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腦的覺醒》

本書的第一版有兩個書名。在美國叫《地球腦》,在英國是《覺醒的地球》。這個新版本《地球腦的覺醒》綜合了前兩個名,一方面為了避免混淆,另外,也是因為自從我在20世紀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寫成第一版以來,世界已經有了太多的改變,新書名看來更適合。

《地球腦的覺醒》

1 作者的觀點是有個前提條件的:地球是個封閉的系統(僅有能量的交換而沒有物質的交換)。但是地球不一定一直下去都是封閉的,它是有可能變成開放系統的,人也有可能可以幫助地球成為開放系統。
2 人類總是抱有一種“世界是自己的”的幻想,總是意淫自己有成為救世主的機會。
3 熵自身不能作為世界觀,可稱其為視角。
地球腦的覺醒》——進化的下一次飛躍
作者:(英)彼得.羅素
翻譯:張文毅 賈曉光
黑龍江人民出版社 2004.1

原作者題記:我希望你與我一起去做一次偉大的探險,探索人類在地球眼中的潛力,分享我對我們進化未來的憧憬。這次探險旅行將帶領我們超越時空,使我們站開來,重新注視人類,思考新的方式來看待我們自己與整個進化進程的關係。
我們將看到奇蹟可能在地球上發生,在我們這顆藍色珍珠上發生。人類可能處在一個進化飛躍的邊緣,數億年才發生一次的躍進,可能在進化的一瞬間發生。導致這個躍進的變化就在我們的眼前——或眼睛的後面的心智里。

譯者序

“我是誰?我從何處來?我往何處去?”畫家高庚在大溪
地驚嘆於大自然的純美,將自己與大自然萬有認同合一時冒
出這樣的發問。這也是全人類共同的探討。
覺知聖者與潮汐、日落、花草、星月認同。詩人也在沉靜
的時刻進人深層的意識境界,找回真與善的自性,因為詩是起
自沉靜之時的回憶。讀者在讀完此書時,也會因其整體思想
體系,以邏輯的推論,而演繹成物我合一的認同。你手中掌握
的是一部進化史,它將縱的歷史痕跡與橫的百門學問歸匯為
一。它本身就是關聯之網。閱讀時,你一定會覺得視野豁然
開朗寬廣。如果因為它的內容讓你思想層面提升,因而有“高
處不勝寒”的不自在,請別害怕,這是因為你已習於出版界為
你設限門檻。這樣的門檻是由於出版界利潤的考量,以及整
體概念、串門子式的思想跳躍、百門學科的專有名詞,不勝其
負荷,因此這類創意的作品就被擋在門外了。
如果說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是他從第一至第八的總匯,
杜姆(TU' M)這件藝術品是所有前期作品的總結,那么《地球
腦的覺醒》就是彼德·羅素思想的精華。它指引著我們和自
己、和他物,以及與未來的關係與應循的途徑。它被西方當代
學者稱為20世紀最後10年,甚至是整個世紀最重要的文獻。
冒著過度簡化的危險及缺失,我們可試著將彼德·羅素在
本書中強調的歸納成三大創意及重點:
其一,危機隱含的正面意義。中國的傳統智慧告訴我們,
在危險中蘊藏著機會,因此危機不全是壞事。例如光合作用
將環境和生命的關係化險為夷。進化史上重大事項都是在危
機里求取突變。目前生命層(地母)的危機也可以轉化成另一
層進化的催化劑。芸芸萬象像是混沌無章,卻隱藏著秩序。
我們也像是站在十字路口,走向自我毀滅之路或新生的康莊
大道,皆由自取自擇。本書的材料正可作為我們抉擇的基礎。
其二,大數字及複雜度與重大躍進的關聯。地球有難以
勝數的進化階段,其中三次最重大的躍進都是以大數目為基。
(1)約一百億原子的互動作用而生成了有生命的細胞;(2)約
一百億細胞複雜的互動作用進化成了自我反映系統(頭腦和
意識),讓我們覺知我們是由物質進化而來的;(3)人口爆炸,
數目越接近百億(目前約70億),其複雜的互動作用(通過計
算機、網際網路、傳真、電話等)越塑造形成覺醒的地球腦,人們
逐漸覺知我們是相互關聯依存、命運與共的生命體。彼德·羅
素甚至以人類思想先驅者的語氣,在我們地球腦逐漸成形的
曙光時分,藉由太空梭、火箭、人造衛星已頻繁探索外太空這
件事,比擬成各部腦神經元相互關聯一樣,它是超宇宙腦的前
