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青[四川美術學院教授]

葉永青[四川美術學院教授]

葉永青 四川美術學院教授 中國當代藝術院藝術總監 在北京,重慶、昆明、大理和倫敦、清邁建立工作室。 葉永青以創作者、策展人、藝術組織者和評論人的身份活躍於藝術界。 他曾在世界各地舉辦個藝術展和藝術群展。 獲得過國際獎項和國內學術獎。 曾在雲南昆明創辦和發起“上河會館”與“創庫”藝術主題社區。

基本信息

個人履歷

葉永青 葉永青

1958 生於昆明

1982 畢業於四川美術學院繪畫系油畫專業

現為四川美術學院教授

中國當代藝術研究院藝術總監

亞洲青年藝術現場藝術總監

個人畫展

葉永青 葉永青

2017年

紙遁—來自勞申伯格的禮物 金杜藝術中心,北京。

2016年

芊子園續篇—葉永青個展 龍門雅集, 上海;

芊子園—葉永青2016特展,香港巴塞爾藝術博覽會,香港。

2015年

“鍍金時代”—葉永青的遊走,亞洲藝術中心,北京;

“大觀·北回歸線”-葉永青個展,形而上畫廊,台北。

2014年

“藏在草間”-葉永青個展 ,艾米李畫廊,北京 ;

時間的小偷——預言&碎片 葉永青2010-2014作品展,龍門雅集,上海。

2012年

赭石集——葉永青2012 近作,成都當代美術館,成都;

雀神怪鳥——葉永青2012 個展,龍門雅集,上海。

2011年

斷裂的流動——葉永青個展,余德耀美術館, 雅加達,印度尼西亞;

輕如鴻毛——葉永青個展,林大藝術中心,新加坡,新加坡 ;

非關鳥事——葉永青畫展,形而上畫廊,台北。

2010年

時間的穿行者——葉永青黃桷坪二十年,坦克倉庫·重慶當代藝術中心,重慶。

2009年

葉永青,Gallery J.Chen,台北;

畫·塗——葉永青精品收藏展,寒舍空間,台北;

象不象——葉永青個展,北京現在畫廊,北京。

2008年

迷塗症——葉永青藝術之旅,香港藝術中心,香港;

畫鳥:矛盾與現實 ,紐約中國廣場,美國;

傷·心——葉永青個展, K·畫廊 ,上海藝術博覽會,上海。

2007年

畫個鳥!方音空間,北京;

一隻憂傷的鳥,阿特塞帝畫廊,首爾,韓國。

2006年

單飛,藍色空間畫廊,成都。

2005年

塗你個鴉,上海張江藝術館,上海。

2001年

葉永青,上海香格納畫廊鏇宮50,上海。

2000年

碎片——葉永青,倫敦中國當代畫廊,倫敦,英國。

1999年

葉永青,慕尼黑凱琳薩克斯畫廊,慕尼黑,德國;

文人眼底的中國,新加坡斯民苑,新加坡,新加坡;

葉永青個展,英國燃氣工作室,倫敦,英國。

1995

生活在歷史中,德國奧格斯堡工作室,奧格斯堡,德國。

1989年

葉永青個展,北京法國使館文化處,北京。

聯展記錄

作品 作品

2015

遊魂:向高更致敬---中國當代藝術展 塔希提美術館;

藝術家眼中的自然Ⅱ:蟻工與飛鳥,羅旭&葉永青, 廣州扉藝廊。

2014

“IN SEQUENCE 轉序”水墨中國當代藝術展 浙江。

2013

博鰲亞洲論壇“藝境”展,瓊海;

東協藝術雙年展,南寧;

威尼斯雙年展:文化·精神·生成,威尼斯,義大利;

藝術家日常生活史Ⅰ:玩物主義,藍頂美術館,成都;

跨年展·醒墨《Open Book—藝術家與他們的中國冊頁》,杭州。

2012

2012年度馬爹利非凡藝術人物,今日美術館,北京;

廣東美術館,廣州;上海美術館,上海 。

2011

成都雙年展,成都;

中國意志,當代藝術館,北京;

中國式書寫,今日美術館,北京;

兩岸漢字藝術節,台北。

2010

改造歷史,國家會議中心,北京;

中國當代藝術30年曆程,民生美術館,上海;

第七屆深圳國際水墨雙年展,深圳畫院、關山月美術館、華·美術館,深圳;

新東方精神II——承起,亞洲藝術中心,北京。

2009

布拉格雙年展,布拉格,捷克;

碰撞——關於中國當代藝術實驗的30個案例,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北京;

在場30年——四川美術學院當代油畫展,日中友好會館,東京/大阪,日本。

2008

個案:藝術史中的藝術家,北京聖之空間,北京;

中國藝術流派展,巴塞爾,瑞士;

中國當代,北京阿特塞帝畫廊,北京;

沉積——新東方精神,亞洲藝術中心,北京;

花好月圓——余氏中國當代藝術典藏展,余德耀美術館,雅加達,印度尼西亞;

得意忘形藝術展,天安時間當代藝術中心,北京;

走向後抽象——當代藝術展, 偏鋒新藝術空間,北京。

2007

從西南出發 當代藝術展,廣東美術館,廣州;

從新具象到新繪畫,唐人當代藝術中心,北京;

紙上談兵,南京四方美術館,南京;

非關意識,杜邦當代空間,苗栗,台灣。

2006

尺幅決定態度首屆——5×7″照相雙年展, 平遙國際攝影節,平遙;

