滿激情的人,她的《相信》,我更多的是讀到一種溫暖和對生活的憧憬:“山峰,小路,村落,樓房/綠樹,小河,飛鳥,雲朵/愛,這是璧南河畔的秋天/陽光是熱烈的,一切事物清晰可見/一如我們的愛,明朗而開闊/這種時候,我相信泥土不會呻吟/稻田不會尖叫,竹林不會抱怨/果園裡,就算有生病的蘋果/也會捧出寬容和理解,微笑著說:/“我相信秋天,也相信生活。”
子衣是一個詩意敏感的人,對周圍的物事有著她自己的獨特感悟,從她的《必須得走里》,從她淡淡的傷感和無奈里,我看到和感受到一顆跳動的心臟:“我必須得走/必須得帶上我的小鎮/隱姓埋名,退隱詩歌的江湖/我只想到陶淵明的南山/種菊花,種流水/和一群善良的山羊相依為命/和一群仁愛的雲朵,交上朋友”!或許說這是一種退讓,而我說這是一種豁達!
子衣是一個幸福的女人,是一個暢遊在詩意王國的公主,她很容易滿足:《給我一個陽光的手語》--“就這樣,讓溫暖貼著溫暖吧/無需挪窩/世界是他們的/我只要兩隻小狗,心貼心的早晨/請給我一個陽光的手語/不為人知的險象,潛伏在生命周圍/我只渴望深度的靠近/逐跑人生路上/每一個恐懼陰暗的細節”!她有著善感的內心,有著詩意的觸鬚,在她的國土,她是一隻每天飛翔的小鳥,陽光就灑在她明亮的羽毛上,幸福而快樂。
子衣的詩歌是明亮的,充滿激情和令人向上,她捨去了多餘的包裝,用一顆心,用一份情,用一份愛把僵死的文字串聯起來,成為網路里一線靚麗的風景。她更善於打磨生活中的一點一滴,把那些靈光一現懸掛在思維的視窗,讓我們有幸領略生活的酸甜苦辣,感受愛的真諦!
我不想再多說什麼,這時或許今後的某個下午,我想泡上一壺清茶,靜靜地走進,走進子衣,走進子衣美麗的文字,走進她那幸福而又甜美的天空。

詩歌訪談

一、詩友專訪

覓雪嫦晴:我們知道,讀一首詩歌接受的心理是不同的。能簡單談談你對詩歌的認識嗎?能否用幾句話概括下你認為的好詩的標準?是什麼東西觸動你寫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首詩?有人說“詩更接近於哲學”。您如何看待這個觀點?您在您的詩歌裡面思考(表達)最多的是什麼?
重慶子衣:謝謝覓雪。對於詩歌的定義,許多詩人都有不同的界定。我認為詩歌是用比較形象鮮活的語言文字,表達自己內心情感和對外界事物的認識。有人曾把詩歌比作修辭的火焰。也是指詩歌藉助大量修辭,通過隱喻形式來承載它的思想情感。但現在一些詩歌理論又強調去修辭。露主骨,直抵事物的本質。我目前的詩歌還是在一定程度上依賴修辭來完成。
我感覺,一首真正的好詩既簡單明了,好讀易懂,又要包容量大,既要有思想的深度,又要能具有深深吸引讀者的迷人氣息。這對於我來說,是相當困難的。所以,至今為止,自己也沒有寫出一首真正義意上的詩歌來。但我相信,每一個詩人都渴望有一首自已也相當滿意的詩。這是每個詩人努力的共同目標。不過,這裡我還是想談及零五年在騰訊詩風時的一首詩作:《飲盡這杯孤獨》,記得在一個寂寞的夜晚,我突然想起在重慶朝天門碼頭,看夜景的朦朧感覺。迷離的燈光,寂寞的城市,孤獨而多彩的流水,那份若真若幻的詩意流動在指尖,十多分鐘吧,我完成了這首詩,當晚發在騰訊詩風,那時是小衣和本少爺在那裡當斑竹,詩風人氣很旺,作品想被斑竹推薦都極困難。而對於重新接觸網路,才學寫新詩的我來說,能被斑竹推薦也是最大的樂趣。第二天到詩風一看,那詩居然被推薦了。當時好開心。現在看來,這首詩華麗而孤獨。但卻沒有真正寫出孤獨的感受。但那份如夢似幻的詩境,那種衝破舊有詞語結構,構建新鮮語言的感覺,一直記憶猶新。
記得有這樣一節:“是的,我說過。我不會哭。我是/那個穿行在黑夜的孩子,我的衣衫/是迎接光明的燈。石頭輕輕入夢/青春。梨落。咳嗽中有魚在遊動/誰的眼半開半合//”雖然它還是算不上我認為的真正意義上的詩歌,但這種詩歌創作的極好的自我狀態,可以說是從末有過的。而在後來的寫作中,也極少有這樣美妙的感覺。
有人說“詩更接近於哲學”。的確,與其它文學體裁比較,我也贊同詩更接近於哲學的觀點。但是詩歌,絕對不僅僅只是哲學。詩歌同樣也是美學,音樂學,建築學等等。一首好的詩歌,不僅僅因為它的思想靈魂抵達一個很高的高度,具有哲學意義。同樣的,一首好詩也是一曲美妙的音樂,一個優美迷人的舞蹈。也是一座賞心悅目的紅房子……我在詩歌里思考表達得更多的,是它的思想情感。但有時也得注意它的語言是否鮮活生動,整體的布局是否好看順眼。是否具有衝撞力或反叛個性。現在大多提倡冷抒情,理性寫作,更多呈現事物內質,壓抑詩歌的情感。我的短詩多往這方向發展。但我骨子裡還是喜歡抒情氣質濃郁一點的詩,有時也寫寫長一點的詩,任由情感波動而作。
覓雪嫦晴:一首詩誕生往往源於詩人最初的一剎那情感觸動,您認為當這首詩成熟了以後,最初的情緒也就是那個“觸動”是否還會存在?詩不是情緒的產物,這句話對嗎?如何處理詩歌裡面的情緒?
