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興宗

蔡興宗

蔡興宗(415—472),南朝宋大臣,濟陽考城(今河南蘭考)人。少好學,初為太子舍人。孝武帝時,為侍中,敢直諫。後歷官東陽太守、吏部尚書。前廢帝時,議事常與戴法興等不合,因出為新昌太守。465年戴法興被殺,復為吏部尚書。明帝時,任尚書右僕射。與袁粲、褚淵等同受顧命,以左光祿大夫終於任,享年58歲。

基本信息

經歷

鐵面直臣

南朝宋孝武帝劉駿文武雙全,但晚年耽於逸樂,行為荒唐。他喜歡給大臣們起外號,把金紫光祿大夫王玄謨叫做“北方佬”,把僕射劉秀之喊做“老摳門”,把侍中顏師伯叫做“大板牙”,其他無論是高矮、胖瘦,都給起過外號。孝武帝還寵愛一個崑崙奴,經常讓他拿著棍棒站在朝堂之上,隨意毆擊各位官員,少有人不被取笑打罵侮辱。但這個崑崙奴只忌憚蔡興宗一人,蔡興宗從來都不苟言笑,面色嚴肅,有一股凜然之氣,非但崑崙奴不敢戲弄於他,就連孝武帝對他也是忌憚三分,舉辦宴會從不邀請他參加,可以說他是朝臣中唯一沒有遭到嘲弄的人。

攻心之計

劉駿之子劉子業即位後荒淫殘暴,其叔劉彧等人發起宮廷政變,殺死了他。政變後,劉子業的屍體放在太醫閣前,這一現象蔡興宗看到,他對尚書右僕射、新皇帝的內兄王彧(即王景文)說:“此人雖然兇殘有悖倫理,也曾是天下之主,應該草率為他安葬;如果放著不管,四海之內肯定會有人以此為藉口趁機謀反。”劉子業這才得以入土。劉彧雖然登山皇位,但鄧琬、袁顗等人早就在之前與尋陽擁立孝武帝之子劉子勛,各地紛紛回響,建康處於孤立。

泰始二年春節,各地的貢品和報表都送到了尋陽。建康劉彧的勢力只剩下丹楊、淮南等幾個郡,而這幾個郡中又有很多縣起兵回響劉子勛。東線揚州方面的叛軍已經到了永世(江蘇溧陽),建康皇宮危在旦夕。在這人心惶恐的時刻,劉彧召集大臣商討成敗的大計。蔡興宗說:“現在普天之下幾乎同時背叛了朝廷,就是朝廷內部,也有人不堅定。我們應該鎮靜,以誠信待人。叛臣的家屬大多分布在朝廷任職,倘若繩之以法,建康政權將會土崩瓦解,應該強調父子、兄弟、親戚之間,叛亂者不株連到家屬的道義,只要規定明確,心向建康的人才有鬥志。我六軍勇猛,武器精良,以這樣的部隊對付那些還沒有經過訓練的叛賊,其優劣之勢相差萬倍,請陛下不要憂慮。”

建武司馬劉順勸說豫州刺史殷琰回響尋陽政權。殷琰因家屬在建康,沒有同意。右衛將軍柳光世從朝廷逃出來,投向薛安都時路過壽陽,他對殷琰說:“建康必定難守”。殷琰見對方是從建康逃出來的人,馬上相信了。此時殷琰名為豫州刺史,可是他沒有實權,其部屬都投靠著各種勢力,他自己還受當地的豪族、前任右軍參軍杜叔寶等人的牽制,就這樣,他也投靠了劉子勛。殷琰任命杜叔寶為長史,內外一切軍政事務,都由杜叔寶處理。

