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原者

河原者

日語河原是河灘的意思,古代、中世紀的日本,河灘是一片荒地,不合適農業,還有水災的危險,願意住的人很少,所以住在河灘上不用錢,社會最底層的人住在“河原”。“河原者”kawaramono就意味著日本社會最底層的賤民。這些賤民從事屠殺動物、清污等一般人看不起的工作。

再不斬和白再不斬和白

河原者簡介

日語辭彙:河原者
日語假名:[かわらもの]
英文譯義:n unflattering term for actors
在古代,日本人也有劃分很明顯的地位優劣。河源
者在古代日本被當作“非人”,從事遭人歧視的工作,他們的
聚落也被稱為“暗部”,地位和古印度的賤民相似,甚至河原者的子女至今還深受影響。《火影忍者》里的 "白"就是一個河原者的縮影。
歌舞伎演員等從事傳統戲劇、曲藝、各種民間藝術的人常常是“河原者”出身,所以近代以前的日本,演員是大家最看不起的職業之一。這是跟中國一樣的。
——摘自 瀨戶宏06年9月2日寄給陶慶梅女士的電子郵件
平安時代末期,日本社會出現的被差別民眾團體。在財產私有化之後,一些患重病,如麻風病,而無法進行勞動或是經濟極度貧困潦倒的人,逐步被當時的民眾共同體所淘汰,並被稱為“非人”,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他們多集中在都市周邊、寺社門前或是河川平原地帶。起先主要以乞討為生,後逐步進入民眾社會,從事一些“下九流”的職業,如處理屍體、雜役清掃、低級藝人,也包括盜賊。根據“非人”的居住地和所從事的具體行業不同,他們又各具不同的稱呼,如居住在河原周邊的被稱為“河原者”;雜藝能人被稱為“聲聞師”或“散所非人”。
到了室町時代,“非人”這樣的稱呼被“河原者”統一取代,他們開始從事更多樣的行業,如運輸、染色、塗壁、挖井、造園、藝能等等。代表日本文化的名庭名所,例如龍安寺、伏見城、銀閣寺等,均出自河原者之手。藝能世界中,河原者所表演的千秋萬歲、曲舞、猿樂等深受人民的喜愛,歌舞伎、人形淨瑠璃更是作為日本的古典藝能而流傳至今。
至戰國時代,原先只從事非農業勞動的河原者,開始被允許下田耕種,從而逐漸形成獨立的集落。
——摘自《出雲尼子一族》

