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南

張起南(1878-1923),字味鱸,號橐園。張超南之弟。生有夙慧,讀書過目成誦。受其父兄薰陶,少年時即卓爾不群。十齡應郡縣試,名列前茅;試詩賦,屢冠其曹。

張起南(1878-1923),字味鱸,號橐園。張超南之弟。生有夙慧,讀書過目成誦。受其父兄薰陶,少年時即卓爾不群。十齡應郡縣試,名列前茅;試詩賦,屢冠其曹。十六中秀才,補官學弟子。終日手不釋卷,瀏覽群籍,故能博聞廣記,倚馬成篇,駢散兼工,詩詞曲皆擅勝場。曾為人作駢體壽序,時方午夜,漏下三刻,成二千餘言。詰旦已張之座上,典麗堂皇,見者莫不驚服。及長,隨兄超南宦遊湖南長沙、辰州(今沅陵、辰溪一帶)、衡陽等地,後定居衡陽。因受到湖南巡撫胡鼎臣之極力賞識,並以兄故,被薦官同知分湖北,又晉知府、改部郎,然終未嘗一日到任。蓋其生性淡泊榮利,不樂仕進;且彼時科舉始廢弛,科學漸昌明,做官已非文人唯一進身之道。起南風流倜儻,才華橫溢,在湘時多與名流王闓運、夏荑恂輩交遊賦詩,有疊險韻至數十首者。王輒稱其詩“氣魄無敵,遇之當退避三舍”。
張起南畢生嗜好燈謎,自稱“謎癖”。其於辰州礦局供職及擔任辰州中學校長期間(約1901-1905),每年均主持當地春燈猜謎活動,向民眾傳播普及燈謎知識,講述謎藝原理及猜制技巧,並組織起謎學團體“蓬萊謎社”,因此被辰州人稱為燈謎開山老祖,譽為“謎聖”。其後移家衡陽,數卻兩湖巡閱使吳佩孚之聘,堅不做入幕之賓。因有感於“謎話之作,僅見近人《邃漢齋謎話》一種”,且“惜其自製者太少耳”,故利用閒居之機,揮筆寫下了後世稱之為“理論體系最完整、謎作內容最豐富”的謎學巨著《橐園春燈話》(1917年由上海商務印書館正式出版)。1916年起南攜此書稿去北平探兄,由而廣泛結識了樊樊山、高步瀛、韓少衡、張郁庭、顧震福諸謎家,夤緣加入“北平射虎社”,遂聲譽鵲起,被同仁“奉為主盟,以社稿選事相屬”。因其謎作能“巧奪天工”,加之《春燈話》之著素為眾人所服膺,故稍後之《靈簫閣謎話》作者謝雲聲則宣稱:“京都謎界,首推張君味鱸。自北平射虎社倡始,以謎語為主旨,而味鱸尤為社中巨擘。”未久射虎社改組為“隱秀社”,起南雖返湘,仍遙屬該社元老,因之書簡往來,疑義共商,佳作迭出,射必中鵠,“遠道征謎者,郵筒常往復不絕”,直至其1923年于衡陽溘然病逝。
起南卒後,尚有遺著《橐園春燈錄》二卷、《橐園春燈續話》二卷,以及《橐園詩詞文集》四卷,前者乃由其兄與黎國廉整理編入《張黎春燈合選錄》,1940年出版於廣東。
《橐園春燈話》一書,乃張氏一生心血之結晶,亦為燈謎有史以來的曠世之作。該書除於篇首敘述其孩提時代之愛謎經過,客居辰州衡陽時主持猜射、組織謎社、創作謎條、研究謎藝之實踐,以及在書中列舉近三千則自製佳構以展示謎的魅力外,其主要篇幅,則用於對燈謎的源流、法門、謎格、謎材、審底、擇面、評賞、謎風諸方面作細緻入微的論述,對燈謎的各種猜制技巧進行探討和總結,並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許多新穎、精闢而具有啟迪意義的謎學觀點。譬如他主張將有關科學、時事新內容充實於謎中;首創西文謎;提出創作應注重“別解”和“謎眼”;倡議制謎要典雅、貼切、自然,底面扣合如同“玉盒子蓋玉盒子底”,並為此制定了評謎標準;反對底材生僻和濫用謎格;注重培養新人,以及把燈謎教育引入學校等等,無不展現了一代宗師、“謎聖”的睿智眼光和超前思維。因此有人認為,《橐園春燈話》是一盞劃時代的明燈,它的問世,既推動了當時謎壇的勃興,為“北平射虎社”奠定了理論基礎,亦為後世謎人留下了一筆寶貴的財富,是指導後人創作和研究燈謎的圭臬和橋樑。