面對日益緊張的局勢,劉彧小心地試探蔡興宗,說:“各地的叛亂還沒有平息,殷琰又起兵附逆,近日民情如何?事情能好轉嗎?”而蔡興宗堅如磐石地說:“誰是叛逆,誰是正統,我不必分辨。現在商業中斷,糧食庫存量大,米價便宜。四面各地雖然騷亂,而民心反而更加安定。由此推算,蕩平叛亂必定能成功。但是,我所擔憂的是未來,正像西晉名將羊祜所說的:‘既平之後,方當勞聖慮耳。’”意思是奪取政權容易,鞏固政權難,要劉彧作好充分的準備。劉彧聽蔡興宗這番高論,有些似信非信似的說:“但願如你所言。”

連番激戰之後,劉彧終於成功地平定了尋陽勢力,劉休仁、張興世、吳喜等人的奮戰居功至偉,蔡興宗對中樞的穩定也起了相當的作用。

猛將之叛

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蕭惠開、梁州刺史柳元怙、兗州刺史畢眾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都派人到建康請求歸降。明帝認為西南的叛軍已經平定,想向淮北的叛軍炫耀武威。他下令鎮軍將軍張永、中領軍沈攸之率五萬大軍北上迎接薛安都。這種得意忘形的做法暴露了劉彧輕浮、張揚的一面。蔡興宗覺得薛安都這種勇冠三軍的老將,看透了政治的虛偽性,他的歸順是誠實的,如果在薛安都面前耀武揚威,第一、會傷害他的自尊。第二、他還會懷疑朝廷對他下手。因此,馬上勸阻劉彧說:“薛安都歸順朝廷,絕對不假,現在只需一封信前去迎接,就行了。陛下派重兵迎接他,勢必會讓對方驚疑恐懼;甚至可能逼他投降魏國,到時會禍患無窮;如果說他叛逆罪惡深重,非殺不可,那么在他之前所赦免的人很多,就不應該殺他。何況薛安都據守的是徐州重鎮,連線魏國的疆土,地勢險要,兵力強大,無論是攻還是圍,一時間都難以取勝。為了國家的利益,尤其應該安撫;一旦他投降魏國,將會成為朝廷的心腹之患。”

劉彧這時已經沒有當初平叛時的謙和態度,不聽蔡興宗的計謀,反而對征北司馬蕭道成說:“如果薛安都敢反,我正好征討,愛卿的意思如何?”

年近四十的蕭道成對薛安都很了解,他支持蔡興宗的觀點,說:“薛安都十分狡猾,今天如果用軍威逼他,恐怕有害於國家。”明帝見蕭道成也贊同蔡興宗的說法,馬上自信地說:“我平叛大軍經過這次戰爭的洗禮,各路人馬都很精銳,無往而不勝!你不要多說了!”而事件的發展正如蔡興宗所料,薛安都聽說張永、沈攸之率領五萬大軍北上的訊息,果然非常恐懼,派使者到魏國請求投降。

魏軍大將尉元率軍抵達彭城,薛安都出城迎接。尉元怕薛安都有詐,先派部將李璨跟薛安都先入城,收繳了城門鑰匙;另派孔伯恭率領精銳部隊二千人在彭城內外布防,然後進城。迎接薛安都投降的主將張永率軍進攻彭城南門,無功而返。尉元命部下李璨協助薛安都守彭城,自己率軍切斷了張永的糧道,又攻陷王穆之留守的武原。王穆之率領殘餘部隊投奔張永,尉元率軍追擊,宋軍大敗,張永和與沈攸之僅以身免。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被魏軍俘虜。明帝這才意識到自己沒聽蔡興宗的話,犯下了如此重大的錯誤,他召見了五十二歲的蔡興宗,把張永戰敗的報告遞給他,說:“朕愧對你太多!”