重慶子衣:許多詩往往誕生於詩人最初一剎那的感情觸動。當這首詩成熟以後,最初的情緒應該說是存在於詩里的。至少我的詩是這樣。我寫詩通常很快,多半是某種情緒觸動,先想到某個人某件事,或某個詞,某句詩,或某個意象,然後擴展開來寫。寫完再列題目。當然,參加詩賽或接龍詩就從不這樣寫了。對於我來說,詩歌不會完全是情緒的產物。我有時寫詩也沒有特別的情緒波動,只是想寫,寫詩成了一種習慣。以至於有人曾說我為寫詩而寫詩。我寫的詩特多,從零四年底在騰訊現代詩風到現在,四年時間,可能有二千多首。我的詩有些寫得很平靜,有的詩帶有強烈的情緒衝動,在寫詩時我一般不願去壓抑這種情緒。儘管現在有人強調冷抒情,冷靜寫作,多深入事物本質去思考,實際上,除了寫十二三行內的短詩我比較沉穩外,稍長一點的詩,大多都帶有明顯的情緒。這個缺點老早就有人給我提出。說我沉靜下來的詩寫得好。帶著明顯情緒波動的詩就不太好。但我還是喜歡抒情一些,情感濃郁一點的詩,感覺這樣讀著才動人。不過,就目前的認識,感覺這些過於情緒化的詩作,的確也應該注意注意一下讀者的感受。情緒過於激盪的詩,雖說一定程度上對讀者產生一種衝擊力,但因為當前詩歌審美價值的取向在發生變化,詩歌更提倡冷靜寫作,深入事物本質,呈現思想的深度。感觸最深的是現在大多情詩,都不再是以抒情為主,不再僅僅只是抒發為愛而疼痛或歡樂的情感,而是從理性的角度去思考應該如何去愛,如何去認識愛情的甜蜜與痛苦。其它的詩更是傾向於對生存狀態,現實冷暖的思考。所以我也逐漸在重視這一問題。寫完後讀一讀,看一看是否過於情緒化,然後再適當調整。從上半年開始,我才逐步學會去改詩作,以前我寫完,多半發論壇,然後不大去修改了。但現在感覺自己寫作速度太快,有些詩又過於情緒化,所以有時也要停下來,改一改舊作。
覓雪嫦晴:對於一個詩歌初學者來說,什麼最重要?對於一個成長的詩人來說,什麼最重要?一個成熟的詩人是不是關注的點已經轉移?轉移到了哪裡?
重慶子衣:對於一個初學者,我想,尋找最適合自己的詩歌風格,這是最重要的。幾年來,我一直為這苦惱著。直至現在,仍感覺自己的詩不成熟,還在稚嫩的階段。因為我無法找尋最適合自己的詩歌風格。我的詩風相當雜亂。有時喜歡厚重,有時又喜歡簡約,有時很沉靜,有時又寫得很激盪。有時寫長詩,有時又寫短詩,有時注重性靈的挖掘,又時又雜亂地側重生活寫實。這也許是性格注定的。但對於一個初學者,尋找適合自己的詩歌風格,我認為是相當重要的。對於一個成長的詩人,我感覺應該考慮如何用最佳方式去挖掘詩歌的深度,如何與讀者產生共鳴,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這兩點感覺比較重要。成熟的詩人,自然不會多去考慮用何種風格去寫,而應該想我如何將自己的風格發揮到極致,如何在短短的詩中挖掘生命的深度意義,而又很自然入心地走入讀者心裡,與讀者產生共鳴。我看到一些詩人,詩歌寫得相當性靈,對生命的意義也堪破得比常人更透,但他們的詩歌有時就陷入自言自語,太過跳躍玄妙的意象,很難走進讀者心理。就出現了詩人與讀者之間的斷裂感。實際上現在詩歌遠離大眾,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朦朧詩太過朦朧,讀者看不大懂,所以淡淡對詩歌不感興趣。當然這也是大眾不熟悉新詩的發展。詩歌審美情緒沒有跟上的緣故。一個成熟的詩人,他既有深入詩歌內部,極生動的構建他的詩性世界,同時也要在詩歌與讀者之架設一道橋樑,讓讀者很好奇很欣然地步入他的詩歌內部,去細細體會其中的美妙。
覓雪嫦晴:您如何看待已經成名的詩人對自己寫作的影響?他們的作品會不會讓你在不自覺中去模仿,您會不會去他們的作品裡面尋找靈感和意向?(包括過去、現在和將來不同階段)作為一個詩人應該怎樣正確閱讀,合理借鑑別人的詩歌?
重慶子衣:成名的詩作,我喜歡的,我也經常去讀。不喜歡的,儘管成名,最多偶爾去了解一下風格。多半不會花更多時間去深入學習。而有些儘管沒成名,但我認為寫得好的詩人,我會經常去關注,去學習她的詩。實際上,我有相當長的模仿經歷,有時喜歡這個人的風格,就去模仿這個人的寫法,有時喜歡那個人的風格,又去模仿另一人的。最初的階段去模仿,我認為是可以的,但久了,實際是對自己相當有害。這種模枋,一是對自己的寫作不自信,另外一方面,你去模仿,你寫得再好,也有別人的影子。當然,合理借鑑是必要的。對於別人的詩,可借用某一個詞或意象,如果借用一句完整的詩,實際就有抄襲之嫌了。當然,和詩和接龍詩又另當別論。我現在趨向於自然寫作,寫自己內心最想說的話。也不特別在意哪種形式表達。有時感覺隨意了些,但是自己內心真實的東西,少了別人的痕跡,我想,堅持下去,漸漸就會形成自己的風格。
覓雪嫦晴:有人認為你是靠天分寫作和激情寫作的詩人,你認為呢?
