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德西

瓦德西

阿爾弗雷德·馮·瓦爾德澤伯爵(Alfred Graf Von Waldersee,1832-1904),在中國通稱瓦德西。德意志帝國第二任總參謀長,和他的前任偉大的沉默者毛奇和他的後任偉大的計畫者阿爾弗雷德·馮·施利芬伯爵相比,他在德國是以政治將軍聞名的,他的外號“狐狸”就說明了這一切。 他為中國人民所知是他晚年擔任了有名無實的八國聯軍統帥。還有一本三流的言情小說也加大了他的名聲。

基本信息

簡介

瓦德西 瓦德西

瓦德西,德國人,他的家庭是德意志一個小邦的親王,父親和外公都是將軍。瓦德西本人當然也秉承家庭傳統從軍,不過他加入普魯士總參謀部的時間卻比較晚,35歲才成為總參軍官。瓦德西在普法戰爭之前被派駐巴黎當大使館武官,在這個職務上蒐集了非常詳盡的法國軍事、政治情報,正是因此而引起總參謀長毛奇的注意和欣賞。不過普法戰爭期間,瓦德西回到德國卻沒有上戰場,而是擔任國王的副官,雖然沒有戰功,但是給國王和宮廷留下很深的印象。 後任德國總參謀長,晉升陸軍元帥。

生平

毛奇的助手

瓦德西 瓦德西

像腓特烈大帝的軍需總監利奧波德一世和軍事理論家馮·貝倫霍斯特一樣,瓦爾德澤伯爵家族也是安哈特-德紹的貴族世家。阿爾弗雷德·馮·瓦爾德澤伯爵於1832年4月8日出生在柏林一個普魯士將軍的家庭,其母也是一位將軍之女。瓦爾德澤就讀過士官生學校,做過副官,曾在總參謀部服役,70年代戰爭爆發前不久還就任過駐巴黎武官。這種一帆風順和飛黃騰達的經歷很早便將他帶入一個對於大多數普魯士軍官來說是完全封閉的社會圈子,作為一名全能全才的總參謀部軍官擔任任何職務他都得心應手,遊刃有餘。此外,瓦爾德澤還同一位家住紐約的美國百萬富翁的女兒結了婚,這位對於當時普魯士軍官來說極不尋常的美國女人名叫瑪麗·埃斯特·李。老皇帝有一次微笑著說起瓦爾德澤,說他像一個“無所不能的打雜工”。不過,在參謀總部他卻得到一個“狐狸”的綽號。

瓦爾德澤的頭腦異常清醒,他已充分認識到威脅德國和俄國舊王朝的日益高漲的社會革命的危險。當時,俾斯麥和毛奇還都在世。但瓦爾德澤非常冷靜地提出了問題的癥結:如果他們二位辭世,將會發生什麼事情。毛奇感到憂慮的事,瓦爾德澤也看到了。這就是他在1878年日記中寫到的,即缺少一個能力相當的繼承人。俾斯麥對天主教勢力、社會民主勢力和工人階級政党進行的鬥爭徒勞無益,但卻留下了可怕的陰影。瓦爾德澤崇奉一種東正新教,他認為教會的價值不在愛的傳遞,而在於使民眾具有組織紀律觀念。但民眾卻越來越脫離與教會的聯繫。

俾斯麥起初對瓦爾德澤的評價非常好,毛奇也認為瓦爾德澤天資過人。這位從外表看上去光彩照人、和藹可親的人,加上他那高貴而派頭十足的氣質和溫文爾雅的言談舉止,炯炯有神的雙眼,修剪得體而入時的英國式唇上須及其堅定的自信,在變得猜忌和死寂的氛圍中使人感到從他身上時時迸發著一股信心十足的活力。從他日記中也流露出這種信心,雖然他並不隱瞞時勢的嚴峻而使任務變得十分繁重。作為一名軍人,瓦爾德澤希望與當代的惡魔勢力,即自由主義和社會民主勢力進行公開的較量。他的路線是家長式的、正教的和封建的。在對外政策上,他也認為對俄國的戰爭,首先是對法國的戰爭不可避免,甚至想在德意志帝國還處於昌盛和強大之際主動挑起這樣一場戰爭。他自認為他是一個能夠駕馭這一最重大衝突的人。

