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秋故居

程硯秋故居

程硯秋故居,地址:程硯秋故居在西四北三條39號。保護單位級別:市級。程硯秋(1904—1958),原名艷秋,滿族,北京人。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四大名旦”之一。自幼家貧賣身學藝,初習武生,後改習青衣,根據京劇傳統藝術並經王瑤卿先生指點和自身的嗓音特點,形成了自己的獨特藝術風格,世稱“程派”。抗日時期,他罷演舞台,在京郊務農,同時創辦功德中學,培養農家子弟。1949年後歷任中國戲曲研究院副院長、中國戲劇家協會常務理事等職。1984年,程硯秋故居被列為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他出身於破落的仕宦家庭,6歲拜榮蝶仙為師,習武功和武生;後改從陳桐雲習花旦,繼而又從陳嘯雲攻青衣。11歲開始登台,12歲正式參加營業演出。由於拜多家名師,廣泛涉獵文學及多種藝術,聲譽日隆。其後,他在不斷的藝術實踐和創新中,逐步形成了個人的藝術風格,創立了廣泛的藝術流派,人稱“程派”,並與梅蘭芳、荀慧生、尚小雲一起被稱為京劇“四大名旦”。

基本信息

概況

北京有程硯秋故居10餘處,分別位於德勝門內後海南沿小翔鳳胡同、前門外東大市西灣尺胡同、宣武門外魏染胡同榮蝶仙宅、前門外北蘆草園9號、前門外西河沿排子胡同23號、前門內草帽胡同6號、高碑胡同5號、府右街棗林大院興平巷6號、崇文門內蘇州胡同七賢里、東單牌樓東大街西觀音寺、東單牌樓北大街什錦花園6號、西四牌樓北報子胡同18號、青龍橋、董四墓程家花園,其中西城區西四牌樓北報子胡同18號(今西四北三條39號)為其居住時間最長的一處。1938~1958年程硯秋在此居住。市級文物保護單位。故居占地面積約390平方米,共兩進院落。大門南向,門兩側各有一方形門礅。進大門,迎面有一影壁。前院有北房四間,為會客廳和書房,名“御霜書齋”。後院有北房三間,東裡間為程氏夫婦臥室,室內陳設基本保持原狀。東西廂房各三間,周圍有抄手廊相接。1987年被列為劃定保護範圍及建設控制地帶,保護範圍系西四北三條39號院範圍以內。

探訪故居

程硯秋故居車在平安里西大街被挾持著向東滑動,據說當年長安元宵賞燈時聯袂成雲,有人雙腳騰空,硬是被人群夾著走出二三步而不落地,今日北京的交通正是此照。
向南尋摸趙登禹路,見有個綠燈就拐進去了,方知上了當,原來是翠花胡同。名字俗美,狹窄的柏油路卻是灰頭土臉。下來找一看似老北京的老婦人問問,答道不知道程硯秋。又問人民醫院在哪裡,說,老的就在前面拐個彎就到,新的要回頭去,在西直門那邊。
向前一拐,是逼仄的小巷,扭扭捏捏出來了,南北向的正是趙登禹路,在報子胡同沿路西側向南慢慢尋去。兩車道的馬路在京城已不多見,所以車道滾滾一派喧譁。
不覺到了人民醫院,地圖上程氏故居應在北面,所以折過頭來,沿東側走,找著了北二條胡同,一位女城管說在北三條里,再往前走,果然到了北三條,在巷口又問路人,一指就在幾步前的門說,就那兒。
牆邊鑲著水泥塊,標明程氏故居,1984年9月被列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一對老夫婦在胡同里張羅著什麼。找找沒有賣票的地方,正要探頭探腦進去,忽窺見門裡雜堆著的黑煤球,心就涼了半截,那老婦人就叫道,裡面住著人啦。
答說看看而已,身子已躥了進去,果然已成人居小院,只是心中郁得慌,梅蘭芳故居建成紀念館,程氏為何只有這般待遇,只怕不知被何樣的無產階級專政了去,若干家瓜分了罷,不少叱吒風雲的歷史居留地,就這樣尷尬地泯滅掉,連個剪影也尋不著了。
那老頭也跟著進來了,穿著灰毛衣,倒是精神抖擻。問問現在誰住在這裡,老先生笑笑說,我就是程硯秋的二子。
程硯秋故居
他叫程永源
四四方方的小院,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中間的幾棵柿子樹,為當年程硯秋和其子共同植下,如今脫盡枝葉,仿佛寒冬正是記憶褪落的好時節,恰是時光所要的肅殺。
南房檐下,齊齊地列著殘破不等的石門當和簡瓦,老先生說,這是他和兒子搜羅來的,許多老房子被扒掉了,農民們要的是磚頭、梁、椽子,這些玩藝用不著,就扔那兒不管了,然後建築隊就會用大卡車當垃圾拉走。
然後呢,被倒掉,被埋進土裡,幾百年上千年又被挖出來,供在博物館裡,這些雕滿了花木蟲魚的美麗的民俗建築飾件,有了這番劫難,恐怕才有資格得到應有的愛護吧。而鋼筋水泥,只有落到了外星人的手裡,才會有被研究被欣賞的價值。
後院是老先生的三弟一家住著,並不想讓人進去。在門口,程永源談笑風生,說起鎖麟囊,說起程派的唱腔特色,說起程硯秋堅決不許子女步入梨園,說起現在隨隨便便唱兩齣折子戲就成了名角。你就像碰到了一個老北京,熱乎乎地聊著陳年舊事,只是沒有那種特有的京味的賣弄和油滑,眼角眉梢,還觸得到些清爽磊落的風骨遺韻。
幾個扛著榔頭的民工兄弟停住了腳,在不遠處靜靜地聽著,一對遊客樣的母女背包經過,瞅見那塊牌子,中年的母親高呼一聲,湊上來興奮問道:這就是程硯秋的家?
程永源點點頭並沒有專門介紹的意思。在門口掃了兩眼,那母親就領著女兒走了,還扭了幾回頭。
趙立峰
來源:《人民鐵道》報2007-6-20第6版 作者:趙立峰

程硯秋故居的故事

http://tour.jschina.com.cn 2007-2-12 10:12:14 來源:國際線上
以前我只見過“四大名旦”的劇照,沒見過他們 卸妝以後是什麼樣子。在我的想像中,既然是著名旦角,自然應當是相貌俊秀、身材纖巧的。後來看到一幅他們四人的便裝合影,不禁大吃一驚,那程硯秋濃眉大眼、身材高大,完全是一個典型的北方大漢模樣,與舞台上的形象判若兩人。若說是生、淨角色還差不多,但他偏偏擅演唱腔委婉的青衣!關於程硯秋的故事有很多。“七七事變”後,北平淪陷,一次,日寇要求北平京劇界為捐獻飛機演出義務戲,許多人不敢不唱,程硯秋就是不去,有人勸他不要硬頂,他說:“我不能給日本人唱義務戲叫他們買飛機去炸中國人。我程某人寧死槍下也決不從命!”為了躲避騷擾,他寧可停止演出而在京郊青龍橋務農,隱居鄉間,終生與山川為伍了。日本投降時,他極為興奮,宣布從此開始出山演戲。但是,國民黨政府的腐敗使他十分失望,他再次返回青龍橋務農,直到北平解放後才重新回到城裡居住。程硯秋故居在西城區西四北三條39號,是坐北朝南的兩進院落。他從1937年至1958年逝世,20年間一直在此居住。他當年買下這房子後,老母親很是歡喜,特地在家裡擺了一桌酒席,答謝朋友。老太太請客人們上席後,卻叫程硯秋坐到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那裡只擺了一盤醬菜、一盤窩頭、一碗小米粥。老太太說:“御霜……現在你成了角兒,我讓你吃這個,是要你別忘了過去的日子啊!”程硯秋諾諾連聲,真的就坐在小桌子邊上喝著小米粥啃窩窩頭,在座的客人無不感動。1958年3月9日,程硯秋因心臟病搶救無效而逝世,年僅54歲。他是“四大名旦”中年紀最輕的一位,卻最先逝世,令人痛惜。

程硯秋和他的故居

程硯秋故居程硯秋故居
京劇藝術大師程硯秋的故居,坐落在北京市西四北三條39號(原為報子胡同18號),是一座坐南朝北的兩進院落,一進大門迎面是影壁,前後兩院由月亮門(西側)和垂花門相連。前院北房四間,是程硯秋生前的會客廳和書房,命名為“御霜簃”。另有倒座四間半,西廂房三間。後院北房六間,(堂屋兩間,西裡間一間,東裡間兩間乃是程氏夫婦生前的臥室。最東頭的一間是媬姆的住所。)還有東西廂房各三間。周圍有抄手廊相連。院中央是個大天井兒,左右辟有花壇。按北京的說法,是個四合院。此外,還有一個東小跨院,其中有房數間,飯廳就在這裡。程先生在世的54年中,曾遷居多次,現在的故居是他生前最後的寓所。
程硯秋先生為了京劇事業,一生奮鬥,道路坎坷。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推翻“三座大山”,革命取得勝利,程先生才和全國人民一道,開始了新的生活。
(一)歷經苦難,大義凜然
1.慘痛的童年
程硯秋原不姓程,他是滿族正黃旗人,1904年生於北京,原名承麟,後改旗姓“承”為漢姓“程”。最初藝名為程菊儂,後改艷秋字玉霜,再改硯秋字御霜,其最後改名硯秋,並非為改名而改名,其中有一定的涵義,此為後話。
程硯秋幼年喪父,六歲時,家貧如洗。為了生計,其母程老夫人眼含熱淚,將他寫給當時的著名京劇旦角演員榮蝶仙為徒,簽訂契約為八年,而言明病死逃亡,師家概不負責。那時是封建師徒關係,徒弟要絕對受師父的控制。所以幼年時的程硯秋,除學戲、演出外,還要為師父一家做繁雜的家務勞動。那時,他一天到晚綁著“蹺”(舞台上的蹺工,即模仿古代婦女的小腳)幹活,有時連睡覺都不讓卸“蹺”,且經常遭受打罵,真是苦不堪言。程先生把這段生活經歷,稱之為:“童年時代最慘痛的一頁。”①
程硯秋在榮家,先從榮春亮學武生,後改從陳桐雲學花旦,接著又從陳嘯雲學青衣。11歲開始登台,經常在南城浙慈館(北京前門外,東大市著名票房——“春陽友會”所在地)唱堂會。因他幼功紮實,扮相秀麗,嗓子也好,時人誇他的唱像“陳石頭”(即著名老輩京劇青衣陳德霖先生。他的嗓音清脆、腔調簡潔,向以唱功著稱),從而引起行家注目。12歲以後,曾與著名京劇老生劉鴻聲孫菊仙合演。頗博好評。13歲“倒嗆”,聲啞,然而榮蝶仙卻在此時與上海戲院簽了每月銀元600元的契約,命程赴滬演出。因事關程硯秋的藝術前途,在具有古俠之風的廣東順德詩人羅癭公幫助下,經籌措700銀元,把程硯秋從榮家提前贖出(未滿八年),即所謂“買滿師”。此後,程硯秋在羅癭公的關懷下,得以休養和深造。