重慶子衣:呵呵,說我靠天份寫詩,這話是抬舉我了。實際上,我對自己定義並沒有詩人的資質。我寫詩的確比較快,常常從某個詞或某個畫面出手,幾分鐘就完成一首十來行的小詩。但這些詩多半質量都不高。寫得比較清淺直白。天生的詩人有超常的想像力,和對詩歌的敏感,敢於衝破詞語的常規,用鮮活獨特的詩歌語言去表達自己對生活的感受。這方面我感覺自己比較守舊,有時還以說理的枯燥方式完成一首詩。以至於好些人都說我的詩有些直白。我也不喜歡隱得太深的詩,讀著累,有時模稜兩可的詩歌語言,還有產生岐義。雖然這是詩歌合理存在的現象,但我更喜歡暢曉明白,好讀易懂的詩.現在的詩漸漸遠離讀者,一部份原因也因為有些詩隱得過深,讀後也弄不明白他究竟寫的什麼.有些詩好讀易懂,同樣能打動人心,或者惹人喜愛,這樣的詩我認為才是最具生命力的詩歌。
至於激情,這點我倒不否認。在生活中,我其實是很沉穩的人,情緒也沒多大波動.但我在文字中的狀態,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在文字中我會不自覺陷入某種情節,受到某些觸動,就會以很激盪的詩句呈現這種感受。也許是生活中壓抑了這種天性,而在自由文字中,充分釋放出來.但這就面對一個問題:詩歌不是發泄情緒的工具。太多激情的詩作,已經不適合當前詩歌的審美取向和大眾口味。不過,在激情之後,我通常會有一些沉靜平穩的詩作,這些詩自然要稍微有厚度一些。以至於有人說我沉靜下來寫的詩就不錯,在以後的寫作中,我會儘量控制自己的激情。不是說一首詩就不要激情,沒有激情的詩也就少了直入人心的力量,關鍵是如何掌握這個度。如何在一首詩中控制這個高潮點,,我想,這才是最重要的。
覓雪嫦晴:我們知道,讀一首詩歌接受的心理是不同的。能簡單談談你對詩歌的認識嗎?能否用幾句話概括下你認為的好詩的標準?
重慶子衣:我眼裡的好詩,用幾句話概括就是:用極短的內容,表達極深刻的思想;對讀者產生極強大的衝擊力,,引起靈魂深處的共鳴,這樣的詩我認為就是好詩。總之,我認為通俗易懂的,好讀動人的,真正打動讀者的詩才算是好詩。我認為,一首詩它的魅力在於它有著不同的氣質,不同的美感。詩歌既可是一段時間的情感積澱,也可是某個瞬間的靈感勃發。它最不同於散文和小說的,不是它的思想,而是它呈現的語言狀態是獨特的,鮮活的,經過裂變與加工後產生的新生命。詩歌應該是產生新鮮語言最大的載體。所以,一首好詩,首要的是它應該具有個性化的詩歌語言。如果在這一點上成功,那么他的詩實際上也有一定的閱讀價值了。一首好詩能夠迷人,還在於它內在的氣質,我把它理解為詩歌的氣息。這種氣息既是情感流動的氣韻,也是詩歌呈現出來的整體精神狀態。是溫潤明亮嗎?還是孤獨淒傷嗎?它能否打動人心,也要看詩人在完成這首詩時,是否構建了吸引讀者的一種迷人氣息。也就是詩歌呈現的味道。當然,這也得與閱讀者的口味相關。比如有些讀者喜歡讀憂傷悽美的詩作,有些又喜歡讀歡快明朗的詩。有些喜歡理性思辨的,有的又喜歡情感濃郁一些的。當然,一首詩歌真正的靈魂所在,是它的思想。一首詩的深度,我認為與它呈現的思想狀態相關。與它用何種方式去構思和呈現這種思想有關。
對詩歌的認識,在前面已經粗略地談到了一些。就目前來講,我對詩歌的認識還是比較膚淺的。我還想談及一點是,詩歌既是靈魂救贖的一種有效方式,同樣也像精神鴉片一樣,易讓人混沌沉溺。生活無聊時,寫寫詩,寄託一下自己的情懷,抒發一下對生活的諸多感受,這是非常有益身心的。但我在這些年的詩歌寫作中,常常為詩疼痛,不是為寫什麼痛苦,而是老感覺寫不好,不知如何才能寫好它,這是其一;其二,現在對一首好詩的評價標準異常混亂,根本不知什麼才是大家很受歡迎的詩風,甚至我對這一點是很迷茫的,只有抱著自己的評價標準去讀詩。有時也訂閱《詩刊》和《星星》等比較權威的詩歌刊物,想從中了解到一些詩歌評價的大致方向。但究竟什麼才是大眾都認可的好詩.?這樣的好詩標準是什麼?對這些我都感到困惑;其三,是在網路詩壇,寫詩發作品,也渴望好好與大家交流,但現在網路詩壇流行的風氣並不好,大多詩友閱讀馬虎,很少有人認真閱讀。我長期在幾個論壇當版主,總到看詩人們發完貼就走人,然後等斑竹來點評,有時點評了也不大理,或許點評時磚頭下重了,又跳出來與你對陣;其四,是詩歌發表的問題,上官刊難,上民刊又要錢;其五,有時感覺越寫越孤獨,越寫越寒冷。實際上我更願在詩歌中寫一些溫暖明亮的詩句,但這樣的詩,就我目前的眼光,感覺大家並不是特別喜歡,好像詩寫得越痛苦越感傷越讓人心疼就越好。也許這是我對詩歌的片面理解;其六,我的一些詩寫得直白乾脆,總是被人批。可我的侄女,一個大學本科生都讀不懂。我辦公室幾位同事也是大學本科畢業,他們專門找我的詩來讀,都說讀不大懂,這實際上是當前詩歌的一個困境。而口語詩努力接近大眾,降低詩歌門檻和閱讀理解的難度,大眾好像還是不買賬。所以,如何既要把詩歌寫得深入,又要接近大眾口味,在新詩與古典詩詞之間進行融會貫通,這是我目前努力的方向。總之,,我對詩歌的認識相當膚淺,也不喜歡引經據典說出別人的詩歌理論,只憑自己的感覺胡亂說一通。今天的訪談,使我有機會靜下心來梳理一下自己對詩歌的認識,也讓眾多詩友對我的詩作進行點評探討。

二、研討訪談

鳴砂:很高興在這兒能與你們共聊。是詩歌這位女神把你們這兩條江河召引到這兒了!我相信,今晚在這兒一定很熱鬧了,在女神的面前我們都可虔誠地說出自己在對她的追求的過程,出現過的迷惘與憧憬,困惑與執著,痛苦與歡樂。或許我們曾一度動搖過自己擁有的能力或信心,但最終還是沒有放棄,堅守了那“一片闊遠的高地”(子衣),且“他用神的寬容撫摸另一個我”(牧馬)。那么,當你現在回過頭來去重新審視那段日子時,你能從中得到什麼啟示?