1881年,毛奇越來越覺得不堪軍務的重負,希望能安排一位副手接替他的日常事務,並請求讓瓦爾德澤擔當這一職務。他認為瓦爾德澤朝氣蓬勃,充滿活力,雖善於當機立斷,但絕無思想貧乏之弊病。這樣,瓦爾德澤於1882年便被任命為大總參謀部的軍需總監。毛奇給瓦爾德澤以充分的自主權,總參謀部的實際領導權因此已轉移到他的手中。

陰謀政治家

在很短的時間內,作為副總參謀長的瓦爾德澤就開始了毛奇一直極力避免的政治陰謀,與此同時軍官團的軍事工作卻被擱置一邊。開始,瓦爾德澤與總侍從官和軍事內閣長官馮·阿爾貝迪爾將軍建立了密切的關係。因為軍官團的全部人事安排均要通過軍事內閣,沒有軍事內閣一切都是空話。為對抗戰爭部的許可權,瓦爾德澤與阿爾貝迪爾極力爭取自己單位的完全自主權。由於瓦爾德澤的賣力活動,1883年總參謀長獲得了隨時面君的權力。戰爭部長馮·卡梅克將軍對軍事內閣的傲慢不屑一顧並發生矛盾,因此被迫離職。其後繼人是自1870年就任總參謀部一個大處的處長布龍恩斯阿特·馮·舍倫多夫將軍,瓦爾德澤對他極為器重,然而舍倫多夫不僅極力捍衛自己的權力,而且還在試圖將其權力進一步擴展。

對於可直接向君王報告的權力,毛奇從未過問過,但對於像瓦爾德澤這種想在一切領域貫徹自己意圖的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途徑了。這種形式的軍事政治只能是陰謀政治。瓦爾德澤在這方面的能力,加上他嫵媚動人、陰險狡猾和野心勃勃的美國夫人就更是如虎添翼。隨著瓦爾德澤時代的開始,幕後較量、爾虞我詐和人人自危的時代也宣告來臨。這位軍需總監極為了解新聞界在新普魯士的威力,於是他試圖與新聞界建立聯繫。瓦爾德澤在第3處(法國處)下屬的由察恩少校領導的情報勤務處,設立的一個總參謀部新聞局。察恩深信,瓦爾德澤有朝一日必將成為帝國宰相。一些被解職的從事軍事寫作的軍官被當作“新聞騎兵”來使用,用以宣傳瓦爾德澤的大聰明大智慧。他們大多為極端保守的《十字報》寫文章,該報老闆威廉·馮·哈默施泰因男爵是一個喜好尋歡作樂、揮金如土而又一直負債累累的人,瓦爾德澤依靠其闊夫人的資助向他提供了高達10萬馬克的貸款。

在純軍事方面,瓦爾德澤仍堅持毛奇的東線進軍計畫。但他立即對全部動員準備工作重新進行了一番審查,要求加強裝備,並發展了這樣一個論點,即歐洲所有國家都能避免失敗,只有德國不能。任何失敗都意味著普魯士的解體,從而也將是帝國的崩潰。兩線作戰問題曾使毛奇焦頭爛額。俾斯麥則試圖通過一個複雜的結盟和簽署友好條約的體系來對付這種危險。但不久瓦爾德澤便對俾斯麥發起攻擊,咒罵俾斯麥的外交政策為“見風使舵政策”。他像一些士兵一樣,在嚴峻形勢下不向後逃跑,反而向前沖,企圖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將問題一舉解決。

問題的關鍵是,所有裝備計畫能否付諸實施都要看帝國議會的態度,因為軍費開支的監督權掌握在議會手裡。德法戰爭的勝利在廣大民眾中造成一種安全感,這與瓦爾德澤和總參謀部的願望形成鮮明對照。重新擴充軍備在大多數人看來是不必要的負擔,他們認為眼下的軍隊足以對付一切。另一方面,當時總參謀部有一批堅決主張增加軍備的著名軍事理論家。

早在1877年,當時在總參謀部任上尉的科爾瑪·馮·德·戈爾茨男爵出版了他的《萊昂·甘必大和他的軍隊》一書,戈爾茨在書中指出,“民眾戰爭”將成為一種新型戰爭,他要求動員全體民眾參戰。年邁的毛奇認為這一觀點過於冒失(毛奇對甘必大極為憎惡)。戈爾茨還曾受到降職調動的懲處。然而,他在他的另兩本新書《羅斯巴赫和耶拿》以及《全民武裝》中,仍然進一步深入闡述他的論點。戈爾茨像著作家拜爾萊因一樣對可能出現的新的“耶拿會戰”懷有一種恐懼,這種憂慮在當時法國的軍事文獻中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而這一觀點對瓦爾德澤來說是陌生的。他認為戰爭是“充滿活力和令人愉快的”。