奏曲,在一個未知的時日,宇宙也會因由一百億覺醒的星球相
互作用,複雜地關聯,而成了終極的覺知體。那覺知體將打破
時空的假象,回歸本原,在那個境界,我們孜孜以求的外在上
帝竟然就是我們本身。
其三,思想典範的革命由外轉內。因為哥白尼革命,把太
陽繞地的想法推翻而成地球繞日。當時跋扈的教會,把類似
理論改革者的布魯諾(Bruno)活活燒死。這樣的創見是需要
何等的勇氣!人類一直局限在皮封的自我里,從我執的假象
衍生了狹窄的認同。要破除這種人格面具(Persona)的假象,
回歸到萬有一體全我的認知,不但需要有相當的個人見識勇
氣,還要有全球人類藉由網際網路,以光速互通互聯互相啟迪。
職是之故,譯者建議,我們大家要不厭其煩地將下列殊途同歸
的思想匯流一起。
(l)整體大於所有部件的總和‘)共生體即為一例。
(2)宇宙中沒有個體的存在,只有整體相互關聯的型態
(Pattern of Interconnection)。
(3)深生態的理論視萬物如己身,莊周夢蝶的齊物思想,
佛家的待萬物如一子(把萬物看待為獨子一樣來愛惜),都在
詮釋全我(oneness of self)的觀念。
(4)和作者一樣學習或深或淺的禪定冥想,尋求身與心、
物與我的整體和諧的途徑。
地球進化史上,從來沒有一次像這一次的危機一樣,是由
單一物種創作出來的。這個物種既掌握他白己的命運,同時
也掌握所有其他物種的命運。21世紀人類的覺知已把判斷
個人價值由IQ, EQ進化到心靈商數SQ(Spiritual Quotient)·而
SQ的代表特性就是慈悲乃萬物之本性。神就是愛,而愛在我
們的心中。行筆至此,譯者不禁要引用2550年前,那位在北
印度一棵菩提樹下證道的釋迦族聖者(釋迦牟尼)的慧語作為
結論:
佛在靈山莫遠求
靈山就在汝心頭
人人有個靈山在
只向靈山塔下修
21世紀人類最大的進化是把指著天上找尋上帝的那支手收回,而撫觸在自己的心上。愈多人這么做,地球腦就愈覺醒。

時候,網際網路還在起步階
段,知道的人只有在大學和軍隊中的寥寥少數。手提電話、筆
記本電腦、傳呼機、掌中電腦等還在科學幻想的範疇,遑論
研吸從的存在了。於今之日,整個世界已然大相逕庭。人們
使用網際網路收發電子信件、進行商務活動、從事研究以及娛樂
活動,就好像網際網路已經存在了兒十年一樣。我在本書第一
版曾預言的地球腦,如今已經實現。
本書不但涉及我們快速發展的全球信息網,也談到個人
和地球的變化。在這些領域,對於我們給環境帶來真正威脅
的認識,已經有所提高,我們是生活在一個星球上的一族人
類、具有一個共同的命運,這種覺醒已經起了大變化。
自從20世紀70年代早期以來,一群人,數目雖小但隊伍
不斷地壯大,他們關心並一直在呼籲人類正在給環境帶來危
害和即將面臨的潛在災難等問題。然而,他們常常被視為“過
度杞人憂天”,或者根本就被忽視。對媒體而言,環境是少數
人關心的事。但是在1988年的夏天,警鐘在全球被敲響了,
它的聲音既清晰又嘹亮。這時的新聞充斥著數以千計的海豚
死亡、劇毒廢物衝上海灘、臭氧層的破洞、全球增熱、穀物歉
收、湖泊受污染、樹木死亡和森林火災等等故事。地球的心智
已經開始意識到它自己的身體。
意識危機
隨著對全球危機的覺知加深,我們也就明顯地認識到,危
機的根源在我們的內心裡。有一點越來越清楚,如果我們要
改變對待世界的行為,我們需要首先改變我們的思想。我們
需要發展新的觀念:究竟我們是誰,以及我們想要什麼。我們
必須超越有限的想法,因為這種想法,使我們僅對從生活周遭
得來的愉悅感到滿足。我們必須與重視物質發展一樣,或更
多地,重視我們的內在發展。換言之,我們需要改變態度,改
變我們的心。
瓦克拉夫·哈威爾(Vaclav Havel )在1990年2月美國參眾
兩院合會上演講時講道,21年的壓制使他確認:
解救人類世界的救世主,不在別處,而是在人類的心
靈里、在人類反省的力量里、在人類的耐心裡、在人類的
責任里。
他結論道:
若沒有人類意識層的全球革命,就不會有任何改變
使我們在人類存在的範疇變得更好,世界面前的災難
—生態災難、社會人口災難和文明的普遍瓦解一一將
不可避免。
或許人類需要自省的最重要問題是:內在覺醒的趨勢是