暗部與河原者

“河源者” 的準確寫法應當是“河原者”。從京都車站坐捷運北上去北大路,中間經過一站,名字叫做“ 河原町”(kawaramati)。和這個名字聯繫在一起的,就是 “河原者”(kawaramono)。這裡的“河原町”和“河原者”中的“河”,指的都是京都市東面那條賀茂川(上游漢字寫做賀茂川,下游寫做鴨川。按,日語中“賀茂”與“鴨”發音同為“kamo”)。“河原”指的是河邊河堤與河水之間的河灘地帶。今天的賀茂川在河原町東面,河道被拉直,河床梯級下降,河堤也經過徹底整備,不僅具備充分的防洪功能,而且兩岸栽種的櫻樹和楓樹,都長得粗大茁壯,春季櫻花如雲,秋季楓葉勝火,是京都最可觀的勝景。但是,古來的賀茂川的河套要比今天的靠西很多,河床也不像今天這么直。它彎彎曲曲繞著城東,一旦發起大水,立即成災。《源平盛衰記》記載當年白河上皇稱天下有三件不如意的事,令他沒有辦法。一是雙陸。小小的骰子,這從中國傳來的賭具吸引了很多人的熱情,民間賭博久禁不止;一是山法師,這說的是延曆寺的僧兵。這些脾氣暴躁的修行者一不高興,就把廟中的神轎抬到市中橫置而去。神轎不是一般人動得的。總不能讓神為人間些小細事在露天經風櫛雨吧,所以最後總是白河上皇給出妥協條件,求法師們把神轎抬回去;還有一件就是賀茂川常發大水,這也令居住京都的白河上皇頭疼不已。
賀茂川發大水常會帶來災害,同時也有一利,發一次大水就是一次大掃除。因為在古代的京都,河原是棄置和埋放死人的地方。
古代日本天皇家和貴族公卿們講究清潔,對於他們,有一樣千萬碰不起的東西就是“穢”。穢即不淨,是神聖的天皇和貴族們無論如何都要躲避的。什麼是穢呢?記載日本宮廷儀式做法的典籍《延喜式》中有明確的規定:人死、產,六畜死、產,吃肉等,都有穢。在其他書籍的記載中,列於穢中的還有改葬,傷胎(流產),懷妊,月事,失火,埋葬等。不難看出,凡是不同於日常生活的非常事件,幾乎都被看成是穢惡。在所有的穢中,死穢最重。依《延喜式》的記載,“人死忌三十日(自葬日始——原注),產七日,六畜死五日,產三日(雞非忌限——原注),其吃肉三日”。此外,改葬及四月以上傷胎(流產)時忌三十日,三月以下忌七日。
與穢密切關聯的另一個觀念是觸穢,即沾染或傳染上穢。當一個人因某種方式接觸到了有穢的人或事物,他將同樣不同程度地沾染上穢,這就是觸穢。穢是無形的存在,但是,它的存在卻與時間空間均相關。時間的長短、空間的廣狹,都對穢的強度與存在有很大的影響。因而,由於條件的不同,人們對穢的感染程度也不同。《延喜式》規定,甲處有穢,乙入其處著座,乙及同處人同穢。丙再入乙處著座,則只丙一身觸穢,同處人不為穢,乙入丙處,人皆為穢,而丁如入丙處著座,丁無穢。就時間而言,距離穢發生的時間越長,則穢的強度越弱。最極端的例子是白骨無穢——屍體已腐爛成白骨,則不再為穢。就空間而言,院牆可以阻穢,而道路、橋樑、河灘、荒野等因為處於開放空間,除了穢存在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則無穢。
按照這種劃分,凡是死人或死牲畜、或者人和牲畜生產之處都有穢,觸穢了要花差花差銀兩請神官做祓除。而死人和死動物的身體更是穢的源頭,對它們,那時日本人的做法就是儘快往河邊一扔。如果是有一點身份的,可能還簡單用砂土埋一下,立一塊木板做塔婆,如果是犯罪受死刑的,很多就是那么一扔了事。
這么草率地處理掉屍體,是因為日本人特殊的靈魂觀。日本淳和天皇有名的“散骨詔”稱:“人歿精魂皈天,而空存冢墓,鬼物憑焉。終以為祟,長遺後患。今宜碎骨為粉,散之山中。”也就是說,人的靈魂死後已經和肉體沒有多大關係。這種情況直到豐臣秀吉時代才有所改變。據《日本刑罰史》記載,當年豐臣秀吉處死自己的養子日本關白豐臣秀次一門妻妾子女幾十口,其中一位妾的陰毛特重,曝屍河原後,很多人專門擠著去看,一時成了庶民街談巷議的話題。於是有人進言說直接曝屍河原有欠風化,以後才大致都那么簡單埋上一埋。儘管如此,河邊依舊是腥臭之地。只有每年雨季洪水下來,這些屍體才會被洪水衝進淀川,帶入大海。
既然屍體是穢,天皇家和貴族們當然自己不會去抬,老百姓上行下效,也躲之猶恐不及,那么誰來處理這些屍體呢?處理這些屍體,在古代就是“河原者”的工作。