瓦爾德澤將其最大希望寄托在皇孫,即二十幾歲的普魯士親王威廉身上。1884年,瓦爾德澤曾陪這位親王訪問過沙皇宮廷。他的夫人—被人嘲諷為“普魯士的曼特農夫人” —覺得這位親王很富於魅力,親王對她的美貌也並不是無動於衷,而且對這位伯爵夫人的一種糊塗觀點表示贊同,她認為基督教的君王是上帝在人世間的工具。難怪早在1881年瓦爾德澤就在其日記中寫道,他與親王建立了親密無間的友情。親王近似神經質地變化無常的毛病,是瓦爾德澤後來才發現的。他曾描寫親王頭腦聰明,精力充沛,工作熱心,為人和藹,典型的普魯士思維方式,具有堅定不移的保守派觀點。他還寫道,這位霍亨索倫王朝的後繼人肯定不那么樂善好施,但這正是在這個艱難時代所需要的。他在日記中寫道,親王正是他能為其效忠賣力的人。

1886年初,在比利時工業區發生嚴重騷亂,工人的罷工行動不斷蔓延,致使官方出動軍隊予以鎮壓。瓦爾德澤對此事極為關注,他擔心類似事件也會在德國上演。為了實現其發動先發制人戰爭的願望,他認為在內政方面只有靠“強硬路線”。1887年,德國自由主義寄予厚望的王儲弗里德里希出現了喉癌的初期症狀,一年後便死於這一疾患。同年,瓦爾德澤在痴迷於宗教的夫人支持下,與宮廷傳道士和柏林布道團主教阿道夫·史托克結盟。史托克當時正費盡心機,使工人大眾背離社會主義而重新皈依基督教。位於赫爾瓦特大街的總參謀部的紅房子裡,瓦爾德澤的沙龍成了一種怪異的、雜亂思想的混合物的活動中心,在這種混合物里既有反動思想,又有過度的慈善和虔誠,有時還夾雜著令人憎惡的完全非軍事和非普魯士式的東西。瓦爾德澤-史托克聯盟的矛頭所向直指現代社會勢力—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自由主義。史托克還是一個粗野的反猶太主義者。

俾斯麥對史托克活動的懷疑程度不亞於對瓦爾德澤發動先發制人戰爭思想的不信任。然而,瓦爾德澤卻把史托克的行動看成是一種把工人民眾重新納入嚴格的基督教教規束縛之下的工具,同時作為威廉親王和部分老保守派貴族對他的支持,以及在赫爾瓦特大街的沙龍里保持交往的一種回報。1887年11月28日,在瓦爾德澤處舉行的一次聚會上,親王對宮廷傳教士的思想公開表示支持。

俾斯麥也變機靈了。他對瓦爾德澤說,親王作為王位繼承人必須居於政黨之上。瓦爾德澤也不表示反對,但背地裡卻在大搞推翻俾斯麥的活動,因為俾斯麥是實現他計畫的絆腳石。1887年底,瓦爾德澤確切地得知,他恨之入骨的王儲是一個注定要死的人。年邁的皇帝一閉眼,威廉親王馬上就會繼位。年輕的親王是一個獨斷專行和反覆無常人,不難預見在他與專橫的老宰相之間勢必會發生衝突。瓦爾德澤便把賭注壓在了這一衝突之上,他認為軍事內閣不會有問題,那裡有他的密友阿爾貝迪爾坐鎮。但同戰爭部長布龍薩特·馮·舍倫多夫的關係已經不如以往。

1888年3月,年邁的德皇威廉一世,也是普魯士最後一位國王閉上雙眼。已患不治之症的王儲腓特烈三世登基治理國家也僅有數月。倘若他還有能力自己做出決定,瓦爾德澤也許就會下台了。

1888年春,帝國議會裡的中間黨派認為,假如威廉親王當了皇帝而瓦爾德澤成了他的總參謀部,那么戰爭就確定無疑了。連俾斯麥也以為,親王要想發動戰爭。不過,無論是國會還是俾斯麥和瓦爾德澤都沒有看出,從根本上講,親王只不過想親自體驗一下老霍亨索倫王朝繼承人和最高統帥角色的滋味。