軼事

諫上

蔡興宗像蔡興宗像

蔡興宗自幼喜歡學習,飽讀詩書,信仰正直誠信等樸素的道理,並身體力行之,不論

外界條件如何,只遵從內心的法則。蔡興宗曾任侍中,評價朝政得失大膽敢言,毫無顧忌。孝武帝在新年拜祭山陵,蔡興宗帶著玉璽陪同前往。等到回宮的時候,孝武帝打算順便打獵,蔡興宗佛爺般嚴肅地說:“現在是祭拜山陵,情感與恭敬並重,打獵還有的是時候,請皇上等別的時候再去打獵。”孝武帝倍感敗興,一怒而把他轟下車去。蔡興宗神色自然,從容而行。

公元459年,孝武帝聽說廣陵王劉誕的叛亂被平定,長舒了一口氣,親自走出宣陽門,下令左右一起高呼萬歲。結果山呼“萬歲”聲此起彼伏,只有陪坐在輦車旁的蔡興宗一聲不響,孝武帝回過頭問他說:“你為何不喊?”蔡興宗嚴肅地說:“陛下今天正應該對施行誅殺痛哭流涕,怎么能讓大家都喊萬歲呢?”原來殺死的廣陵王正是孝武帝的六弟,蔡興宗言下之意,兄弟相殘,哭都來不及,還有臉喊萬歲嗎?孝武帝弄得挺沒趣,默然上車回宮去了。

待友

蔡興宗奉旨前去廣陵慰勞將士。廣陵州別駕范義與蔡興宗關係一直很好,范義因參與叛亂被殺,蔡興宗抵達廣陵後親自為他收屍,並派人把他的屍骨運回故鄉安葬。孝武帝聽說後很生氣,質問他說“你竟敢違法收容叛賊的屍體?”蔡興宗聲音乾脆地回答:“陛下你殺你的賊寇,我葬我的朋友,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如果我這樣做已經犯法,我心甘情願地接受刑罰。”孝武帝聽了面有愧色,不再追究。廣陵內史周朗因為正言犯了罪,被發配到邊遠的地區,臨行之時親戚朋友沒人敢送,蔡興宗當時正在值班,趕忙請了假,與周朗道別。

史籍文載

《宋書·列傳第十七》

興宗年十歲失父,哀毀有異凡童。廓罷豫章郡還,起二宅。先成東宅,與軌;廓亡而館宇未立,軌罷長沙郡還,送錢五十萬以補宅直。興宗年十歲,白母曰:「一家由來豐儉必共,今日宅價不宜受也。」母悅而從焉。軌有愧色,謂其子淡曰:「我年六十,行事不及十歲小兒。」尋喪母。

少好學,以業尚素立見稱。初為彭城王義康司徒行參軍,太子舍人,南平穆王冠軍參軍,武昌太守。又為太子洗馬,義陽王友,中書侍郎。中書令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綽並與興宗厚善。元兇弒立,僧綽被誅,凶威方盛,親故莫敢往,興宗獨臨哭盡哀。出為司空何尚之長史。又遷太子中庶子。

世祖踐阼,還先職,遷臨海太守,征為黃門郎,太子中庶子,轉游擊將軍,俄遷尚書吏部郎。時尚書何偃疾患,上謂興宗曰:「卿詳練清濁,今以選事相付,便可開門當之,無所讓也。」轉司徒左長史,復為中庶子,領前軍將軍,遷侍中。每正言得失,無所顧憚,由是失旨。竟陵王誕據廣陵城為逆,事平,興宗奉旨慰勞。州別駕范義與興宗素善,在城內同誅。興宗至廣陵,躬自收殯,致喪還豫章舊墓。上聞之,甚不悅。廬陵內史周朗以正言得罪,鎖付寧州,親戚故人,無敢瞻送;興宗在直,請急,詣朗別。上知尤怒。坐屬疾多日,白衣領職。尋左遷司空沈慶之長史,行兗州事,還為廷尉卿。

有解士先者,告申坦昔與丞相義宣同謀。時坦已死,子令孫時作山陽郡。自系廷尉。興宗議曰:「若坦昔為戎首,身今尚存,累經肆眚,猶應蒙宥。令孫天屬,理相為隱。況人亡事遠,追相誣訐,斷以禮律,義不合關。若士先審知逆謀,當時即應聞啟,苞藏積年,發因私怨,況稱風聲路傳,實無定主,而千黷欺罔,罪合極法。」

