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兵閣》

《碎兵閣》是一本武俠小說。

內容簡介

心裡是願意相信有那樣一個世界的,刀光劍影、快意恩仇。而我們,雖然不屬於哪個世界,然而同樣的艱難取捨,同樣的困頓掙扎卻是一刻不停地存在著。在紛亂的江湖裡,也許漫天血腥里看得到你的影子。很多時候,想要畢生抓住的東西在未及伸手時已經遠去了。即便機關算盡,用盡全部心機謀劃,總有些事情在你不知不覺間已發生,總有些人注定要離散。飄若浮萍的命運再掙扎又能如何呢?取得了別人仰望的權勢地位,而永恆相伴的,卻只有孤獨。

第一章緣起

我要見你們閣主。”簡短的一句話,沒有任何客套寒暄,卻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攝力。
門口的守衛有些驚異地打量著來人,衣著是簡樸的,眉目之間也看不出有什麼過人之處,然而偏偏有種讓人不敢違背的氣勢。儘管是這樣,開口就要見閣主,還是讓他們吃了一驚。隨隨便便地要見碎兵閣的閣主,這是近幾年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作為中原第一大殺手的培養地,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碎兵閣無異於龍潭虎穴;而在所謂的正派人士眼中,碎兵閣再厲害,也是歪門邪道,是不值一提的。總之,無論如何,今天的情況是他們沒有遇到過、也沒有想到過的。況且,上面似乎並沒有吩咐過會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到訪。

“我要見你們閣主。”看守衛沒有什麼反應,略略有些不耐的,那人又重複了一遍。一名守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剛想說些什麼,被旁邊的同伴一把拉住了。“稍等,我這就進去通報。”

然而,那個男人的目光一直放在身邊女孩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周圍的人和物。守衛也看了看那個孩子,如果不是受那個男人目光的指引,甚至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女孩,她太瘦小了,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臉。領著一個孩子來做什麼呢,到這個殺手雲集的地方?守衛看向這兩個人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探詢的意味。在他審視目光的注視下,女孩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步,那個男人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閣主請您進去。”進去通報的守衛走了出來,頷首伸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男人默默地跟著他走了進去。在經過同伴身邊的時候,兩個守衛交換了一下眼色,能得到閣主親自接見的人可不多呢,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身份。要知道,即使是肯出幾萬兩銀子僱傭殺手的東家到來,閣主也往往交給屬下去打理。雖然處在江湖矚目的地位,但是閣主對於人事往來一類的事情,卻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淡漠,與其他的殺手組織也沒有什麼往來。而如今······

心裡想著,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減慢。“請您在堂里暫作休息。閣主馬上就到。”守衛走到大堂門口就止住了腳步,對男人說道。男人略一點頭,逕自走進了大堂,坐在左側的檀木椅子上。旁邊的茶几上有一杯新的普洱茶,顯然是剛剛沏好的,他端起茶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茶是好茶,色味俱全,爽而不膩。“人間有天堂,茶中有幽香。”說的也不過如此吧?

腳步聲輕輕地響了起來,男人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把孩子拉到自己懷中,卻沒有回頭。“先生,您的茶用完了嗎?”原來是一個小童。男人點點頭,把茶杯遞給小童。打掃過大堂後,小童從後門離開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堂中的擺設,四把檀木椅子對稱地擺放在兩側,中間顯要的位置上也擺了一把檀木椅子,與那四把椅子大體相同,但是靠背上鑲有一圈金邊。鑲金的椅子背後,是一個寬大的櫥櫃。裡面擺放著一些書卷,還有一些雜物。等等,那是什麼?在櫥窗的一角,有一柄修長的劍,通體閃著幽藍的冷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乎是······伏龍劍?那把陪伴了武當輝真道長几十年的劍,雖然不是什麼上古神兵,可是劍隨主榮,在江湖中也是頗受尊重呢。然而自從輝真道長五年前在拜訪崑崙派的途中意外的死去,這把劍就一直下落不明。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這把劍竟然會在這裡。那么,輝真道長的死,是否與碎兵閣有關?

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男人坐直了身體,卻仍未回頭。聲音的主人走進大堂,卻沒有坐那箇中間的位子,而是在他的正對面坐了下來。“等了許久沒有絲毫不耐煩,見了碎兵閣的主人仍不卑不亢,閣下好定力。這般人才,我已經許久未見了。”聽得這番話,一直以來冷定的男人眼神里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真沒有想到,名聞天下的碎兵閣的主人竟然是一個女子。”“冷靜如此也會對此感到驚訝么?天下人莫不是如此吧,女人就只能在男人的羽翼下尋求庇護么?”女子淡淡地笑著,“閣下遠道而來,並且指名要見我,究竟有何貴幹?”男人拉住女孩的手,有些愛憐的撫了撫她的頭髮,“我想把她託付給你們。”“喔?”顯然也感到了驚訝,女子眼中閃過了疑問的神色,然而語氣卻是仍舊是不徐不緩的:“碎兵閣是培養殺手的地方,不是做善事的組織。”“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把她送來就是要把她培養成一個殺手。”“女殺手?”女子再度笑了起來,聲音中卻多了幾分蕭索,“碎兵閣是不收女子的。女子無論是意志力、定力還是出手的速度比起男子來都差得太多。”她俯下腰去,這次的話卻是對著那個女孩說的:“你多大了?”女孩被她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起來,再度退了一步,眼睛垂下去看著自己的腳尖,“十歲。”