瓦爾德澤在日記中自慰地寫道,他的職位總算保住了,因為新皇帝即將死去。6月,時機終於來到了——皇帝去世了。1888年7月5日,瓦爾德澤在日記中寫道:“簡而言之,很少有人感覺像我這樣好,也許我現在正處於我一生的頂峰。”許多年邁的將軍被辭退了,一股新風吹來。

玩火終自焚

還在1887年時,未來的德皇威廉二世在庫爾馬克參加了第三軍司令部的軍事演習。軍長馮·瓦滕斯勒本步兵上將是1870年時期的出色參謀長,但卻遭到親王的批評。親王要中斷他的演習,將軍冷靜地說道:“殿下,請等一下,現在在這裡指揮的是軍長。”對此事親王大概是不會忘記的。當他大權在握時,便把這位將軍打入柏林的冷宮,讓他無期限地等下去。當事先約定的日期已到時,將軍對值勤的副官說:“請您報告殿下,將軍將遵照最高統帥的命令等下去,但瓦滕斯勒本伯爵不想再等了。”後來,這樣一位具有傳統普魯士類型的容克和總參謀部軍官,也不得不被迫離職。時代需要另一種人。

八月十日,毛奇終於獲準退役。瓦爾德澤伯爵就任總參謀長。他在日記中寫道:“我對任命並不感到意外。我的輝煌歷程即將開始,整個世界將會注視著我。” 瓦爾德澤就任大總參謀部總參謀長伊始,第一個行動就是在自己同夥的背後捅了一刀。當新皇帝表示希望第一近衛步兵旅司令官馮·哈恩克少將充任軍事內閣長官時,瓦爾德澤沒有為他的密友阿爾貝迪爾說上一句好話,而阿爾貝迪爾已在他的本職幹了17年。他還向皇帝建議,更換戰爭部的人選。他覺得布龍薩特·馮·舍倫多夫的自主性太強了,皇帝也不大喜歡他,因為皇帝歷來不容有獨立思想的人。接替舍倫多夫的是他的同事馮·韋爾迪·迪·韋爾努瓦中將,他是1870年毛奇總參謀部的軍官,極力鼓吹擴充軍備,他曾多次要求瓦爾德澤接管戰爭部的大權。瓦爾德澤拒絕了,何況帝國宰相俾斯麥侯爵估計也不會同意瓦爾德澤擔任部長這一角色。瓦爾德澤有更大的野心,他相信,他能等到這一時刻的到來。

新上任的總參謀長有一個龐大的計畫:他要改革軍隊,當然不是內部結構的調整,而是提高其戰鬥力。但與他的繼任者施利芬不同的是,他缺少對當代軍事技術革新的理解,如機槍、電話、飛艇和內燃機的發明,而這些在當時許多國家中都在熱火朝天地進行研製。瓦爾德澤與韋爾迪·迪·韋爾努瓦一起制訂了一個利用普遍義務兵役制肆無忌憚地攫取民眾力量的計畫。與此同時,他在組織上對總參謀部進行了改組,即把所有的處合併到一起,像過去軍需總監部的“旅”那樣置於三個軍需總監領導之下。原鐵道處和第2處(德國處)由第一軍需總監領導,負責所有動員問題,即所謂的進軍處。第三軍需總監負責原第1處(俄國處)和第3處(法國處)的工作,主管東西戰場事宜。中央處、戰史處和地形測繪仍歸總參謀長直接管轄。從整體上看,經改組後的總參謀部成了一個精心組織的籌劃戰爭的辦公室和帝國防禦的思想中心。工業的繁榮發展與帝國主義對目標的確定是互為關聯的。對於殖民地和海軍建設這兩個問題,俾斯麥這位易北河東岸的容克遲遲未將其列入議事日程,現被擴充勢力範圍和在非洲、東亞和大洋洲建立商貿基地的構想所喚醒。

資產階級取得了新的地位。大總參謀部和部隊總參謀部軍官團已有近50%的人出身於資產階級,這一現象絕非偶然。資產階級掌握著新的經濟命脈,構成了德國西部和中部工業重點。曾以農業而聞名的易北河東岸已失去了其原來的意義。軍服依然是最高貴的國服,新的上層階層的子弟們都身著戎裝,軍裝能確保他們得到社會的尊敬。泛德意志思想的辯護士便出自於這個新資產階級階層。出身於資產階級的總參謀部軍官,如凱姆上尉和利伯特少校在這些年裡為建立殖民地海軍艦隊協會做了奠基工作,成為“讓世界重視德國”思想的維護者。易北河東岸的貴族們本來對艦隊知之甚少,然而現在貿易和工業出口使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艦隊成了他們最為強烈的願望。