重慶子衣:回顧寫詩的這四年,感覺詩歌改變了我的生活。作為一位中年女人,以前迷戀的是美容,逛商場,如何把自己打扮漂亮些。這幾年幾乎沒了這樣的愛好,大多時間用來讀詩,寫詩。以前喜歡關注生活中一些世俗的小事,為之而悲喜,現在似乎看淡了這些生活小事。精力都轉移到詩歌上了。應該說,這樣的生活比過去更豐富。更充實。但有時又感覺,對於詩歌,切勿迷戀過渡,還是得立足現實。如果恰當處理好這個度,我想,生活將會更和實在。
林宗龍:問一下子衣,怎么處理好詩歌和讀者之間的關係,你覺得詩歌是否應該承擔時代的責任嗎?如果有的話,那么詩歌的責任又是什麼嗎?
重慶子衣:呵呵,感覺這些題目都考我得很呀。如何處理好詩歌與讀者的關係,我想,這與我評價一首好詩的標準有關。我認為既通俗易懂,又包含深刻道理,同時又能感動讀者的詩,才算好詩。通俗易懂,打動讀者,實際是照顧了讀者的感受。我們寫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寫,還為了感動讀者,與讀者引起共鳴。
詩歌應該說既娛悅自己的身心,同樣應該承擔時代的責任。比如五六月份在地震期間,面對歷史性的大災難,詩歌自然承擔起時代的責任。詩歌時代責任是反映客觀現實,關注民生疾苦。在這方面。好些詩人就做得很好。應該說男詩人比女詩人做得更好。我感覺男詩人更注重社會現實,反映底層人民的疾苦。比如李飛駿詩人就是很好的例子。女詩人更注重內心情感,其實她們的詩歌更貼近家庭生活,同樣也在隱射當前時代的婚姻家庭觀念。也有一些女詩人寫得開闊大氣,跳出自我圈子,關注現實,關注民生疾苦。我所了解的朱巧玲詩人,感覺她的詩就不同於一般女詩人的詩。她的詩有許多關注祖國的命運,關注生存的城市發展狀態。當然,她也有一些詩反映小我情感。還有就是胡銘銘的詩,以及大家熟悉的鄭小瓊的詩,這些女詩人眼光都極開闊,詩歌文字也在無形中擔當起時代的責任。
鳴砂火:在你的部落格中,我留意了兩件事,一是父母的早逝,二是嬰兒的夭折(當時我不敢肯定,而在這次回帖後,略為肯定。我不知這種肯定會不會刺激了你,所以我有些顧慮)。我相信這兩件事一定會對你產生終生的影響……
重慶子衣:的確,父母的離世對我的詩歌產生了巨大影響。我二十四歲時,母親在我生日那天去世。我出生時,母親難產大出血,母親昏迷三天后才醒來。母親身體很嬌弱,以前一直在城裡富有的家庭生活,後來因為外公的政治問題,外公解放後被處決。母親文革被批鬥。父親一直是苦農民出生,卻以異常超脫的方式離世。我是家裡最小的一個。父母生養了八個兒女,三個姐姐幼年就死去。父母離世,都是我借錢飛奔棺材埋葬的。所以這么多年了,我依然活在這些陰影之中。我的詩歌從來不避諱寫墓地,寫生死,因為我生活經歷也是這樣。
我至今也以丁克家庭的方式生活。剛結婚時有個一個胎兒,後來因為兩地分居不要孩子。再後來與愛人調在一起,又過上丁克生活了。所以這對我也有一定影響。不過現在我漸漸從淚水中解脫出來,儘量想用更理性的眼光去看待這些。前兩天我寫了一首懷念父母的詩,《懷念也是一種美麗》。我相信,越是長久的懷念,越是芬芳醇厚。親人永遠都會存活在親人的愛里。
岳靈:現如今詩壇新人輩出,詩歌走向也呈多元化。而對於新手來說,想要多了解和學習詩歌,總會走很多的彎路。更何況,很多詩歌意象紛呈,語言怪異,近乎病句,表達的意思也讓讀者摸不著頭腦。可這樣的詩歌居然得到眾多高人的吹捧和高度。你可以談談這種詩歌的現象嗎?