“先不說碎兵閣不收女子。無論怎么說,十歲才開始習武實在是太晚了。除非有極高的天賦,否則很難在武功上出人頭地。而且,你看看她的身子,哪裡像一個十歲的孩子?又瘦又小,和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要把這樣一個孩子培養成材,我們需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而且未必能夠得到對等的回報,這樣的買賣我是不會做的。”“這孩子留在我們手裡就是死路一條,我只有這條路可走。即使在武功上一竅不通,她可以也為你們做一些其它的事情。”“如果希望我有什麼悲憫之心,你似乎是找錯了地方。”仍舊是淡淡的語氣,卻是絲毫不留情面的,“不要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對於殺手而言,是沒有善心這種說法的。她能做的,也不過是些雜活而已。”男人嘆了口氣,“這孩子是個可塑之材,留下她對你們會有幫助的。如今我被仇人追殺,也無力再保護她了。”

“好吧。”女子看著孩子眼裡驚慌的神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轉向那個男子,“那么我就破例收下她了。至於她做什麼,我們會安排的。”女子看了她一眼,話卻是對著男人說的,“男子微微苦笑,“事到如今,她能夠保命我就已經滿足了。”女子點了點頭。男人澀聲道:“那我先走了。”接著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她在這裡會安全么?”女子看著女孩的眼光收了回來,徑直看向門外,”碎兵閣是培養殺手的地方。既然你把她送到這裡,無論是否適合,她都是一名殺手,殺手的任務在於完成任務,沒有人能夠保證他們能夠活著回來。”男人看了看女子,想說什麼,翕動的嘴唇終究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是進門到現在,他第一次認真地看這個女子,她身著一襲白衣,面龐是秀麗而純潔的,從她的臉上看不出歲月斧鑿的痕跡。然而是什麼,讓這樣一個女子成為一代殺手的領袖,在血腥里經營著自己的生活?把孩子交給她,真的是對的么?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問,仍是微微笑著,“怎么?還不走嗎?把孩子託付給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有十分要緊的事要去辦吧。至於她的問題,就不勞掛心了,她既已加入碎兵閣,就是碎兵閣的人,我們會負責安排她的。”再不理會男子,她領著孩子從後門走了進去。

“你叫什麼名字?”“蕭靈。”“從今天起,你就是碎兵閣的一名殺手,你以後的生活和一些日常的事情我會叫人去安排,你的任務就是修習武功,明白了嗎?”女子輕輕地說著,語氣卻是堅定的,像是嘆了一口氣,“至於你的父親,恐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女孩顯然沒有聽見她的最後一句話,低著頭擺弄著手指,腳不住地在地面蹭著。

“除荷左使,從今天開始,你負責培養這個女孩,明白了嗎?”“是!”乾淨利落的回答,竟然也是一名女子!她和閣主,是碎兵閣里僅有的兩名女子,沒有想到還會再有第三個的出現。可是這個女孩,似乎並不是練武的材料啊。儘管如此,看著閣主幽深的目光,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應著。

“閣主怎么會收這樣一個女孩,瘦瘦小小的,根本不是練武的料嘛,除荷,這回你可有的忙了。”從議事廳里走出的時候,毫不避諱就在他們身後跟著的女孩,右使琿戎一面取出他的刀來擦拭,一面說道。“我也不知道閣主是怎么想的”,紫衣的女子走著,淡然說道,“不過閣主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用意。不過不管怎么說,要把這個孩子培養成才,可真是不容易啊。”“哪裡是不容易,簡直是不可能的嘛。”左右使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她,嚇得她怯怯地低下頭去擺弄著衣角,“唉”,右使輝戎不滿地轉過頭來,看見生人就嚇成這樣,怎么能成為一個殺手?閣主這次的任務還真是不同尋常。

女孩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裡的淚水險些溢出來,幸好左右使已經回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直想著家人什麼時候才能接她走,孩子根本沒有聽見兩人在說些什麼。然而一抬頭,她看見了兩人看向她的目光,那目光······不是把她當作一個人,一個可愛的孩子來看的,那目光和僕人在市場買菜時的目光竟然一摸一樣!那是對待貨物的眼光,裡面只有衡量的意味,沒有一絲感情,沒有喜愛,甚至,連厭惡都沒有!面對這樣漠然的眼神,明白了自己身處什麼樣的境地,女孩強忍住淚水,她不能哭,不能哭!伯伯為了帶她來這裡,一路上被仇家多次圍剿追殺,已是遍體鱗傷,就是為了讓她有一條生路。雖然沒有受到作為一個人的待遇,然而,在這裡,她起碼能夠活著,即使只是暫時的庇護,她小小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活著!

