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澗中題

南澗中題

《南澗中題》是唐代文學家柳宗元的詩作。此詩寫於柳州刺史任上,略可代表柳宗元之謫居心態。全詩以記游的筆調,寫出了詩人被貶放逐後憂傷寂寞、孤獨苦悶的自我形象。

作品原文

南澗中題

秋氣集南澗,獨游亭午時 。

迴風一蕭瑟 ,林影久參差。

始至若有得,稍深遂忘疲。

羈禽響幽谷 ,寒藻舞淪漪。

去國魂已遠⑸,懷人淚空垂。

孤生易為感 ,失路少所宜。

索寞竟何事 ,徘徊只自知。

誰為後來者,當與此心期 。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南澗:地處永州之南,即《石澗記》中所指的“石澗”。

⑵亭午:正午,中午。李白《古風》詩:“大車飛揚塵,亭午暗阡陌。”

⑶蕭瑟(xiāo sè):秋風吹拂樹葉發出的聲音。曹操《步出東門行》詩:“秋風蕭瑟,洪波湧起。”參差:亦作“篸 ”。古樂器名,相傳舜所造。《楚辭·九歌·湘君》“望夫君兮未來,吹參差兮誰思?”王逸註:“參差,洞簫也。”

⑷羈(jī):系住。《淮南子·氾論訓》:“烏鵲之巢可俯而探也,禽獸可羈而從也。”

⑸遠:一作“游”。

⑹孤生:孤獨的生涯。

⑺索寞:枯寂沒有生氣,形容消沉的樣子。馮延巳《鵲踏枝》詞:“休向尊前情索寞。”

⑻期(qī):約會。《詩經·鄘風·桑中》:“期我乎桑中。”

白話譯文

深秋的寒氣聚集在南澗,中午時分我獨自遊覽。

迴環的秋風在澗中響起,碧樹的影子如吹洞簫似的搖晃。

初來這裡就像別有感觸,稍入深澗覺似忘了疲散。

在幽深的山谷響起像被系住的鳥兒叫聲,澗中的寒藻在漣漪中迴蕩。

夢裡總是魂游那已離開了的京城,懷念故人的淚水徒有悲傷。

孤獨的生活容易傷感,迷失道路才感到少有適合歸宿的地方。

究竟為什麼我會如此消沉,內心的苦悶彷徨自有自己知道原因。

將來遷謫到永州來的人,也一定能領略我此詩的衷腸。

創作背景

此詩作於唐憲宗元和七年(812年),時柳宗元被貶永州已七年多。這一年的秋天,柳宗元遊覽了永州南郊的袁家渴、石渠、石澗和西北郊的小石城山,寫了著名的《永州八記》中的後四記──《袁家渴記》、《石渠記》、《石澗記》和《小石城山記》。這首五言古詩《南澗中題》,是他在同年秋天遊覽了石澗後所作。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全詩大體分兩層筆墨。前八句,著重在描寫南澗時所見景物。時方深秋,詩人獨自來到南澗遊覽。澗中寂寞,仿佛秋天的肅殺之氣獨聚於此。雖日當正午,而秋風陣陣,林影稀疏,仍給人以蕭瑟之感。詩人初到時若有所得,忘卻了疲勞。但忽聞失侶之禽鳴於幽谷,眼見澗中水藻在波面上蕩漾,卻引起了無窮聯想。詩的後八句,便著重抒寫詩人由聯想而產生的感慨。詩人自述遷謫離京以來,神情恍惚,懷人不見而有淚空垂。人孤則易為感傷,政治上一失意,便動輒得咎。如今處境索寞,竟成何事?於此徘徊,亦只自知。以後誰再遷謫來此,也許會理解這種心情。詩人因參加王叔文政治集團而遭受貶謫,使他感到憂傷憤懣,而南澗之游,本是解人煩悶的樂事,然所見景物,卻又偏偏勾引起他的苦悶和煩惱。所以蘇軾認為“柳子厚南遷後詩,清勁紆徐,大率類此”(《東坡題跋》卷二《書柳子厚南澗詩》)。這是道出了柳宗元貶後所作詩歌在思想內容方面的基本特色的。