2.得益於良師的培育
自14歲起,羅癭公為程硯秋延師學藝,以求深造。先從閻嵐秋(九陣風)學刀馬;並從喬蕙蘭謝昆泉張雲卿學崑曲;15歲時,在羅癭公主持下,拜梅蘭芳先生為師,執弟子禮;同時又受教於王瑤卿先生。在此期間,羅癭公還親自為程講解詩詞,教授書法,每周還安排他看電影、看戲。經過三年苦學,技藝大進。這時羅癭公已把程硯秋全家從天橋的一個大雜院,搬到北蘆草園9號,與梅先生為鄰(當時梅家也住在北蘆草園)。程每天都去梅家學戲。程硯秋後來在京劇藝術上能獲卓越成就,是與羅癭公的精心培育分不開的,所以程硯秋終生不忘恩師。
值得提出的,還有王瑤卿先生對程硯秋的教導和幫助。程硯秋“倒嗆”期間,王瑤卿先生幫他練嗓,這是他後來能形成獨樹一幟的“程派”的關鍵所在。60年代初,京劇前輩——程硯秋的老搭檔吳富琴先生曾撰文說,程硯秋在“倒嗆”前,嗓音近似陳德霖,故有“小石頭”之稱;“倒嗆”後,嗓音甚差,特別是由於變聲而帶來“腦後音”,京劇界稱之為“鬼音”。王瑤卿先生也曾一度為之婉惜!但程先生沒有向這種惡運低頭,決心改變現狀。於是在王瑤卿先生的鼓勵和幫助下,把旦角從未用過的“腦後音”這個不利因素,變為有利條件,創造了一套獨具一格、別開生面的程派的發聲和演唱方法,也就是寓剛於柔、若隱若現、幽咽婉轉的悅耳動聽的腔調,即後來漸漸發展成的“程腔”。程硯秋衷心感謝曾經為他的成長而出過力的良師益友,他說:“尤其深感羅癭公、王瑤卿兩位老師苦心善意的培養,使我終身不忘。”②
3.第一次赴滬演出
程硯秋於15歲拜梅蘭芳先生為師以後,梅先生給他說了一出《貴妃醉酒》。1919年,南通伶工學社成立典禮,歐陽予倩邀請梅蘭芳前去參加,梅因事不克前往,遂請程硯秋代表他赴南通致賀並演出。這次演出的劇目就是《貴妃醉酒》。這是程倒嗆後第一次登台演唱。16-17歲,曾先後搭余叔岩、高慶奎的班社,與他們合作演出的劇目有《打漁殺家》、《御碑亭》、《汾河灣》,《審頭刺湯》等。在搭高慶奎的“慶興社”時,高掛頭牌,程掛二牌,除與高合作演出外,還貼演了自己創編的《梨花記》、《龍馬姻緣》等新戲。這些新戲雖仍是老法制曲,但由於程硯秋的唱法新穎,所以深受觀眾歡迎。從此藝事大進,聲譽日隆。不久即在羅癭公主持下,獨立組班,著重演出羅癭公編寫的新戲。
1922年,即程硯秋18歲那年,羅癭公帶程第一次赴上海演出,一炮打響,程聲名大噪。程夫人在《追憶硯秋生平》一文中,對此次成功演出談到:“這就為以後多次赴滬獻藝打下了基礎。硯秋這最初的成功,確是羅癭公、王瑤卿先生花費幾年心血的成就,也是許伯明、袁伯夔、周梅泉、樊樊山、陳叔通諸位前輩好友多方愛護的結果。”據程硯秋的老搭檔——京昆表演藝術家俞振飛先生說,具有特殊風格的“程派”唱腔,“首先被運用在《賀後罵殿》中,硯秋同志初次到滬,此戲一唱而紅;第二次來上海演出《金鎖記》,更受歡迎。”③
在“程派”藝術中,具有獨特風格的“幽遠哀怨”的“程腔”的形成,固然是由於程硯秋特有的嗓音條件,同時與其制曲方法的革新也是密不可分的。當年在羅癭公的主持下,成立了“和聲社”,在大約兩年時間內,演出了羅癭公編寫的《花舫緣》、《紅拂傳》、《玉鏡台》,《風流棒》、《鴛鴦塚》、《賺文娟》、《玉獅墜》、《青霜劍》、《金鎖記》等多種獨創新戲,在藝術上全部由王瑤卿先生把關指導。當時王瑤卿先生在這些新戲中,結合程硯秋的嗓音條件,採用“以腔就字”的新法制曲。用這種新法制曲,較之“以字就腔”,即用舊腔填詞的老辦法,不僅能新腔疊出,且能更加充分地表達劇中人的思想感情,增強舞台效果(有人說“以腔就字”是“程腔”的核心)。從此逐漸形成風靡大江南北的程派新腔。
4.勵精圖治,難苦奮鬥
1923年3月11日,程硯秋與果素瑛結婚。程家由北蘆草園9號搬到前門外西河沿排子胡同居住。此事系羅癭公一手操辦。
1924年8月羅癭公病故,這對年僅20歲的程硯秋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當時程硯秋將羅公安葬後,停演數月為恩師誌哀。羅公故後,程硯秋遇到種種難言的困擾,如社會上有人幸災樂禍。原來衝著羅公的面子而幫扶程的某些朋友也漸漸疏遠……。這是程硯秋藝術生涯中的一段極為困難的時期。然而,程並沒有被困難嚇倒,相反卻激勵了他的創業決心。面對這艱難的景況,他說只好“另起爐灶了”。他很快又成立了“鳴和社”。這個重組的班社,陣容相當整齊,如侯喜瑞、郝壽臣、李洪春、芙蓉草、曹二庚、郭仲衡、金仲仁、慈瑞泉、張春彥、文亮臣等著名京劇演員,均為該社的藝術骨幹。後來又有俞振飛參加,並有由受託於羅公的金仲蓀先生繼任編劇。“鳴和社”成立後,接連不斷地排演新戲。第一出新戲,即金仲蓀根據越劇《三蓋衣》改編的《碧玉簪》。此劇從制曲創腔到身段設計,完全由程硯秋親自動手。他在創腔過程中,除按王瑤卿先生所採用的“以腔就字”的新法制曲外,並大膽地吸收了梆子、大鼓等曲調,揉和到自己的唱腔中來,聽來清新悅耳,且符合人物在特定情境中的思想感情,演出後,深受觀眾歡迎,尤其是得到王瑤卿先生的讚許。此後,上演的《梅妃》、《文姬歸漢》、《荒山淚》、《春閨夢》等劇,在唱腔、身段的設計和人物刻畫等方面,也都是在王瑤卿先生的幫助下,由程硯秋親自動手的。這些戲後來都發展成為膾炙人口的程派名劇。
1927年,在北京《順天時報》舉辦的“首屆京劇名伶評選”中,年僅23歲的程硯秋以《紅拂傳》一劇當選,從此與梅蘭芳、尚小雲、荀慧生並稱京劇“四大名且”,更加揚名劇壇。
從1924年鳴和社成立,到1937年改組,前後13年中,由於程硯秋勵精圖治,艱苦奮鬥,再加上王瑤卿和金仲蓀等先生的幫助,從而把程派藝術推向一個新階段。
5.萌生藝術要為人民服務的思想
1930年前後,程派藝術不僅在表現形式上愈益顯示出其獨具特色的藝術風格,而且在劇目內容上,也隨著時代風雲變幻而出現新的高峰。如1930年至1931年,連續編演了《荒山淚》和《春閨夢》兩劇,旨在反對軍閥混戰,詛咒不義戰爭給黎民百姓帶來的無限疾苦;揭露不義戰爭“寡人妻、孤人子、獨人父母”的慘酷罪惡。這與程硯秋先生萌生藝術要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是分不開的。
20年代末,年輕的程硯秋目睹封建軍閥連年混戰使民不聊生的慘狀,此後他在《荒山淚》一劇中,通過劇中人張慧珠這一備受兵燹和戰亂苦難的農家婦女,喊出了:“我不如拚一死向天乞請,願國家從此後永久和平。”(後改“和平”為“太平”),這是何等摯切的呼籲啊!而《荒山淚》、《春閨夢》兩劇,編演於國民黨反動統治的白色恐怖時期,絕非偶然。1953年3月15日,程硯秋在《新民報晚刊》發表的《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一文中,回憶上述這段往事時曾說:“在解放前的一段戲劇生活中,雖然獲得了一些微小成就,一直感覺它是血和淚的結晶。……那時我的心情是消極的。……後來交往漸廣,朋友中不乏具有革命思想的人,我漸漸受了感染,從消極中生長出一線希望,從而開始向兄弟戲劇藝術學習,編演一些社會問題的戲劇,發泄個人胸中的不平和憤懣,這樣才演出了《春閨夢》、《荒山淚》等劇。”當年他演出《荒》、《春》兩劇以後,曾於1931年12月11日,在《北平新報》發表題為《檢閱我自己》的文章,較為詳細地剖析了自己以往所編演的新戲。他說:“從《斟情記》和《硃痕記》到《荒山淚》和《春閨夢》,猶之乎從平陽路上突然轉入於壁立千丈的山峰。”這就清晰地看到當時程硯秋先生在進步思想的感染下,思想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開始有意識地用戲曲創作和演出,抨擊舊社會的不平和醜惡。
6.御霜傲雪,奮發自強
程硯秋思想的飛躍發展,以及因此而激勵起的奮發精神,不僅表現在他演出的劇目上,而且在生活節方面,也清楚地顯露了出來。1932年元旦,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苟慧生先生之子荀令香向程硯秋先生行拜師禮(按,荀令香是程先生的開門弟子)。就在這次拜師會上,程硯秋當眾宣布改名“硯秋”(原名艷秋)——“硯田勤耕為秋收”④,同時易字“玉霜”為“御霜”。顯然,程先生的改名易字,有著深刻的內涵,是他思想升華的具體體現。正由於當時他受到進步思想的“感染”,而對國民黨的反動統治有了較深刻的認識,所以他在痛切地喊出:“任何戲劇都有要求提高人類生活目標的意義”同時,還呼籲戲曲界:不能“沒志氣”,不能作“賤骨頭”。我們“不否認靠職業吃飯穿衣,卻也不忘記自己對社會所負的責任。……我們除靠演戲換取生活費用之外,還對社會有勸善懲惡的責任。……如果我們演的戲沒有這種高尚的意義,就寧可另找吃飯穿衣的路,也絕不靠演玩藝給人家開心取樂來吃飯穿衣。”⑤
我們從程先生的論述中,可以看出,他改名“艷秋”為“硯秋”,易字“玉霜”為“御霜”,絕不是為改名而改名,而是反映了他對當時社會的態度。他要以戰鬥的姿態演戲。他要通過演出抵禦嚴霜般的惡勢力。他要經硯田的“勤耕”、頑強地磨練,取得更大的收穫。他在國民黨反動統治下,表現了“御霜傲雪的情操,奮發自強的鬥志”,也表達了當時黎民百姓的憤懣心聲!