年輕的皇帝開始以英國艦隊為樣板,為帝國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艦隊。海軍設有自己的最高司令部,另外還有一個帝國海軍局,皇帝自己也搞了一個海軍內閣。有一段時間曾冒出了一個計畫,要成立一個統管陸海軍的“總司令部參謀部”,類似於“帝國總參謀部”,其目的在於能將陸海軍納入統一領導之下。但是實現這種構想的條件一直不成熟,儘管在希特勒的第三帝國時期事情有了一些進展,但也始終未能成為現實。陸海軍之間相互蔑視,致使兩個軍種的協同一直不盡如人意。海軍有意識地沒有組建一個特殊的海軍參謀部軍官團。儘管都知道兩個軍種互為需要,儘管也制訂了戰時相互協同的計畫,但除了陸軍派遣軍官去參加海軍訓練和短期訓練班來熟悉海軍戰術,以及在軍事學院舉辦陸軍軍官第一年必修的海戰戰術班之外,事情並沒有太大的進展。

然而,無論如何瓦爾德澤也沒有想到,事態的發展完全不是他所期待的。在他看來,德意志特別是普魯士是一個內陸國家,一支強大的陸軍是保衛德意志的關鍵。早在1888年8月他就曾思考過組建一支令他嚮往的、傑出的皇家陸軍。瓦爾德澤大概是聰明過頭了,他沒有看到德國除了有一支強大的陸軍之外,已經沒有能力供養一支大型海軍艦隊了。也沒有人想過,與英國發生衝突,打敗俄國或法國,都必須有一支強大的陸上力量。瓦爾德澤在其政友如威廉·馮·哈默施泰因男爵等人的支持下,以未來的宰相自居,並深信通過他大刀闊斧的治理將使帝國光復昔日的輝煌。1889年4月15日,他在日記中寫道,在帝國尚未壯大之前,還必須利用俾斯麥的威望和手腕。如果軍隊裝備一旦完成,與俄國和法國發生大規模戰爭的危險就在所難免。他還寫道:“如若形勢危急,就要與宰相聯手;但如有必要,也可以撇開他,甚至反對他。”

1890年3月,宰相危機公開爆發。3月15日,瓦爾德澤在日記中寫道:“一場大規模的爭吵即在眼前。”他當著皇帝的面毫無顧忌地大肆攻擊俾斯麥,說俾斯麥的整個外交政策是一大失誤,說俾斯麥辦成的惟一一件事,就是將法國和俄國樹為德國的敵人。他還在日記中假惺惺地註明:“我真的沒有受到成為宰相的那種沾沾自喜的折磨。”他寫道:“我寧可再等兩三個人被‘榨乾’。”但如果皇帝啟用他,他會像一名戰士那樣俯首帖耳。

1890年3月20日,新德意志帝國最偉大的政治家離開了他的職位。瓦爾德澤這個圓滑偽善的宮廷侍臣此刻故作莊重地對皇帝說,上帝會讓皇帝陛下選出合適的接班人。皇帝可以說是匆匆忙忙地答道:“我想現在是時候了。祝您官運亨通!”

瓦爾德澤和奧伊倫堡伯爵都向皇帝進諫說,在如此嚴重關頭,只用一位將軍接替俾斯麥(說此話時大概瓦爾德澤也想到了自己)。結果,前帝國海軍局國務秘書,時任第10軍司令官萊奧·馮·卡普里維步兵上將成了新宰相。列奧·馮·卡普里維祖上是義大利人,後來到普魯士軍隊服役。60年代,卡普里維在毛奇的總參謀部服役,是一名精明幹練的軍官。俾斯麥乾巴巴地說,像這樣一名優秀軍官轉而從政,太可惜了。

卡普里維放棄了俾斯麥安全政策的核心,即不再同俄國續訂再保險條約。因為他自我感覺無力玩弄這種外交雜技。1891年,法俄簽署軍事協定,該協定既是針對德國的也是針對英國的,後者當時與法俄在爭奪中非和中亞領土問題上存在著激烈衝突。瓦爾德澤早就建議利用英國對付俄國,以便從中漁利。然而,樞密顧問馮·霍爾施泰因—俾斯麥下野之後一個在外交局具有權威性的人—卻沒有答應。

