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眼鏡

雪亮眼鏡是一家專業的眼睛單位,廣告語是:“雪亮眼鏡 雪亮心靈 雪亮人生”。

雪亮眼鏡 雪亮心靈 雪亮人生

原上風

2006年6月7日星期三

工作、學習和生活的節奏太快、壓力太大、分心之事太多,因是,平日的生活中慢慢似乎忘了那小小的感動和美好,日程都排的滿滿當當,稍有餘暇輒閒聊、娛樂、遊戲以言說和舒解壓力與莫名的情緒和心態。上午,不停地在網上讀文,稍息時有聚目閱改書稿,中間又有電話和郵件回復,真正忙的是不亦樂乎,漸漸覺得眼鏡似乎有點異常,但手頭任務要緊,也顧不上看是何問題,只是不斷地扶正而已。到了中午,越來越覺得眼睛酸澀澀的,實在支撐不住了,只好爬上床休息。

一忽兒我就困的進入了睡夢,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我的眼睛總是睜不開,好像是我提了一箱子現鈔,到了一個娛樂場所,人很少,我擇了一個黑暗處坐下,對待客戶,突然隱隱聽到聚著幾個混混兒的對面有人說:“你們兩個去做了他!”我的手一動,握緊了手中的箱子,同時努力的要睜開雙眼,但是毫無用處,似乎覺得眼眶成了一座圍城,心內很覺敞亮,就是望不見身外的世界。睡夢裡只記得我一直在跟自己做鬥爭,要睜開眼睛,至於後來怎么如武俠中的瞽目老者一樣聽聲辯物輕挑對手的都不記得了……

午後驚醒,急急忙忙馬上奔向桌案繼續工作,隨手拿起眼鏡,只聽見叮的一聲,湊近了看,原來眼鏡的一個鏡座掉了,急忙伏地四望,卻始終不見起蹤跡。這下可只得到店裡去修了,我知道校園裡的眼鏡店是不能去的,他們只想著說你的眼鏡不好,該換了,然後修的時候馬馬虎虎、敷衍了事,後來我就再也不去了。猛地想起四通橋附近雪雪亮亮的眼鏡店姑娘,那次下雨天,我從郊區回來,路有點濕,在走在雪亮眼鏡店鋪門口的時候,突然滑了一跤,眼鏡掉在地上,拾起擦淨戴上的時候總覺不舒服,仰臉四望就是不適應了,這時候就見店鋪門邊的一位姑娘走上前來,輕聲慢語、笑容溫雅地問道,要不我給你看看,她著一白色上衣,黑色短裙,穿得很是職業和標準,我知道反正沒有東西摔壞,就是修理或者訛錢也費不了幾個子兒的,於是就無聲地把眼鏡遞給了她,跟著走進店裡,地板擦得白白亮亮的,四處的什物也都擺放的很是齊整,我望了望,店裡面卻也只有另一位姑娘,一樣的雪亮打扮和溫柔純淨,見我進來忙過來招呼我坐下,剛剛坐好,先前的那位姑娘就輕快地走過來,雙手遞過來我的眼鏡,笑意盈盈,嘴唇抿著,我接著戴上,立覺回復了以前的感覺,真是覺其妙手回春。“真是謝謝,好了”,我說道,“多少錢啊?”“不要緊的,免費。”

還是一臉的笑意,我一霎時覺得身上暖暖的,這些年來行走俗世之中,有好久沒在感動過了,總是思考宏大的問題,發些沉重的感慨,內心也被過多的世俗惡性所冰結,甚而至於看透了權和利對世人善意、美性和情感的沖刷,走在繁華的大街上,表情就已經不敢再慈眉善目了,以防那問路的專門看上你上來要錢。說了謝謝之後,我轉身出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回頭望去,我在那潔淨的地板上踩出了一溜的泥痕,修眼鏡的那位姑娘已經拿起了拖把……

有一段時間沒有走到雪亮眼鏡店那裡去了,生活在不經意間流走,我都漸漸地忘記了那兩位雪亮姑娘。今天卻突然地想到就到她們那裡去修眼鏡,外面陽光明媚,我拿著新買的《讀書》走進雪亮眼鏡店,還是那樣的雪亮地板,雪亮壁架,雪亮的姑娘迎上來,我望著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說明了來意,她輕輕地接過眼鏡,走到台後,我急著看這新一期的讀書,也就沒有在意她在怎么修理,坐下翻閱起來,裡面有一篇講述北洋大學的,一篇講述20、30年代知識分子的,看來頗覺親切……“我給你換上一對新的吧,不然一個新的一個舊的看上去不好看的?”沒事的,她們多做點兒生意也是正常的,再說反正這是不會用多少錢的,兩個再多10元錢總是足夠的,於是隨口答道“好的”。這是另一位雪亮姑娘沖了一杯可樂遞到我身邊的桌子邊上,“謝謝”,我禮貌地端起喝了一口,真是清涼!“好了,你來試一試吧?”我放下讀書,接過來,望見一對白亮嶄新的鏡座,於是戴上,就著鏡子適應一下,很好的。回頭看見雪亮姑娘正熱情真誠地關注著我,我讚賞地說道:“很好,你的手藝不錯”。她笑了笑,嘴唇微微抿了抿。我掏出錢包,問“多少錢?”,“免費的”,她還是那熟悉的一臉笑意。這次我有點兒慌亂了,我這人通常不大受人恩惠的,上次的幫助我還沒有感謝呢,這回怎么能夠再免費,再說她們又是那樣地可愛和熱情。然而她們終究還是不收費,我只好還是說了些感謝之詞,然後跟她們道別。