程硯秋先生的創作和演出,雖不免受時代的局限,也上演過一些所謂“迎合士人心理”的劇目,但有不少程派名劇如《青霜劍》、《金鎖記》、《荒山淚》、《春閨夢》等等,都起到了懲惡揚善,針砭時弊,喚起人們美好感情的作用。在舊社會,程硯秋先生從思想感情上就與社會下層人民相接近,同情他們的疾苦,深悉他們的激憤之情。所以他從不滿足於演戲餬口,而是不斷地致力於戲曲藝術改革,通過演出與惡勢力和社會不良現象作不屈不撓的鬥爭。為了改革當時戲曲界的現狀,他曾滿懷憂國憂民之情,於1932年自費赴歐進行戲劇考察,然而,在舊社會的反動統治之下,又有誰能真心理解和支持他去實現他的理想和抱負呢!
7.創辦中華戲曲專科職業學校
在舊中國,戲曲演員被輕視、被摧殘、被踐踏,是沒有社會地位的。程硯秋先生對此深惡痛絕,他時刻幻想著培養出一批新型的京劇人才,以改變現狀。然而,在黑暗的舊中國是根本做不到的。儘管如此,程先生還是以大無畏的精神,於1930年辦起了中華戲曲專科職業學校(簡稱中華戲校)。當時程硯秋任南京戲曲音樂研究院北平分院院長,中華戲校附屬該院。他以中華戲校校董的身份,聘請焦菊隱、金仲蓀二位先生先後擔任中華戲校校長。同時還邀請了對戲曲深有造詣的俞振飛、曹心泉、齊如山、陳墨香、杜穎陶、翁偶虹、吳曉鈴諸先生經常到校講學。戲校的師資力量也相當雄厚,郭際湘(水仙花)、閻嵐秋(九陣風)、律佩芳、吳富琴、諸如香、李洪春、高慶奎等教師均系京劇名家。校外教師還有王瑤卿、苟慧生、楊小樓、尚和玉、馬連良等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程硯秋本人也不時到校授課,他教育學生正確對待自己的事業,懂得做一個京劇演員的社會職責。他經常對學生說:“你們要自尊,你們不是供人玩樂的‘戲子’。”⑥還說:“不是為了混飯吃而唱戲,不是供人取笑而唱戲。唱戲的重要品格,是教化聽戲的。”⑦這就是程先生的治校思想。
中華戲校的辦學方針,確與舊科班大不相同。據該校的學生李玉茹、張金梁等同志在追憶程硯秋先生的文章中說:程先生主張把中華戲校的學生培養成“新型的唱戲的。”從而該校不僅廢除了供奉“祖師爺”的舊規,和殘酷的體罰。與舊科班顯著的不同,就是校方為同學開設了文化課,包括語文、古文、歷史、地理、算術、音韻以及英文、法文、日文等課程。此外,還鼓勵學生學習書法、繪畫,加強學生的藝術修養。該校還有嚴格的校規和月考、大考、年終評獎制度。凡學戲、文化及操行均優者,被評為優秀生,均可得到一定數量的獎金和獎品。“這種制度培養了以學習好為榮,學習不好為恥的風氣,促進了大家的學業進步。”然而,中華戲校卻被那些保守分子視為一座“邪門歪道”的學校,說他們的戲“不通大路”。其實在上述那些名家、藝術家嚴格訓練下,之所以產生“不通大路”之譏,“正是由於程、焦等先生勇於革新、解放思想,對演出劇目進行去蕪存菁所招致來的……。”試想,五十多年前,程硯秋先生對京劇藝術能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從內容到形式均有所革新和發展,這是多么難能可貴啊!
中華戲校自1930年至1940年底,先後十年,在程硯秋、焦菊隱、金仲蓀等前輩藝術家的治理下,按德、和、金、玉、永等字編為五班,共培養出二百多名學生,其中如宋德珠、傅德威、李和曾、王和霖、王金璐、李金泉、李玉茹、侯玉蘭、高玉情、陳永玲等都是馳名全國的京劇演員。
這裡值得特別提出的是,“七七”事變後,中華戲校經費發生困難,因無力交付房租,程先生就把自己坐落在沙灘椅子胡同的一所七進院落的大房子獻給了中華戲校。但在日偽統治下,終因經費佶據,被迫於1940年底停辦。
8.堅持民族氣節,從“三閉”到“三開”
1957年,周恩來總理介紹程硯秋入黨,在看了程的入黨志願書以後寫道:“硯秋同志,在舊社會,經過個人的奮鬥,在藝術上獲得相當高的成就,在政治上堅持民族氣節,這都是難能可貴的。”⑧
據程夫人在《追憶硯秋生平》文中說:1937年,盧溝橋事變後,程硯秋正奔波在從祖國大西南北上的途中,等他率程劇團經太原回京時,北平已是一座被日寇占領且充滿恐怖氛圍的城市。當時程家還在東城什錦花園居住。不久,日偽當局通過北平梨園公會,請程演唱捐獻飛機的義務戲。程硯秋嚴詞拒絕,寧死不從。他說:“我不能給日本人唱義務戲叫他們買飛機去炸中國人,屠殺自己的同胞,獻機義務戲的事,我程某人寧死槍下也決不從命!”他對梨園公會的來人說:“請轉告日本人,甭找梨園同業的麻煩,我自己有什麼罪過讓他們直接找我說話就是了。”因此惹惱了日寇,遭到日偽政權的嫉恨。
日寇占領北平以後,原來經程硯秋創辦的中華戲校,以及他主編的《劇學月刊》等一概停辦,他自己也毅然息歌舞台。這時程家已由東城什錦花園遷至西城報子胡同18號(即現在的程硯秋故居)。前此,曾應上海黃金大戲院之邀去演營業戲(據著名丑角演員劉斌昆先生說,此次演出,時在1940年秋,京劇《鎖麟囊》首次演出,盛況空前,訂了四十天契約,只《鎖麟囊》一劇就連演25場,演出非常成功。程先生載譽北上半年後,再次應黃金戲院之邀,赴滬演出,契約還是四十天,絕大部分場子仍是上演“鎖”劇,期滿回平,從此就卸裝歸田,不再唱戲了。⑨。俟他由滬取道天津返京,當火車進入前門火車站時,偽警務段的警察和便衣特務,還有日本憲兵隊藉口檢查,說程硯秋態度不好,便把他拉到站內一間小屋。進得門來不容分說,幾個敵偽特務就圍攏來一陣拳打腳踢,意欲捆綁捉拿。程硯秋臨危不懼,揮拳反擊,由於程從小就練武功,後來又從武術名家高紫雲先生學太極拳,所以他一人力敵七八個特務,直打得他們紛紛倒退。程瞅了個空子衝出小屋,迅速閃入車站內的人流之中得以脫身,遂徑直跑回家中。程硯秋知道日寇決不會善罷甘休。他斬釘截鐵地說:“特務們還會來找我的,我程某就是不給日偽唱戲,到底看他們能把我怎么樣吧!”從此,他洗淨粉墨,荷起鋤頭,隱居京郊青龍橋畔務農,先後達數年之久。
1944年舊曆二月的一天深夜,日偽憲兵、特務、偽警察跳牆闖進程宅來抓程硯秋。其中一個鬼子闖入程的臥室,用手電亂照,一眼看到掛在牆上的一幅程硯秋的畫像(據說是一位德國友人給畫的),立即喊道:“就是他!就是他!”然而,這群鬼子和狗特務把程宅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找到程硯秋的蹤影。當程夫人搞清鬼子的來意以後,遂果斷地、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程硯秋就住在西郊青龍橋。當時程夫人及其子女共四人,被關在後院西廂房,由荷槍實彈的偽警察看守,聽候發落,直至次日中午11時,日偽憲兵等全部撤走,程夫人等才被放出。
後來得悉,那天夜裡日本憲兵隊在整個淪陷區大搜捕“政治犯”和愛國人士,程硯秋也被列入黑名單,因其隱居青龍橋才倖免此難。
上述程硯秋先生拒絕為日偽演出獻機義務戲,和在前門火車站痛擊日偽特務的兩件事,曾經轟動一時,不少戲曲界同行,讚揚“程硯秋是個有骨氣的中國人”。當時社會上流傳著程硯秋實行“三閉主義”(閉心、閉目、閉口)的說法。這話不錯,據程夫人說,程先生在青龍橋務農期間,“他除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與當地農民同甘共苦,每日仍堅持練功,閒暇時讀史、學畫,似乎是‘其樂融融’”。實際上他滿懷憂國憂民之心,何嘗稍有淡漠!顯然,所謂“三閉主義”,正是程硯秋先生對日偽血腥統治的無聲抗議。這與梅蘭芳先生於同一時期蓄鬚明志,拒絕演出,恰是相互輝映的藝壇盛事。