不久,另外一件事又攪得瓦爾德澤寢食不安。當初,他對卡普里維就任帝國宰相表示了歡迎。但不久卻發現,他在日記里譏諷地稱之為“笨伯”的卡普里維正在推行他自己的政策,從而使瓦爾德澤的那些急於求成、野心勃勃計畫的名望喪失殆盡。局勢變得令瓦爾德澤膽寒。陸軍不再是帝國的惟一盾牌,皇帝對海軍的偏愛與日俱增。在一次演習講評會上,瓦爾德澤竟敢斗膽提出與皇帝不同的見解。他實在是錯了。

瓦爾德澤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對皇帝的判斷完全錯了。愛好虛榮、狂妄自負,在他身上就是理所當然,而到了別人那裡他就恨之入骨。1890年秋,皇帝在卡普里維的催促下第一次試圖罷免這位已變得令人厭煩的寵兒,在卡普里維眼裡這位總參謀長是一個極不受歡迎的人。皇帝建議瓦爾德澤去接任斯圖加特(符滕堡)第13軍司令官的職務,根據一項軍事協定這個軍屬於普魯士軍隊。與此同時,為了讓解職一事使瓦爾德澤易於接受,皇帝還生出一個極為怪異的想法,即提高聯邦各州軍司令官的地位,使他們成為類似於普魯士總督的帝國官員。瓦爾德澤覺察到了這種咄咄逼人的冷遇並拒絕了皇帝的建議。年邁的毛奇一直非常器重瓦爾德澤,他曾向皇帝做過解釋,說總參謀長是不能隔幾年就換一個的。

1891年1月15日,瓦爾德澤充滿不祥預感地在日記中寫道,他應邀到柏林宮殿赴宴的機會已經不會再有了。在1月27日皇帝的誕辰日,瓦爾德澤獲得霍亨索倫王朝的王室獎章大十字勳章,同時還得知,陛下還要送給獲獎者一個軍。此事如晴天霹靂,好似宣判了他的死刑。在參加了大總參謀部為皇帝誕辰舉行的宴會之後,瓦爾德澤同軍需總監施利芬和馮·奧伯霍費爾將軍談了話,之後,他面見皇帝,向皇帝提出辭呈。

當時,皇帝情緒極佳,他對瓦爾德澤說:“總參謀長在朕這裡只不過相當於一個助手,朕需要一位年輕一點的參謀長。”他說,他打算把阿爾托納的第9軍交給他,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職位,從那裡要監視被推翻的俾斯麥侯爵在弗里德里希斯魯的活動,而且有數十萬無產者的漢堡市也位於附近,對梅克倫堡的公爵們也必須保持高度警惕。瓦爾德澤沒有接受皇帝的這篇充滿激情的長篇獨白,依然堅決要求皇帝能批准他辭職的請求。1891年1月28日,他在日記中異常激動地寫道:“我還是願意當我的總參謀長:願上帝保佑祖國 。”

空頭司令官

皇帝態度堅決地拒絕了瓦爾德澤的辭呈。1月31日,皇帝再度召見瓦爾德澤。瓦爾德澤開誠布公地對皇帝說,軍隊已江河日下,大不如昔。年輕的統治者說,此事從來就沒有人對他說過。談話的結果是瓦爾德澤到阿爾托納擔任軍司令官,由第一軍需總監施利芬伯爵將軍接任總參謀長。瓦爾德澤說,這是他最後一次必須屈從於軍人的服從義務:他希望在危急時刻能重新啟用他。在總參謀部內,人們對他的離職普遍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赫爾瓦特大街的沙龍逐漸變成了恪盡職守、鞠躬盡瘁的象徵,這正是整個軍官團的原則。 當瓦爾德澤離職之時,加強軍備、強權外交、世界貿易、炮艦政策、爭奪殖民地成了這個時期的特徵。在有少數總參謀部軍官參加的“泛德意志聯盟”中集中了一批鬥士,鼓吹在中歐和世界建立具有絕對權威的德意志大國強權政治,他們中有教授、海軍將領、大商人、工業企業家和一些大莊園主。國外從這些甚囂塵上的狂言中和“泛德意志聯盟”的烏托邦式的小冊子裡—其思想比泛斯拉夫主義的美夢有過之而無不及—得出結論認為,這些思想是過頭的和錯誤的。早在毛奇時代,年輕的總參謀部軍官們就曾構想過,出於戰略上的考慮必須將荷蘭重新併入德意志,戰爭一旦爆發必須立即占領丹麥。毛奇和俾斯麥對這些思想沒有認真對待。然而如今毛奇已不在人世,俾斯麥也被免職,他們的思想遺產已失去其現實意義。