否步履及時。總體看來,主導的價值觀仍然來自於對保持和
捍衛我們那自我中心的認同感。例如,我們知道,發動機排氣
是溫室效應的主要根源,進而是對人類文明前途的嚴重威脅。
然而,沒有幾個人願意放棄豪華轎車—確實,汽車銷售量依
舊上升。
這種自我中心的態度主要來自於我們的物質文化和對金
錢的追求。但是,這只不過是更嚴重問題的表象徵候而已,而
不是問題的根源所在。真正的根本是我們內在的健全。在我
們所做的一切事情的背後,是因為我們相信,更多的物質和金
錢,無論以何種方式,將給我們帶來更大的滿足感、成就感、幸
福或心靈的安寧。
追求快樂和心靈安寧並沒有錯。這是我們一切思想和行
動背後的自然本性的動機。我們錯的是,我們的安寧與否,取
決於我們周圍的世界發生了什麼。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珍惜金
錢。金錢給我們力量來改變我們的經驗〕錢能買來安全感、
買來別人的認可、買來刺激或任何我們認為需要的。我們相
信,如果我們的這些需求得到滿足,我們自己就滿足了。然
而,常常,這種解脫是暫短的。不久,這些需求又來了,我們將
再次驅使自己去剝奪世界,為了再次尋求自己內在的安寧。
以對物質世界的攀附作為我們幸福的基本源泉,根源在
於人類對世界瘋狂的犯罪。就是它,導致我們消耗我們並不
需要的資源,對待他人如同等式中的參數,將廢棄物丟甩到視
線之外,錯待並虐待我們自己的身體等等。
然而,我們的文化不斷地教導我們,這種攀附不但正常,
而且也是正確的。我們的教育,許多都集中於了解世界,以便
讓我們為了自己的目的,更好地使用世界。每日洪水般的電
視、電台、報紙、雜誌和廣告牌等,強化了我們的信念:幸福源
於我們作什麼或者有什麼。無論轉向哪裡,都像在向我們確
認:外在幸福感決定內在幸福感。結果,我們在被催眠中把這
個外在的等式當作為全部來接受了。正如一百多年前,羅夫·
沃爾督·愛默遜(Ralph Waldo Emerson)在他的短文“自助(Self
一Reliance)”中寫道的:
社會上到處充斤著陰謀,對抗每個社會成員的勇氣。
社會是一個合股公司,它的成員們同意,為了更好地保障
每個持股人口中的麵包,要放棄食者的自由和文化。
面臨的挑戰
如果要停止肆虐我們的地球,我們需要放棄我們的攀附。
這並不意味著,像許多人以為的那樣超然物外,即自滿和不在
乎,或甚至像有些人認為的,從此沒有物質享受和舒適。相當
簡單,放棄攀附就是不去攀附。物質享受和舒適具有它們的
價值,但是它們不是我們內在幸福的惟一的或最基本的源泉。
在不攀附的情況下,我們不再相信,我們所擁有的和所作的就
是我們每個人尋求的安寧。因此,我們能夠更全心全意地關
心他人和所有生靈。
所以,在我們進化的這個關鍵階段,最重要的不是與飢餓
戰鬥、與通貨膨脹戰鬥、與污染戰鬥、與政府腐敗戰鬥,雖然這
些都是根本問題,不可掉以輕心。然而,要戰勝這些問題,我
們必須首先打贏我們自己的戰鬥:在我們思想里的自我中心
模型和生命含義超越滿足自我需求的內在覺知之間的戰鬥。
基本智慧已經存在,它在所有文化的精神傳統中;它被所
有時代的聖人和智者精闢地闡述;它存在於我們每一個人中。
這是我們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知道的真理。但是我們該怎樣
開啟這個智慧,我們能以它為行為準則嗎?還是僅口頭上講
講而已。它能滲透到我們的心智和心靈,使我們將智慧付諸
實踐嗎?在我們向下一個千禧年前進時,這是我們面臨的真
正挑戰。
樂觀的展望
多年來,許多人對我說起,他們發現我的樂觀主義是何等
的清新及令人振作。我感到很吃驚。我並不認為我是個相信
凡事最終都會有好結局的樂觀主義者。我也不是悲觀主義
者。我確實相信,我們正在經歷人類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最具
挑戰性的、也是最危險的時期。的確,這也是我們的地球從未
經驗過的最有挑戰性的時期。結局如何,仍遙不可期。如果
人類不能迅速地明智起來,那么現階段的人類文明就很有可