出來穿過那一群喊著“刻章辦證”“畢業證發票”的河南老鄉,似乎回到了民國的那個年代,一邊是苦難而又可憐可恨的底層民眾,一邊是魯迅筆下那坐黃包車的文化人,魯迅當年曾拷問自己皮袍下的“小”,我知道懷疑深重的人往往心靈都是更加地敏感和需要世界的溫良和善意,然而到了如今,我們已經是由於忙於宏大的事業而漸漸收起了出於衝動的善意,記得去歲網上有篇帖子,是倡議大家做力所能及與人為善的簡單事情,諸如看見路邊賣鞋墊兒的老媽不管有用沒用買下來,碰上臨近天黑還沒有賣完的報紙就全買下來,等等。然而在這個競相逐利追求優勝的時代里,利益的計算漸漸占據了太多人的心,所以當我們遭逢些許的善意之時都會有一種久違的歸鄉的感覺,然而往往我們就又忙於事務,太多的事務,於是利益的計算就又沖淡了善意的感動和懷戀。

前不久,我在駐馬店坐火車候車的時候,到人民廣場去轉悠,我坐在大片的紅綠花叢里,看那撲捉蝴蝶的孩子和戀愛的少年學生,這時,一個中年乞者走進來,竟然幾乎所有的人都從花叢里站起來,放錢在那男人的碗裡,那人穿過花叢,走到了兩個姑娘面前,她們坐在白色的花堆里,那樣的純潔,那乞者竟坐了下來,我一霎時簡直要出離憤怒——這小子,這些人都如此善待他,他還竟如是出格,不過,我很快就為自己的“小”而慚愧,他並沒有太多的糾纏,兩位姑娘也很善意的跟他笑談,歷時20多分鐘,那人才離開,似乎象個孩子一樣幸福的走了,我敢說,這是我所看見的要到最大財富的乞者!得能長久佇望少女那秀美青春的面龐,得能長久聆聽她們的盈盈笑語……我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那時,花叢里芳香四溢,清風吹拂,深歷人世艱辛、惡世態涼薄的我莫名地感動,那一刻,我似乎要天真地認為和相信——河南人,多么地美好!因為我是多么清晰地記得北京人的素質,當然北京人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北京人。在“您”、“請”、“謝”、“對不起”不離口的文明背後,北京人更多的是傲慢、冷漠和自私,公車上的無人讓座和讓座少有感激,路邊上的少有讓道,腳下走過多少的乞者,看慣了多少欺詐欺術後的無有善意,若是在京,很可能要有人報警訴告那位乞者騷擾之類的。……

散散述來,這些生活中細微的感動,我是一忽兒覺得很是值得費時,一忽兒卻又覺得我似乎也漸漸習慣了言說和閒聊的心態,無力也無心去融進些許的創造和深刻的思考,而竟是如此地適應這個部落格的年代。我的身後還有那么多的更為深沉的東西:克爾凱郭爾、政策執行、《讀書》、大哲學家、世界銀行報告等等,我慢慢覺到,如今的世界最大的毛病就是拒斥“生活”,我們已經很大程度上到了一個為生活的手段和工具而奔忙的時代了,不再是為了生活,而是為了那些使得生活會更加“美好”的東西而努力的時代,停不下來,也不再習慣停下來,停下來的時候也還是在那些會使生活更“美好”的事物里,或者我們習慣了用種種理論來拒斥善意的衝動和感激的意識,總之,這個年代,要眼睛雪亮心靈雪亮似乎已經有點兒奢侈了,學習、工作、娛樂似乎不但擠占了日程表章,也窒息了心靈的生活向度,若是連這個敘說雪亮感動經歷的時間都不捨得花費,我想,我們周圍的雪亮會越來越少,我自己也常常自警,人生的“優勝”得之幸運,不得正常,走在時光的道路上,我要的是生活和生活的質量,要的是路旁的樹木花草,我要做的是空間上的橫臥居士,而不是時間上的縱行戰士,不是一味地只是自己列出的故鄉和原鄉,當然更不是那物質的富足和事業的春風得意,要在平淡甚至雜亂的日子裡擷取那足令人感動的朵朵浪花,因為此一時的生活誰能說就要差於那彼一刻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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