詩意現實:對江南的再解讀,南視覺美術館,南京;

虛虛實實,韓國Heyri藝術文化空間,首爾,韓國;

裝修OCT,何香凝美術館,OCT當代藝術中心,深圳;

恆動:當代藝術對話,上海當代藝術館(MoCA Shanghai),上海。

2005

板起面孔,北京現在畫廊,北京;

未來考古學,中國藝術三年展,南京博物院,南京;

龍族之夢:中國當代藝術展,愛爾蘭現代美術館,都柏林,愛爾蘭;

亞洲城市網,漢城美術館,首爾,韓國;

大河上下,中國美術館,北京;

緣分的天空,深圳美術館,深圳;

第二屆廣州藝術三年展,廣東美術館,廣州;

翻手雲覆手雨,北京TS1,北京。

2004

超越界線,上海滬申畫廊,上海;

妄想的側面——方力鈞、岳敏君、葉永青畫展,上海滬申畫廊,上海。

2003

開放的時代,中國美術館,北京;

形而上——抽象藝術展,上海美術館,上海。

2002

成都藝術雙年展,成都現代藝術館,成都;

中國當代藝術展,杜伊斯堡博物館,杜伊斯堡,德國;

中韓當代藝術,漢城藝術中心,首爾,韓國

現實的背後,台北帝門藝術中心,台北;

廣州藝術三年展,廣東省美術館,廣州;

中國藝術三年展,廣州藝博院,廣州。

2001

中國藝術夢,倫敦紅樓藝術中心,倫敦,英國;

新形象, 北京中國美術館,北京;四川美術館,成都;廣東美術館,廣州。

2000

世紀之門,成都現代藝術館,成都;

20世紀中國油畫大展,中國美術館,北京;

之間,昆明上河會館,昆明;

藝術在中國,亞洲當代畫廊,倫敦,英國。

1999

中國藝術,舊金山LIMN畫廊,舊金山,美國。

1998

新中國藝術,蒙特婁四方觀象台畫廊,蒙特婁,加拿大。

1997

引號,新加坡美術館,新加坡,新加坡;

紅與灰,新加坡斯民藝苑,保藏藝術博覽會,新加坡,新加坡;

兩地之間,倫敦十月畫廊,倫敦,英國;

科隆國際藝術博覽會,科隆路德維稀博物館,科隆,德國;

劉煒·葉永青聯展, 北京中央美術畫廊,北京。

1996

中國!波恩現代藝術博物館,波恩,德國;

首屆學術邀請展,北京中國美術館,北京;香港會議中心,香港;

首屆上海美術雙年展,上海美術館,上海;

分享夢幻, 紐約牙買加藝術中心,紐約,美國。

1995

皮膚的感受, 法國安東尼藝術中心,安東尼,法國;

來自中心之國,巴塞隆納莫尼卡美術館,巴塞隆納,西班牙。

1994

中國藝評家年度提名展,北京中國美術館,北京。

1993

89後中國新藝術展,香港藝術中心,香港;悉尼現代藝術博物館,悉尼,澳大利亞;

中國經驗展,四川省美術館,成都。

1992

92年中國油畫藝術展, 北京民族文化宮,獲優秀獎,北京;

廣州油畫雙年展,廣州中央酒店,獲優秀獎,北京。

1990

法國現代藝術國際博覽會,巴黎大皇宮美術館,巴黎,法國;

不與塞尚玩牌,加州亞太藝術博物館,加州,美國。

1989

現代藝術大展,北京中國美術館,北京。

公共收藏

中國美術館、上海美術館、廣東省美術館、深圳美術館、新加坡美術館、美國古根漢博物館、紐奧良美術館、亞太藝術博物館、德國恩波文化基金會、新加坡斯民藝苑、德國西門子公司、瑞士諾德公司、香港滙豐銀行、美國比爾·蓋茨微軟公司、英國三角藝術基金會、默多克新聞集團、上海浦發銀行、湖北美術文獻中心、昆明商業銀行科技分行、台灣中華文化推廣會、隨緣藝術基金會、帝門藝術基金會、民生美術館、泰康空間、龍美術館。

拍賣新聞

葉永青作品 葉永青作品

碩大的身體、稀疏的羽毛、簡單的線條、神態憨憨看似塗鴉之作的畫,竟然能以25萬元被拍走?2010年12月,《給大家欣賞一幅名畫<鳥>售價25萬人民幣》的帖子驚現天涯論壇,引來網友口水無數,但仔細一看,該畫作者竟然是著名當代藝術家葉永青。畫中小腦袋、圓眼睛、胖肚子的“醜鳥”招來不少網友非議:“那鳥懷孕了么?實在欣賞不來。”“是在忽悠,還是嘲笑我們不懂藝術?”