能出現悲慘的、痛苦的結局。
有些人認為已經為時太晚。我們可能已經給環境帶來了
不可逆轉的危機,我們遲早將蒙受悲劇性的後果。有人認為,
政治體制的慣性如此巨大,即使有可能避免災難,也不會及時
地出現應有的改變。
雖然確實有理由悲觀,但我們也不應忘記,完全未曾預料
到的,能改變我們所有的預言。沒有人曾經預見到,1989年
最後一個月東歐事態的戲劇性轉變。那些的確曾看到這種變
化可能性的人,預計要在5到15年之後才發生。即使現在,
也沒有人知道這個變化將發展向何方。世界可能從此變得更
穩定,也可能從此進人更大的動盪。只有時間能知道。
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時代,不但不靠預知與預測,而且是
全然無可預料的時代。在我們的前面,可能有更多的政策變
化、經濟變化、災難、氣候變化、思想改變、發現、領袖人物心態
的改變等—因為未曾預料,以致我們難以想像那些改變是
怎樣。而且,隨著改變的步伐加快,預料不到的事情會發生得
越來越快。
我們沒法作任何計畫來應付不可預料的事情。但是我們
可以準備好自己。我們可以發展更好的內在穩定性,從而不
可預料的事情不會使我們害怕,不會輕易地把我們打垮;我們
可以培養更好的內在彈性,使我們能夠隨機應變,而不墨守前
規。
然後,隨著我們開始在這個多變的世界獲得更大的內在
穩定性和平常心,我們可能有勇氣來表達我們深刻的價值觀,
使用我們的科學技術來創造我們真正想要的世界。或許,到
那時,地球腦可以喚醒它的全球心靈。
諾福克,英格蘭(Norfolk, England)1999年6月

第九章

第九章社會超有機體的來臨

正如在第五章已經概括的,社會中增長的複雜性正發生三
個關鍵方面:人類的多元化,與已知所有生命系統一樣複雜的
組織性,以及億萬成員之間增長的關聯性。人類似乎正在為新
進化層次的出現完成它的必要條件。
這個新層次會是什麼樣呢?
正如物質組織成生命細胞,而生命細胞聚集成多細胞的有
機體,我們或可期望,在某一個階段,人類將整合成某種形式的地
球社會超有機體(Global social super - organism)。(我使用超
有機體這個名詞,有別於生物學的有機體,我們將考量的不是
多細胞的有機體(Multi一cellular organism),而是多有機體的有
機體(Multi一organism organism)。)
在這個意義上,社會超有機體的概念已經超出了生命系
統。在第三章中我們觀察到,生命系統有19個特徵,人類社會
具備了其中的每一個;許多其他社會團體,如一條船上的全體
船員、一個跨國公司、紅十字會等,也同樣。但是以獨立整體的
觀點而言,這些團體並不是社會超有機體。它們更像結構器
官,如甲狀腺、鼻子或肝臟等生命系統,它們作為一個部件,存
在於一個大組織構造之中,扮演獨特的角色。一個真正的社會
超有機體,例如一個生物有機體,是獨立的整體,自我完備。
對大自然而言,超有機體並不陌生。在動物世界,就有些
有機體聚於一處集合成一社會單元的例子。千百個蜜蜂可以
在一個蜂房中生活與工作,規範了它們群集的“身體”的溫度和
濕度,以蜂房為一個整體,經歷其成員永續不斷的繁衍和死亡。
螞蟻大軍以兩千萬之眾,形成自己的群落,呈單一組織構造前
行於森林中,過溪流時,眾多螞蟻會緊緊地互相抱住組成活的
橋。白蟻以數百萬之眾,住在一起,建造複雜的城鎮,構成完善
的通風管道和複雜的食物處理系統。
較高等動物亦有相似的趨向。許多魚成群結隊地游水,雖
沒有領導指揮,卻如一個單元在作整體行動。個別的魚可能有
特殊使命,如作為團隊的眼睛,四處觀望,使其他魚不必分心。
當觀察到危險時,整個魚群在五分之一秒之內即做出反應。鳥
群更表現得像個超有機體。有記錄的最大鳥群,是在澳大利亞
和塔絲瑪尼亞(Tasmania)之間觀察到的,有1.5億隻海鳥,排成
十幾里長隊。從慢放的鳥群電影可見,5萬隻鳥兒會在七十分
之一秒鐘內同時轉向。看不出來它們有帶頭鳥,鳥群整合成為
了有功能的整體。
這些例子固然令人驚奇,卻只不過讓我們管中一窺人類有
潛力達到的境界—社會超有機體。首先,超有機體將不僅包