在日偽統治的八年中,程硯秋先生無時不在憂國憂民,無時不在感到亡國奴的生活難以忍受。所以當1945年8月15日,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而無條件投降後,他興奮異常。他曾代表國劇公會在廣播電台發表慶祝抗戰勝利的演講,一吐八年淪陷中積壓在胸中的憤怒。從此公開宣布要實行“開心、開眼、開口”的“三開主義”,開始出山演戲。
1946年春,程硯秋應宋慶齡先生邀請為中國福利會義演而到達上海。當時,抗戰勝利的氣氛仍在,程先生情緒高漲,興奮異常。先是在上海“湖社”接受由重慶北上尋師的趙榮琛(1940年經許伯明先生由重慶推薦拜程硯秋先生為師。只因抗戰時期,關山阻隔,師徒無法謀面,於是就產生了京劇史上罕見的“函授”,先後達五年之久)補行拜師禮。接著就開始了先後三期的公演。程先生在滬客居一年半,演出雖不算多,但上演的劇目卻非常豐富。“不僅有《荒山淚》、《春閨夢》、《碧玉簪》、《鎖麟囊》、《金鎖記》、《文姬歸漢》、《青霜劍》等程派名劇,就連多年不演的別具風格的傳統老戲《玉堂春》、《御碑亭》、《桑園會》等也演出了……”⑩這一方面是由於抗戰勝利,程先生異常高興,故全力以赴地盡情演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學生們進行示範,使之多看多學。所以當時程氏另一衣缽傳人王吟秋也趕到上海觀摩學習,隨侍程師。這裡值得一提的是,抗戰勝利後,恰好梅蘭芳、程硯秋兩位京劇大師都在滬上,由於上海友人熱心建議兩位大師合作演出,梅、程遂決定合演《四五花洞》。此次合作演出,陣容相當整齊,真假潘金蓮由梅蘭芳攜徒楊畹農,程硯秋攜徒趙榮琛飾演。梅的琴師徐蘭沅,程的琴師周長華俱是一代著名琴師。再加馬連良飾張天師,袁世海飾包公,堪稱珠聯壁合,給上海觀眾以極大的藝術享受,一時傳為佳話。還有1947年初,梅、程兩位大師,再一次各帶弟子在上海同台合演義務戲。戲碼是《法門寺》和《龍鳳呈祥》。參加演出的均系著名京劇演員,《法門寺》有蕭長華、楊寶森、袁世海參加;梅氏弟子楊畹農飾宋巧姣,程氏弟子王吟秋飾孫玉姣。《龍鳳呈祥》由譚富英、紀玉良、葉盛蘭、李少春、王玉讓分飾劉備、喬玄、周瑜、趙雲、張飛,孫甫亭飾吳國太,梅、程和趙榮琛三演孫尚香。程演“別宮”,梅演《回荊州》,把唱工吃重的場子“洞房”讓給趙榮琛飾演,充分體現了前輩對青年的扶植、相攜。這場大合作戲,在上海也極為轟動(上述兩場大合作戲的簡況均見趙榮琛《師事程門記》一文)。
1947年夏天,程硯秋先生懷著滿腹心事由上海回到北平。後來據程夫人和程氏弟子們說,程先生於抗戰勝利後,再度出山演戲,滿以為苦盡甘來,萬象更新。可是他在客居上海一年半的時間裡,卻親眼看到國民黨大員的胡作非為和腐敗劫收;特別是蔣介石發動反人民的內戰,給黎民百姓帶來顛沛流離,和社會經濟紊亂。他親身經歷了兌換金元券、銀元券所加給人民的損失和破產。眼見時局日非,致使他“心靈上蒙罩上一層陰影”“這就使他從最初的振奮,又陷入了深深的失望。”於是他再次到青龍橋居鄉務農。
9.創辦功德中學
程硯秋再次回到青龍橋務農以後,無時無刻不在為祖國的命運和黎庶的苦難而憂思。當時他目睹青龍橋地區只有一所農村國小,附近幾十里的農家子弟都趕到這裡上學。結業後,因左近無有中學,多半回家務農,不知埋沒了多少人才。於是程先生就想在當地籌辦一所農村中學。經多方奔走,選定了頤和園和玉泉山之間的一所房子(一座名功德寺的破廟),經與有關方面談妥,訂了租用十年的契約,隨後著手籌辦。因慮及山後冷泉村走讀生路遠的辛苦,遂又在董四墓買下一座占地十八畝的金家花園,經修繕作為學生宿舍。學校定名為“功德中學”,並規定農家子弟入學一律免費(包括書本筆墨等費用)。功德中學的開辦,旨在為農民子弟謀些福利,豈料,開學後從北平城裡來了一群流氓學生三青團員,他們成天打架鬥毆,欺負女同學,嚇得當地的學生不敢露面,把個功德中學搞得烏煙瘴氣。再加那時“法幣”連連貶值,教員不斷要求調整工資(論多少袋白面),結果,校方沒完沒了地向董事長伸手要錢,卻沒實現原來辦學的主旨。程先生為此吃盡了苦頭。最後聽有識者的勸告而停辦。董四墓金家花園遂改名程家花園。程硯秋先生自1947年再次到青龍橋隱居務農,直至北平臨近解放。
(二)“喜神”蒞臨,換了人間
1.預感新時代將至
“料得喜神將蒞止,毫端先放幾分春”,這是程硯秋先生於1948年北京解放前夕,在“故居”——“御霜簃”書齋為陳叔通先生所畫梅花的題句,後由叔通先生補書於畫。程夫人果素瑛(全國政協委員)曾就此事言及:“這多少反映了他(指程硯秋先生)對即將來臨的社會大變革的預感和對舊社會的憎惡。”程氏親傳弟子趙榮琛同志,也曾在《師事程門記》一文中提到這段往事:“1948年秋,北京臨近解放,那時,程師已由青龍橋回居報子胡同舊宅。從隆隆的炮聲中,他好象聽到了舊時代的喪鐘,昭示著一個新中國即將降臨。他滿腔興奮期待的感情,熔鑄筆端,繪出那幅情深、含蓄的報春梅花,並提有‘料得喜神將蒞止,毫端先放幾分春’豪邁詩句,表現了程硯秋老師雙手高舉,歡迎人民的新時代將至的喜悅心情。”程硯秋先生的新時代即將來臨的預感,很快就變成了現實——“喜神”蒞止,換了人間。
2.周恩來總理來訪
1949年北平解放後,整個古都春光明媚,萬眾歡騰。這時,飽嘗了舊社會艱辛歲月的程硯秋先生心情豁然開朗,精神煥發!當時有一件大喜事使他終生不忘,那就是北京剛剛解放,敬愛的周恩來總理親自登門來訪。程硯秋為此深受感動!八年後,曾將此事寫進了他入黨的“自傳”之中。
關於周總理這次親臨程宅訪問程硯秋一事,戲曲界曾傳為美談。當年接待周總理來訪的程氏另一位親傳弟子,即在程家受業六年的王吟秋同志,曾在《難忘的回憶》一文中,就此事作了較為詳盡地敘述:“一天師父格外高興,原來晚上他要去懷仁堂演出《鎖麟囊》,這是師父解放後的首次公演,怎能不使這位傑出的藝術家歡欣鼓舞呢!當日下午,師父於午睡後外出洗澡理髮。師父走後,師母在上房(按即“故居”後院程氏的臥室)裡屋料理家務,我在外屋溫習師父昨晚教我的《文姬歸漢》中‘胡笳十八拍’的第十四拍的二簧慢板:‘身歸國兮兒莫之隨,…’我正一遍遍小聲唱著……忽然師母餵養的小狗海利尖叫了起來,叫聲衝破了深院的寂靜,也打斷了我學習的思路。師母從裡屋走出來,我立刻走到她的身邊,一起從玻璃窗望出去,只見屏風門旁的走廊上站著三個身穿灰色制服的人,我不禁脫口而出:‘糟糕!又是來占房的’……師母叫我出去看看,我開門出去,把他們讓到飯廳(按,即後院東廂房的里側),其中一位身體魁梧,黑髮濃眉,雙目炯炯的長官,問我:‘程先生在家嗎?’我回答:‘我師父出去了。’長官對身邊的一位年輕人說:‘給他留個條吧。’年輕人馬上打開手裡的黑皮公事包取出了一張小白紙條。這位長官欠身在飯桌上寫了幾句,便交給我,說:‘程先生回來,請把這紙條交給他吧。’我接過紙條,便把他們幾位送出大門。關上大門以後,回來把條子一看,啊!我驚呆了。我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讀著這張紙條。三十多年來,我常常反覆默讀著這張紙條,因此能正確無誤地記得上面寫的:
硯秋先生:
來訪未晤,適公外出,甚憾!此致 敬禮
周恩來
師父回來,看了這張條子,笑得嘴都合不攏來,接著就怪我:‘你怎么連茶都沒有招待招待?’我吞吞吐吐地向師父坦白承認:‘我還以為他們是來占房子的呢!’師父聽後哈哈大笑起來。說實在的,我那時對中國共產黨並無了解……”(11)
後來,當程夫人回憶上述這段往事時曾說:“硯秋看了周恩來同志親筆便箋之後,深受感動。沉吟了半天才說:‘我見過多少國民黨的大官兒,我看不起他們。象解放軍這位大首長如此禮賢下士,少見少見啊!可惜沒能親自會會。”