雖然多數網友都在調侃,但藝術刊物《頂層》雜誌在其官方微博上對這幅作品做出了“嚴肅”解讀:“看似隨意甚至幼稚可笑的線條,其實是由一個個極小的三角形墨塊精緻組合而成。葉永青想表達的就是對陳舊繪畫方式的嘲諷,他如此精心費力畫出的東西,看起來卻如此簡單潦草。”

對該作品拍出25萬元,葉永青表示不清楚,簡單描述後,葉永青對此的形容就是“天真一點,稚拙一點”的作品。

葉永青說:“藝術家運用專業的方法,甚至像老太太繡花一樣地去創作,但畫出來的作品卻像是用兩分鐘就能完成,這種複雜與容易的反差,讓作品體現一種荒唐感。”

對網友的質疑,葉永青並不擔心:“畫畫不是要讓別人明白,而是要面對自己的內心。”

相關評論

記像候鳥一樣的藝術家——葉永青

重慶

是一個驛站

“有這樣一些人,當你在時,你已離開。”畫家葉永青對記者說:“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總是會在一段時間內以某個地方為出發點,不斷地穿梭在各地。然後再換一個出發點,再出發……”葉永青說,他藝術人生的出發點,最初是從重慶開始的。

1978年,20歲的葉永青帶著一身才氣考入四川美院,來到重慶,和羅中立、張曉剛成為同學。當時,文革後思想開始解放,周圍大多數的藝術家興起了批判現實主義的風格,這種風格並且在葉永青畢業以後在全國引起轟動,形成氣候。然而,周圍的一切卻讓葉永青覺得與自己的思想是那么地格格不入,不同的思想讓他難以產生共鳴。

於是,葉永青開始不斷地跑回雲南,跑回到自己生長、生活的地方,他帶著像高更一樣在原始質樸的文化里得到淨化的理想,回到那塊偏僻的土地。

重慶,這個時候更多的像是一個驛站,葉永青在後來差不多20年的時間裡四處雲遊,過著一種旅行一樣的生活,為此,美院的老師還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偵察英雄”,因為他總是在回到重慶的時候帶回來各種各樣的信息。

雲南

失敗者的天堂

葉永青說,“雲南是一個失敗者的天堂。那是一個失敗者去了會忘卻自我的地方。”1997年,葉永青帶著闌尾手術後還沒有癒合的傷口和對家的歉疚回到了雲南。

但正如張愛玲小說中寫到的,“我們都已經回不去了。”葉永青說,離開家鄉多年,他竟然發現自己與家也產生了距離,此刻,藝術變成了一種相互安慰、相互折磨的東西。

直到一年以後他看到了一棟古老的房子,一個城市中的荒園,那破敗的景象和滿園荒草中那慵懶的氣質一下子揪住了他、打動了他。這樣,就有了上河會館。這是一間餐廳,也是一間畫廊。藝術,被葉永青放在了一個消費的環境裡。

開業當天,葉永青作了一個《打開四面八方》的展示活動,意寓很明顯:在昆明這樣一個閉塞的城市裡,打開視窗看世界。荒園中一棟全新的玻璃建築和原來那古老的建築,沒有任何結合點而被生硬地放在一起,全國各知名藝術家在這一天空降雲南。上河會館,在這一天成了中國當代藝術家聚集的地點。

很快,上河會館在昆明就成為了時髦、藝術、時尚的代名詞。葉永青後來回憶說,當時記憶最深刻的,就是一到周末就開著車和夫人出去買凳子,因為會館的凳子永遠都不夠,總有人在門外等著。

當然,上河會館最重要的核心是那裡有許多國內優秀藝術家的作品,不少後來成名的雲南藝術家的第一幅作品也是從那裡賣出去的。

年底清算,賣出去的畫的數量大出葉永青的意料,然而更令他驚訝的是,在這么多的買主中,竟然沒有一個是雲南人!葉永青形容當時心中的感覺是,“我做了一塊飛地,懸浮在昆明的上空。”

第二年,葉永青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陪不同的人吃飯聊天上。他陪商人、銀行家吃飯,同時在一年之內作七八個藝術展覽,於是,慢慢地,來光顧畫廊的本地人多了起來。葉永青成了昆明出了名的“三陪”,因為他不是在陪朋友喝酒聊天,就是在陪朋友喝酒聊天的路上,他領著朋友們滿昆明地尋那好吃好玩的。在雲南人的眼中,他甚至成了雲南的旅遊形象大使。表面看,葉永青是餐廳老闆,是畫廊老闆,其實他“只不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回家”。

創庫

神話的誕生

在上河會館變成了一個時尚去處之後,葉永青一轉身,把它交給經理人去打理,自己卻要另闢一個更大更自由的藝術現場。葉永青說,他很想做一個點火的人,看到一堆乾柴,就想要去點燃它,然後在它燃得很旺的時候,選擇離開,因為在後來的守的過程中常常會與最初的意願發生偏離。

葉永青總是喜歡以獨特的眼光看世界,他帶著雲南人天生的入世和一個藝術家適度的超拔去思考去行動,當然,他是以一個雲南人特有的閒散方式,比如,喝酒聊天、陪人閒逛。

當唐志岡發現了昆明市西壩路101號昆明機模廠的那片舊廠房,把葉永青叫來看的時候,葉永青面對這個廢舊的廠房有了一種衝動:“我們不做畫廊,不做酒吧,就做一個非盈利的空間。讓這個地方成為產生不同思想,孕育新思想的溫床。 ”

於是,葉永青又開始不停地與人吃飯、聊天,讓畫家們來將這裡租下來作為畫室,讓酒吧經營者、餐廳經營者來這裡經營,讓藝術與公眾發生關係。

上河創庫被葉永青定位為“以手工和個體勞作為生存方式,以張揚個性為標誌,以LOFT為基本樣式的,以舊改新的生活區域”,所以除了畫室外,也有攝影工作室、設計工作室、茶室、餐廳、酒吧等相繼進來。葉永青最初把自己的地盤取名為“上河創庫”,但還在建設中就被當地媒體當做了整個機模廠畫家領地的稱謂,於是他只好把它改名叫“上河車間”,