重慶子衣:其實,我寫詩也只有四年時間,嚴格地說,只算初學者。對於詩歌,就我自己的經歷,感覺就走了許多彎路。現在詩歌評價標準混亂,詩歌也呈現多元化。對於初學者來說,找一些比較好的詩歌學習借鑑,這是相當重要的。對於那些被眾人吹棒的詩歌,如是不是自己喜歡的,我多半也不會去關注。我喜歡找適合自己口味的詩去閱讀,有時也許他並不是名詩人,但感覺很喜歡,依然會去學習.我堅信,只要堅持自己的風格,努力把這種風格發揮到極致,就能讓詩歌更加成熟起來。
岳靈:子衣的詩歌里充滿了清新的陽光,會笑的花朵,泥土的呢喃,還有具備生命的蘋果,連天上的白雲,山頂的青霧都有了呼吸,有了情感,詩歌給人親切而舒心的感覺。很早就知道重慶子衣,發現你是高產高質的詩人,請問,你的靈感出自於哪裡,跟你的經歷,或內心隱忍著生活之痛有關嗎?子衣有沒有遇到過沒有靈感寫詩的日子?沒有詩歌的日子你會不會感覺痛苦?
重慶子衣:呵呵,相比之下,我的詩的確寫得比較多。主要是出手快,又多寫短詩。寫詩的靈感嘛,對我來說,一個辭彙,一種小小的情緒,一個畫面;或者在教學中讀到某個故事,在網路詩壇讀到某首詩,看到某幅畫,都能觸動我寫詩的感覺。我同時喜歡一些論壇的詩賽,這樣寫感覺題材更廣泛。應該說,我的詩歌也與自己的經歷有關。這幾年,好像沒有寫不出詩的日子,只有不寫詩的日子。有時寫煩了,也感覺寫詩沒多大意義,就會停幾天;或者有事外出,無法寫詩;一般情況下,每天都喜歡隨意寫寫,以詩歌文字的形式記錄一下自己的生活感受。隔段時間回頭看時,就會感覺,原來這些詩歌或多或少記錄了一段生活。沒有詩歌的日子肯定會痛苦。不過目前來看,基本上不會離開詩歌,就是無法上網,家裡還有那么多詩書,還可用筆和紙呀,這已經是自己生活的一部份,或者已成為了一種習慣。當然,隨著生活境況的改變,也許某一段時間會離開詩歌也說不定。我想,如果真正離開詩歌,肯定會痛苦一段時間,但時間會平復一切。
清荷鈴子:對於當今的漢語詩歌,您有什麼看法(您覺得樂觀的是什麼現象或者趨勢?擔憂的是什麼原因)?當今的漢語詩歌(比如您的詩歌)能夠給普通讀者帶來什麼?
重慶子衣: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有點大。對於當今流漢語,我感覺較為樂觀的是,由於網路的便捷,各種語言正在融匯。一些地方口語進入網路世界,成為全國人民的通用語言,而且新的辭彙產生快,流傳也快。這都是網路革命對當今漢語變革的影響。應該說,漢語比過去更豐富,包容力更大。但讓人擔心的是,一些粗俗的,低級的語言流入網路,也或多或少進入詩歌或文學語言中,感覺漢語的純度降低了。當今的詩歌語言,給普通讀者帶來的,感覺並不是美感,而是思想層面比過去涉及更廣,更深。一些關注現實的詩歌,讓普通讀者了解到更多紛繁的世相。一些性靈的詩歌,把普通讀者的情感帶入更深廣的領域。
冷落清秋節:在兩位詩人的詩歌里,都看出了對中國古典文化的青睞,這種民族亞文化的根基也讓兩位的詩歌擁有了貼近讀者心靈的情愫,兩位是如何在創作中完成對古典文化滲透和"陌"而不"生"的處理的?
重慶子衣:謝謝冷秋兄的支持與提問。對於詩歌的古今融合,這也是新漢詩提出的主張,儘量在新詩與古典詩詞之間架設橋樑,進行有效銜接。在這一點上,我的詩歌還做得不夠。不過也努力往這方面去做。古典詩詞重意境,詩風優美,在寫詩時,我也極力保持詩風的優美。但在意境的構建上,沒有過多去考慮。只因為以前看的古典詩詞多一些,自然也受到一些影響。因而從詩歌呈現出的狀態,給人感覺陌而不生。呵呵,答不好,有點力不從心呢。
冷落清秋節:任何擯棄自己民族文化的寫作最終都會被這個民族的讀者放逐,任何人都不能躲過傳統的鋒芒,對於"美"的繼承和對於"意"的拓展是現代詩歌的一個重要課題,我想這也是原野先生重申"新漢詩"的意義之一吧,謝謝你的回答。
臨荷:問一下子衣,選擇了詩,就注定做一個清貧的朝聖者。我想知道詩在你生活中是什麼?或者說你為什麼要寫詩?
重慶子衣:謝謝臨荷的支持。的確,選擇了詩,就注定做一個清貧的朝聖者。詩歌在我的生活中可以充當很多角度。我沒有孩子,我一直把詩歌當作自己的孩子。在生活中我不打麻將,不大愛進美容院,詩歌有時也是我的朋友。有時,詩歌又像愛人一樣,給自己呵護與安慰。有時,詩歌又像利劍,刺傷我的心。就目前來講,對於寂寞的我來說,詩歌在我的生活中至少占百分之三十的比重。我寫詩,一是為打發時間,更重要的是,想以詩歌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我有時迷信命相學。算命老說我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許多年來,我一直為這話而努力。有時為詩歌痛苦,也因為這。因為寫不好一首詩,或者說自己都寫不出令自己滿意的詩,所以就抱怨自己不努力,不上進,沒有努力,而說什麼才高八斗,也是一句空話。我一直想用詩歌來證明自己的生命價值。這一點也是支持我寫詩的動力。我始終在想,一個靈魂,能靠藉助詩歌文字走多遠,我的詩其實很雜亂,什麼都在寫,我是想通過詩歌文字打開自己所有的生存經驗,想看看自己究竟能通過詩歌領悟到生命中的哪些真諦。當然,在詩里,我時而混沌,時而澄徹,這也是自己內心動盪的心裡歷程。我喜歡將所有細微的感覺都形成詩歌文字,我相信,這就是我來到人世所有存在過的印跡。詩歌與生活應該是相互相承的,它們是一個共同完善的關係。
原野牧夫:今天兩位詩人研討會順利準時舉行,值得祝賀。有一個比較嚴峻卻很突出的問題,眼下詩歌在網路詩歌論壇比較活躍,但在現實中卻出現很多人不讀詩歌。詩人處在一個比較尷尬的地位和社會角色。作為詩人,請問重慶子衣、牧馬二位,針對這個問題和詩歌文化現象,你們如何看待?並且在詩歌創作上有哪些思考?同時做出那些努力?