張起南一生所創作的燈謎,計為《橐園春燈錄》收入2007則,民國初年之《小說月報•橐園隱語》刊載505則,加上《橐園春燈話》所列舉之3000則,除去各書重複者,約共4000多則。這些作品,大半可稱佳構,它代表著那個時代的最高水平,也是文義謎自宋代發軔以來整整千年間的一座巍巍豐碑。當然,時代差異,張氏流傳民間大都為典雅而又通俗淺顯之作,例如以“打漁殺家”射成語“恩將仇報”,以“憑君傳語報平安”射外國文學家“托爾斯泰”,以“雲破月來花弄影”射字“能”,以“趙括”射唐詩句“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以“共君今夜不須睡”射紅樓夢人“賈惜春”等,這些謎都因其底面比較熟悉且又通俗、渾成而成為傳世之作。我們認為,今人所能記誦的張氏作品,只是他如林佳構中的很小一部分。“人間留得嬌無恙,明珠未必終塵壤”(鄭板橋詞),張氏謎庫中的大量隋珠和璧,有待去整理髮掘、刮垢磨光,並終將大放異彩。
張起南的謎作有著鮮明的藝術特色,極大地豐富和開拓了南宗謎的創作實踐和藝術境界。其以典雅蘊藉為宗,扣合注重渾成切意;謎面基本引用成句,喜運典章故實及詩詞歌賦布面;題材廣闊,手法多姿多采,新穎別致。在他的作品中,雖仍以會意別解類的詞語謎為主體,但精巧玲瓏而意境優美的字謎、經過最佳化組合的集錦謎,以及以扣字為特徵的“類北派謎”(如以“絮飛時節看榴開”射聊目“細柳”,以“橫空依舊照今人”射四子“吉月”)卻占據了一定的比例,這充分體現了他的兼收並蓄、精益求精和勇於創新之精神,也是他高於同儕而稱聖手的主要原因。
作為燈謎藝術大師,張起南無疑是位唯美主義者,他的美學思想盡皆披露於謎中。他的作品,從擇底之苛刻細微,到擬面之嚴謹精湛,及至謎意之充沛貼切,意境之幽雅完美,無處不為一“美”字服務。如以“一緘情淚紅猶濕,滿紙春愁墨未乾”射左傳“信內多怨”、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射詞牌“憶舊遊”、“泥郎呵指數螺紋”射爾雅“箕斗之間漢津也”等謎,就充滿了典雅清麗的情味美和思致美;“豆在釜中泣”射六才“悶殺人也么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射易經“系小子失丈夫”、“立馬吳山第一峰”射六才“這番最陡”等謎,就洋溢著諧趣美。此外,還有“竹外一枝斜更好”射“介”字、“雨餘山色渾如睡”射“雪”字、“遠樹疏林饒畫意,高山流水足相思”射“灃”字等字謎,一派湖光山色、詩情畫意,無不令人流連徜徉。是故,“謎聖”之謎取精用宏,思深趣永,亦猶如“詩聖”之詩“渾涵汪茫千匯萬狀,兼古今而有之。它人不足,甫乃厭餘。殘膏剩馥沾丐後人多矣”(《新唐書•杜甫傳贊》);元稹謂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而我等亦謂謎人以來,未有如橐園者也!
張起南以其大量膾炙人口的佳謎和一部劃時代的巨著,痴迷、傾倒了幾代謎人,無論其生前還是其身後,擁躉無數。比如《邃漢齋謎話》的作者薛鳳昌就曾說:“近世作謎之多、扣法之工、格律之眾,橐園而外,不多見也。”《惜今軒說謎》的作者孫鳳翔亦云:“近作以《橐》為最精贍。”揚州竹西後社社長孔劍秋則頌之以詩曰:“一瓣心香奉橐園。”近代民俗學家楊汝泉著《謎語之研究》時,其中“制謎”、“猜謎”兩章及謎格舉例,悉引錄自《橐園春燈話》,並無限推許道:“張氏為謎學大家,對謎語學理,造詣極深。有清以來,得謎語三昧者,惟張氏一人已!”自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至今,在祖國大陸、台灣、香港以及泰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華人謎家中,先後還有高步瀛、祁甘荼、謝會心、黎六禾、張純甫、黃文虎李文賓、謝雲聲、屠心觀、徐鴻基、吳仁泰柯國臻鄭百川、張奕虎等人“謎學亦崇味鱸”,甚至不少人對張氏執弟子禮,“師事維謹”。
一九九二年,漳州中華燈謎藝術館特地為“謎聖張起南”樹立一座半身銅像,供後人緬懷瞻仰。由此可見,其影響所及,廣被中外;流風餘韻,超越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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