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鴻勛

《新世鴻勛》題“蓬蒿子編”,蓬蒿子姓名不詳。《新世鴻勛》的書前小引末尾署了“順治辛卯天中令節蓬蒿子書於耨雲齋中”,順治辛卯為順治八年(1651),而且書中不避康熙帝的名諱。可見蓬蒿子生活於順治帝統治期間,康熙帝登位之前即1662年之前。

《新世鴻勛》有二十二回。現在主要有清初的兩種刊本:一是慶雲樓刊本,一是載道堂刊本。慶雲樓刊本扉頁題“定鼎奇聞”,橫署“盛世鴻勛”,卷前有五幅插圖,正文題“新世鴻勛”,正文每半頁有九行,一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單邊;載道堂刊小扉頁題“新世弘勛”,橫署“鐵冠圖全傳”,卷前無插圖,正文也是每半頁九行,一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單邊。這兩個刊本的版式和字型完全一致,由此可以推斷出它們是用同一付印板先後印刷的。此外,還有其他刊本,如嘉慶癸亥(1803)的稟古居刻本,改題《新史奇觀演義全傳》,分四冊,共二十二回,題“蓬蒿子編”;嘉慶十一年(1806)一笑軒刊本,題《新史奇觀演義全傳》。
道光丙申(1836)文淵堂刊本,改題《新史奇觀全傳》,分四卷,共二十二回,目錄頁首作“定鼎奇聞”,正文卷首都寫明《新世鴻勛》,署“山樵道人編”;道光己酉刻本,改題《順治過江全傳》,分四卷共二十二回;姑蘇稼史軒刊本,改題《新世鴻勛大明崇禎傳定鼎奇聞》,正文每半頁有二十行,一行二十四字;同治甲子(1864)刊本,改題《新史奇觀全傳》,分四卷,共二十二回,題“蓬蒿子編”,書首有《新史奇觀序》,尾署“中江居士書”,每半頁有十行,一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單邊;光緒壬辰(1892)邗上文運堂刊本,名《新史奇觀》,分四卷,共二十二回,也有申江居士序,每半頁有十行,一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單邊。
《新世鴻勛》現藏於全國幾個圖書館中,如大連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天津圖書館,南京圖書館,魯迅故居圖書館。各館存有不同版本。如大連圖書館藏有慶雲樓刻本和載道場刻本兩種版本;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有慶雲樓刻本和道光丙申文淵堂新鐫四卷本;魯迅故居圖書館藏有光緒壬辰邗上文運堂刊四卷本和姑蘇稼史軒四卷本;南京圖書館藏有道光丙申文淵堂刊本和同治甲子刊本;首都圖書館藏有嘉慶十一年一笑軒刊本;天津圖書館藏有嘉慶癸亥索古居刻本;上海圖書館藏有載道場刻本。
《新世鴻勛》屬於寫闖小說,考察其來源,應該是十回本的《新編剿闖通俗小說》。《新編剿闖通俗小說》題“西吳懶道人口授”,清初興文館刊本,卷首有序,後署“西吳九十翁無競氏題於雲溪之半月泉”,中間寫道:“余結夏半月泉精舍,遇懶道人從吳下來,口述引事甚詳。因及平西剿賊一事,娓娓可聽,大快人意。命童子援筆錄之。……興文館請以付梓,而余為敘數行於首。”該序中把吳三桂稱作“平西”,可見,寫書和印刷都在清初時進行,時間先於《新世鴻勛》的寫作和印刷,而且《新世鴻勛》的內容與《新編剿闖通俗小說》基本相同,只是在首尾有所增易。哈佛大學所藏的《新史奇觀》末尾有齊如山跋語云:“此書完全脫胎於《剿闖小說》,蓋恐原書犯禁,故將其中‘虜’字刪去,又在前後加了兩段恭維清朝的文字。”