重慶子衣:的確,正如先生所說,眼下詩歌在網路詩歌論壇比較活躍,但在現實中卻出現很多人不讀詩歌。詩人處在一個比較尷尬的地位和社會角色。針對這一詩歌文化現象,我想說以下幾點:第一、現實中許多人不讀詩了,一個原因是由於科技的發達,人們的文化娛樂活動更加豐富。這與過去靠詩歌小說渡日的時代完合不同了。現在,人們可去唱卡拉OK,可去玩牌,可去看電影,可上美容院。洗腳城什麼的。在網路中可去鬥地主,打遊戲等等,豐富的文化娛樂生活,自然吸引去了一部份讀者。第二,自然是詩歌自身存在的問題。詩歌從總體發展趨勢來看,失卻了優美抒情的風格,有些詩又過於深奧難懂,一些對詩歌有點感興趣的讀者,也失去了閱讀興趣。再者,詩壇不本又不團結,詩人的一些醜聞導致詩人公信度極差。同樣使大眾遠離了詩歌。還有一點,目前詩歌審美評價沒有跟上詩歌自身的發展。許多讀者還在用七八十年代的眼光來評價二十一世紀的詩歌,這與詩歌教育普及有關。諸多原因,導致詩歌淡出了公眾的視線。對於這一詩歌文化現象,我想說,詩歌既承擔社會責任,反映現實,關注民生疾苦,同樣也應該保持自身的娛樂價值。這裡我還是得說,在我看來,不是越垃圾的詩就越好。下半身之流的詩歌,其實是醜化了詩歌形象。作為詩人,我們應該堅持古典文學優美高雅的詩風,絕不能讓詩歌流於庸俗化。
同時,對於各位詩人,我也想說說詩歌論壇的回貼問題。現在大家都忙著去寫。也很少人讀詩了。網路平台的自由化,讓更多詩人有了發表的欲望,寫詩的速度也快得多,詩歌產量也驚人。我自己也是一個算是高產量的詩歌寫手。但作為寫詩的人,更應該重視詩人的作品。應該有良好的閱讀習慣。我長期堅持在三四個論壇當版主,有時間就去回貼。同時,在其它網站發貼,多半都要回幾個貼再發貼,這既是對其它詩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詩歌作品的尊重。如果大家都不讀詩,寫詩又有什麼意義。有人就說過,現在讀詩的基本都是寫詩的,不讀詩的,都玩其它去了。如果大家都抱著真誠交流的態度,相信詩壇會更加活躍。也更利於詩歌藝術的探討交流。呵呵,理論知識有限,只能想到這些了。平時積累的理論少了,真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呢。
原野牧夫:分析的有道理。不過,我覺得作為詩人,應該考慮的更多的,還是詩歌本身的問題,也就是作為詩人如何寫出真正的好詩歌來,只有好的詩歌才可以贏得讀者的青睞。關於什麼才是好詩歌,子衣的理解呢?
重慶子衣:的確,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寫出真正的好詩,讀者愛讀,對詩歌有了興趣,自然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來讀詩寫詩。關於什麼是好詩,我在覓雪姐的訪談中談到,通俗易懂的,能用較短的詩歌文字承載較豐富的內容,蘊含較深刻的道理,而且能夠打動讀者,具有衝擊力的詩才算好詩。至於怎樣的詩歌創作才能代表我們所倡導的新流詩動動的正確創傷方向,我想說,這方面也應該提到先生所說的新漢詩的血統問題。無論怎么借鑑西方式的表達方式,但中國的詩歌應該具有中國特色,應該在古典與現代這前找到很好的融合點,打通古典詩歌與現代詩歌的關節。這一點先生和潮流論壇的諸多詩人正作著努力。其實,台灣的詩歌,在新古融合,融匯貫通古今中外詩歌藝術上,就作出很好的表率。我理解的新漢詩,一定是堅持優美高雅的詩風,靠意象說話,融情於理,自然率真抒發對生活的感受。在潮流論壇中,先生和臨荷聽雨,冷落清秋節的詩可以說都是相當好的學習範文。我特別想說臨荷聽雨的作品。臨荷的詩寫得非常芬香優美,而又理性睿智,既承傳了古典詩詞的優良傳統,同時也與當下重思考,冷抒情的詩風相融合,我感覺是在古典詩詞與現代詩之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契合點;還有一個是白雪詩人的詩,詩風溫良純淨,同樣既有古典詩詞的深厚底蘊,同樣融合當下詩風審視內心,重視思考的詩歌品質,同時寫得空靈剔透,浸潤人心,深受讀者喜歡。在我眼裡,她們的詩都可成為女詩人們學習的範本。
林宗龍:我覺得一首詩首先要真實,其次才是語言,那么一首好詩就是將真實和語言有機的結合。這種真實包括情感和思想的真實。如果一首詩脫離了真實,就算辭藻寫得再美,再詭異,再先鋒,那么這首詩就沒有任何審美的價值。現在大多詩人刻意追求詞語的出新或者營造,卻把真實落在一邊,給人的感覺就算空和虛。我想未來詩歌的創作要在還原和提升上發展。文字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要藉助許多修辭來支持。而還原又是突破文字過程中最難處理的,如果誰能拿捏到位,那么他或許就是大師。
原野牧夫:詩歌之所以寫到現在沒有人願意讀了,其中主要的就是曾經一段時間,由於主張詩歌西化的部分所謂的先鋒詩人,過於強調詩歌語言的先鋒性,甚至違背詩歌藝術只玩一些文字遊戲;同時一些口語詩歌,過於追求詩歌的世俗化,主張去語言藝術文字;其實那些先鋒和口語詩歌卻違背了一個詩歌的本質審美,也就是你所說的情感真實和語言藝術的高度統一。之所以這期經過評審的推薦,決定舉辦牧馬、子衣二位詩人的研討會,就主要是探討這個詩歌本身的問題。這兩位詩人的作品各有所長,各具特色,更重要的是,在情感真實和語言藝術上他們基本把握了,都具備了成就優秀詩人的條件和實力、潛力,在閱讀他們的作品時我們就可以感受到這兩點是他們首先考慮的;儘管他們也還需要不斷超越自己,但已經邁出堅實的一步。
燕莊生鐵:請問子衣,以你自己為例,你認為詩的情緒和格調以及關注的方向,與詩人的生存狀態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重慶子衣:剛剛看掉這個問題了,我想,詩歌的情緒以及關注的方向,應該說與詩人的生存狀態密切相關。我的詩多半是反映自身的生活,基本上都受自己的經歷左右。至於詩歌的格調,這與自己某段時間756追求的詩歌品質有關。我有一些詩情感波動大,寫得就沉鬱動盪,有一段時間又想讓自己內心陽光明朗起來,所以有些詩又寫得溫暖開闊。
秀水:經常被你的創作熱情所感動,你總是再短時間裡就能創作出很多優秀的詩歌來,請問你的創作動力和靈感源泉是從哪裡來?