含幾百萬個個體,像蜜蜂、螞蟻或鳥類,而將包容遍布於地球表
面的數億眾生。
其次,在所有動物超有機體例子中,都缺少個體多元性。
蜜蜂和螞蟻群中通常僅有兩三個不同種類(如工蜂、雄蜂、和蜂
王),在魚群和鳥群中,所有個體都是一樣的,不過偶爾有些擔
任特別的功能而已。然而,人類社會是極端多元化、專門化的,
形成數千個不同種類,每一種類都能對整體有獨特的貢獻。
再次,人類社會超有機體將不會是無特徵性的細胞聚合,
我們也無需為某種更高的利益放棄個性。我們就是在不同器
官中細胞,組成了社會,又在社會中保持自我個性。向社會超
有機體的轉變,意味著社會已經成為更加整合的生命系統。我
們在後續的章中會看到,這將導致更大的自由度和個性自我表
述,甚至更加多樣化。
最後,當昆蟲和動物在一起時,它們聚為一個單一單元。
但是人類社會超有機體絕對不會由物質層次聚合而成。從進
化趨勢已經看到,我們不該指望人類會像一大團混合物一樣聚
集在超級大都市中。
生命從物質中出現之後,進化就從物理層上升到了生物
層;相似地,現在上升到了另一個新層次:意識層。我們可以因
此假設,社會將通過意識的進化整合為超有機體,而不是經由
物理或生物的進化。這意味著心智的聚合,這也就是為什麼如
今通信對於進化至關重要的原因,因為它是一個心智相互關聯
的過程。無論實際上我們相距多遠,人類正在精神上共同成
長。
進化的新層次
有一位哲學家畢生思考將人類整合為單一體,他就是法國
牧師皮爾·泰爾哈德·迪查丁(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 )。泰爾
哈德·迪查丁顯示了罕見的科學與宗教的綜合:他既是基督教
牧師,又是地質學家和古生物學家。在20世紀30年代,他在中
國工作,密切地參與了北京猿人的發掘。經過對進化過程的研
究,他提出了通用進化理論,它不僅適用於人類物種,也適用於
人類心智,並且探討了宗教經驗和自然科學的關係。
他的重大結論之一是,人類正在朝著整個物種歸一為互動
思維集團發展。他創造了新字:心智圈(noosphere noos是希
臘字的心智)來表示全球人類心智積累的效應。正如生物圈
(Biosphere)是生命系統的總和,心智圈是意識心智的總和。
進化已經經歷了地球的創生(geogenesis )和生命的創生
(biogenesis),現在正處在心智的創生(noogenesis)階段。泰爾哈
德·迪查丁視這個階段為“人類地球化……進人一個單一主體
組織體”)這個心智創生過程的完成,泰爾哈德·迪查丁稱其為
歐米嘎點(《)mega Point),即進化過程的頂點,我們朝之匯聚的終
點。
另一位有相似遠見的哲學家是印度神秘主義者尊者奧若
賓度,可稱之為現代皮爾·泰爾哈德·迪卡丁。他也是個有趣的
智慧組合,他曾在英國劍橋大學的國王學院接受傳統教育,回
到印度後成為活躍的政治革命家。為此,他在印度監獄度過數
年,就是在這期間,他形成了對人類進化的最意義深長的見解。
尊者奧若賓度視進化為神聖的實存(Divine Reality),以更
高形式的存在作自我表述。進化已經經歷了從能量到物質和
從生命到意識的轉換,現在正在進行從意識到“超心智”的轉
換。他所謂的“超心智(Super一mind)”是在意識之上的,超越了
我們今日所能夢想的完美,是精神進化的終極境界。他認為,
達到這個新的層次,要靠增加個人意識的精神發展,朝向最終
的、完備的、徹頭徹尾的意識,它將既發生在個人層次,也將發
生在集體層次上。
這個新層次究竟是什麼,很難準確地說出,因為一旦開始
思考進化的新層次,我們就難以避免地陷人人類的經驗中。我
們已經看到,由於每一個新出現的秩序都不是以往經驗能夠全
面表述的,因而,地球意識可能會擁有全新的特性,而對我們的
意識來說,那是不可想像的。
人體中的單個細胞不可能了解到生命系統整體才有的意
識。它儘管可能有初步形式的覺知,仍沒有人的思想、情感、想
像力或靈感的概念(如果我們可以借用概念一詞)。單細胞不
能判斷一個人正在經歷的意識的程度,甚至是否有無意識;也
絕對不可能想像什麼是自我反映意識。因此,如果我們想像超