可見,《新世鴻勛》是以《新編剿闖通俗小說》為藍本。作者把《剿闖小說》由十回加以敷衍成為二十二回的章回體例的小說。全書起首敘述明朝萬曆年間,閻羅王在冥司中勘察案例,發現許多案例由於積滯多年,不能明斷,因而難以判斷輪迴報應。於是閻羅王奏請玉帝親自處理,玉帝聖駕光臨中界,命令神兵神將糾察人世間的善惡是非,玉帝重返天界。九天清獄曹和法勘司勘問,判處從宋代奸臣秦檜起始,三國囚魂將近億人,都要在刀兵劫內一筆勾銷;玉帝又派遣月孛、天狗等喜好殺生的惡神下凡,托生為人,以攪亂乾坤。這就是明初直至萬曆、天啟、崇禎三世,天災人禍不斷,民不聊生的原因;但玉帝擔心這些惡神殺生過多,因此又派太白金星下界維護,以防惡神們殘害過多,此時為萬曆三十四年元旦。
萬曆末年,陝西米脂縣有個名叫李十戈的鄉民,年紀已經五十二歲了,還沒有子嗣,於是,他去武當山求神賜給一子半女。神靈感應,後來李妻果然懷孕,生下一個兒子。分娩的時候,李妻夢見一匹馬直闖入門,心裡很是驚疑不定,生下這個兒子後,就定名為“闖”。這個孩子長相粗劣,取名自成。李自成長到十五六歲,脾氣心性越來越兇狠暴虐。讀書作文一無是處,舞刀弄劍倒還有幾分天賦,武藝嫻熟高超,稱雄一方。不久,李十戈夫妻雙雙過世,父母死後,李自成成了無人管教的浪蕩子弟,不到半年時間,就把家產揮霍一空。無奈之下,李自成東遊西盪,四處為家。後來,遇到了滿天星周信,李自成跟隨周信學打鐵,聊以餬口。二人意氣相投,結拜為義兄弟。李自成又娶了鄭燕娘為妻,從此生活過得也很安定快活。
好景不長,天禍驟降,水災、乾旱、蝗災連沓而至。連年災饉致使餓飠孚遍野,屋漏偏逢連夜雨,少數民族南番交趾人起兵侵犯邊疆,其勢兇猛,銳不可當,各邊防守將紛紛吃緊告急,羽檄遍傳,各地勤王,烽煙四起。兩廣都堂李長春也在招募勇士,準備即日起兵作戰。
李自成因為災年兵禍,家破人亡,無法生活,於是投身李長春軍中,被任為隊長。李自成隨軍出征。行軍途中,軍糧運輸困難,接濟不上,士兵們飢餓難耐,怨氣衝天。官長們在這種情勢下不但不加以撫慰,安定軍心,反而動不動就用軍法相壓,打罵斬殺,士兵們不堪飢餓和暴虐,終於釀成了一場兵變。在兵變中,李自成被這些流兵散勇們推舉為首領。
李自成率領的隊伍逐漸擴大,小有威名;李自成又陸續連結了太行山的九十八家的土匪響馬,聲勢更為壯大,李自成也號稱闖王,野心勃勃,一方面廣招士兵,一方面四處劫掠,屯積糧草,為圖謀明朝江山作準備。李自成的部屬中有個名叫張獻忠的將領,此人也有不軌之心,兩人時時產生摩擦,不能和睦相處。後來,張獻忠假裝投降龍總督,不久,又反叛龍總督,帶兵轉入湖廣地區,一路燒殺,死屍橫陳,血流漂杵。
河南開封也遭受了嚴重饑荒,百姓難以維持生活。開封杞縣的舉人李岩,平時為人有仁義之心,喜好行俠仗義,見到百姓生活飢苦,非常同情,於是上條呈請縣令開倉賑糧,拯救百姓。縣令為個人私利起見,不顧百姓的死活,執意不肯。李岩萬般無奈,只好私自散糧救濟饑民。縣令得知此事,大發雷霆,對李岩恨之入骨,編造了一個罪名,誣陷李岩,將他打入獄中。對李岩感恩戴德的百姓聽說恩人被無理囚禁獄中,再也無法抑制對縣令的憤慨之情,激憤之下,聚眾造反,劫獄救出李岩。眾人商議,事已至此,官府絕對饒不過的,造反的李闖王聲勢越來越大,眼下只有前去投奔李自成一條路了。於是,李岩帶著一幫百姓投奔李自成。李自成聽說了李岩的經歷,非常敬佩李岩的仁義和勇氣,又考慮到李岩帶了一群百姓相隨,對自己的事業有所好處,於是把李岩當作上賓來對待。這時,河南人宋獻策也聽說了李自成的名聲,特地前來投奔,並向李自成獻出幾條秘計,李自成大喜,立即封宋獻策為軍師。與此同時,牛金星等人也率著烏合之眾投至李自成麾下。