“河原者”是指古代居住在京都賀茂川河堤與河水之間灘涂地帶的特殊群落。他們居住的河堤與河水之間的地帶,日語叫做“河原”。要理解“河原”這個稱謂所包含的意義,就要了解日本人對於“界”的認識。日本人處理人際關係時,“內”和“外”分得非常清楚,直到今天依然如此。這一點其實有悠久的文化傳統。與此相關的一個文化現象,就是古代日本人非常發達的界限分隔觀念。在日本的神社前,通常都豎有兩柱橫一桿的“鳥居”。這個“鳥居”就是一條界,它標誌著由此向內已經是“神域”。過去在日本的村落入口,經常看得見掛有白色紙條的“注連繩”。“注連繩”的作用也是用來標明村落內外的邊界的。在日本人的生活中,除了這些用繩子和建築物表明的界限外,還有存在於觀念之中的各種界限,而在古都京都的歷史中,賀茂川的河堤就是一條重要的標明人與“非人”的界線。在這條 “界”之外生活的“河原者”,儘管生活於都市的邊緣,但並不被看成是城市的居民,而是被歧視、被從社會排除掉的存在。
在古代日本,“河原者”是特殊的存在。“河原者”可以不交任何賦稅,因為他們已經被排除於社會之外,不被承認是社會的成員。同時,他們又是城市生活不可或缺的角色。他們從事大家認為骯髒污穢不肯做或不能做的活計——比如處理人和動物的屍體——他們是日本社會的暗部。他們所居住的,是河灘上搭建的簡易的、非永久性建築,這些建築只要發洪水就會被沖沒。在他們生活的周邊,河灘上扔棄和埋著大量的屍體。一四六一年日本出現大饑饉,死亡人多。《碧山日錄》記載洪水衝來時的情景說: “流屍無數,如塊石磊落,流水壅塞,其腐鼻不可當也。”想像一下“河原者”們所生活居住的河原,想像一下無數具“其腐鼻不可當”的死屍,可以想知他們生活景況的悽慘。為這些人爭取平等的社會地位問題,在日本後來成為“部落問題”。
這個特殊階層出現很早。按照大山喬平教授的考察,早在七八世紀,穢的觀念已經非常成型。有關“河原者”,就文字記載而言,公元十一世紀的《左經記》中已經有剝牛皮的“河原者”登場。如果從那時算起,今天日本社會的 “部落問題”,已經存在一千多年了。儘管“死人的事情是經常發生的”,但“河原者”僅僅依靠處理死人維持生計還是困難的。因此除了做搬運、掩埋死者的工作外,這些人還從事諸如皮革業、造園業、盤灶鑿井、苫房補牆等等——他們其中甚至出現幫助看守囚犯甚至執行死刑的角色。當然,河原者中不乏能人高手,日本著名的銀閣寺的設計者善阿彌就是一位“河原者”。更有一些人為了討飯乞食方便,開始唱起日本的“蓮花落”——他們讀祭文、唱淨琉璃、彈三弦琴、跳蜘蛛舞,他們是日本藝術史一個重要的源頭。在日本傳統的藝能諸如歌舞伎、田樂、猿樂、相撲等領域中,都有“河原者”留下的深深的腳印。日本能樂的代表人物觀阿彌、世阿彌就都是“河原者”。江戶後半期,稱呼那些從事藝能活動的人為“河原者”,根源就在此。
“河原者”在日本還有其他的稱謂,諸如“賤民”、“穢多”、“非人”。正如這些稱謂字面所展示的那樣,他們是卑賤的民,是不潔的人,他們不被看成人。在京都之外,很多地方城市也都有這種“賤民”的群落。直到今天,對他們的歧視仍舊存在,日本的部落解放運動也沒有完全結束。當年我兒子在日本讀國小,班級中有一位小姑娘就是“河原者”的後代,她和她妹妹都曾來我家玩。剛上國小時還沒有什麼,但大概到了國小四年級後,聽兒子說她多次被其他孩子歧視性毆打。動手的那些孩子大都是“氏子”,亦即周圍神社的社家的後代。我想,在她今後的生活、工作中,她的出身大概會給她帶來很多常人沒有的困擾。但是,從歧視中也會產生新的歧視。一次,我看到她的妹妹在河邊爬一座橋沿,下面很高,很危險。我喊著把她拉到路面上來。也許玩的正開心卻被制止,心中很不爽,那女孩子上來後用眼睛直直地盯著我,沒有想到,她小小的口中罵出兩個字——“外人”(gaijinn)。這是只有在日語語境中才能體會到的漫罵。“外人”是對外國人歧視性的稱謂,這種叫法後面潛含的是,你是一個“外來者”,是被差別對待的對象。這正與日本人的“內外”觀念相關。
日本學者管孝行曾經撰寫著作《現代部落制度和天皇制》。按照他的分析, “河原者”們的存在是天皇制的制度性產物。這一思路是非常有啟發性的。神聖的天皇和滿身臭穢的“河原者”,看似毫無關係,但卻正構成一個等級制度的兩極。從歷史上說,等級制度一直是日本社會內在的特點,它的核心是差別化。在明治維新以後的皇族、華族、國民、新國民、非國民的序列中,在日本“脫亞入歐”後對中國、朝鮮等東亞其他民族的蔑視甚至歧視中,我們都能看到同一個差別化邏輯在發生作用。這是理解日本民族性很重要的問題點。
京都,一座埋藏很多故事的城市。如果您有一天到京都旅遊,建議到繁華的河原町那裡看上一看,並且希望您能記起,那裡曾經是賀茂川洪水肆虐的地帶,是日本的暗部。
——摘自 劉曉峰《日本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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