前面走著的左右使並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對於她的興趣實在是有限,兩人轉而開始談論最近的行動以及計畫。“那個什麼崆峒的道士還真是不堪一擊,什麼道家高手,也不過如此嘛,在我手下沒走過十個回合就死了,哼都沒哼一聲。”輝戎哈哈地笑著,表情就像殺了一隻動物般,帶著戲謔的笑,確切地說,她甚至不知道那能不能被叫做表情。因為,雖然帶著笑意,他的臉看起來卻是那么遼遠而模糊,那樣的臉上,似乎從來沒有也不該出現類似“笑”這樣的表情。

“沒有被發覺吧?”“怎么會?除荷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可知道,我去刺殺他的時候,他在幹嘛?”有些神秘地,輝戎問道。“在做什麼?”“那個老道士正在摟著一個胡姬喝酒呢,看見我嚇得他臉都綠了!什麼狗屁靜心清修,哈哈哈····!”“那個胡姬怎么處理的?”除荷迅速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問道。“自然是殺了,看到我殺人的人一個都不能留!”面上的笑意轉瞬被狠毒所代替,隨即又嬉皮笑臉起來,“除荷,你也知道,我對女人是沒有什麼興趣的。莫非你還擔心什麼不成?”沒有什麼回答,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除荷向著自己所居住的落荷林走去,那個女孩怯怯地跟在後面。“唉”,輝戎搖了搖頭,偶爾的戲謔已經成了他在碎兵閣里唯一的樂趣,然而這個除荷,雖然沒有那么睿智和淡定,然而那份冷漠和閣主卻是一模一樣呢。自己對於女人沒有什麼興趣,這倒是真的。在被訓練為殺手的十年間,他磨滅了所有的情感與牽念,那時候覺得經受那樣的訓練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情,現在回頭看看,卻也不過如此。那時候以為漫長得永遠過不去的十年訓練期,現在回頭看一看,不是也模糊得仿佛一場雲煙么?所有的痛苦不捨都會隨著時間被遺忘。閣主的話,恐怕是對的吧?如今,就是前面站的是他的昔日好友甚至是父母,如果有命令,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劈過去。以前他一直以為,他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一名殺手,這樣的想法,在他結束了十年的訓練期走出訓練場的時候也沒有改變過,然而,在後來的闖蕩江湖的日子裡,他卻明白了:自己首先是一個殺手,其次才是一個人。也正是領悟了這一點之後,他停滯不前的刀法才有了突飛猛進的飛躍,讓閣主都大加讚賞。果然,一個殺手只有做到了心中了無情念,武功才會有長足的進步吧?看除荷近日來的表現,她似乎也已領略到了這一點。不再多想,他疾步走回自己的藐雪齋,抽出長刀,在院中舞了起來。

“過了這座小橋,能看到一片竹舍,左數第五間就是你的屋子,懂了嗎?去吧,整理好東西,明天開始和大家一起練功。”除荷拿起桌上的茶杯,沒有看她,淡淡說道.“走吧。”女孩在小童的催促下退了出去。

漆黑的夜裡,女孩在簡陋而堅硬的床上躺著,大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風繞過竹林的枝杈嗚嗚作響,搖晃的黑影在窗外閃動著,像一個個孤零零的頭顱。女孩抱緊了單薄的被子,土砌的薄牆另一側,有男子熟睡的鼾聲傳了過來,然而並沒有絲毫減輕她的恐懼。她害怕······從小到大,她第一次獨自在外面過夜,以前睡覺的時候,哪一次不是奴婢們鋪好軟綿綿、暖烘烘的枕衾哄著她入睡?在她睡熟後,也是絲毫不敢懈怠,經常來查看被子蓋嚴了沒有。就是在路上被追殺、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伯伯對於她,也可謂是百般呵護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她知道以後可能都不會再見到家人了。伯伯在路上曾經多次告訴她要學會自己照顧好自己,而嬸嬸,那個美麗而溫淑的女子,在仇敵攻入家中的時候被亂刀殺死了。

女孩在床上瑟瑟發抖,不敢閉上眼睛,仿佛一閉眼睛就能看到猙獰的鬼魅。幼小的孩子在淒冷的夜風中驚恐地盯著外面黑黝黝的世界。這個女孩不知道,這對於她坎坷的命運,才剛剛是一個開始。在以後的日子裡,她所經歷的事情,是當時的她不能夠想像的。女孩在驚恐的注視中,度過了她在碎兵閣的第一個夜。

那時候的女孩,無論經歷了什麼,仍然是單純而幼稚的,她怕鬼魅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這世上,就是真有鬼魅,也沒有什麼可怕,只不過是蒙冤而死的冤魂而已,時常地返回看一眼他們被無情逐出的世間,就是做了什麼事,也不過是報了自己生前的仇。然而這世間的人,拋妻棄子、賣友求榮、亂倫犯上者比比皆是。這世上,最最可怕的是人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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