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蝴蝶·角斷簽鳴疏點

《玉蝴蝶·角斷簽鳴疏點》是宋代詞人吳文英的作品。此詞從寫秋景入手,表達作者對已亡故的杭妾與已離別的蘇姬的懷念以及對人生命運的感慨。

作品原文

玉蝴蝶
角斷簽鳴疏點,倦螢透隙,低弄書光。一寸悲秋,生動萬種淒涼。舊衫染、唾凝花碧,別淚想、妝洗蜂黃。楚魂傷。雁汀沙冷,來信微茫。
都忘。孤山舊賞,水沈熨露,岸錦宜霜。敗葉題詩,御溝應不到流湘。數客路、又隨淮月,羨故人還買吳航。兩凝望。滿城風雨,催送重陽。

創作背景

此詞當是吳文英客居淮安(今屬江蘇)時所作。由《澡蘭香·淮安重午》一詞觀之,可知吳文英自端午節至重陽節一直留在淮安,自然有憶姬之作。

文學賞析

《玉蝴蝶》,又名《玉蝴蝶慢》。此調有小令、長調兩體。小令始於唐溫庭筠,見《花間集》。雙調,四十一字,上片四平韻,下片三平韻。宋教坊衍為慢曲,始見柳永樂章集》。雙調,九十九字,上片十句五平韻,下片十一句六平韻。也有九十八字型。此詞為九十九字正格。朱祖謀箋:此詞用柳永韻。
“角斷”五句,言公事無聊,生出“秋感”也。“簽”,即簽書判官廳公事,簡稱簽判,為幕職,宋時於各州皆置之。吳文英多年為幕客,故有此紀實。此言時斷時續的暮號聲從遠處隱隱約約傳進簽判廳中,時明時暗的螢火光自窗隙間閃爍進來淡淡地映著打開著的書卷。詞人閒暇無聊,再因這耳聞目見就觸發起無數不可名狀的悲涼感。“舊衫染”兩句,詞人追憶。“唾凝花碧”,語出李煜一斛珠》:“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蜂黃”,面妝也。周邦彥滿江紅》詞也有“蝶粉蜂黃渾退了”句可證之。此言他的舊衣上還沾染著愛人戲謔地吐過來的嚼啐的花茸痕。如今兩情離別,想她定在為相思之苦而終日以淚洗面,以致把臉上的蜂黃妝也洗去了。“楚魂傷”三句,自傷也。“楚魂”,指屈子之魂,這裡借代詞人。此言詞人現在像屈原那樣在江畔哀傷悽苦,因為自從兩人分別之後,她至今音訊杳然,叫詞人不能不失望痛苦。上片以秋景引起詞人的憶舊、感慨。
“都忘”四句,是對杭城的懷念。此處是說:西湖孤山是我的舊遊處,那裡還有我杭妾的墓地在。想如今一定是湖水平展,岸邊的霜葉也是勝過了紅花的嬌艷。這種美景說是“都忘”,實是都難忘卻也。“敗葉”兩句,化用“紅葉題詩”典故。據《太平廣記》載:“唐禧宗時,宮女韓氏以紅葉題詩,自御溝中流出,為於佑所得;佑亦題一葉,投溝上流,韓氏亦得而藏之。後帝放宮女三千,佑適娶韓,既成禮,各於笱中取紅葉相示,乃開宴曰:‘予二人可謝媒人。’韓氏又題一絕曰:‘一聯佳句隨流水,十載幽思滿素懷;今日卻成鸞鳳友,方知紅葉是良媒。’”“湘”,本指兩湖,指當時的抗敵前線。此系泛指也,也是為押韻律而借用的。此言愛人的情書雖然寫得纏綿悱惻,卻不能從蘇州直接抵達到遠在前線的情郎(指詞人)手中。“數客路”兩句,承上扣“流湘”句。言詞人多次出差到淮地,即當時的前線,他無比羨慕這位老朋友,能夠有機會乘船返回吳地蘇州。蘇州系詞人的第二故鄉,他曾在蘇州居住了十三、四年之久,如今那裡還住著蘇姬。其《水龍吟》“猶記初來吳苑,未清霜,飛驚雙鬢”,可證明他居吳之久。其另有《點絳唇·有懷蘇州》說:“可惜人生,不向吳城住”,可見其對蘇州的眷戀之情,所以他要羨慕友人乘船回到蘇州去。“兩凝望”三句,以己伊倆一實一虛的“凝望”寄託著自己之感慨。詞人雙目遙望第二故鄉——蘇州,幻覺中看到蘇州城中的伊人也在向北凝視著,兩個人在這風雨交加中,送走了又一個重陽佳節。結句點題“秋感”,且可與王維“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句的意境媲美。下片也是由景入手而憶舊。

歷史評價

《海綃說詞》說:此篇脈絡頗不易尋,今為細繹之。當先認定“書光”“書”字,謂得其去姬書札也。“生動”“淒涼”,全為此書。所謂“萬種”,只此一事。秋氣特佐人悲耳。舊衫二句,乃從去時追寫。謂臨別之淚,染此衫中,今則已成舊色,為此書提起。而“花碧”“蜂黃”,皆歷歷在目,所謂淒涼也。“傷”字,又提。“楚魂”應悲秋,“雁汀”“來信”,收束“書”字,以虛結實。“都忘”反接,最奇幻,得此二字,超然遐舉矣。言未得書前,往事都不記省也;“水沈(沈即沉)”,花香。“岸錦”,葉色。舊賞,則未別前事。御溝題葉,又是定情之始。今則此情“應不到流湘”矣,蓋其人已由吳入楚也。“數客路、又隨淮月”,又將由楚入淮,則身益零落,固不如居吳時也,吳則覺翁常游之地,故曰“羨故人、還買吳航”,二語皆書中所具。語語徵實,筆筆凌空。兩結尤極縹緲之致。

作者簡介

吳文英,宋代詞人。字君特,號夢窗,晚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後出嗣吳氏。一生未第,游幕終身。紹定(宋理宗年號,1228—1233)中入蘇州倉幕。曾任吳濳浙東安撫使幕僚,復為榮王府門客。出入賈似道、史宅之(史彌遠之子)之門。知音律,能自度曲。詞名極重,以綿麗為尚,思深語麗,多從李賀詩中來。有《夢窗甲乙丙丁稿》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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