另據王吟秋同志說,1960年8月17日,周總理在紫光閣請程夫人果素瑛吃飯,在座的還有梅蘭芳先生和齊燕銘同志等,部分程門弟子和某些私淑程派藝術的著名演員也應邀出席。飯前大家演唱助興。令人興奮的是鄧穎超同志欣然而至,並興致勃勃地唱了一段戲。在這次午宴上,周總理對梅先生談到程硯秋極為尊重梅的情形,還提起程在入黨白傳中曾談到家裡人對他第一次來訪發生誤會的事,並問程夫人當時他留給程的便條還留著沒有?程夫人回答:“留著呢。”(12)如今,這張周總理親筆便條,已成為具有歷史意義的革命文物。
3.出席世界和平擁護者大會
據程夫人在《追憶硯秋生平》一文中說,北京和平解放後,程先生一直精神振奮,喜事接二連三,就在周總理來訪後不久,他又接到出席巴黎世界和平擁護者大會的邀請書。但由於政治局勢關係,未便到巴黎去。當年3月至5月初,程隨代表團訪問了捷克和蘇聯。大會在巴黎和布拉格同時召開,互用無線電傳播,彼此聽得都很真切。程在布拉格見到了分別已十五年的長子程永光(抗日戰爭前,永光約10歲時,被送往日內瓦世界學校讀書),父子相逢欣喜異常。程先生說:“十五年未見,他變成個瘦高個子,也沒學什麼外國的壞習氣,我對他很滿意。”當時,永光給出席和平大會的中國代表洪深、丁玲、徐悲鴻和程硯秋等口譯大會發言,幫了許多忙。
程硯秋出訪歸來,感慨萬千,1957年10月,他在入黨自傳中,提到在布拉格參加第一屆世界和平擁護者大會的情景時說:“我過去也出過國,那時別人看到你是黃臉皮,連坐都怕和你坐在一起;看你穿著得好一點,就說你是日本人,現在所有國際朋友一看到我們就叫‘中國同志,中國同志!’對我們也特別熱情。這一切,不能不使我深思一些問題:為什麼在共產黨領導之下,就一切會變了,國際地位這樣空前提高了?也使我逐漸認識到黨的偉大,社會主義事業的偉大,和黨的關係也就更加密切起來。”(13)
4.西北之行
① “四大名旦”合影留念
1949年初夏,程硯秋一直在想:“我們有了共產黨的領導真是太好了,但建設國家是每一個人的事情,每一個人都應當拿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來,我下定決心要為黨為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14)當年冬天,從西安來了一位專門邀角的趙先生,以往他與北京戲曲界有聯繫,此次來京與梅蘭芳小雲、荀慧生、程硯秋四人先後會面,擬邀約四位中的一人赴西安公演,並提議“四大名旦”相聚一堂合影留念。四人欣然同意,於是就在王府井中國照像館拍攝了一張具有紀念意義的便裝合影。後來,這張“四大名旦”的合影曾不止一次地在報刊上發表,程家則一直把它掛在會客廳內。
② 撰寫《西北戲曲訪問小記
據程夫人說,上述西安來的那位趙先生,本意是想邀請四位中的一位赴西安公演,當時梅、尚、荀三位均有約定之事,所以這次西北演出,就由程硯秋考慮。前此,程先生就有赴西北進行戲曲調查的打算,經趙某邀請後,隨即同意率“秋聲社”前往。當年11月,“秋聲社”一行人馬由京啟程,10天后到達西安。西北文藝界舉行大會,熱烈歡迎程硯秋的到來。程在西安除了演出,並作戲曲調查。他把此次西安之行,稱之為“求學之行”。通過調查訪問,他深為當時京劇藝術的現狀憂慮。他說,各種地方戲曲中,都有好多京劇所不及的獨特長處。這就更加激勵了他致力於京劇藝術改革的決心。
1950年2月9日,程硯秋把西安之行的戲曲調查情況,寫成《西北戲曲調查小記》,送周揚同志指教。周揚同志於2月20日覆信“關於地方戲曲的調查研究工作——致程硯秋先生的一封信”,予以讚揚,並表示盡力給以幫助。之後,程硯秋又根據周揚同志的要求,將他的“關於地方戲曲的調查計畫”,於1950年3月18日送周揚同志審閱指示。(以上的來往信件,分別發表於1950年2月25日和4月16日《人民日報》)周揚同志的支持與讚揚,給程硯秋再一次的西北之行以極大的鼓舞!
③ 賀龍將軍 慨贈寶刀
程硯秋從西安回京後,晝夜籌劃再次赴西北作較大規模的戲曲調查,首先思慮的是經費開支的籌措問題。他想,建國初期,國家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此次戲曲調查絕不能向上伸手,最好的辦法就是組織旅行劇團,就是說經費靠自己籌措。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從1950年4月起,程硯秋率程劇團到各地巡迴演出,第一站是青島。以往出外演出跑的是大碼頭,這次在山東幾乎跑遍全省,奔的卻是博山、濰縣、周村等小地方。程劇團的某些演員說:“跟舊社會唱野台子差不多。”然而,對程硯秋這樣一位馳名中外的大藝術家來說,在演出碼頭上這個小小的變化,正可使人們窺見他當時在黨的哺育下,逐步地建立起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觀點。
此次巡迴演出,從山東各地起,先後到西安、蘭州、烏魯木齊、遠達喀什等地,歷時七個月,跨越六個省區,行程三萬里。用程先生的話來說:“這叫作從青島到帕米爾,橫貫中國大陸的破天荒旅行調查”。此次西北之行,有一件事使程硯秋終生難忘。那就是他在西安時,賀龍同志臨去西南之前,到他的寓所辭行,並特贈寶刀一柄,作為西北相聚的紀念。當時程硯秋想,寶刀乃賀老總的心愛之物,自己如何收得?故再三推謝。賀老總笑著說:“‘寶刀贈烈士,紅粉送佳人’,硯秋你當然受得嘍!”賀老總情意殷殷,程硯秋只得收下,視若至寶。程先生由西北返京,邊解行裝,邊對夫人說:“讓你看一件珍貴的玩藝兒”,隨即拿出一個用絲絛繫著的杏紅緞的長形包裹,褪去紅緞套子,赫然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柄泥金紅底色鞘,帶有華麗餾金飾件的日本戰刀。程先生哈哈大笑地對夫人說:“這是花多少錢也買不到的東西呀!這是日本將官的指揮刀,是賀龍將軍打了大勝仗的戰利品。賀老總把它珍藏多年。它是老總赫赫戰功的歷史證明。”又說:“賀龍將軍人家是身經百戰屢建奇功的英雄,這樣看得起我程某人……”在與賀老總分手之後,程硯秋想了四句題詞:“新國肇造,西北壯邀,賀龍將軍,慨贈寶刀。”回京後即派人將題句刻在刀上。這柄戰刀,是賀龍與程硯秋真摯友誼的最可珍貴的紀念品。
5.捐獻抗美援朝飛機的義演
程硯秋先生赴西北考察回京後,經過短暫休整,隨即投入赴西南地區的旅行演出和戲曲調查的準備工作。1951年1月中旬,程硯秋連春節都沒在家過就出發了。按戲班舊制,春節期間是不能外出的,但程劇團的演職員工都不在乎這些,在程硯秋的率領下,興致勃勃地登程了。他們途經上海,乘船赴武漢,在漢口公演三天,將演出收入作為路費抵達重慶。當時正值重慶開展鎮反運動,在這裡演出十場,即準備赴昆明。由於西南地區剛剛解放,賀龍將軍對程的安全不放心,於是派了一個排的戰士護送。在昆明,程劇團走到哪裡,解放軍就護送到哪裡。一路上,程硯秋本人和劇團的演員都與戰士們相處得親密無間。程硯秋深深感到:解放後,走到哪裡,都受到當地領導無微不至的關懷,這和舊社會跑碼頭是無法相比的。程劇團在雲南巡迴演出三個月,為了表達愛國熱忱,程硯秋先生將演出的全部收入捐獻給國家購買抗美援朝的飛機。
回京時,路過武漢,聽說當地同志們捐獻抗美援朝的飛機還差幾個“螺絲釘“,於是程硯秋不顧旅途疲勞,立即決定在漢口停留,再唱五天義務戲。五天中,黑白天另加一場,共演出十一場,場場爆滿,票價每張五萬元(合新人民幣五元)。其中除另加的一場是為了慰勞解放軍傷病員外,余者全部收入用以補足當地同志們捐獻飛機的差額。這次義演,程硯秋雖然很累,但他自覺心情舒暢,因而也就不覺累了。其愛國熱情之高,演出工作之緊張,是不言而喻的。
6.赴朝慰問祖國親人