瓦爾德澤也習慣於“泛德意志”的思路,認為應在波羅的海、英吉利海峽和亞得里亞海之間建立一個中歐大國。但“泛德意志”中的“恐英派”卻對這一思想持懷疑態度。放慢艦隊建設和建立德英聯盟以對付俄國,是他們軍事思想的主要組成部分。

1894年,由於易北河東岸農場主們對帝國自由貿易關稅政策的抗議,帝國宰相列奧·馮·卡普里維的政策遭到失敗。當時,一股無政府主義的謀殺浪潮席捲整個歐洲,處處都籠罩在對無產階級革命的懼怕和恐慌之中。在輿論界出現了要求軍事專政的呼聲。瓦爾德澤又錯誤地以為,他的時刻來到了。瓦爾德澤的所謂發動“帝國政變”的計畫攪得外交局的樞密大臣馮·霍爾施泰因徹夜難眠。卡普里維警告人們要提防一場針對社會民主勢力的“預防性戰爭”和一種錯誤觀念,即認為只有對工人民眾實施鎮壓,社會問題才能得到解決。

1894年10月26日,皇帝將卡普里維解職。卡普里維的繼任者是克洛德維希侯爵,他是一個性格溫和的高等貴族,無論在內政還是外交方面他都反對採取暴力。皇帝仍準備在戰爭爆發時任命瓦爾德澤為集團軍司令,開赴東部作戰。瓦爾德澤拒絕施利芬提出的首先集中兵力進攻西線並將敵人擊潰的新理論。1897年,他再次向皇帝呈遞一份備忘錄,要求在軍隊尚能依靠之時,用武力解決社會問題。皇帝沒有接受瓦爾德澤的建議,瓦爾德澤無計可施,只好聽天由命。1900年,瓦爾德澤出席了在柏林宮殿舉行的新年招待會,參加了列隊朝覷儀式。回來,他在日記中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下一個百年是不是還會在柏林宮殿里舉行同樣的儀式?他回答,不會。

1900年,中國爆發了義和團起義,德國駐北平公使馮·克特勒男爵遇刺身亡。德皇任命已晉升為元帥的瓦爾德澤伯爵為遠征軍總司令 ,率軍對東亞實施懲罰性徵討。同時,其他大國如英國、法國、義大利、俄國、美國和日本等國,也將向中國派遣軍隊,由瓦爾德澤元帥任總司令。但是,當這位被人嘲諷為“世界元帥”的總司令踏上中國領土時,戰局已告結束。北京已被歐洲聯合艦隊的登入部隊占領。戰爭榮譽瓦爾德澤已無權分享,最後只落得一個歐洲聯合部隊總司令的虛名。

瓦德西日記中對在華的活動,並沒有提到賽金花,比較有意思的是是兩個部分,一是作為聯軍總司令對簽和約賠款的敘述,二是對八國聯軍在華搶劫行為的記述。

瓦德西在日記中表達了對李鴻章的不信任,他認為列強應該一起對華交涉,不能單獨談判,以取得最大的利益,而李鴻章則儘量想與各國單獨接觸,以利用列強互不信任的心理,減少中國的賠償,事實上李鴻章已經成功地和俄國開始了談判。由此看來,李鴻章並不是象後來被指責的那樣是個賣國賊。

但是後來事態的發展還是沒能如李鴻章所願,談判是在以慶親王和李鴻章為首的中國使團和列強聯合使團之間進行的。據瓦德西的日記講,清廷最初提出賠款最高的承受能力是10億帝國馬克,而瓦德西的態度相當強硬,要價在15到20億馬克之間。最終達成的賠款額4 億5 千萬兩白銀是12億馬克。

關於八國聯軍在華的搶劫掠奪行為,瓦德西在日記里有毫不隱晦的記敘。部分原因是搶劫是在北京剛被占領,瓦德西還沒有到的時候進行的。以下引自十月22日瓦德西給德皇的報告:“最近的戰鬥使北京許多街區毀滅。北京被占領之後頭3 天公開允許的搶劫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英軍的搶劫是相當有制度的,強搶來的東西必須集中放在外交使團的一個地方,以便日後拍賣。拍賣的收入再按照計畫 在軍官中間分配。而且英國軍官告訴我,印度士兵( 英軍幾乎完全由印度士兵組成) 根本不能理解沒有劫掠的勝利有什麼意義。日本軍的戰利品必須上交國家,國家肯定收穫了可觀的數目。在美軍,搶劫是被官方禁止的, 但是美國官兵都是些冒險家,禁令被最徹底地 置之不理。俄軍的搶劫以最原始的方式進行,東西被扔得亂七八糟。法國在搶劫方面也不落人後。”“頤和園的珍品曾經被在俄占領後被作為官方的戰利品運走,普魯士王室送給清帝的禮品被發現在運往旅順港( 原文是阿瑟港) 的途中,在霍普納少將的抗議之下這件禮品被轉交給我們。”