三年下來,創庫又一次地成了昆明人的時髦去處,這裡不僅成了昆明房租最高的地段之一,聚集著十幾家藝術主題酒吧,更成為昆明和全國甚至全世界的藝術家交流的中心。瑞典政府把這兒的諾地卡酒吧建成了一個藝術交流視窗;由倫敦幾所藝術學院成立的一項基金也每年推薦獲獎的藝術家來這裡做藝術交流;國內不少頂尖的藝術家在這兒建自己的工作室;有的藝術家乾脆把這兒改造成一個味道十足的家……

葉永青說,現 在的創庫很平靜,它已經細水長流地成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這其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當老百姓都懂了的時候,我也該走了。”這一次,葉永青把出發地放在了北京。

落腳處

便是新的出發地

葉永青很喜歡司湯達在《紅與黑》里的一句話:“我永遠都不能原諒那些一輩子都沒有離開故鄉的那些人。”他說,走出去,意味著看到更多的東西,學到更多的東西。

即使是在雲南,在做上河會館、創庫的時候,葉永青也像“空中飛人”一樣穿梭在不同的城市間,每一處地方對他來說不是意味著停留,而是再一次的出發。

他是美院的老師,但常常耍賴式地只來上幾周的課。他可以今天在北京,明天就飛到倫敦去辦展覽,然後又飛到雲南去會朋友。白天他是畫展策展人、社會活動家,他甚至還和劉德華一起被評為了2005年時尚先生的候選人。然而一旦夜深人靜時,他停留在哪裡就在哪裡畫畫。在重慶、雲南、北京、倫敦,葉永青都有自己的工作室。他說,在凌晨兩三點鐘的時候,他回歸成藝術的表達者,在燈下一點一點地畫。

候鳥般的生活讓畫鳥二十多年的葉永青已經樂此不疲地畫了一百多幅油畫《鳥》。“我其實一直生活在別處,過著候鳥般的生活。” “不斷重複畫鳥對我有超乎尋常的意義,因為這是對我候鳥般生活的記錄。”

葉永青與他的藝術

“什麼叫藝術?今天我們這樣聊天,沒準有人也會當作是一種藝術,‘行為藝術’。”對坐而談,葉永青口若懸河,思維跳躍。朋友和知道他的人都習慣叫他“葉帥”,這個稱謂顯然更是成就和地位的象徵:著名畫家、策劃人、名牌高校教授,還有“現代藝術的雲南總舵主”。如今,雖然已經定居北京,但這位當代藝術大家還是每年好幾次打著“飛的”回到故鄉昆明:“這裡有我許多的朋友,有我的父母,還有我的藝術之根。”

“在那蕭瑟的青春歲月中,也有許多讓人痴迷陶醉的時光,我不斷地作畫,那些速寫和風景寫生以及音樂照亮我的生活。”

——葉永青在一篇追憶青春年華的文章中這樣寫道。塗鴉的少年和口拙的老師

“我只是一個‘點火人’,創庫的氛圍已經有了,已經做起來了。所以我就放放心心地交給了別人。”“葉帥”輕鬆地對我說。昆明下著雨,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日:“我是1958年4月5號生的,清明呀,清明時節雨紛紛。”

父母是國家機關的幹部,葉永青在昆明的童年生活,不善言辭,但很好動,每天最喜歡的“娛樂”,就是用一種黃土塊當粉筆,在牆和地上畫馬和士兵。有人罵他亂塗亂畫,他卻屢教不改。

葉永青愛畫畫,但一直沒遇到合適的老師,等終於遇到一位時,葉永青已17歲,老師幫他敲起退堂鼓:“這么大了才學畫?晚了。”這個打擊不小,無奈中,葉永青開始自己蒐集各種速寫和寫生的方法,然後帶上顏色、自製的畫夾和速寫本去戶外度過了許多下午和傍晚。

1976年高中畢業,葉永青待業了,兩年里,他做過建築工、飼養員、炊事員、農場看守之類的臨時工,還做過代課教師。他依然內向、害羞、口拙,後來,葉永青在初戀女友家讀到的那本《世界美術全集》卻讓他幸福了很久,他第一次知道了齊白石、黃賓虹等大師的名字。

1978年,第二次參加聯考的葉永青考進了著名的四川美術學院。當時葉永青的同學裡面,有許多後來都成為了中國畫壇上的大腕級人物,比如,今 年年初,一幅作品在香港拍出1800多萬港幣天價的雲南畫家張曉剛。

“裡面有畫廊,有酒吧,有可以提供給藝術家駐留的畫室。我想把藝術家的生活方式推薦給公眾。”

——時隔9年,葉永青依然清晰記得中國第一家藝術家自營空間“上河會館”在昆明開業當天的情景。畫畫的畫家和賣畫的老闆

1982年,葉永青從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畢業後留校任教,當時,他已經在國內藝術界嶄露頭角,畫作經常在各種報刊上發表。

兩年後,葉永青成家。 那幾年,在同為川美教師的愛人甫立亞支持下,葉永青走四川阿壩、闖雲南版納、登雪域西藏,揮舞激情洋溢的藝術之筆,創作了大量優秀的畫作。1989年,已經多次獲獎和參與展覽的葉永青舉辦了自己的第一場個人藝術展,地點是在北京的法國大使館,由此,葉永青的名字開始漸漸為國際畫壇所知。第二年開始,他的個人畫展就如期在法國等歐洲國家閃亮登場,並多次受到歐美國家政府邀請,遊歷、講學或進行藝術交流。