一時,前來投奔的人絡繹不絕,雲集回響,李自成對這些人都有所封賞恩賜。闖王隊伍勢力更加強大,士氣高漲。李岩畢竟是個舉人,較一般武人更有深謀遠慮。他從王道出發,遊說李自成學習古代的聖賢帝王,尊重賢德之人,禮遇有才之士,嚴禁士卒欺壓百姓,減免苛捐雜稅,撫恤民眾。李自成一一聽從。李岩還特意編了一首民謠:“吃他娘,穿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求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小都歡悅。”並教給兒童四處歌唱。由於採用了李岩的這些建議,李自成成功地網羅了大批有才能的人,有效地籠絡了民心,百姓發自內心地擁護李自成,紛紛前來加入李自成的隊伍,城裡城外傳唱著稱頌李自成的歌謠。倒是應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古訓了。自此,李自成威名遠揚,隊伍日益壯大。
明朝皇帝崇禎卻越來越惶恐,對日益威脅己身的李自成隊伍驚懼不安,於是命令湯同昌征剿李自成。誰知湯同昌卻貪生怕死,不遵帝命前去征剿,反而借著帝命的幌子,從四處調集軍隊,拔到自己名下,守衛自身,按兵不動。接著又強征百姓為兵,增加捐稅以充兵餉。湯同昌所轄地區的百姓既不願意被強征入伍,更無力繳納捐稅,民情激憤,怨聲載道,民心向背已經十分明顯,湯同昌是自己把自己的百姓送到敵人一邊。
崇禎派出的官軍都被李自成一一打敗,對李自成軍隊是聞風喪膽,只有忠心耿耿的左良玉豪情滿懷,於是崇禎帝又命左良玉征剿李自成。左良玉在中州與李自成的手下容天成大戰一場,容天成有勇無謀,被左良玉打敗。左良玉小勝一場,心高氣盛,驕氣頓生,放縱部下入城肆無忌憚地擄掠。在此期間,李闖王的原部下張獻忠兵分四路,圍攻襄陽城,並設下圈套,湯同昌不知是計,率領三軍出城,結果自投羅網,全軍覆沒,襄陽城被張獻忠攻破。襄王在事勢危急時曾派人向左良玉求援,左良玉卻按兵不動,拒絕支援。張獻忠帶兵沖入襄王府,把襄王全府殺得雞犬不留。朝廷聞訊大驚,左良玉因為沒有發兵援救同僚,龍顏大怒,把左良玉連降三級官職。
張獻忠軍勢如破竹,不久,全楚地區都被張獻忠攻占。在張獻忠東討西征之時,李自成也加緊了攻勢,率兵三十萬攻打河南,把開封城圍得個水泄不通,很快,開封城失陷。開封一破,河南一境土崩瓦解,都被李自成占領了。
朝廷正被張獻忠、李自成打得焦頭爛額時,邊境的峒蠻又乘虛反叛,率軍直入內地,兵臨西川。崇禎憂心如焚,急忙命令大將趙希云為統帥,副將錢國策為先鋒,率軍征討。錢國策急功近利,中了埋伏,全軍潰敗。
大明江山日益頹危,而李自成軍隊日益強大。崇禎又派遣蔣專間率領十萬人馬征剿李自成,再一次以失敗告終。李自成乘勝追擊,攻破潼關,進入西安城,接著陝西全境落入李自成手中。
在崇禎甲申歲時,李自成稱帝立國,國號大順。並繼續攻打山西,明將曹春領兵進山西抵御李自成。山西百姓沒有遭到李自成兵禍,反先受曹春士兵洗掠,而且此時全國上下,民心已暗萌異志,拒絕接納曹春軍隊,甚至暗中游擊官軍。李自成軍隊迅速攻占了山西全省。