1953年朝鮮停戰之後不久,我國就組成了以賀龍同志為總團長的,聲勢浩大的第三屆赴朝慰問團。程硯秋是以代表的身份參加慰問團的,並擔任華北分團副團長。由於條件的限制,程先生只帶了琴師和鼓師等三四個人,準備參加慰問演出。據悉,總團部為滿足志願軍指戰員們的要求,決定請此次赴朝慰問的代表梅蘭芳、周信芳、程硯秋、馬連良等幾位京劇藝術大師,臨時組成一個劇團,除在朝鮮幾個點巡迴演出外,還準備回國後在東北地區慰問志願軍後勤機關。程硯秋在各個巡迴演出點,曾主演過《三擊掌》,與馬連良合作演出《龍鳳呈祥》、《三娘教子》、《桑園會》等。雖說這些傳統老戲程已多年不演,但演來竟非常嫻熟。
此次赴朝慰問,給程硯秋留下深刻的印象,1957年10月,他在入黨“自傳”中談到:“……由於當時條件的限制,只允許我帶三四個人參加演出,……雖然困難很多,但為了能對最可愛的人——中國人民志願軍有一些微薄的貢獻,我克服了一切困難,很高興地完成了祖國人民所賦予我的光榮任務。同時在朝鮮短短几個月中,讓我學習到很多東西,也受到很大的鼓舞與教育”(15)。
7.入黨前後
1957年10月,程硯秋在入黨“自傳”中曾講過這樣一段話:“解放後幾年來,由於我親身的體會,深刻地認識了黨的偉大,……我體會到真正好的黨員是全心全意為國為民的,是遵守黨的紀律的。我認清楚了黨就是好,所以我熱愛黨,我決心入黨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16)
據程夫人果素瑛在《追憶硯秋生平》一文中說:“1956年冬,硯秋隨人大代表團訪問蘇聯,在返國途中正巧與敬愛的周總理同乘一列火車。總理是出席布加勒斯特會議後取道莫斯科回國的。他回到家裡興奮地對我說:‘這次出國我個人有兩樁喜事,一是在列寧格勒見到了三兒子。……第二件喜事恐怕你就猜不到了。’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慢條斯理地說:‘總理在火車上找我談話了!總理問我怎么不入黨啊?我說我缺點太多,不夠資格。舊社會養成的個人奮鬥,嫉惡如仇,容易得罪人,加上生活散漫……。總理鼓勵我說,缺點是可以克服的嘛。總理還說了好多,他對我程某人是太了解了,連我自己沒有想到的細小進步,他都注意到了。我說沒有介紹人,總理當即表示願意作我的介紹人。我要好好努力才對得起總理對我的愛護和信任呀。在北京站下車的時候,賀老總來接代表團,周總理把火車上談的事情告訴了他,賀老總高興地走過來握著我的手說:硯秋,入黨要兩個人介紹,我願意作你的第二個介紹人。這真是我平生最激動的事啊!’”
1957年10月,程硯秋同志被批准為中國共產黨預備黨員。程硯秋終於由一個愛國主義的戲曲藝術家,成為一名共產主義戰士,成為黨在戲劇事業建設上的得力助手。程硯秋同志1958年3月9日因心肌梗塞症逝世後,經中國共產黨文化部黨委批准,追認為中國共產黨正式黨員。
當年,周總理看了程硯秋的入黨志願書後,曾於1957年11月13日給程硯秋寫信,把自己作為他入黨介紹人,向黨組織表明的意見抄告本人。程硯秋深受感動和鼓舞!遂於當年12月3日恭恭敬敬地用毛筆給周總理復了信。覆信全文如下:
“您的珍貴指示和對我的願望感到興奮極了,想了多日,真不知套用何語言來回答,您再三說三十年沒有介紹人入黨了,請放心罷,我永遠忠誠遵守黨的一切,有信心為人民去工作,不會使您失望的。專此,敬復
周恩來總理同志台鑒。”
上述周總理給程硯秋的信,以及程的覆信,還有賀龍同志為程入黨寫給程的信,均珍藏在中國革命博物館。
1949年7月,程硯秋應邀參加第一屆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同年9月,又與梅蘭芳、周信芳、袁雪芬一起應邀參加第一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四人曾合影留念。建國後,曾先後當選為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全國委員會委員,中國戲劇家協會理事會主席團委員。1951年任中國戲曲研究院副院長,1952年在第一屆全國戲曲觀摩演出大會上,文化部授予他榮譽獎。
(三)“御霜簃”書齋紀事
程硯秋先生自1937年後半年,由東城什錦花園遷至西城報子胡同18號(即現為西四北三條39號的“故居”),至1958年3月9日逝世,他在這裡居住先後達21年之久。在這所深院中,位居前院的“御霜簃”書齋,以及會客廳還有後院的飯廳,與程硯秋的藝術活動關係極為密切。所以書齋、客廳和飯廳在“故居”中占有重要地位,且具歷史意義。
1.“御霜簃”書齋原貌
從程硯秋先生的舊日照片中得悉,“御霜簃”書齋早年名曰“玉霜簃”,後來隨著程硯秋易字“御霜”而改名“御霜簃”。據程先生的老朋友著名老劇作家翁偶虹先生說:“我和程先生交往多年,他為人恬靜、謙和,與之相處,使我油然而生欽敬、愉快之感,正所謂‘與君子交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俱化矣。’而他的戲更是如其人散發著深谷幽蘭的清香。”翁先生從程的人品、戲品進而談到程的居室環境:“他家的書房裡,掛著一塊題為‘雅歌投壺彈棋說劍之軒’的橫匾,綠色的沙發,映襯著周圍的書櫥,也是一派恬淡的氣氛。”(17)
另據自1945年至1951年,曾隨侍程硯秋先生左右,學藝六年的王吟秋同志說:“自1945年冬,經王瑤卿先生介紹來到程師家學藝。……直至1986年8月程師母逝世前,書齋的擺設始終沒有大的變動。”
書齋窗前,有一株高大的柿樹,院中植花草數壇。清雅的院落,映襯得“御霜簃”分外幽靜。據程氏兒媳張啟華同志說,書房前的柿樹乃是程先生親手所栽,多少年來,一直是枝繁葉茂,每當金秋季節,杏紅色的柿子掛滿枝頭,累累果實,煞是喜人! 早年,程先生還在這個大院中養過鴿子。這是為了用它練眼神。
2.“御霜簃”里群賢畢至
程硯秋先生生前,在“御霜簃”書齋和會客廳里,不知會過多少志同道合的親朋至友和戲曲界的同行。他們一起切磋技藝,相互交流經驗,真可謂群賢畢至。據王吟秋同志說,北京解放初期,程先生曾在這裡先後接待過周揚、田漢洪深、夏衍、馬彥祥同志等文藝界的領導人和著名戲劇藝術家;還在這裡宴請過陳叔通、馬寅初、馬敘倫、李濟深等著名民主人士。這次便酌,就是由王吟秋同志下廚做南方菜招待客人的。值得特別提出的是1957年秋天的某日下午,鄧穎超同志請程氏夫婦去中南海吃螃蟹。程先生告知有關方面自己乘車去。不料,過了一會兒周總理竟親自來接。倉促間,程去換衣服,遂請總理在“御霜簃”書齋待茶。就是這天晚上,周總理和賀老總在中南海與程硯秋作了一次關於程入黨的重要談話。這件事使程氏夫婦終生難忘。
3.在“御霜簃”的藝術創作活動
① 編演《鎖麟囊》
早在20年代末,30年代初,獨具藝術風格的“程派”即已形成,並且達到成熟時期。在這個時期,如《荒山淚》、《春閨夢》、《青霜劍》、《紅拂傳》、《鴛鴦塚》、《碧玉簪》、《金鎖記》、《賀後罵殿》、《文姬歸漢》等等程派名劇,即已風靡大江南北,為廣大觀眾所讚譽。而《鎖麟囊》的出現,則把程派聲腔藝術推向又一個新高峰。據翁偶虹先生在《淡極方知艷,清疎亦自奇》一文中說:《鎖麟囊》劇本是1939年,他受程先生的委託,根據焦循的《劇說》卷三上引自《隻塵談》的一段故事編成的。原故事中沒有鎖麟囊的情節,只說富女解荷包贈與貧女。經與程先生商量,為了舞台形象的鮮明,根據南方某些地方嫁女繡鎖麟囊以期早產麟兒的習俗,將鎖麟囊作為貫串全劇的關目,故取名《鎖麟囊》。劇本脫稿後,得到程先生的首肯。在《鎖》劇中,“程先生突出地以唱為主,輔以表演、身段來塑造薛湘靈的人物性格,表達其思想感情,創造了一個完整的音樂形象。”《鎖》劇不僅在唱腔上有豐富的創造,在表演方面較京劇原有程式也有所突破和創新。
