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怨詩》

以女子為詩歌的主要描寫對象,以女子的身份表達作者內心的感嘆、哀怨等情感的詩歌。

閨怨詩以女性心態為描寫對象,濃重的感傷色調,細膩的心理描寫,恰切的比興寄託,由淺入深的藝術風格。從創作特色上說,閨怨詩從整體而言,都呈現出一種婉約纏綿幽怨感傷之美,悠長含蓄無盡之味。

簡介

“閨”的本意是小門。古人建房其內室居住的往往是女眷,所以“閨”也常指代女性。“怨”,埋怨,抱怨也。
閨怨詩是唐代文學的一個重要主題,這和唐代社會經濟文化高速發展有關。因為隨著社會的進步,男性外出謀求經濟收入或求取功名,成為一件更為普遍的事情,特別是唐代前期,國力強盛,從軍遠征,是當時人們“覓封侯”的重要途徑,而那些留守在家的婦女們自然就承擔了家庭生活的重負和無窮無盡的相思之苦。閨怨詩便是多為表達思念遠方親人、控訴戰爭、渴望團聚等感情的詩歌。其中宮怨詩亦屬此類。通過閨怨詩,我們不僅可以了解古代社會某一側面的生活情景,而且還可以知曉當時閨中婦女普遍的心理狀態以及人情、人性等等。閱讀這類詩歌要注意詩中描述的景物、事件所蘊涵的思想感情:是相思之苦、戀戀不捨的感傷,還是灑脫開闊、自我慰藉和解脫。
閨怨詩分為閨怨詩、宮怨詩、征婦怨詩、商婦怨詩四類。閨怨詩都以女性心態為描寫對象,“怨”是這類詩的基調。源於《詩經》,漢魏晉南北朝時,閨怨詩又獲長足發展。到了唐代,這類詩步入其鼎盛發展的階段,名家傑構,層見迭出