1998年,《亞洲藝術新聞》將葉永青列為20年來20位最具活力的中國前衛藝術家之一。就是這一年,中國第一家藝術家自營空間“上河會館”在昆明橫空出世。開業當天,他搞了一個《打開四面八方》的展示活動,意寓很明顯:在昆明這樣一個閉塞的城市裡,打開視窗看世界。或慕名,或受邀,全國諸多知名藝術家在這一天空降昆明。很快,“上河會館”就成為了藝術、時髦和時尚的代名詞。

“感覺是每周下午我都得去買凳子,因為總是不夠坐。”“上河會館”人氣的火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剛剛當上老闆的葉永青,還很不習慣自己這個全新的角色。經常有人在大叫“老闆老闆”,他卻站在那裡發愣,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明白原來是在叫他呢。他就趕緊小跑過去,人家說:“老闆,拿包餐巾紙來。”於是,他就恭恭敬敬把餐巾紙給客人遞過去。

上河會館基本上一個月就要舉辦一次畫展,看的人總是很多,買的人也不少,後來成名的不少雲南藝術家的第一幅作品,都是從這裡賣出去的。但讓葉永青鬱悶不已的是:買家竟全是外省和外國的朋友,沒有一個是雲南本地的。

葉永青不得不學著市儈一點:請本地商人、銀行家吃飯,拉關係,搞推銷。畢竟是名人效應,果然見效。他說:“現在那些畫家的作品誰不升值?有的甚至升了幾千倍,那些買畫的老闆可發了。要說嘛,這些人見了我給我磕個頭都不為過。”

“雲南是個失敗者的天堂,要是累了、受傷了或者遭遇挫折了,都應該回來休憩休憩。”

——葉永青說,自己一看到昆明街頭的拆遷場景時,心立即就會絞痛起來,甚至還有種恐懼的感覺,但他還是很願意回到家鄉來。簡單的鳥和失敗者的天堂

這段時間,一個名為“畫個鳥”的大型畫展在北京舉行,畫家本人卻偷偷溜回了昆明。原來,國內最新銳的雜誌《新周刊》和昆百大一起搞了個 “2007昆明生活家論壇之中國人理想的第二居所”,作為孫冕老朋友的葉永青,當然要專程來捧場。這也讓我得以在昆明就採訪到了常年在地球上空飛來飛去的這位傳奇人物。

“創庫和上河會館都是我的‘作品’。”和我坐在創庫略顯喧囂的氛圍中,他有意強調“作品”二字。

我們聊起了他在北京的畫展。從2000年開始,葉永青開始刻意減少作品中的內容,他抽取了那些塗鴉作品中的局部和個別符號,決定從兩個極端入手:杜尚的認定立場和圖式的文人化。他將杜尚明確的觀念和古人對“多少”或“繁簡”的理解合二為一,他甚至從“有”與“無”的古人思想中去理解杜尚的合理性。結果,“鳥”變為“非鳥”。據說,這跟法國現代派藝術大師杜尚的影響大有關係,是一種邏輯上的顛倒。看起來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快的東西,實際上卻是用非常慢的、複雜的方式創作的。

此次畫展,就是這些“鳥”的集中展示。畫展的名字很奇怪,畫法則顯得很簡單。這不由招致了一些不理解,乃至批評的聲音。“鳥,這個字在中國文字里還有多重含義,可以是否定,可以是罵人,甚至還可能是髒話。實際上,這是對繪畫的一種嘲諷,但你也可以理解為什麼都不是。”葉永青解釋:這種心態在杜尚身上就能看到,後來,他就覺得藝術這個東西不用再玩了,可以去下棋,去做策劃,或乾其他任何事情。

前幾年,葉永青帶著妻子和女兒,把家安到了北京。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他每年都要回家鄉好幾次的頻繁程度。

“我的思想是飛躍式的,經常會有一種懸空的感覺,覺得自己無法實現安全著陸。我在國外跑的時候比較多,回來後老是感覺有時空上的錯亂,這種錯亂並不僅僅只是時空上的,更重要的是思想上和文化上的。”葉永青說,每當他行走在昆明的街頭,看到一些拆遷的場景時,腦子總不由浮現出西方國家那些歷經幾千年都還保留完好的那些古建築,心立即就會絞痛起來,甚至還有種恐懼的感覺。

如今,葉永青夫妻倆都在四川美術學院任教,常常往返於重慶、北京兩地。他的妻子說,這些年來,葉永青變了很多,從原來的口拙內向、不善言辭,到如今的口若懸河、睿智敏思、滔滔不絕。

“鳥作”

葉永青[四川美術學院教授] 葉永青[四川美術學院教授]

他有個展覽,名字叫“畫個鳥”。這個意思一方面說“畫”的是“鳥”,不是畫鳥。一方面在黑色幽默層面,“鳥”不是個“東西”。葉永青畫的一隻鳥賣出25萬,這在他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在網上卻引來爭議,許多人說,那樣的鳥,我也能畫,憑什麼你就能賣出25萬?