又有訟民嚴道恩等二十二人,事未洗正,敕以當訊,權系尚方。興宗以訟民本在求理,故不加械,即若系尚方,於事為苦。又司徒前劾送武康令謝沈及郡縣尉還職司十一人,坐仲良鑄錢不禽,久已判結。又送郡主簿丘元敬等九人,或下疾假,或去職已久。又加執啟,事悉見從。

出為東陽太守,遷安陸王子綏後軍長史、江夏內史,行郢州事。征還,未拜,留為左民尚書。頃之,轉掌吏部。時上方盛淫宴,虐侮群臣,自江夏王義恭以下,鹹加穢辱,唯興宗以方直見憚,不被侵媟。尚書僕射顏師伯謂議曹郎王耽之曰:「蔡尚書常免昵戲,去人實遠。」耽之曰:「蔡豫章昔在相府,亦以方嚴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嘗相召,每至官賭,常在勝朋。蔡尚書今日可謂能負荷矣。」

大明末,前廢帝即位,興宗告太宰江夏王義恭,應須策文。義恭曰:「建立儲副,本為今日,復安用此。」興宗曰:「累朝故事,莫不皆然。近永初之末,營陽王即位,亦有文策,今在尚書,可檢視也。」不從。興宗時親奉璽綬,嗣主容色自若,了無哀貌。興宗出謂親故曰:「魯昭在戚而有嘉容,終之以釁結大臣,昭子請死。國家之禍,其在此乎。」時義恭錄尚書事,受遺輔政,阿衡幼主,而引身避事,政歸近習。越騎校尉戴法興、中書舍人巢尚之****朝權,威行近遠。興宗職管九流,銓衡所寄,每至上朝,輒與令錄以下,陳欲登賢進士之意,又箴規得失,博論朝政。義恭素性恇橈,阿順法興,常慮失旨,聞興宗言,輒戰懼無計。先是大明世,奢侈無度,多所造立,賦調煩嚴,徽役過苦。至是發詔,悉皆削除,由此紫極殿南北馳道之屬,皆被毀壞。自孝建以來至大明末,凡諸制度,無或存者。興宗於都坐慨然謂顏師伯曰:「先帝雖非盛德主,要以道始終。三年無改,古典所貴。今殯宮始徹,山陵未遠,而凡諸制度興造,不論是非,一皆刊削。雖復禪代,亦不至爾。天下有識,當以此窺人。」師伯不能用。

興宗每陳選事,法興、尚之等輒點定回換,僅有在者。興宗於朝堂謂義恭及師伯曰:「主上諒暗,不親萬機,而選舉密事,多被刪改,復非公筆,亦不知是何天子意。」王景文、謝莊等遷授失序,興宗又欲為美選。時薛安都為散騎常侍、征虜將軍、太子左率,殷常為中庶子。興宗先選安都為左衛將軍,常侍如故;殷常為黃門,領校。太宰嫌安都為多,欲單為左衛,興宗曰:「率衛相去,唯阿之間。且已失征虜,非乃超越,復奪常侍,頓為降貶。若謂安都晚達微人,本宜裁抑,令名器不輕,宜有貫序。謹依選體,非私安都。」義恭曰:「若宮官宜加超授者,殷常便應侍中,那得為黃門而已。」興宗又曰:「中庶、侍中,相去實遠。且安都作率十年,殷恆中庶百日,今又領校,不為少也。」使選令史顏禕之、薛慶先等往復論執,義恭然後署案。