表達主題

1.閨怨詩閨怨詩即描寫閨中少婦幽怨的作品,亦稱“閨情詩”。唐代的不少閨怨詩,是寫那些青年士子為了博取功名利祿、榮華富貴而遠離妻室,使得妻子在無盡的等待與無邊的愁悶中生出怨恨之情。有些則寫那些閨中少婦尤指貴族少婦因為丈夫做朝廷的官吏而不得不做那些繁瑣的朝政大事,沒有多少時間留給自己,使得自己的青春紅顏空對著明鏡寶奩暗暗消退。
王昌齡的《閨怨》一詩中寫道:“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想那在春日裡打扮得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閨中少婦,原本也是站在丈夫立場上的,原本也是希望丈夫能夠封侯歸來、衣錦還鄉,好讓自己在人前人後光彩。然而,在那春日陌頭楊柳色的感召下,她卻幡然悔悟了。這一派花紅柳綠生機勃勃的美好景致,正應該是自己親愛的丈夫陪著青春年少的自己一同欣賞的;可是花兒明年可以再盛開,柳樹明年可以再抽芽,而自己的紅顏美貌卻只會逐漸消逝永遠也不會再回來。這春日的美景喚醒了少婦內心深處對青春年華的珍惜以及對夫婦比翼相處的渴望之情,也在少婦的內心暗暗地滋長著一縷縷對宦遊遠方的丈夫的怨恨之情。此詩一詠三嘆,一波三折,含蓄蘊意,情味悠長,構思巧妙,的確是王昌齡閨怨詩中的傑作,無愧“閨情之作,當推此首為第一”(《唐詩摘抄》)之譽。
2.宮怨詩唐代宮怨詩大多反映了宮中女子幽閉宮中的痛苦,表達了她們對可望而不可即的愛情和幸福的渴望。此類詩絕少長篇,多為短章,手法宛曲,用意含蓄。
如張祜《何滿子》:“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何滿子》,一作《河滿子》,乃樂曲名。相傳以樂人何滿子而得名。白居易有《何滿子》詩說:“世傳滿子是人名,臨就刑時曲始成。一曲四詞歌八迭,從頭便是斷腸聲。”可見其聲哀婉欲絕。張祜的這首詩道出了千千萬萬宮女的心聲。這首詩從空間和時間兩處落筆寫出宮女離鄉之遙遠和時問之久長,極有感染力,遂使人感覺到她將永遠被幽禁在深宮裡苦挨時日,從此再也不能返回那三千里外的故鄉同父母相見了。廣大宮女一旦進宮,不僅失去了人生的自由,失去了家庭的樂趣,終日只能與宮室為伴。縱使有錦衣玉食的生活,縱使有君王的偶爾顧幸,但二十年來日日壓抑在她胸中的思親情緒,二十年來夜夜魂牽夢繞的故土情結,是怎么消也消除不掉的。正因為如此,她心中的積怨以極深極重,也極易被觸發,所以她唱《何滿子》時,即使一聲才發而雙淚難禁,表現了她內心感情的不可抑制,有強烈的打動人的力量。這首詩在藝術上很有特色,一是巧妙地運用了“三千里”、“二十年”、“一聲”這些數字,令人觸目驚心,將宮女的悲慘境地給予讀者一種無限悠遠、渺茫的印象,增強了藝術感染力。
3.征婦怨詩唐代疆土遼闊,邊境不寧,大量將士被遠征去戍守邊疆。征婦可以說是唐代邊塞戰爭的附屬產物,她們不僅要飽嘗一般思婦的相思之苦、離別之恨,而且還得時刻牽掛邊關丈夫的冷暖安危,承受的感情折磨也格外的沉重。
在唐代的征婦們看來,為遠在邊疆戍守的丈夫縫製一件寒衣,使得她們親愛的丈夫不至於受凍,是她們每年入秋後的一件大事。李白的《子夜吳歌》中對此有出色的描寫:“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皎潔的月光照射著長安城,呈現出一片銀白色的世界,這時隨著颯颯秋風,傳來此伏彼起的搗衣聲。長安城內的家家戶戶,凡是有丈夫戍守在邊關的婦女們,都趁著這月明之夜為遠方的征人趕製寒衣。中正唐王駕之妻詩人陳玉蘭的《寄夫》詩“夫戍邊關妾在吳,西風吹妾妾憂夫。一行書信千行淚,寒到君邊衣到無?”寫的,每一針每一線縫進去的不僅僅是絲棉,更是她們對遠方征人的無限關懷和體貼,是她們對丈夫的繾綣相思之情。
陳陶《隴西行》用沉痛的筆墨描繪了這樣一種情形:“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首句寫戰士們為了報國,奮不顧身,英勇殺敵;第二句緊接首句,寫出了戰爭的殘酷,傷亡的慘重;結尾兩句更為悽惻,戰士已經是他鄉之鬼,但他們的妻子還盼望著在夢中相見。將士為國犧牲,是他們的責任與光榮;只是這些可憐的閨中少婦啊,該是怎樣度過毫無希望的餘生!整首詩悲壯而沉痛,激昂而傷感。
4.商婦怨詩唐朝國力強盛、經濟繁榮,在中國封建時代可以說是空前的。唐代經濟如此發達,自然出現了很多經商之人。白居易的《琵琶行》里的琵琶女說的“商人重利輕別離”,的確道出了商人的本質。這些商人長年在外,行蹤無定,更有甚者杳無音信,數年不回;而作為他們的妻子,那些少婦們卻獨守空房,寂寞孤獨,難免會生出怨恨之情,甚至呼喊出“莫做商人婦”的怨語。唐代的閨怨詩中有不少詩作是專門為這些商婦們寫的。
“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載兒夫婿去,經歲又經年”這首詩是唐代劉采春寫的《囉嗊曲》其一,她是中唐時的一位女伶,被稱為唐代四大才女之一。這首詩寫丈夫外出經商經久不歸,而在家中的妻子天天思念的情景。囉嗊,猶“來羅”,意為盼遠行之人回來。此詩從事理上看是毫無道理,你的丈夫久久不歸與秦淮水、與江上船有何干係?但仔細想來它又有必然的聯繫,想當初正是這“秦淮水”和“江上船”把她的夫婿載走的,而今“經歲又經年”還不把他載回來,她怎能不怨恨你這水這船呢!寥寥幾筆,就把一個天真女子天天佇立江邊,望水望船望歸人的情景生動形象地描繪出來。

創作特色

從創作特色上說,閨怨詩從整體而言,都呈現出一種婉約纏綿幽怨感傷之美,悠長含蓄無盡之味。
①濃重的感傷色調。這由古代女性在封建宗法制度下的社會地位和心理狀態所決定,也為閨怨詩的主題即“怨”所決定。
②細膩的心理描寫。閨怨詩多用抒情女主人公內心獨白的方式敘寫怨情。一首詩,既是一幕人生命運的悲劇,也是一曲痛苦心理的哀歌,它們織就了一部飽含辛酸情、浸滿女兒淚的古代婦女苦難心靈的歷程。在此基礎上,這些詩還往往通過情態、動作等細節描寫來刻畫抒情女主人公的心理。
③恰切的比興寄託。用比襯手法賦物寫情,原是民歌的特長。如:“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詩經·氓》),比喻愛情的興衰;“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怨歌行》),比喻君恩無常。文人詩也往往如此,如:“家寄征河岸,征人幾歲游。不如潮水信,日日到沙頭”(張仲素《春江曲二首》其一),以潮水有信反襯人歸無期。凡此種種,皆妙用比興寄託,曲折有致。
④“淺而能深”的藝術風格。“淺”是指閨怨詩的語言都樸素自然、淺顯易懂;“深”是說它們的意境卻往往能深婉悠長、含蓄無盡。閨怨詩一般不重使典用事,即或使用,亦皆避生就熟,無非阿嬌、班姬、昭君、文君、望夫石、牛郎織女之類,一看便知;然又往往能化熟為生,或者“奪胎換骨”,或者做翻案詩詞,意境便覺深婉。
⑤構思精巧,筆觸細膩,手法宛曲。