重慶子衣只因為愛寫,沒事就想寫寫,不寫詩心裡就空落落的。大多時候,感覺時間是從詩句中流逝的,有時也想窮盡筆力,寫盡生活的所有滋味。只想用詩句證明一滴水的存在。呵,我時常把自己比作一滴水,渺小,冰涼,又極易消逝,所以總想用文字來證明自己存在。我感覺自己一向比較悲觀,自己究竟還能活幾年,都是末知數,所以,在不確定的命運中,我只想用詩行留下自己生命的印跡。在這種想法的支撐下,所以就會不自覺去寫。除了寫詩,我還喜歡旅遊,可出行要花錢,只有寫詩嘍。
晴寶兒:子衣的短詩個性鮮明,善於把握內心敏感思緒,以詩的形式推開世界的門,很喜歡的風格。04年到08年,熱情的書寫過程中,在你的詩中,多次出現“乳房”、“子宮”等女性特徵的詞語,平時在你的詩中已有此感,今天這30首短詩中有3首,十分之一的比例。你是否認為寫詩思路也有固定模式,你是怎么看待詩要出新,並在哪些方面讓自己的詩有新意?
重慶子衣:寶兒這個問題提得好。呵呵,很佩服寶兒敏銳的洞察力和高度的概括力。我倒從沒重視過一這點。也許是無意識地在詩中提及這些關於女性特徵的辭彙,這也是一種慣性吧。上次在綠風,席芷就提出,不喜歡直接用女性的器官入詩。但我不這樣認為,女性詩歌有她自身的特點,用這些涉及女性身份特徵的辭彙入詩,是無意識地體現女性意識。我感覺用她們入詩沒什麼不好。比如重慶女詩人梅依然,她就立足女性自身,從女性的身體,思想,情感來寫詩,寫出女人對生命獨特的感受,從而形象鮮明的詩風,在眾多女詩人中脫穎而出。當然,我沒有想走那條路子,有時詩中涉及到這些女性身體語言,只是一種無意識的詩歌創作行為。應該說也有慣性存在,經常寫,如果能從不同角度寫出新鮮的感受,讓讀者不厭倦,仍然感到新鮮,我覺得這也會形成風格。不過,寫得過多,有時也會讓讀者產生厭倦情緒。想讓詩歌避免慣性寫作,一方面需要讀者指出詩人的慣性寫在在哪裡,當事者迷嘛,如果寶兒今天不提出這問題,我還真不知自己作品中存在這一問題。另一方面,也要靠詩人自身有自審能力。寫一段時間,回頭看看,自己的詩歌是不是陷入慣性寫作,沒有新鮮感,還停留在舊有的思維中。同時,也需要詩人增加閱讀量,擴大閱讀審視,儘量選擇各種題材來寫,這樣應該會避免一些慣性寫作行為。還有一點,可暫時停筆一段時間,然後再寫,可能陷入慣性寫作的機會就會少一點,這是我的理解。
嘉德:詩歌如何突出地域文化,譬如牧馬的黃河,子衣的長江?詩歌的創意來自何處,想像力占詩歌寫作多少成份?最後是如何升華詩歌主題,一首好詩應該有怎樣的特質?
重慶子衣:呵呵,其實,我在寫長江,寫嘉陵江,寫朝天門,寫大巴山和我們重慶璧山的壁南河畔時,沒有特別想到突出地域文化,只是把一首詩的位置擺在這些地名中,然後結合生活實際寫寫自己的感受。如我在壁南河畔的系列詩中,多涉及到璧南河的水,天,月,村落,以及我生活的小鎮小城。
至於詩歌的創意,我從沒想過來自何處。通常打動我的是某個感受,或某個詞,某個畫面。或者讀到的某句詩。想像力應該在詩中占六成以上的比重吧。想像力是詩歌的翅膀。沒有想像力,詩歌無法鮮活靈動地飛起來。這點我感覺自己較差。這與天生的資質有關。我感覺寫詩不一定要最後升華主題。我從沒想過寫詩像寫作文一樣最後點明中心升華主題。詩歌的質量應該分布於詩歌的各處。因為它文字有限,實際下,如果一下筆就能抓住讀者,這樣的詩才是真正的好詩。起筆就特吸引人的,我知道有一個詩人,是紅線女,她的詩起句多半讓人意想不到。記得有首詩,寫關於佛的。她的起句是:“那些佛都叫喊起來。”佛本是不會叫喊的,詩人卻以想像為支撐,寫佛都叫感起來。讓人心底猛然一震的感覺。這句詩給我很深的印象。讓我明白,寫詩不一定非要最後升華主題,如一下筆就能抓人,那才是真正的好詩。
我的短詩有一個比較嚴重的不足,太注思想內容,有時忽略了句子的鮮活靈動,給人有點說教的感覺。上半年在樂趣園詩壇有朋友就指出過。下半年我儘量在避免這個問題,但感覺還不徹底。一首好詩的特質,我認為是如何用超常的想像力和較有深度的立意去構建一首詩,哪怕是短詩,讓它能更鮮活更直入人心地進入讀者心裡。這是我要努力的方向。
清荷鈴子/秀水:子衣,感覺到你每天都能上網的。請問一下,你是怎么樣處理好網路、寫詩、及現實生活三者之間的關係的。你愛人支持你寫詩支持你上網嗎?