越我們自己的進化階段時有同樣的困難,並不足為奇,因為這
個階段超越了我們所能,如同我們超越了單細胞所能一般。因
為我們是個體,集體現象對我們是不可知的,我們僅知道其中
的“細胞”,即我們自己。
我們個體意識的活動產生了集體現象,這個概念聽起來可
能有些陌生。許多分立的意識怎么會引起一個全球現象呢?
的確,這問題相似於科學家和哲學家們不斷面對的關於人類意
識的問題:許多分立神經細胞的電子和化學活動,怎么會引起
一個整合的意識呢?我們可以相當肯定地說:每一個個體人類
的意識多少與人腦中億萬個生命細胞的高度複雜性和整合互
動作用有關。
這裡,大可不必涉及神經病學的爭論,好像有可能,一個特
殊的意識經驗,不僅只與一小組細胞有關,而是與細胞總體活
動模式有關,與人腦內不斷的大量信息交換有關。類推之,這
個新層次的全球領域,將從人類億萬意識生命的整合互動中顯
現。隨著人類通訊聯繫的增加,我們最終會到達這樣一個時
刻:川流於網路的億萬條信息的交換,創造了一個相似於人腦
的地球腦內在模式。屆時,地母將覺醒,形成她對等的意識。
我們距離其發生還有多遠呢?泰爾哈德·迪卡丁曾經說
過,進化正在朝著歐米嘎點迅速進展,那是以宇宙時間而非人
類時間尺度度量的,他的“迅速”可能指上千年或百萬年。然
而,在他生命的晚年,看到了電話和電視對社會發展的影響,他
指出,這些使我們更加接近歐米嘎點。如果他能活得更久,看
到網際網路對人類的影響,他可能會更進一步拉近歐米嘎點。
這個新層次可能會更快地來臨。可能會在幾十年後降臨
我們。
我們已經習慣於社會的變遷以數世紀或數千年計,很難接
受如此意義重大的事情會在如此短的期間發生的概念。但是,
如在第六章所論及的,變化速度在迅猛增長。在20世紀,在幾
乎每一個人類所圖的領域,都產生了巨大的加速,在不久的將
來,可能就會有關於重要變遷的捷報。重大進化的指標—多
元性、組織性和關聯性—正在迅速生成更高的複雜性,這正
是新層次出現所必須的。在本書的第三部,我們會發現,還有
其他幾個原因,將使我們相信,在我們自己的生命期限中,可能
會看到那種轉移的發生。
這種變遷可能需要人類本身有非常迅速的改變。一方面,
每個人只要拿起報紙,就能看到人類相距聚合為一體還有多
遠;另方面,社會更像一個各行其路互不相干的個體的集合。
以進化的觀點說,我們可能處在一種黎明時分,既非白天,又非
黑夜。這正是進化變遷的特徵。
進化的黎明時分
在各主要進化層次(如能量、物質、生命和意識)之間,界線
不一定是清晰確切黑白分明的。在任何兩層之間都有黎明時
分,此時,新秩序正在形成,但是還沒有充分顯現出來。
先看從能量到物質的交叉點,我們發現了所謂的元素粒
子,如電子和質子。但是它們是物質嗎?它們有時表現象粒
子,有時又表現象波(更具能量的特性),這是許多物理學家們
一直要解決的佯謬。但是當我們把進化看待為一個顯現的過
程,元素粒子就像站在能量和物質間的分界線上,它們是從能
量中出現的物質,處在半程段。
在下兩個層次,物質和生命之間的是病毒和高分子,如
DNA。我們的問題是:它們是有生命的嗎?從某種角度,它們
是有生命的,因為在適當的環境中,它們能自我繁殖。但是它
們也可能形成普通晶體,其行為同於簡單分子。它們好像處在
黎明時分,物質尚未有效地組織好向真正的生命發展。
在生命和自我反映意識之間好像也有類似的黎明時分。
這發生在靈長目動物,如黑猩猩。如同其他動物,它們有意識,
知道周圍發生的事情。但是,它們是否意識到它們自己,並意
識到它們自己有意識呢?答案不很確切。黑猩猩和其他幾種
靈長目動物,如桔色長臂猿,與其他動物的不同之處在於,它們
顯示了一定程度的自我識別。當在鏡中看到自己的像時,它們
明白看到的是自己而不是同物種的其他動物。此外,在一些研
究中,教黑猩猩多種手勢語言,有些黑猩猩顯示了初步的自我
意識,它們能夠以名字相互區別,並表達它們的感情。因此,它
們似乎表現了處在顯現真正自我反映意識之前的黎明時分。
現在,進化好像進入了另一個界於個體意識和全球意識之
間的黎明時分。人類於現時表現出兩個層次的特徵:我們是獨
立的意識單元,有時為了共同的目的而集體行動,像一個聚合