既中旨以安都為右衛,加給事中,由是大忤義恭及法興等,出興宗吳郡太守。固辭郡,執政愈怒,又轉為新安王子鸞撫軍司馬、輔國將軍、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又不拜,苦求益州。義恭於是大怒,上表曰:「臣聞慎節言語,《大易》有規,銓序九流,無取裁囗。若乃結黨連群,譏訴互起,街談巷議,罔顧聽聞,乃撤實憲制所宜禁經之巨蠹。侍中秘書監臣彧自表父疾,必求侍養,聖旨矜體,特順所陳,改授臣府元僚,兼帶軍郡。雖臣駑劣,府任非輕,準之前人,不為屈後。京郡本以為祿,不計戶之少多,遇缺便用,無關高下。撫軍長史莊滯府累朝,每陳危苦,內職外守,稱未堪依。唯王球昔比,賜以優養,恩慈之厚,不近於薄。前新除吳郡太守興宗,前居選曹,多不平允,鴻渥含宥,恕其不閒,改任大都,寵均阿輔,仍苦請益州,雅違成命。伏尋揚州刺史子尚、吳興太守休若,並國之茂戚,魯、衛攸在,猶牧守東山,竭誠撫蒞,而辭擇適情,起自庶族,逮佐北籓,尤無欣荷。御史中丞永,昔歲余愆,從恩今授,光祿勛臣淹,雖曰代臣,累經降黜,後效未申,以何取進。司徒左長史孔覬,前除右衛,尋徙今職,回換之宜,不為乃少。竊外談謂彧等鹹為失分,又聞興宗躬自怨懟,與尚書右僕射師伯疏,辭旨甚苦。臣雖不見,所聞不虛。臣以凡才,不應機務,謬自幸會,受任三朝,進無古人興賢之美,退無在下獻替之績,致茲紛紜,伏增慚悚。然此源不塞,此風弗變,將虧正道,塵穢盛猷。伏顧聖德,賜垂覽察。」詔曰:「太宰表如此,省以憮然。朕恭承洪緒,思弘盛烈,而在朝倰競,驅扇成風,將何以式揚先德,克隆至化。公體國情深,保厘攸托,便可付外詳議。」

義恭因使尚書令柳元景奏曰:「臣義恭表、詔書如右。攝曹辨核尚書袁愍孫牒:'此月十七日,詣僕射顏師伯,語次,因及尚書蔡興宗有書固辭今授,仍出疏見示,乃者數紙,不意悉何所道,緣此因及朝士。當今聖世,不可使人以為少。今牒。'數之,朝廷處之實得所,臣等亦自謂得分,常多在門,袁愍孫無或措多,而愚意欲啟更量出內之宜,芻蕘管見,願在聞徹。選令史宣傳密事,故因附上聞,亦外人言此。今薛慶先列:'今月十八日,往尚書袁愍孫論選事。愍孫雲,昨詣顏修射,出蔡尚書疏見示,言辭甚苦。又雲所得亦少。主上踐阼始爾,朝士有此人不多,物議謂應美用,乃更恨少,使咨事便啟錄公。又謝莊囗時未老,其疾以轉差,今居此任,復為非宜,謂宜中書令才望為允。又孔覬南士之美,所歷已多,近頻授即復回改,於理為屈,門下無人,此是名選。又張永人地可論,其去歲愆戾,非為深罪,依其望復門下一人。張淹昔忝南下,預同休戚,雖屢經愆黜,事亦已久,謂應秘書監。'帶授興宗手跡數紙,文翰炳然,事證明白,不假核辨。愍孫任居官人,職掌銓裁,若有未允,則宜顯言,而私加許與,自相選署,托雲物論,終成虛詭,隱末出端,還為矛楯。臣聞九官成讓,虞風垂則,誹主怨時,漢罪夙斷。況義為身發,言謗朝序,亂辟害政,混穢大猷,紛紜彰謬,上延詔旨,不有霜準,軌憲斯淪。請解興宗新附官,須事御,收付廷尉法獄治罪,免愍孫所居官。」詔曰:「興宗首亂朝典,允當明憲,以其昔經近侍,未忍盡法,可令思愆遠封。愍孫竊評自己,委咎物議,可以子領職。」

除興宗新昌太守,郡屬交州。朝廷莫不嗟駭。先是,興宗納何後寺尼智妃為妾,姿貌甚美,有名京師,迎車已去,而師伯密遣人誘之,潛往載取,興宗迎人不覺。及興宗被徙,論者並雲由師伯,師伯甚病之。法興等既不欲以徙大臣為名,師伯又欲止息物議,由此停行。頃之,法興見殺,尚之被系,義恭、師伯誅,復起興宗為臨海王子頊前軍長史、輔國將軍、南郡太守,行荊州事,不行。