重慶子衣:呵呵,我現在其實有相當充足的寫作時間。愛人現在很支持我上網,他理解我對詩歌的熱愛與追求。家裡有人煮飯,做家務。一周十二節課。不坐班,工作相對輕鬆。所以我現在總是想,這兩年有較充足的時間上網寫詩,就好好寫寫,多寫一點也沒關係。記得零六年,我又上班,家裡又帶幾個學生,自己做飯,真的好辛苦.那時寫時完全是擠點時間,現在好了,可以有這么自由的寫作環境,更應該珍惜。但這或許只是暫時的,因為生活原因,說不定以後同樣會為工作生活操勞忙碌,那時想寫詩就更難了。不過我想,我絕不會輕易放棄詩歌的。
秀水也問及這個問題,我轉到這貼來回答。如何處理好生活和詩歌的關係,我想這是每個詩人都會面臨的問題。詩歌畢竟只是我們的一個業餘愛好。大多時候,我們都得面對現實。我上網寫詩,也是空閒時才上。工作就認真工作。有時感覺自己迷戀詩歌過深,我也會停筆,外出玩兩天,緩衝一下。我記得詩人李曉泉寫過一句詩:"要把想像的風箏拉回現實的地面."如果生活與詩歌發生突沖,那肯定會以生活為重.畢竟我們得面對現實.我現在有多餘時間寫作,只是暫時的,如果今後忙了,肯定也會以生活為重,再擠時間來讀詩寫詩,但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詩歌的。
燕莊生鐵:我在一個回帖里說過:“子衣以虔誠的態度端與我們讀者的面前的這些詩,經感情的濡染,使文字有著巨大的情感魔力。”其實這是你的詩給我的最大印象之一。你的文字和情感攙和的很棒,文字因情感而有了色彩,情感因文字而有衣落。但他們不是割裂的,是一體,是色里膠青,月中鶴影。如何做到的?
重慶子衣:呵呵,對於情感如何與文字相結合,這個問題,我在寫詩時從末注意過。也許是與生俱來的對詩歌的敏感吧,一旦有觸動,我就會寫詩,寫詩一般不會停,基本上都是想怎么寫就怎么寫。如果寫到半路停下,那這首詩我多半不會再寫下去,因為這樣硬去寫,感覺節與節之間有斷裂感。對我來說,這種情況何少。有人說我是靠激情寫作,的確,一面對文字,我的情感就會有起伏,以前總是任由這種起伏的情感奔放文字,從不節制,不過最近感覺還是應該控制一下情緒,寫時也注意讀者的感受。以前寫詩寫完多半就不大管了,現在寫完,一般要回頭讀幾遍。看看停頓,節奏,語速,以及語言的鮮活程度,和詩歌表達的主題。
岳靈:寫詩的人都知道,詩忌諱抽象的感情表達,它要用形象說話。虛而不實,是不能成詩的。但是,這種實,又不能僅只是單純的物象羅列,而是通過具體可感的物象,表達詩人的感情。換句話說,就是要化實為虛,以虛代實。化景物為情思。想請子衣與牧馬詳細解說一下寫詩心得,及如何將虛與實,意與物相融入詩中,讓讀者與詩者共鳴的?
重慶子衣:詩歌的虛實問題,這一點的確值得每個詩人注意.有些詩過於寫實,感覺少了想像空間,少了詩味,有些詩過於虛空,感覺又脫離現實。這兩種情況我的詩都出現過。如何把虛與實相結合,意與物融入詩中,對我來說,這一點仍是有一定難度的。自我感覺在這方面做得還不夠。不過我記得幾年前有情詩網,有人給我指出,寫詩切勿空對空.一句詩中,如果一個比較抽象的辭彙,就不要再用另一個抽象的辭彙去形容,而是換用一個實物去支撐,這樣才能讓人感覺真實可感.虛實相融。也不能太實對實,如果一首詩基本都是寫實,沒有想像支撐,肯定感覺無味。不過對於一些反映現實的口語詩,我感覺寫實一些,只要事例典型,還是沒多大關係的。但一些性靈的詩歌,太過注意虛空的意象,雖然感覺詩味濃厚,但有時讀著讓人感覺如置雲霧,不知所云。如果虛實處理好了,自然會深入人心。形象可感,這是我的感覺。
總覺得詩歌是要探討和研究的,是需要不斷的挖掘和友好的交流,更需要詩友互相真誠的鼓勵。寫詩,是發掘個體生命與靈魂的自覺的過程。首先能表達出來,然後是有興趣表達下去,至於詩藝內容,我總覺得是隨著這種興趣的增長自然呈現的。當然,詩歌的交流和批評是必不可少,能促進詩寫者不斷思考和突破。在潮流,有這樣一種真誠鼓勵與交流的氛圍,這很好的!因為這裡有一批熱愛詩歌的朋友,是詩寫者最受鼓舞的所在。
(以上摘自:第三屆潮流新漢詩代表詩人重慶子衣、牧馬線上研討會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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