在1900年1月20日的日記里,瓦德西記載: “很遺憾那么多珍貴物品被以最粗魯的方式對待,都被毀掉了……很幸運德軍沒有參與官方的搶劫行為。因為在天津之戰中我們只有300人參加,而且事後根本沒有進城。而北京,德軍是在搶劫結束之後很久才到達的……在國內如果人們想像這場戰爭是為傳播基督教文明和生活方式的話,他們肯定要感到幻滅了。自從三十年戰爭和路易十四時代的劫掠以來,還沒有象這樣的。”

曾看到有人寫文章說很多對宮廷的搶劫是看守者監守自盜或周圍的中國暴民所為,瓦德西日記里就否定過。“ 冬宮( 書中的夏宮指頤和園,紫禁城指皇宮大內,這誰都知道。但冬宮指那裡我開始也不清楚,從後文提到瓦德西的司令部和住所在冬宮,那裡有曾經囚禁光緒皇帝的瀛台,那么顯然書中冬宮指中南海) 曾被兩個連俄軍占領。有可能皇室出逃到俄軍占領的這幾天裡,有些珍貴物品被賊偷走,但不可能很多。但現在發現絕大部分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了,只留下那些非常難以移動的物品 。”

還有夏宮—— 頤和園也曾經被俄軍占領:“俄軍撤出英軍和義大利軍進駐時,發現雖然宮殿內外沒有冬宮破壞得那么厲害,但所有貴重物品都不見了。這不可能是中國人自己乾的,因為周圍沒有多少中國人,而且俄軍撤出和英軍進駐的間隔極短。我向英國軍官指出如果他們把剩下那點東西也運走的話,肯定是俄國人最希望的,他看來相當同意 。”

在瓦爾德澤1904年去世前,他還曾擔任過漢諾瓦第三軍總監的職務,這個職位通常是在一場未來戰爭中出任某條戰線總司令的候補人選。在他臨終遺言中有這樣一句話:“祈求上帝,我所預見的未來,不要我去親身經歷了……”

評價

有人認為他是一個充滿矛盾和諷刺性的人。他是德意志總參謀部鼎盛時期的總參謀長,為毛奇所賞識,應該說肯定其才華不僅是政治權術和交際能力。記得十幾年前小時候看過一個喜劇譯製片,叫“科佩尼克上尉”,漫畫式地描述了德意志軍國主義的社會狀況。其實至少一戰前的總參謀長里,毛奇和施利芬就本人而言,都沒有那么濃的軍國主義色彩。倒是瓦德西的政治觀點最象人們想像的好戰的軍國主義者。但是瓦德西生不逢時,始終沒有一場大規模的戰爭來證明自己的軍事能力。杜普伊的評價,瓦德西沒有毛奇和施利芬那樣出眾的智力,但是他的強項在於個人魅力。也因此他在德國軍事史上的地位主要在於他通過權力運作,大大提高了軍部在政治外交這些國家事務中的發言權。但是一次又一次權力鬥爭的勝利,終於把他自己擺到和德皇之間衝突的地位,並因此去職。

阿爾弗雷德·格拉夫·馮·瓦德西 阿爾弗雷德·格拉夫·馮·瓦德西

後來瓦德西在中國的任職,細想起來也挺有諷刺意味:作為老派保守的德國軍官,瓦德西本人是強調紀律的。但是他的名字卻與從事掠奪紀律敗壞的八國聯軍聯繫在一起而被中國人民記住。作為聯軍的統帥,瓦德西在晚年總算圓了一個帶兵打仗的夢,並且在列強各國獲得極高的聲譽,但這個戰爭實際上在他出發去戰場之前就結束了,就連這場戰爭,對比於當時歐洲軍事學所習慣的水平,也只不過是一場警察行動而已,但他卻因這場警察行動而獲得了德意志最高軍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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