時前廢帝凶暴,興宗外甥袁顗為雍州刺史,勸興宗行,曰:「朝廷形勢,人所共見,在內大臣,朝夕難保。舅今出居陝西,為八州行事,顗在襄、沔,地勝兵強,去江陵咫尺,水陸通便。若朝廷有事,可共立桓、文之功,豈與受制凶狂,禍難不測,同年而語乎。今不去虎口,而守此危逼,後求復出,豈得哉!」興宗曰:「吾素門平進,與主上甚疏,未容有患。宮省內外,人不自保,會應有變。若內難得弭,外釁未必可量。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內免禍,各行所見,不亦善乎。」時京城危懼,衣冠鹹欲遠徙,後皆流離外難,百不一存。

重除吏部尚書。太尉沈慶之深慮危禍,閉門不通賓客,嘗遣左右范羨詣興宗屬事。興宗謂羨曰:「公閉門絕客,以避悠悠請託耳,身非有求,何為見拒。」還造慶之,慶之遣羨報命,要興宗令往。興宗因說之曰:「先帝雖無功於天下,要能定平凶逆,在位十一年,以道晏駕。主上紹臨,四海清謐,即位正是舉止違衷,小小得失耳,亦謂春秋尚富,進德可期。而比者所行,人倫道盡。今所忌憚,唯在於公;百姓喁喁,無復假息之望,所冀正在公一人而已。若復坐視成敗者,非唯身禍不測,四海重責,將有所歸。公威名素著,天下所服,今舉朝遑遑,人人危怖,指麾之日,誰不景從;如其不斷,旦暮禍及。仆者昔佐貴府,蒙眷異常,故敢盡言,願公思為其計。」慶之曰:「仆皆日前,慮不復自保,但盡忠奉國,始終以之,正當委天任命耳。加老罷私門,兵力頓闕,雖有其意,事亦無從。」興宗曰:「當今懷謀思奮者,非要富貴,求功賞,各欲免死朝夕耳。殿內將帥,正聽外間訊息,若一人唱首,則俯仰可定。況公威風先著,統戎累朝,諸舊部曲,布在宮省,宋越、譚金之徒,出公宇下,並受生成;攸之、恩仁,公家口子弟耳,誰敢不從。且公門徒義附,並三吳勇士,宅內奴僮,人有數百。陸攸之今入東討賊,又大送鎧仗,在青溪未發。攸之公之鄉人,驍勇有膽力,取其器仗,以配衣宇下,使攸之率以前驅,天下之事定矣。仆在尚書中,自當率百僚案前世故事,更簡賢明,以奉社稷。昔太甲罪不加民,昌邑虐不及下,伊尹、霍光猶成大事,況今蒼生窘急,禍百往代乎。又朝廷諸所行造,民間皆雲公悉豫之。今若沈疑不決,當有先公起事者,公亦不免附從之禍。車駕屢幸貴第,醉酣彌留,又聞屏左右獨入閣內,此萬世一時,機不可失。仆荷眷深重,故吐去梯之言,宜詳其禍福。」慶之曰:「深感君無已。意此事大,非仆所能行,事至故當抱忠以沒耳。」頃之,慶之果以見忌致禍。