宮城頻頻接到告急報告,崇禎面對全國闖軍之禍,束手無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京城各處收斂銀兩以備軍餉,維持軍隊。
李自成軍隊一往直前,勢不可當。連續攻下榆林、宣府、昌平、居庸,崇禎派出的將領紛紛被擒或投降,如唐通、太監杜秩亨等人。這時,皇宮內出現了不祥之兆,變異之象屢現。宮內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認為是天帝降罪於明王朝。於是崇禎頒布罪己詔,以求天帝饒恕寬宥,又召請張真人作法禳妖護國。這一切努力都無濟於事,李自成已經兵圍北京城。城內君臣死守城池,但終於抵擋不住勢如洪水的李自成軍隊,北京城破。李自成率軍進入宮內,大臣被殺無數。崇禎帝倉惶之間,為了使后妃免受敵軍侮辱,拔劍殺了袁妃,又要殺女兒長公主,卻因父女情深,只傷了長公主一臂,自己在梅山上吊自盡。明王朝亡國。
闖王進入京城後,軍隊氣焰囂張,將領士兵們大肆奸淫擄掠。許多明朝故臣和縉紳們被殺或慘遭酷刑。宮中原有一個姓費的宮人,假冒公主妝扮,亂軍之中被李自成部下羅將軍抓獲,羅將軍強娶。在洞房之夜,宮人乘機殺了羅將軍。這件事使李自成軍隊更加暴虐橫行。
李岩對此憂心忡忡,他曾經上疏進諫李自成實行追贓、恤民、清六宮、封太子四事,李自成只採納了追贓建議,其餘置之不理。各將領一昧驕橫跋扈,李自成聽之任之。
一天,上界玉帝忽然想到牛郎織女二星宿(指崇禎帝和皇后)遭受劫難,月孛、天狗等凶神在人世間恣意橫行,禍及無辜百姓。於是召牛郎、織女二星回歸原位,派遣神兵神將下界征討凶神,救扶無辜。於是,李自成做了一個噩夢,夢中自己被神將追殺,驚醒之後,心神不寧,從此,李自成怔怔忡忡,精神恍惚,難以指揮全軍。
明將吳三桂對李自成恨之入骨,於是引清兵入山海關,想借清軍之力滅李自成。李自成脅迫吳三桂的父親吳襄寫書招降吳三桂,但吳三桂繼續進軍。李自成令唐通抵禦吳三桂,被清軍殺得丟盔棄甲。兵敗如山倒,李自成席捲珍寶狼狽逃往陝西,德州賀勝、貝玉招募鄉丁,追剿李自成,李自成所委任的偽官也多被殺。吳三桂率兵直追李自成到了陝西。李自成軍隊被打得落花流水。在戰鬥中,李自成身受重傷,一病不起,部下此時不但不團結一致,反而爭權奪利,挑起內訌。牛金星設計殺了李岩、李牟兄弟,士兵們見此情勢,毫無鬥志,滋生反叛之心,發動兵變,捆縛了李自成、劉崇文、牛金星、宋獻策等三十六人投降了吳三桂。李自成等人都在軍前被處死。曾經轟轟烈烈的李自成隊伍灰飛煙滅。
大清皇帝進入中原稱帝,為明朝最後一個皇帝崇禎發喪。龍虎山張天師上朝朝賀,大清皇帝命他建醮四十九日,法事十分虔誠,感動了上界玉帝。於是玉帝說明朝國運已盡,以前降至人間的妖星如今都已歷完劫難了。而明朝的福王雖然在南京稱帝,卻因任用奸臣馬士英,專權亂政,失去了民心。己酉五月十日,清兵渡過長江,攻討福王。福王弘光投降稱臣,馬士英伏法被誅。從此,大清皇朝一統山河
《新世鴻勛》內容基本與《新編剿闖通俗小說》相同,但各自所體現的作者立場卻不同。《新編剿闖通俗小說》中,吳三桂雖然引清兵入關,但當時仍然打著明朝的旗號,結尾是以吳三桂接受明朝福王弘光帝敕封收場,所以稱頌吳三桂且以受明朝敕封收場,可以體現出作者仍然是站在明朝的立場上的。