那學年 那些回憶

“我請一個做生意破了產的老兄在這裡吃麵條,吃了一碗,這老兄不安地問我,我還能再添一碗嗎?我說,別說兩碗,三碗也沒問題!”葉永青以很快的速度吃完了一碗麵,又要了第二碗。

小飯館在四川美院旁邊馬路邊一條算不上小巷的狹窄旮旯里,牆上畫了個“拆”字。老闆是一個老頭,在外面房檐下的鍋灶上忙活。飯館的地方太小,飯館裡放著四張小桌子,地上亂七八糟地扔著一些擦過嘴的餐巾紙糰子。“環境不好,麵條不錯。”葉永青擦擦吃得滿頭大汗的光頭。在四川美院讀書和教書的20年,他是這裡的老主顧了。

從飯館出來,拐進街邊的一個望江茶館,這是重慶所留不多的破舊的、四面透風的下里巴人茶館了。茶館裡還有一處高台,葉永青指著那裡說,他常常把這裡當課堂,他給學生們“瞎編”了一門“講評課”,不是他給學生講,是每個學生領到題目自己找材料,演講5分鐘。“藝術是讓我們覺得人生有趣的那一部分,不是把我們訓練成某一種人。”

四川美院所在的重慶的這片城鄉接合部就是黃桷坪。2011年1月3日晚上,四川美院院長羅中立舉著抖索的紙,站在寒冷的夜幕下,宣布葉永青在黃桷坪20年的回顧展開幕。羅中立比葉永青高一年級,但大10歲,一輩子都在油畫《父親》的巨大成功籠罩下艱苦地尋求突破。

藝術是種子和植物 一直在成長

四川美院的官辦藝術區,承擔這樣的非營利性展覽頗不容易。《當代藝術家》雜誌主編俞可成了這個系列展覽的策展人,羅中立、張曉剛、方力鈞等藝術家都已經在這裡展出了,葉永青的展覽持續到2月。接下來是王廣義、周春芽等人的展覽,看樣子是把中國當代藝術功成名就的那一批拔尖人拉到偏僻的山城挨個“過堂”。

在俞可看來,比起方力鈞背後有公司化支撐、一二百個貨櫃的陣勢,葉永青的文獻式展覽顯得有點“輕”。葉永青個人出資三十多萬布置展覽和出版畫冊,還自己掏錢請一幫老朋友來,算是名副其實的“非營利性”。

“我喜歡輕的東西。”葉永青說他就是要“避重就輕”。他要躲避“紀念碑”、“塔”等等成功學的“建築模式”的展覽。“我不是告訴人家一個藝術家的藝術風格和技術這樣的東西,而是想看看已經過時的歷史還有哪些對今天發生影響,藝術不是建築,藝術是種子和植物,一直在成長。”

葉永青說他很容易搞到商業贊助,但那樣一來,他那些“被收藏、拍賣到海外和民間的什麼地方的東西”,要租借和運輸回來,“背後的運作是赤裸裸的金錢”。他不滿的是,今天的藝術變得和商業一樣“唯利是圖”,人們不相信藝術,只相信技術、方法和資本。

他相信能有不一樣的展覽。他和學生一起在黃桷坪塵封的倉庫里,忙碌了兩個月。這種清理的過程別人幫不上忙,一張破紙在別人眼裡真的是破紙,是陳舊發霉的垃圾,但這些東西一激活,就變得“滾燙燙”的了。

三十多年前,選擇當代藝術就是選擇失敗,他們在小小的角落裡度過一種卑微的生活,想出趟國都不順。只有那時的青年教師王林是他們的知音。葉永青和張曉剛住一個宿舍,每天比賽你畫一張風景,我畫兩張風景。1987年有個日本留學生買走了他和張曉剛各自的一幅畫的時候,每人得到200元,張曉剛說他就不至於身無分文地結婚了。

那時,他們在學院旁邊“老地方”一起吃火鍋,在無望中藉助藝術的通道和外部世界發生關聯,這次展覽,當年彼此溫暖也互相折磨的人,有一部分回到了黃桷坪,又一次聚會在那家火鍋店通宵喝酒。

但一切都變了。瘋狂的塗鴉在政府財政的支持下,塗滿黃桷坪的每個臨街樓面,四川美院周圍的樓房都出租給希望通過藝術改變命運的年輕人,校園的各個角落擁擠著學生們的雕塑或繪畫習作。在80後90後的人眼裡,藝術是能掙錢的東西。他們學會跟經紀人打交道,每個人心裡裝著個小賬本,計算著發財的時間表。政府也把藝術按照“高新技術開發區”的模式計算入地方發展的規劃中。

當年青澀的葉永青和張曉剛,每天經指導員老師的批准,洗了手,到圖書館去看惟一的世界美術圖集,每次臨摹一張高更或莫奈。有一次,一位油畫教授看到葉永青在臨摹高更,嚴肅地問道:“為什麼偏偏看高更?”他說他喜歡。教授說,“我看你思想有問題。”後來圖書館管理員把那個柜子加了鎖,每天翻開一頁,學生只能隔著玻璃看,哪些讓看哪些不讓看也有限制。

巧合的是,這次葉永青的展覽中,擺了三個當年擺放世界美術圖集的柜子,遺憾的是,那些木柜子被油漆成了白色。柜子里放了葉永青當年的藝術通信,“給遠方的畫友寫信,其實是寫給自己的,因為太孤獨了,這些通信某種意義上說都是自言自語。”還有他寫給妻子甫立亞的兩地情書,也收集進來了,“跟別人追索通信太難,也不一定保存了,太費勁的事我就不幹了。”還有他第一次出國的政審材料,栗憲庭寫給他的約稿信。

