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詩人]

阿翔[詩人]

大地上的異鄉人 (作者:劉春)作為最早出道的一撥“70後”詩人,阿翔有太多的理由受到關注,而彼此的熟悉程度把這篇文章的撰寫日期推遲到了今天——自從2001年初登入“揚子鱷”網開始,阿翔應我之邀擔任論壇值班版主,一做就是兩年,可以說彼此每天都有無數次的“見面”。

基本信息

簡介

因此每次提起筆來,我都會有無從下手之感。也許,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線索來展開那些文字。

作品

在90年代初,阿翔便加盟了《揚子鱷》,比我接觸和接辦《揚子鱷》還早,可謂不折不扣的“老鱷”。《揚子鱷》在他的詩歌道路上是舉足輕重的,他曾在一篇文章談到:“第一次接觸地下民刊是從廣西《揚子鱷》開始的,準確地說是在上世紀1990年夏天,當時記得我的寫作處於某種苦悶,麥子(黎文新)首先給我寄來了一大堆《揚子鱷》,包括1988年8月的創刊號,讓我驚喜莫名。我恍恍惚惚觸摸到了詩歌寫作的原生態,它至少告訴我什麼叫做‘民間詩歌’。感謝麥子,他無意中給我作了引路者。”(《以旁觀者看廣西詩歌》)因此,我們有理由認為,儘管阿翔1986年就開始接觸詩歌,但他真正意義上的寫作卻是從《揚子鱷》開始的。從阿翔的“表現”看,他的確是一個標準的“民間詩人”,十幾年了,他的作品只在《揚子鱷》、《面影》、《堅持》、《表達》、《詩歌研究》、《詩歌與人》等民刊發表,公開雜誌很難見到他的影子,因而他的寫作狀態和生存艱難並不為更多人所知。

2002年夏天在南京的會面

,才讓我目睹了阿翔的艱難——由於他自幼患後天性的耳疾使他的聽力幾近於無,並影響了他的口頭表達能力。他的語音含糊不清,有時也能分辨出來,但更多還要通過紙和筆才能溝通。他的短詩《很久以前》是這種狀況的表現物,由於被健全的視力、微弱的聽力與艱難的口頭表達能力的分割,生活變得短句一般地破碎,在看似各不相干的各種事物之間,阿翔展開了悲傷而寧靜的想像。面對阿翔,我深感惋惜和悲傷,一個多好的人,怎么會說不出聽不見了!但阿翔不需要憐憫,在朋友面前,他很開朗,笑聲大得有點誇張。這讓人覺得他的內心盛不下悲傷。因此,我從未覺得阿翔與我有什麼不同,他樂觀、大方且有愛心。從更高處說,只有那些心理陰暗者才是不可救藥的殘疾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是誰、無論他曾經是多么正確,只要他從對詩歌的爭論有意識地轉移到對生理缺陷的攻擊時,我馬上開始了對這樣的人的惡感。

阿翔還是一個民刊收藏者和研究者

,從80年代末至今的詩歌民刊幾乎被他一網打盡,很難想像剛過而立之年的他竟有十二年的民刊收藏史。民刊,在某種意義上講,是一部中國詩歌發展史,新時期以來,大量嚴謹而有探索性的文本都是民刊提供的,沒有人收集整理,就會埋沒於時間的灰塵中。阿翔曾與人合作主編過一本《中國新詩群詩選》,這本書幾乎集中了當時詩歌民刊的精華,至今仍具有重要的資料價值。我原來保存的民刊《黑藍》——這是最早提出“70後”這一命名的刊物——也被阿翔絞盡腦汁以一本收錄有我的作品的《全國詩歌報刊十年精華》作為誘餌“哄”到手中。陰謀得逞後,他還“假惺惺”地來信說心痛,我酸溜溜地回信說“心痛”兩個字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啊!他可能並不知道,我是有意將《黑藍》交給他收藏的,他是一個知道珍惜資料的專業收藏者,我則常常丟三落四,那些對別人有特殊價值而對我意義不大的東西哪一天被無意中掃地出門也難保。其實,我總是把阿翔的資料當作我自己的資料,有一次,我的一篇關於選本的文章因為要在《南方文壇》發表而需配發圖片,阿翔花了好幾天時間掃描並分多次寄來了30多種珍稀民刊和選本的封面。

阿翔喜歡漂泊

阿翔 阿翔

在大西北一帶有過遊歷,這一經驗促使他的詩歌寫作脫離了江南小才子那種地理概念,又明顯地多出了一種焦慮。由於包括受身體在內的各種因素的影響,這裡的焦慮,已不僅僅是寫作上的困境,而是源於生存壓迫的憤怒和掙扎。他那在大地上不停走動的雙腳,使我們感受到即使在他的故鄉江南,他依然是大地上的異鄉人,如同他在網上的簽名:“走過來,走過去,沒有根據地”。而阿翔在詩歌中對這種生活經驗的處理方式,正是這樣一種游離中的自我審視與低語。