怨婦情結

讀唐詩時,每每驚詫於詩人對“宮怨”、“閨怨”、“春宮”“春怨”之類詩的情有獨鍾,“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含情慾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這類宮怨詩描摹之細膩,刻劃之入微,纏綿緋惻、沉鬱感人。幾乎所有的詩人都寫過這方面的詩篇,而且不乏名篇佳構。
中唐朱慶餘曾寫過這樣一首詩:“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姑舅。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如果你不看此詩的題目,你真的要被這位新嫁娘羞澀嬌柔所感動。但是當你看到《閨意獻張水部》這個標題之時,是不是大倒胃口。原來朱詩人的這首詩是在臨考前獻給主考官張籍的一首意在取媚的詩歌。那位嬌滴滴地向夫君唱個喏:“郎君,你看奴家的眉眼描畫可是符合時尚”的新嫁娘竟是朱詩人的“夫子”自況了。
真是無獨有偶,這位在朱詩人眼中的高高在上的張主考官也有類似的一首詩《節婦吟》:“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這首詩用現代的話說是:您明知道我有了男人,卻還要贈我華美的珠玉,我對您的心意非常感激,但是我與丈夫曾經發誓生死與共,我只好把珠玉歸還給您,遺憾自己在沒有出嫁的時候就遇到您。坦率地說,當初,我沒有讀到全詩,而知讀“恨不相逢未嫁時”這一句,內心是非常震撼的,我被這位女性的纏綿緋惻所感動。初讀張籍的全詩,我驚詫於張籍對女性堅貞情感的描寫之細膩。但是當我從資料中了解到,這位“妾”是詩人的自比時,心中竟有點吞怪怪的感覺了。這位朱慶餘心目中的偉大“夫婿”,卻在另一個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面前自稱“賤妾”了——一位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小女子。呵,呵!真是匪夷所思啊。
我突然明白了,中國古代的詩人對“宮怨”、“閨怨”、“春宮”“春怨”之類詩的為何情有獨鍾,為何能把這類詩寫得如此真切感人,因為他們與那些怨郁的女子具有同樣的遭遇,同樣的情懷,中國的文人骨子裡有著奴顏媚膝的怨婦情結,這種情結自屈原始,瓜瓞綿綿,經久不衰。
司馬遷說:女為悅已者容,士為知士者死。良禽擇木而棲,猛獸擇穴而居,中國古代的文人與婦女一樣從來沒有獲得過獨立的人格,始終是權貴的附庸,他們的生與死,喜與悲,升與降,浮而沉,沒有握在自己的手中。由是,形成了中國文人的依附性和軟骨症。即使如高歌“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李白,也還是向權貴韓朝宗寫過:“君侯何惜階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揚眉吐氣,激昂青雲也。”這樣類似求乞的話語。
當在中國歷史上也不乏錚錚鐵骨的“士”,但總體來說這樣“硬漢”是稀有資源,鳳毛麟角。即使是被世上目為不苟同不屈服的“硬漢”,大多不過是“節婦”“烈婦”變種而已。如明朝的方孝孺威武不屈,慷慨就義。但是他所殉之“義”,不過是忠於明惠帝這個老主子罷了。方孝孺在被目為“篡位”的明成祖面前剛直不阿,但在明惠帝面前“俯首貼耳”卻是直不待言。
唐太宗說:人言魏徵舉動疏慢,我但覺其嫵媚耳。唐太宗正是看到了中國文人的軟肋。明代被稱為中國的“中國的莎士比亞”的戲劇大師湯顯祖也有過類似的話語:“此時男子多化為婦人,側立俯行,好語巧笑,乃得立於時,”對中國文人性格刻劃可謂入木三分,與唐太宗的話異曲同工。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沽之哉,沽之哉,吾待價而沽”,如果賣了一個好價錢,立於時乃好語巧笑;如果沒有賣一個好價錢,或者賣不出去,不立於時,則怨恨憂傷。明於此,則可以讀懂中國文人的宮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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