解放後,首都文藝界對《鎖》劇內容提出一些意見,程先生生前,曾對個別情節作了修改(參見《程硯秋演出劇本選集》)。
② 編演《女兒心
繼《鎖麟囊》之後,翁偶虹先生又於1941年為程硯秋編寫了另一出新戲《女兒心》。《女》劇與《百花公主》為同一題材。據翁先生說:“程先生排演此劇的目的之一,是為了豐富他的戲路子。程先生在戲中扮演百花公主,扎大靠,戴翎子,使雙戟,不同於他演的其它劇目。”(18)只是翁先生直到抗戰勝利後,才在上海看到程先生演出的《女兒心》。他記得:“劇中用了十六面百花旗,場面很大。”(19)
熟悉程先生的人都知道,他歷來是每排一出新戲,從內容到形式,必有其新的追求。《女兒心》當然也不例外。據當年扮演江六雲的俞振飛先生說:“舞台藝術的不斷改進,是硯秋同志一貫關心的問題。在上海排《女兒心》,因為崑曲有《鳳凰山、傳花、贈劍、點將》,硯秋同志打算演皮簧而用崑曲身段,載歌載舞,加強氣氛,他要我一同研究,按照崑曲的路子,再加以變化,從此定下了京劇《百花贈劍》的新路子。”(20)
③ 編演《英台抗婚
程派聲腔藝術在表現悲劇情調上,是堪稱“獨步”的,所以程先生晚年演出的劇目,絕大多數是悲劇。據程夫人說,1949年時程硯秋先生就想把歌劇《白毛女》改編成京劇上演。程先生認為《白毛女》是一齣好戲,適合他演出。他說:“我喜歡演悲劇。”當時由於種種原因未能實現他的這一願望。後來,在他去西南旅行演出,考察中,看了川劇《梁祝》很中意,回京後,就找來《梁祝》劇本仔細研讀。1952年從打提綱、改劇本、寫唱詞、設計唱腔、編排身段,直到服裝道具的製作,全是程先生一手操持。接著,就開始說戲,隨後進入響排,直到正式公演,程先生緊張勞動了整整四十個日日夜夜。這齣以梁山伯、祝英台故事改編的新戲,程先生將它定名為《英台抗婚》。在為這齣新戲取名的過程中還有個小插曲。據程先生的一位老朋友胡天石同志說:“《英台抗婚》是御霜晚年就《梁山伯與祝英台》故事改編的戲,重點在‘抗’字上,這也表明他本人的性格。陳叔老聞此劇名大驚,認為這是御霜思想上的突出個人的表現,是個人主義的反映,認為使不得,要不得。陳老找我去勸說御霜改用《梁山伯與祝英台》原名。我未同意,認為封建家庭包辦婚姻是不合法的,就故事的內容說,用‘抗’字恰當,能突出英台的性格,並無不妥之處。”(21)劇名遂未改。1953年,程硯秋先生赴滬演出,《英台抗婚》一劇一連演出了26場,足見上海觀眾歡迎此劇的熱烈程度。上海同濟大學結構理論研究所的鄭大同教授每場必到,一連看了26個晚上,把程的每個身段、唱腔、念白中哪怕是細微的變化,都點滴不漏地記錄了下來,以便深入研究程派藝術的發展過程。(按,鄭大同教授乃是研習程派藝術的專家,與程硯秋先生是藝術交往上的至友,他擅長演程派戲,對程腔的吐字、行腔、收聲乃至擻音、氣口素有研究,且運用得頗有功力。程對他甚是器重。早年程與鄭經常促膝談心、切磋技藝;程還曾讓自己的學生學習鄭的咬字、行腔和用氣方法。
《英台抗婚》是程硯秋先生一生創作的最後一個劇本,也是他在“百花齊放,推陳出新”方針指引下,所進行戲曲藝術改革的一次大膽地實驗,可以說是集其藝術大成的一部不朽之作。然而,誰又想到《英》劇竟成了程硯秋先生的絕唱呢!
④ 整理《竇娥冤》劇本
竇娥冤》是程派代表劇目之一。多少年來,六月雪斬竇娥的故事,在我國民間可謂家喻戶曉。早年程硯秋按照王瑤卿的傳授,只演《探監》和《法場》兩折。它在京劇傳統劇目中名叫《六月雪》。後來因程想把這一故事演得完整些,遂由羅癭公先生參考明傳奇《金鎖記》的情節,改編成一個整本戲,亦名《金鎖記》。程先生在《談竇娥》一文中說:“我所演的竇娥,基本上是以關漢卿筆下所創造的典型形象為依據的;她的善良、正直、捨己為人的品質,基本上都是和原著相同的,但是在具體處理上,特別是在這個人物個性的某些具體方面,卻有些不同。……最大的不同處是:關作竇娥的個性比較更潑辣和外露一些,而我所演的竇娥的個性則是比較端壓和含蓄一些。至於通過這兩個形象所反映的社會意義,可以說是沒有什麼不同的。”
程派《金鎖記》的結尾,沒有完全走明傳奇的路子,而是由人們公認的清官——海瑞來了結此案,竇娥終於得救。所以程先生說他所演的《竇娥冤》與關漢卿原作雜劇《感天動地竇娥冤》已有所衍變了。程先生在《談竇娥》文中說:“時代是永遠在不停地飛躍前進著,人們的觀點,對古典戲曲的看法也不斷地在提高著。”因此決定對《金鎖記》作進一步地修改。1953年,他把《金鎖記》改名為《竇娥冤》,並去掉《金》劇中的趕考、遇難、團圓的套子,改成為一出完整的悲劇。經過幾次試驗演出,結果引起人們一些爭論。但程先生認為斬竇娥本來就是個冤獄,把它處理成一個完整的悲劇,在意義上則更深刻一些。只是他覺得個人的想法還不夠成熟,從而希望能與從事戲曲工作的同志們共同研究、共同整理,以期把這個戲改好,“讓關漢卿所始創的這個劇目——《竇娥冤》永遠在我國劇壇上放射著燦爛的異采!” 經程硯秋先生親自刪訂的《竇娥冤》劇本,於1958年11月收入經著名戲劇家馬少波同志審訂的《程硯秋演出劇本選集》。
⑤ 攝製舞台藝術片《荒山淚》
京劇《荒山淚》是一出膾炙人口的程派名劇。自1930年首演於北平中和園,到1956年由著名戲劇家吳祖光整理並導演而拍成彩色舞台藝術片,在將近三十年的時間裡,程先生曾是不斷演出,不斷修改,使之逐步臻於佳境,成了一出思想性、藝術性都甚完美的程派代表作。前邊曾談到,程的演出劇目以悲劇居多,其內容大都反映了封建社會的黑暗腐朽和人民的痛苦。《荒山淚》就是通過對張慧珠一家的悲慘遭遇的描寫,表現了“苛政猛於虎”的主題。這與程先生在解放前極為關切和同情黎民百姓的疾苦,痛恨舊社會反動統治的黑暗腐朽現象是分不開的。正是由於他“嫉惡如仇、堅強不屈的品格,決定了他的藝術中健康的基調。”所以程派悲劇雖令人熱淚沾襟,卻決不使人悲觀失望。過去程先生在幾十年的藝術實踐中,創造了卓越的表演藝術,而“程腔”竟達到迷人的程度。80年代初,趙榮琛同志曾在《說程派》一文中談到:“‘程腔’最大的特點是柔中有剛——雖幽咽婉轉,曲折低回,但並不纖弱無力;在那如泣如訴的哀怨聲調中,卻蘊含著一股鋒芒逼人的力量。這股剛健清新的氣勢,充分表達出程師塑造的身遭不幸而又寧死不屈的古代婦女的思想感情,使程腔具有強大的藝術震撼力和感染力。”深為廣大觀眾所喜愛的《荒山淚》,其唱腔則尤能顯示程腔中這種可貴和突出的特色。《荒》劇在表演上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令人痛惜的是程先生中年早逝,彩色影片《荒山淚》竟成了他給我們留下的唯一的一部最為珍貴的藝術音像資料!
⑥ 與楊寶森合灌《武家坡》唱片
1957年秋,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特邀程硯秋與楊寶森合灌《武家坡》唱片。確定後的第二天,楊寶森先生就來程府和程先生對戲。由於楊先生身體不好,程對他主動登門對戲,甚是感動。於是程即召集他的琴師、鼓師等相商,決定由次日起,按時到楊府對戲,足見程先生對同志和朋友是何等謙恭和體貼。
程、楊兩位藝術家情誼深厚,早年曾同台演出過《武家坡》,堪稱“相得益彰”。
有一次,程、楊合演《武家坡》,那天楊的嗓子出了毛病,大家都替他捏著一把汗,當楊唱到“八月十五月光明”,“明”字剛一出口,程先生立即就接上夾白“住了!”瞬息間化險為夷,取得了良好效果。因而,楊寶森先生非常感謝程臨陣解圍的美德,予以很高的評價。(程、楊合演《武家坡》的情節,見《御霜實錄》,任志林:“與硯秋先生同處的時光”一文)
程、楊合灌的《武家坡》唱片,風格別具,造詣精深,聽者有口皆碑。遺憾的是,灌完這部唱片僅僅半年,兩位藝術家則相繼去世。從此,他們合演的《武家坡》就成了千古絕唱!