阿翔受到過余怒和伊沙的雙重影響

而且,這種影響是深入骨髓的。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在網上寧願冒下“偏袒伊沙”的責難也不惜與人翻臉的舉動。但與此同時,阿翔對這種影響也是警惕的,上文所說的焦慮也可以說是警惕的一部分。“詩的影響已經成了一種憂鬱症和焦慮原則。”(哈羅德·布魯姆:《影響的焦慮》)焦慮的產生,是正視自己的開始。從阿翔最近在一些刊物發表的作品看來,他正在走出別人的陰影而試著用自己的聲音說話。“我在寫作中把生活狀態呈現出來,但不呈現任何意義。實際上,語言對我來說是一個‘道’,在敘述中慢慢從有到無。在放開時還是要有所節制。”(《答珊瑚問》)這是阿翔既有經驗的微弱延續與對自身重新審視之後的選擇。阿翔從童年時期開始的聽力障礙,他對語言的感受肯定與大多數人不一樣。在我的猜想中,那是一種類似於雪片一樣的感受,微弱、輕盈、斷斷續續。他的許多作品正是通過對生活表面現象的組織和羅列,甚至故意打破語言的正常結構來達到所需要的效果。“總身不由己,留下破衣服/突如其來的驚慌。/面孔上顯現一個黑窟窿/恍惚,莫名其妙。/爭吵聲一點一點/擴大,胃在胃的抽搐里。/一個人蹲在暗處,抖縮,/手很冷,菸頭明明滅滅,黑髮變白。”(《絕望》)從一個場景轉換到另一個,僅僅是從一個標點符號到另一個標點符號的過渡,而這些雜亂無章的具象疊加在一起,給人的卻是凌亂生活的一個有序的片段。他在努力地把銳利的視力、孱弱的聽覺和敏感的心靈所感知到的,用自言自語的方式書寫到紙上,然後傳遞給人們。從它的語速,又能感受到一種“笨拙的慢”。對於阿翔而言,只有慢下來,才能使相對含糊的聲音變得清晰。自然,這種方式是可取的,也是危險的,一不留神,就會滑入乾燥無味與凌空虛蹈的深淵。但阿翔在努力地嘗試著,在慢慢地向高處靠近,無論結局如何,這種“敬業精神”都值得欽佩。

作品分析

在另一些詩里,阿翔幾乎就是一個隱形男人,用銳利的目光尋找他“心儀”的女性。“她”有時候是一個泛稱,有時具體到個人,有是根本就是一個很大的隱喻,隱喻的背後是幻滅——

她決定把身子洗淨

編好一根辮子

和我私奔。

——《像個異鄉人》

在《厭倦》里,這種幻滅感似乎還在加重:“一些人還在掛著假面,聲音/含混不清。……有時天還未亮,一個女瘋子吊死在房梁/脫落的黑裙子,比黑暗更為厭倦。//這些你已看見了/你卻什麼也不能說。”人世間最殘酷的事情莫過於“有苦說不出”了,如同這首詩所說言:“你已看見了/你卻什麼也不能說。”考慮到作者的身體因素和生活經歷,這句話的確有一種切膚之痛。但是,假如僅僅止於這樣的理解,我們對詩歌的靈魂是領悟不夠的。事實上,這世界何處不存在美好的臆想與不滿於生存現狀之間的衝突?生活,對於各不相同的人而言,是孤單的,零散的,是被扔得到處都是的亂七八糟的碎片,那么,就注定了一些人拾到精美的金子,另一些人卻收穫到普通的沙礫。這種“沙礫”拖累了藝術家,也成全了藝術家。當他們面臨著來自於生存的壓力並與之進行持久地抗爭時,他們就有可能成為梵谷和愛倫·坡——環境的惡劣退居次席,“人”顯露了出來。由此,我們可以發現上面這些詩歌與阿翔早期作品向度的疏離,由與生存困境的搏鬥進入了對生命本身的沉思。此時的阿翔,似乎已經無意於去解構什麼,而是試著去還原一種生存現狀——基於個人經驗的普遍化的時代困境。這無疑是一個小小的野心,我們可以批評他做得還不夠好,但我們無法漠視這一追求。

點評

生命中無處不在的孤獨,和對孤獨無可迴避的接納方式——寫作,可能擊垮一個人,也可能成就一個人。關於這點,阿翔比我們有更深刻的體會:“其實我們內心蒼涼/其實我們冷暖自知。”(《冷暖自知》)因為阿翔無法與人通過電話交流,但願這些文字能夠溫暖這個異鄉人孤獨的詩途。

(作者註:感謝阿翔為本文提供了部分重要資料)

作品 附

很久以前

阿翔

漂浮物難以移動。哮喘女病人

嗡嗡響著

有時候站起來,面目變得

饕餮的樣子

經常迷路。

天真藍

風吹過葉子。掙脫很多昆蟲

事情起了變化:針尖,或烏黑的

鐵錘子,互相守護著老年。

一輛舊貨車

載著人,在橋上逃之夭夭。

匿名電話里

傳來仇人的唾棄。

舌頭伸出水面

瞎子們爭著開口

水紋一圈一圈擴散

真美妙。

很久以前,房間這么小

不適合一些

沙漏的聲音

一滴滴細微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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