《新世鴻勛》寫作時,吳三桂已經稱臣於清朝,並被賜予高官厚祿,為明朝遺民痛罵為“罵國賊”,作者在書中卻對吳三桂頌揚備至,如第十七回中“遼東總兵平西伯吳三桂,智勇天成,威行華夏”,又說吳三桂聽說京城被陷,“孤忠獨奮”,引清兵入關是借兵殺賊,並寫詩稱讚:“萬丈紅光拱太微,將星初擁帝星暉。旌旄一出狐妖伏,劍戟千行虎旅歸。恢復燕京能雪恥,掃除兔窟見神機。當年報國應無似,涼涼孤忠過岳飛。”而稱頌投降清朝的吳三桂,也就是稱頌清朝廷。同時,書中還有不少稱頌清王朝的話語。慶雲樓刊本扉頁識語云:“是刻詳載逆闖寇亂之因由,恭紀大清盪平之始末。雖大端百出而輔序有倫,雖小說一家而勸懲有警,其於世道人心不無少補。”
首先就聲明此書是頌揚清朝一統天下的功績的。《小引》中甚至還大段大段地頌揚:“明季之世,妖異迭生,災■屢見,是以覆地翻天之禍,成於跳梁跋扈之徒,使生民罹害,烈於湯火。迨夫否極而泰承,亂甚而治繼。天應人順,大清鼎新。迅掃豺狼,頓清海宇。令赤眉之禍盡殲於秋肅鋒芒之下,俾黔首鹹登於春台化育之中。率土傾心,普天歡忭。”從這些話語中,既可以看出作者站在清朝廷一邊,也體現了作者對李自成的看法,他把李自成稱為“狐妖”、“逆寇”、“妖異”、“跳梁跋扈之徒”等等,正文中也有許多類似的稱呼,說明作者也是站在封建正統立場上評價李自成的。《新世鴻勛》藝術性較《新編剿闖通俗小說》高。
《剿闖小說》藍本很多,如《國變錄》,《泣鼎錄》等,而且抄錄了許多記載,如第二回中附“重記越郡三忠實錄”,“重記馬素修先生死難實錄”,“重記死難名臣籍貫姓氏”,又附蔣模《吊四忠詩》,幾乎各回中都有記載。但大都不加組合,甚至各記載中互相矛盾的也不加判斷。強立回目,前後各不相屬,藝術性極差。《新世鴻勛》則不同,不僅回目對仗整齊,而且各回之間相聯緊密,把史事巧妙串聯,並加以虛構想像,書中作者還配詩配贊,語言更具小說性;作者還刻意模仿《水滸傳》中“洪太尉誤走妖魔”一節,在書前也編造了一段神話,說明末大亂是因為玉帝派妖星下凡,攪亂乾坤,雖然這體現了作者認為國家滅亡決之於天的消極觀點,但從另一個側面也體現了《新世鴻勛》較為濃厚的小說味道。
《新世鴻勛》的命運坎坷。清代的查禁小說嚴厲程度不亞於“大義學”之禁,尤其是乾隆朝更甚。據俞正燮《癸巳存稿》中記載:“乾隆元年,復準淫詞穢說,疊架盈箱,列肆租賃,限文到三日銷毀,官故縱者,照禁止邪教不能察者例,降二級調用。”可見一斑了。乾隆四十三年江寧布政使刊《違礙書籍目錄》中云:“查《定鼎奇聞》,不著撰人,乃通俗小說。本屬誕妄,且書作於本朝,而封面題‘大明崇禎傳’,書中又稱‘大明神宗皇帝’,殊為悖謬,應請銷毀。”這種觸犯清朝忌諱的語句在此書中的確不少,如第二回中:“大明朝神宗皇帝御極之日,道隆德重,以及物阜民康,上比夏商周,下比漢唐宋,華夷貼服,文武傾心,外邦重譯來朝。”又如“崇禎爺英明剛斷……惕勵憂勤,宵衣旰食,大臣時時召對,民事刻刻關心,裁決萬機,力為圖治。”沒有哪個統治者願意看到讚頌前朝皇帝的語句,於是《新世鴻勛》在大立場上不違背清朝廷,也難逃厄運,兩次被列入《違礙書籍目錄》和《禁書名目》之中,該書的流傳,由此被迫以各種名目出現,如《新史奇觀全傳》、《定鼎奇聞》、《順治過江》等等,以求掩人耳目,矇混過關。
寫李自成的小說很多,除了《剿闖小說;新世鴻勛》外,後來又出現了松滋山人的《鐵冠圖全傳》。《鐵冠圖全傳》共五十回,由對《新世鴻勛》作了改動而成。《新世鴻勛》在乾隆年間遭禁,《剿闖小說》也曾列入《禁書總目》中,《鐵冠圖全傳》則有較多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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