⑦ 著書立說,昭示後學
程先生晚年身體發胖,演出不多,主要精力放在戲曲研究、總結藝術經驗方面。所以很多時間,他是在“御霜簃”書齋埋頭寫作,著書立說。在他逝世前的兩三年中,曾在《人民日報》、《戲劇報》和《戲曲研究》、《戲劇論叢》等報刊雜誌上,發表了《略談旦角水袖的運用》、《談戲曲演唱》、《我的學藝經過》、《與青年演員談如何學藝》、《戲曲表演藝術的基礎——“四功五法”》、《談竇娥》、《豐富多采的中國戲曲藝術》、《創腔經驗隨談》等多篇論述戲曲表演藝術的文章。田漢同志曾在《悼黨的戲曲戰士程硯秋同志》一文中贊道:“…他的文字創作正如他舞台上的藝術創造一樣精湛和富於獨創。”梅蘭芳先生在《程硯秋文集》序文中說:“硯秋同志自從學習了馬列主義的思想方法,對藝術的看法理解、分析都提高到一個新的階段。在他發表的《與青年演員談如何學藝》……等幾篇文章里可以顯著的看得出來。”梅先生還說“文集”中蒐集的二十幾篇文章,“大部分是他從事戲曲藝術勞動的可貴經驗,所以昭示後學,繼往開來,影響至巨。”
在上述的一些文章中,程先生曾提出在繼承傳統方面的“守成法,要不拘泥於成法;脫離成法,又要不背乎成法”的觀點。用程先生自己的話說,這個論點“就是推陳出新的意思”。所以優秀的程派繼承者,都把它視為繼承與發展程派藝術的理論核心和基本法則。
⑧ 為言慧珠輔導出國演出節目《百花贈劍》
“精忠真出語言外,盡瘁何辭疾病中。”這是田漢同志在《程硯秋文集》序中的詩詞。這是說程硯秋先生“熱愛黨難以言語形容”,在患病“入院前一日還替上海京劇院排演出國節目《百花贈劍》”。
記得那是1958年初,文化部決定派程硯秋率京劇團出訪北歐幾國,在出國演出節目中有言慧珠、俞振飛合演的《百花贈劍》。當年1月,言、俞聯袂來京,程先生不辭辛勞,每天三班,一連多日為言慧珠輔導此劇。是時,程先生已顯現倦態,程夫人勸他節勞保重,他總是淡然一笑,說這算不了什麼!豈料,京劇團尚未出國,程硯秋先生就於3月9日,驟因心肌梗塞而溘然長逝了!
王吟秋同志曾經感慨地說,自他來到師家以後,從未見過程先生在“御霜簃”書齋說戲或排戲。一般如吊嗓、練功、說戲都是在後院飯廳。唯有這次給言慧珠加工出國節目《百花贈劍》是在書齋進行的。這是他所見到的程先生第一次在書齋里排戲;也是程先生一生中最後一次的藝術活動!
4.吊嗓、練功、說戲及其它
程硯秋先生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過練功和業務活動。他始終秉持“藝無捷徑,業精於勤”這一課徒的規矩,亦即律己的格言。堅持每日黑早兒起床,在院中打拳、練劍,進行各種基本功訓練。早八點準時到飯廳開始吊嗓,而且和在舞台上演出一樣,一招一勢都隨著唱腔表現出來,直到午飯時為止。王吟秋學藝期間,也和師父一起吊嗓、練功。一年四季天天如是。早年,程先生和鼓師白登雲,琴師周長華(中期琴師)、鍾世章(後期琴師),以及二胡任志林等,經常在飯廳內夜以繼日地研討技藝、創製唱腔或說戲、排戲。程劇團的這些藝術骨幹,在程硯秋的藝術創造中,都曾起過重要的輔佐作用。而程先生那種待人善良寬厚和體恤下情的高貴品格,也使他的老搭檔以及所有的合作者深深感動,念念不忘。
再有,多年來程先生在書齋刻苦學習,孜孜不倦。每日除從事學術研究、文字創作外,就是讀書和作畫。陳叔通先生在《程硯秋文集》序中說:“……曾見其書齋內有自習課程表,竊嘆其讀書有恆。最近又見其平日閱讀過的書藉,都記出一些心得,始知硯秋先生對中國古典詩文、詞典,曾下過一番功夫……。”還說:“硯秋先生又有繪畫天才,曾從武進湯定之先生學畫,雖不多作,但下筆即獨具風格。喜畫梅、菊,題句有其特殊意義,不是為畫畫而畫畫,為題句而題句。”前面所談“料得喜神將蒞止”的畫梅題句,就是最好的例證。
“御霜簃”書齋乃是程派藝術的發祥之所,它也象徵著程硯秋先生人品和戲品的高潔。俞振飛先生說的好:“御霜,是芙蓉花的別名,又稱拒霜。……當初程硯秋同志以御霜簃名其書齋,是具有深意的。不論以硯秋同志的身世和為人說,以硯秋同志的藝術成就說,確是切合於這個別署的;也就是說,硯秋同志的人品和戲品,都象芙蓉一樣,高潔、堅強,在迎著寒霜激烈搏鬥之中,更見其艷光四射,迥出塵表。”(22)
(四)程派藝術發揚光大
程硯秋先生逝世後,由於黨和政府的極大重視,周恩來總理的親切關懷,以及優秀的程派繼承者的共同努力,遂使“程派”這一猶如“霜天白菊”般的藝術花朵,一直在社會主義祖國的百花園中競相開放。
1959年3月,當程硯秋先生逝世一周年之際,除由文化部等單位舉辦盛大的紀念演出外,周恩來總理還親自指示文化部成立了以程門弟子趙榮琛、王吟秋為主的、旨在繼承並發展程派藝術的劇團——北京青年京劇團。同時還組織了分散在全國各地的著名程派演員,如李世濟、李嗇華、李玉茹、江新蓉、林玉梅、張曼玲等經常演出程派戲。根據各自的條件,參照程派藝術的創造法則,編演新劇目,以促進程派藝術的蕃息發展。
此後,某些著有成就的程派演員,除經常上演程派名劇外,並本著精益求精的主旨,整理上演了一些如《梅妃》、《文姬歸漢》、《諧趣緣》、《亡蜀鑒》等程派代表作外,還遵循程先生關於“藝無止境”和“守成法,要不拘泥於成法;脫離成法,又要不背乎成法”的遺教,分別編演了許多具有程派特色的新戲。如趙榮琛的《火焰駒》、《苗青娘》、《生死牌》、《風雪破窯記》等;王吟秋的《小忽雷》、《平地風波》等;李世濟的《王昭君》、《陳三兩爬堂》、《劉三姐》等;李玉茹的現代戲《審椅子》等。近幾年來,程派再傳弟子張曼玲還編演了《大明魂》和《甘棠夫人》。以上這些新戲,均博得各界好評。
誠然,十年浩劫中,程派也和其它流派一樣,遭到無情摧殘。但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隨著祖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的蓬勃發展,它在藝苑中,又不斷地放出絢麗奪目的奇葩!
1983年3月,文化部、中國劇協、北京市文化局、劇協北京分會、中國京劇院、北京京劇院、中國戲曲學院在京聯合舉辦了程硯秋逝世25周年紀念演出。程派演員雲集京都,濟濟一堂,演出了豐富多采的程派名劇,堪稱盛況空前。在那些日子裡,程氏的學生和私淑弟子,紛紛登門問候年近八旬的師母果素瑛。一時,“御霜簃”書齋也熱鬧了起來。果素瑛老人諄諄教導學生:“程派藝術還得往下傳……千萬不要保守!”
在此次紀念演出中,程硯秋的老搭檔、81歲高齡的著名京昆表演藝術家俞振飛,特地由滬趕來與趙榮琛合演了程派名劇《春閨夢》。王吟秋、李世濟、李嗇華、新艷秋、趙榮琛五位著名的老、中年程派藝術家,以他們的精湛表演,合演了一出《鎖麟囊》。更為可喜的是,剛剛嶄露頭角的程派再傳弟子多人參加紀念演出。評論界紛紛盛讚程派藝術興旺發達,後繼有人。還有人特別提到:“五位著名演員同台演出,雖然師承一緒,卻又各抒所長,別具風格,說明程派藝術既得到了繼承,又正在向前發展。”尤其讚美他們“團結合作,不計名位,互謙互讓的精神,是對程硯秋先生高尚品德的發揚。”這正如叔通老人在《程硯秋文集》序中所說:“硯秋先生的品德,及其藝術上的成就,終於得以流傳;花雖凋謝,賣花聲將永留人間。不是在今天共產黨的光輝照耀下,怎能得到雖沒猶有的幸運。”假如程硯秋先生在九天有知的話,也當頷首微笑了!
(①撰寫本文參考了程夫人果素瑛:《追憶硯秋生平》一文。②本文撰寫過程中,多承王吟秋同志給予幫助,並提供寶貴資料,這裡特致謝意。) [後注]
①見《程硯秋文集》:“我所走過的道路”一文。
②見《程硯秋文集》:“我所走過的道路”一文
③見《御霜實錄》俞振飛:“御霜簃的人品和戲品”一文。
④見《御霜實錄》,荀令香:“程門硯田秋實累,亮節高風樹楷模”一文。
⑤見《程硯秋文集》:“我之戲劇觀”一文。 [後注]
⑥見《御霜實錄》:張金梁“憶程硯秋先生同中華戲曲專科職業學校”一文。
⑦見《御霜實錄》:李玉茹“銳意改革舊制的戲曲教育家”一文。 [後注]
⑧見《中國大百科全書戲曲、曲藝卷》:“彩圖插頁”第25面。 [後注]
⑨見《御霜實錄》:劉斌昆“情深誼長憶硯秋”一文。 [後注]
⑩見《文化史料》從刊第一輯,趙榮琛:《師事程門記》一文。 [後注]
(11)(12)見《文化史料》從刊第一輯,王吟秋:“難忘的回憶”一文。 [後注]
(13)(14)見《程硯秋文集》,“我所走過的道路”一文。 [後注]
(15)(16)見《程硯秋文集》,“我所走過的道路”一文。 [後注]
(17)見《御霜實錄》,翁偶虹:“淡極方知艷,清疏亦自奇”一文。 [後注]
(18)(19)見《御霜實錄》,翁偶虹:“淡極方知艷,清疎亦自奇”一文。
(20)見《御霜實錄》,俞振飛:“御霜簃的人品和戲品”一文。 [後注]
(21)見《御霜實錄》胡天石:“在歐洲考察的日子裡”一文。 [後注]
(22)見《御霜實錄》,俞振飛:“御霜簃的人品和戲品”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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