展覽全部都是他留在黃桷坪畫室里的東西,它們原封不動地待在那裡。有原作,有草稿,也有其他時期的複製品、圖像和紀錄短片。也有他1991年一個裝置藝術的重現《寂寞的風》:一台放倒在一個枕頭上的電風扇,不斷地搖頭吹拂上面繃住四角的一張藍色紗布,燈光打在背景幕布上,像是藍色海洋上寂寞起落的波浪。“在沒有資本和市場的時候,產生了最優秀的當代藝術,今天有了嚇人的市場價格,中國當代藝術站起來的同時,卻像個單腿跳躍的巨人一樣,眼界越來越狹窄,只能原地踏步。”葉永青說,“我覺得藝術家是今天惟一可以逞匹夫之勇的角色了。”

“1980年代的藝術以一場交易結束”

“藝術家其實是生活在時間之中。”葉永青借重返黃桷坪的這個機會,回望自己三十多年來的藝術之路,他自稱“時間的穿行者”。

葉永青第一階段是“生活在遠方”

1978年,葉永青背著鋪蓋卷從雲南來到黃桷坪,從不同地方來到這裡的還有張曉剛、周春芽等他的同學。1980年,葉永青、張曉剛和毛旭輝三人結伴走出山城,一路東行“朝聖”,漫遊了武漢、上海、北京等地,拜訪了袁運生、陳逸飛和開始往西藏跑的陳丹青。

他那時遵循“體驗生活”的常法,用西雙版納少數民族題材來反叛當時主流的批判現實主義創作模式和政治話語,1970年代末,雲南成了集結著袁運生等形式主義藝術家的大本營。

1985年,結了婚的葉永青一個人跑到北京住了一年,那一年,正是“八五新潮”發生的年份,他應接不暇地跑美術館,看畫展。葉永青住在栗憲庭家裡,每天喝酒,討論不休。1986年,作為對“八五新潮”的回應,他和一幫朋友結成“西南藝術家群體”,開始了“新具象”的實驗。受西方藝術家關注現實的啟發和藉助西方藝術家給出的思考框架、方法,葉永青他們的眼光回到了周邊的“現實”。

他把這段時期叫做“生活在周圍”,他發現生活其實在黃桷坪,他的畫中出現了周邊化工廠的大煙囪,日夜飄散著灰塵,校園外的泥濘的馬路,周邊的茶館裡,擠滿國有工礦企業下崗工人,嘉陵江碼頭和火車站的轟鳴聲不絕於耳。

1989年2月5日,葉永青、張曉剛、毛旭輝等西南藝術家參加了中國現代藝術大展,栗憲庭、高名潞給他們每人一個單元,他們和方力鈞、岳敏君、王廣義、劉小東等人的作品都擺在中國美術館的二樓展廳。那次大展以曉魯的開槍告終,葉永青他們的展品被人以低價收購,二十多年後,這些作品在寶麗拍賣行以天價拍出。“1980年代的藝術以一場交易結束。”葉永青感慨地說。

他把這之後的一段歷程叫“生活在歷史”,中國現代藝術大展之後,他回到歷史,他發現歷史是不重複的。他在一個春節,一個人關在宿舍里,瘋狂地畫“大招貼畫”。有個老師請他吃餃子,在宿舍區挨個敲門,不知道他在哪裡躲起來畫畫。他的招貼越畫越大,最後達到20米長。招貼畫上把宣傳欄和廣告欄合二為一,有領袖像,也有標語、廣告。他真的把藝術當長矛一樣向現實刺去。隨後的日子裡,他把大招貼做成絲綢,可以放在提包里,“像跑江湖一樣,在國際展覽上到處展示”,受到熱情歡迎。他對此開始警惕。他發現,如果去掉框線,招貼畫和現實竟是完全協調的,是生活的一張拷貝。“我逃跑了,不是我高明,是我會逃跑。”

走到當代藝術這隻孔雀背後,看到了它的“屁股”

從1997年開始,葉永青在英國一家基金會的贊助下,每年去倫敦三個月。那是葉永青所說的“生活在別處”。“西方是我們的第一個老師,在1980年代是從文本上學習西方,到了1990年代,西方成了我的環境,那些在國內一度以為的反叛性和前衛性在西方環境中蕩然無存,這時候你重新回看傳統,中國成了第二個老師,而真正的老師是日常的生活。”葉永青這樣闡釋他的藝術根脈。

在英國,葉永青和八十多個接受基金會支持的不同國家的“窮人藝術家”住在一條街上,藝術家就是一些領救濟金的人,不同的藝術家,卻畫同樣的畫,他覺得這是可疑的事,藝術又變成混飯了。他就不斷地往回跑。

慚愧的最貴藝術家

“我是那條街上賣得最貴的藝術家,但和他們比,我很慚愧。”他在倫敦和女房東住在一起,但兩人又沒有愛情,很彆扭。“兩個人撒的尿味道也不一樣,文化衝突變得很具體,她又是有潔癖的素食者。”葉永青說。

那些素食者、同性戀者藝術家的挑剔目光表現在潔癖上,藝術眼光也是挑剔的。他們中有好的設計師、室內裝修藝術家,有著極少主義風格,“他們有瘋狂的想像力,語言準確、精緻,有難度”。這吸引了葉永青。他那時像只候鳥,在重慶、昆明、大理、北京、倫敦飛來飛去,在歐洲的城市漫遊。

他又重新開始塗鴉,用塗鴉來記日記,記他碎片式的生活,“就像今天的部落格”。經常一秒鐘可以塗完,像兒童亂塗一樣簡單,但他用長時間把它描畫到畫布上。用的材料都是“業餘”的,不事鋪張,一個女人描眉的眉筆,一個墨水瓶,用水和丙烯填充。用最靠譜的技術複製最不靠譜的圖形、線條。“不用動腦子,像念經一樣,也可以看成是一種修行。”葉永青說。