的整體。從這個角度,社會就像一個稀奇的物種,細胞黏液霉
菌(Dictyostelium Discoideum),一個處在單細胞阿米巴變形蟲集
合和真正的多細胞有機體之間的“有機物”。
同樣的行為發生於人類社會,無論原始的或是開化的社會
都一樣。例如居住在北緬甸的卡琴(Kachin )人,英國人類學家
艾德蒙德·李池(Edmund Leach)已經對他們進行了廣泛的研究,
大多時間他們生活於分散的部落里。然而,當食物短缺時,他
們聚集成一個群體,以一個國王為頭領,保持為一個整體,直至
情況改善。同樣的情況發生於先進的西方國家,沒有大災難
時,每一個人去追求自己的利益。但是,如果發生災難,如蔓延
的饑荒、洪水或戰爭,人們會為集體利益而行動,整個社會更具
整合有機體的特徵。
在危難中出現
說人類處於黎明時分,並不意味著下一個層次的進化一定
會發生。變遷時期充滿危險,現今社會就是明顯如此。我們深
陷在人類歷史最複雜的社會、政治、經濟、生態和道德等危機的
大網中。這些危機會不會阻礙新層次進化的出現呢?或許會。
我們確實有許多世界末日的理論,探討其可能性,繪聲繪色及
至細節。但是,前面我們對進化的回顧,也揭示了劇情發展的
另一個可能:危機可能是進化的催化劑,能將進化推向更高層
次。
起初,任何危機都很痛苦和危險,我們會立即反應要去制
止它,儘可能地保留住原來的秩序。但是,也有從危機中出現
新秩序的可能性。要維持現狀可能會起負面效果,甚至使問題
加深。借用未來主義者芭芭拉·馬克斯·哈巴德(Barbara Marx
Hubbard)的類推法來看這個問題,想像35億年前,當一小組細
菌計畫使用光合作用時,細菌委員會考慮到對環境的影響,會
如是說:“這個過程產生的氧氣是有害的,它毒害所有已知形式
的生命,還有很高的可燃燒性,它肯定會導致生命的毀滅”。毋
庸置疑,光合作用會以“自私、違反自然、不負責任”等罪名被禁
止。幸虧,根本沒有這個委員會,光合作用一直運作。它的確
帶來過重大危機,但是,另一方面,因為有光合作用,而有了植
物、動物、你和我。
現在人類面臨的一系列全球問題,可能轉而對我們繼續進
化非常重要,恰如當初的氧氣危機。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如此
極端的危險,然而,它們可能正是進化的催化劑,或許正是將我
們推向更高層次所需要的。
中文的“危機”兩個字恰到好處地揭示了其具有正反兩方
面的概念。“危”表達了“留心,危險!”,“機”則意思完全不同,
表示“機會,改變的機會”。
“危機”的概念使我們正確認識它在兩方面的重要性。近
些年裡,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危”的方面,關注全球許多災難
的可能性,以及怎樣去避免它們。這依然是需要的,我們必須
努力去處理面對的實際問題。同時,這些危機可能引導我們提
問:為什麼我們會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們真正想要什麼?生命
是否包含更多的意義?這些問題啟發我們考慮危機的另一方
面:機會—改變方向的機會,從我們可能面對的奇特的令人
震驚的可能事件中獲得益處的機會。

第十章

第十章協同合作

至此,我們已經追蹤了社會日益增長的複雜性及其許多表愁
征,表現出我們正在度過人類歷史上最富戲劇性的關鍵時期,
人類的心智正逐漸地整合成一個生命系統—地球腦。
然而,無需遠眺,我們已看到當今人類正處在災難的邊緣。
技術、科學和社會的進步至今推動我們前進,但是它們同樣也
包含著毀滅我們的種子。我們好像正躊躇於兩個截然相反的
方向之間:突破而成為全球社會超有機體,或解體而跌人混亂,
乃至毀滅。
顯然,如果人們能選擇的話,大多數人不會有意識地選擇
災難。但是,作為群體,我們卻好像在朝那個方向移動。不能
看穿現實社會的複雜性,我們就無能力駕馭自己朝向我們選擇
的路。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我們不更像我們有潛力成為
的那種有機體呢?