時領軍王玄謨大將有威名,邑里訛言云已見誅,市道喧擾。玄謨典簽包法榮者,家在東陽,興宗故郡民也,為玄謨所信,見使至,興宗因胃曰:「領軍殊當憂懼。」法榮曰:「領軍比日殆不復食,夜亦不眠,常言收已在門,不保俄頃。」興宗曰:「領軍憂懼,當為方略,那得坐待禍至。」初,玄謨舊部曲猶有三千人,廢帝頗疑之,徹配監者。玄謨太息深怨,啟留五百人岩山營墓,事猶未畢,少帝欲獵,又悉喚還城。岩兵在中堂,興宗勸以此眾舉事,曰:「當今以領軍威名,率此為朝廷唱始,事便立克。領軍雖復失腳,自可乘輿處分。禍殆不測,勿失事機。君還,可白領軍如此。」玄謨遣法榮報曰:「此亦未易可行,期當不泄君言。」太宗踐祚,玄謨責所親故吏郭季產、女婿韋希真等曰:「當艱難時,周鏇輩無一言相扣發者。」季產曰:「蔡尚書令包法榮所道,非不會機,但大事難行爾,季產言亦何益。」玄謨有慚色。

右衛將軍劉道隆為帝所寵信,專統禁兵,乘輿嘗夜幸著作佐郎江斅宅,興宗馬車從道隆從車後過,興宗謂曰:「劉公!比日思一閒寫。」道隆深達此旨,掐興宗手曰:「蔡公!勿多言。」帝每因朝宴,捶毆群臣,自驃騎大將軍建安王休仁以下,侍中袁愍孫等,鹹見陵曳,唯興宗得免。頃之,太宗定大事。是夜,廢帝橫屍在大醫閣口,興宗謂尚書右僕射王景文曰:「此雖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喪禮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將乘人。」

時諸方並舉兵反,國家所保,唯丹陽、淮南數郡,其間諸縣,或已應賊。東兵已至永世,宮省危懼,上集群臣以謀成敗。興宗曰:「今普天圖逆,人有異志,宜鎮之以靜,以至信侍人。比者逆徒親戚,布在宮省,若繩之以法,則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義。物情既定,人有戰心,六軍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習之兵,其勢相萬耳。願陛下勿憂。」上從之。

加游擊將軍,未拜,遷尚書右僕射,尋領衛尉,又領兗州大中正。太宗謂興宗曰:「諸處未定,殷琰已復同逆。頃日人情云何?事當濟不?」興宗曰:「逆之與順,臣無以辨。今商旅斷絕,而米甚豐賤,四方雲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盪可必。但臣之所憂,更在事後,猶羊公言既平之後,方當勞聖慮耳。」尚書褚淵以手板築興宗,興宗言之不已,上曰:「如卿言。」赭圻平,函送袁顗首,敕從登南掖門樓觀之,興宗漼然流涕,上不悅。事平,封興宗始昌縣伯,食邑五百戶;固讓不許,封樂安縣伯,邑三百戶,國秩吏力,終以不受。

時殷琰據壽陽為逆,遣輔國將軍劉勔攻圍。四方既平,琰嬰城固守,上使中書為詔譬琰,興宗曰:「天下既定,是琰思過之日,陛下宜賜手詔數行以相私慰。今直中書為詔,彼必疑謂非真,未是所以速清方難也。」不從。琰得詔,謂劉勔詐造,果不敢降。攻戰經時,久乃歸順。

先徐州刺史薛安都據彭城反,後遣使歸順。泰始二年冬,遣張永率軍迎之。興宗曰:「安都遣使歸順,此誠不虛。今宜撫之以和,即安所蒞,不過須單使及咫尺書耳。若以重兵迎之,勢必疑懼,或能招引北虜,為患不測。叛臣釁重,必宜翦戮,則比者所宥,亦已弘矣。況安都外據強地,密邇邊關,考之國計,憂宜馴養。如其遂叛,將生旰食之憂。彭城險固,兵強將勇,圍之既難,攻不可拔,疆塞之虞,二三宜慮,臣為朝廷憂之。」時張永已行,不見從。安都聞大軍過淮,嬰城自守,要取索虜。永戰大敗,又值寒雪,死者十八九,遂失淮北四州。其先見如此。初,永敗問至,上在乾明殿,先召司徒建安王休仁,又召興宗,謂休仁曰:「吾慚蔡僕射。」以敗書示興宗,曰:「我愧卿。」