1997年,一場普通的闌尾炎手術感染創口不愈,葉永青離開了黃桷坪,辭去四川美院的教職,回到故鄉雲南,“雲南是失敗者的天堂”,他把這段一直延續到今天的階段叫“生活在現在”。

1999年,他開始在昆明搞中國藝術家第一個自營空間“上河會館”,2000年,受英國三角工作室支持,他在昆明搞了中國最早的藝術社區“創庫”,比798早一年。

在昆明8年,他給朋友們辦了很多事,舉辦展覽,分文不收地幫藝術家賣畫。最初,可憐的藝術家連個展示作品的地方都沒有,最寬敞的地方是“床”。最早買走中國藝術品的都是紐約、倫敦、香港的遊客,沒有一個本地人。葉永青開始請昆明當地人吃飯,結交了各個階層的人,政府官員,銀行家,地產老闆,廣告商,他勸他們買方力鈞、岳敏君、張曉剛等人的作品,以證明“我做的事不是瘋子做的”。他說他在西方那么多年,轉到當代藝術這隻孔雀的後面看了它的“屁股”,弄清了策展人、市場、基金會、藝術空間、美術館、畫廊、拍賣行的各個環節,他為此還寫了本當代藝術的口袋書,但讓台灣一個出版人給弄丟了。

這些年,中國當代藝術“市場”起來了,價格漲得嚇人,“當年在我的苦勸下買了他們畫的老闆,今天見了我磕頭都不虧的”,“誰又能料到未來呢?”如果弄來弄去變成一個畫商,這不是他要幹的事。

“生活在現在”並不容易。“有時受到過去的折磨,有時活在對明天的恐懼中,惟獨生活在今天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2005年,葉永青搬到北京去住。很多當年天南地北的畫友,今天都從不同的地方集結到北京。

“在北京用不著我來輸出了,我又變成一個吸收的人,我躲起來畫自己想畫的畫。”

幾千萬人關注一隻“鳥”

辦完開幕式已經是夜半,葉永青請各地來的藝術家們去吃火鍋。

席間有人說起網路上炒得火熱的他的“鳥”畫。

這個一度如鳥飛行的人,從雲南開始,真的畫起“鳥”來。他鍾情於宋代詩書畫一體的藝術,但那不是這個時代的趣味——雅俗共賞、誇張、華麗、華貴、艷俗、“錢”和炫的東西。“我喜歡沒落、過時的東西,我可以活在這樣的世界裡。”葉永青說。

在古代文人那裡,鳥是優雅富貴的象徵。但在葉永青筆下,都是些“醜鳥”。那些鳥,又笨又醜,有時是鳥的頭,有時只有屁股,“調侃和顛覆了那個傳統的東西”。

“鳥不是鳥”,葉永青說這也符合中國傳統,古代畫講究畫山不是山,畫水不是水,梅蘭竹菊也都是一個人的品格和境界的寫照。

他還有個《象不像》展覽,畫一隻大象,但不像大象,因為他畫的大象是被吊起來的。“關於繪畫‘像不像’的問題,其實是像不像一段心情,一個感覺,像不像高興或憂傷的情緒,不是像不像你的爺爺奶奶,美院二年級學生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但藝術家要用一生的時間向小孩子學習,怎么把心打開,把心聲喚出來,這才是本質。”葉永青說。

“我用特別認真的方法對待那種本來不值得那么認真對待的對象的時候,就有了荒誕感,”葉永青說。“它幫你度過時間。”

他的那些鳥,讓走了三十多年當代藝術長路的葉永青,和網路上的大眾文化撞了個滿懷。

網友說葉永青畫的那些是“小孩子都會的東西”。他先在紙上隨便畫出圖形,然後掃描到電腦里,再打到畫布上,坐下來,像老太太繡花一樣,一點點填好。“藝術不是為少數人所有,藝術家也不是跟技術訓練有關的人群,它沒有門檻,人人可參與,小孩畫的線條有痛感,是人類最原始的東西,不認字也繪畫,它無師自通。”他不滿藝術越來越小眾的現象,想打破藝術家的“身份”,讓藝術和大眾發生關係。

“網友關注我的鳥,無非是因為這事和錢有關,錢是春藥。”葉永青說,“一幅畫25萬,在我是太普通的事,沒有想到引起軒然大波,很多人想不通的是,當代藝術怎么來錢這么容易?這個沒有門檻的東西,我也能畫。”葉永青覺得幾千萬人關注一隻“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三十多年來,當代藝術還是第一次和大眾發生關係,不過不是在美術館或其他藝術空間,而是在網路和微博上。

關於藝術與市場的關係,他覺得市場是公平的,無非是先後的問題。“我是個上房抽梯的人,你乾那沒譜的活,你馬上要求市場現報是不合理的。”他說很多同行生活在恐懼中,一會兒排行榜上有了,一會兒沒有了。他不為此糾結。他安心的是,以最直接的胡潤排行榜來說,它是把一個藝術家年度拍賣價格總和起來排名,連續四 年來“我都在”,一直“在”的人,也不過十來個。有時排到二十多位,有時三十多四十多位,關鍵是“在名單里”,“有些人今年十幾名,明年不見他了”。

作為這些年網路和社會對“鳥”畫的爭議的回應,3月5日,台灣形而上畫廊為葉永青舉辦了個展《非關鳥事》,其中有“鳥”,也有他這兩年在大理畫的那些與“鳥”無關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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