答案在於怎樣的特性能夠成功地發揮有機體的功能。當
研究運行良好的有機體時,我們發現一個共有特質:眾多成員
一起同時地自然地發揮功效,和諧渾然為一體。這個特徵在不
同有機體中都存在,無論是黏液黴菌,是一棵橡樹,還是人體。
這個和諧的互動可以用Synergy來表述,來源於希臘的syn-
ergos,意思為“協同合作”,即協作。
協同合作並不意味任何強制或束縛,也不是刻意勉強以為
之。系統中每一個個體成分有自己的目標,儘管他們的目標可
能不同,但是每個個體的功能卻自然地相互支持,結果,系統中
幾乎沒有內部的衝突。
協作這個詞有時還用來表示總體合力大於個體力的總和
(The whole being grater than the sum of its parts)的意境。這是協
作這個詞的意義所在,儘管並不是原來詞根的意思。因為在一
個協作的系統中,每個個體互相助益,又支持系統作為一個整
體的功能,因此整體的乘積得到提升。
我們自己的身體就是高度協作系統的典型例證。人體是
億萬個個體細胞的組合,每個細胞為自己的利益行動,同時又
支持整體系統的利益。手指上一個皮膚細胞行使自己的功能,
吸人不同的營養物,放出廢物,作為皮膚細胞而生而死。它與
腳趾皮膚細胞、與骨細胞、腦細胞、肌肉細胞等無直接關係,只
是簡單地按照自己的利益生存。但是它自己的利益也是身體
其他細胞的利益,也是整個有機體的利益。如果不是這樣的高
度協作,每個細胞僅僅自我行動,不對整體的其餘部分做貢獻,
我們每個人充其量不過是一塊大果凍。
對於有機體而言,協作是生命之根本,它與健康相關密切。
當由於某種原因協作減弱時,機體整體不能得到眾多個體的全
力支持,就會出現疾病。當協作全部消失時,機體將死亡。個
體細胞可能依舊生存,但是生命有機體整體已不復存在。
社會團體亦然,協作表示了個體行為對團體整體支持的程
度。人類學家研究原始部落發現,高度協作的團體,在個體之
間和個體與團體之間有較少的衝突和侵略性。這並不意味著
這些社會中滿是“好人”,不顧一切地幫助他人;而是由於在這
些社會裡,其社會和心理的結構使得社會中個體的行為隨他人
的需要和集體的需要自然地和諧共鳴。
以系統的角度觀察之,人類社會現在表現出的是比較低等
的協作。我們很快會發現,現在我們面臨的許多危機都是這些
深層基本問題的表面症狀。或許我們確實希望增強社會的協
同合作,但卻不會僅因為有期望、智慧的決策、爭論、和強制,就
能使它實現。一個社會中協作的程度,是其成員覺知自我與周
邊世界關係的反映。要增強協作,其前提是,我們需要改變在
我們思維和行為核心中的某些根本性的假設。這意味著向內
進化,恰如我們已經經歷過的向外進化。
現在,進化的焦點是自我反映意識。如果進化確實向更高
層次整合推進,最重要的變化將發生在人類意識的領域。實際
上,進化過程已經向我們每一人的內部發展。要明白其中意
義,以及我們怎樣能向內進化,讓我們先來看看我們自己內在
模型是如何控制我們的觀念、思維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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