三年春,出為使持節、都督郢州諸軍事、安西將軍、郢州刺史。坐詣尚書切論以何始真為咨議參軍,初不被許,後又重陳,上怒,貶號平西將軍,尋又復號。初,吳興丘珍孫言論常侵興宗。珍孫子景先,人才甚美,興宗與之周鏇。及景先為鄱陽郡,值晉安王子勛為逆,轉在竟陵,為吳喜所殺。母老女稚,流離夏口。興宗至郢州,親自臨哭,致其喪柩家累,令得東還。在任三年,遷鎮東將軍、會稽太守,加散騎常侍,尋領兵置佐,加都督會稽、東陽、新安、永嘉、臨海五郡諸軍事,給鼓吹一部。會稽多諸豪右,不遵王憲。又幸臣近習,參半宮省,封略山湖,妨民害治。興宗皆以法繩之。會土全實,民物殷阜,王公妃主,邸舍相望,橈亂在所,大為民患,子息滋長,督責無窮。興宗悉啟罷省。又陳原諸逋負,解遣雜役,並見從。三吳舊有鄉射禮,久不復修,興宗行之,禮儀甚整。先是元嘉中,羊玄保為郡,亦行鄉射。

太宗崩,興宗與尚書令袁粲、右僕射褚淵、中領軍劉勔、鎮軍將軍沈攸之同被顧命。以興宗為使持節、都督荊湘雍益梁寧南北秦八州諸軍事、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加班劍二十人,常侍如故。被征還都。時右軍將軍王道隆任參內政,權重一時,躡履到前,不敢就席,良久方去,竟不呼坐。元嘉初,中書舍人秋當詣太子詹事王曇首,不敢坐。其後中書舍人王弘為太祖所愛遇,上謂曰:「卿欲作士人,得就王球坐,乃當判耳。殷、劉並雜,無所知也。若往詣球,可稱旨就席。」球舉扇曰:「若不得爾。」弘還,依事啟聞,帝曰:「我便無如此何。」五十年中,有此三事。道隆等以興宗強正,不欲使擁兵上流,改為中書監、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常侍如故,固辭不拜。

興宗幼立風概,家行尤謹,奉宗姑,事寡嫂,養孤兄子,有聞於世。太子左率王錫妻范,聰明婦人也,有才藻學見,與錫弟僧達書,詰讓之曰:「昔謝太傅奉嫂王夫人如慈母,今蔡興宗亦有恭和之稱。」其為世所重如此。妻劉氏早卒,一女甚幼,外甥袁顗始生彖而妻劉氏亦亡。興宗姊,即顗母也,一孫一侄,躬自撫養,年齒相比,欲為婚姻,每見興宗,輒言此意。

大明初,詔興宗女與南平王敬猷婚,興宗以姊生平之懷,屢經陳啟,答曰:「卿諸人慾各行己意,則國家何由得婚?且姊言豈是不可違之處邪?」舊意既乖,彖亦他娶。其後彖家好不終,顗又禍敗,彖等淪廢當時,孤微理盡。敬猷遇害,興宗女無子嫠居,名門高胄,多欲結姻,明帝亦敕適謝氏,興宗並不許,以女適彖。北地傅隆與廓相善,興宗修父友敬。

泰豫元年,薨,時年五十八。遺令薄葬,奏還封爵。追贈後授,子景玄固辭不受,又奏還封,表疏十餘上,見許。詔曰:「景玄表如此。故散騎常侍、中書監、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樂安縣開國伯興宗,忠恪立朝,謀猷宣著,往屬時難,勛亮帷幄,錫珪分壤,實允通誥。而懇誠慊訴,備彰存沒,廉概素情,有潔聲軌。景玄固陳先志,良以惻然。雖彝典宜全,而哀款難奪,可特申不瞑之請,永矜克讓之風。」初,興宗為郢州府參軍,彭城顏敬以式卜曰:「亥年當作公,官有大字者,不可受也。」及有開府之授,而太歲在亥,果薨於光祿大夫之號焉。文集傳於世。

景玄雅有父風,為中書郎,晉陵太守,太尉從事中郎。升明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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