清人何焯在所著《義門讀書記》中,也曾對此詩作過較好的分析。他說:“‘秋氣集南澗’,萬感俱集,忽不自禁。發端有力。‘羈禽響幽谷’一聯,似緣上‘風’字,直書即目,其實乃興中之比也。羈禽哀鳴者,友聲不可求,而斷遷喬之望也,起下‘懷人’句。寒藻獨舞者,潛魚不能依,而乖得性之樂也,起下‘去國’句。”他這種看法,既注意到了詩人在詩歌中所反映的思想情緒,又注意到了這種思想情緒在詩歌結構安排上的內在聯繫,是符合作品本身的實際的。“秋氣集南澗”一句,雖是寫景,點出時令,一個“集”字便用得頗有深意。悲涼蕭瑟的“秋氣”怎么能獨聚於南澗呢?這自然是詩人主觀的感受,在這樣的時令和氣氛中,詩人“獨游”到此,自然會“萬感俱集”,不可抑止。他滿腔憂鬱的情懷,便一齊從這裡開始傾瀉出來。詩人由“秋氣”進而寫到秋風蕭瑟,林影參差,引出“羈禽響幽谷”一聯。詩人描繪山鳥驚飛獨往,秋萍飄浮不定,不正使人仿佛看到詩人在溪澗深處躑躅徬徨、淒婉哀傷的身影嗎?這“羈禽”二句,雖然是直書見聞,“其實乃興中之比”,開下文著重抒寫感慨的張本。詩人以“羈禽”在“幽谷”中哀鳴,欲求友聲而不可得,比之為對重返朝廷之無望,因而使他要“懷人淚空垂”了。這詩寫得平淡簡樸,而細細體會,蘊味深長,“平淡有思致”。蘇軾稱讚此詩“妙絕古今”,“熟視有奇趣”,道出了它的藝術特色。

名家點評

《東坡題跋》:

柳子厚南遷後詩,清勁紆餘,大率類此。

《苕溪漁隱叢話》:

東坡云:……柳儀曹詩,憂中有樂,樂中存憂,蓋絕妙古今矣。然老杜云:“王侯與螻蟻,同盡隨丘墟。”儀曹何憂之深也。

《鞏溪詩話》:

前人詩如“竹影金鎖碎”、“竹日靜暉暉”……又“山月入松金破碎”,亦荊公詩。此句造作,所以不入七言體格。如柳子厚“清風一披拂,林影久參差”,能形容出體態,而又省力。

《竹莊詩話》:

《筆墨閒錄》云:“南澗詩”平淡有天工,在《與崔策登西山》詩上,語奇故也。

《唐詩品匯》:

劉云:子厚每詩起語如法,更清峭奇整(“獨游”句下)。劉云:結得平淡,味不可言(“當與”句下)。

《唐詩廣選》:

劉坦之曰:“子厚《初秋》篇未失為沈、謝,此作自是唐韻。”

《唐詩直解》:

以此景色,可喜可悲。

《唐詩鏡》:

言言深訴,卻有不能訴之情,寥落徘徊,末二語大堪喟息。

《唐詩歸》:

鍾云:非不似陶,只覺音調外不見一段寬然有餘處。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曾吉甫曰:子厚《南澗》詩平淡有天工在。降一葵曰:結得平淡,味不可言。周珽曰:古雅,絕無霸氣。得未有章法,亦在魏晉之間。陳繼儒曰;讀柳州《南澗》、《田家》諸詩,覺雅裁真識菲菲來會,令人目不給賞,意無留趣。

《唐風定》:

刻骨透髓,真如見表衷曲“誰為”二句下)。

《唐詩歸折衷》:

吳敬夫云:感觸無端,而悲喜不定,心個測所以,況求知於人乎?蓋被黜而悔恨,故其詞在吞吐之間。

《韓柳詩選》:

起結極有遠神,正以平淡中有紆徐之致而。

《刪訂唐詩解》:

吳昌祺曰:以陶之風韻,兼謝之蒼深,五言若此已足,不必言漢人也。

《義門讀書記》:

萬感俱集,忽不白禁。發端有力(首句下)。

《載酒園詩話又編》:

《南澗》詩從樂而說至憂,《覺哀》詩從憂而說至樂,其胸中鬱結則一也。柳子之答賀者,曰:“庸詎知吾之浩浩非戚戚之尤者乎?”讀此文可解此詩。每見評者曰近陶,或曰達,余以《山樞》之笞《蟋蟀》,猶謂其憂深音蹙,然即陶詩“今我不為樂,知有來歲不”意也。

《唐詩別裁》:

語語是獨游。東坡謂柳儀曹《南澗》詩,憂中有樂,妙絕古今。得其旨矣。

《網師園唐詩箋》:

閱歷語(“始至”二句下)。

《峴傭說詩》:

柳子厚幽怨有得《騷》旨而不甚似陶公,益怡曠氣少、沈至語少也。《南澗》一作,氣清神斂,宜為坡公所激賞。

《歷代詩評註讀本》:

“始至若有得”網句,覺得有精神,詩之蒼勁在此。

《唐詩箋要》:

起語最清峭(“獨游”句下)。著此十字遂覺一篇蒼然(“始至”二句下)。

作者簡介

柳宗元畫像 柳宗元畫像

柳宗元(773—819),唐代文學家。字子厚,唐代河東(今山西省苪城縣、運城縣一帶)人。幼年好學且聰穎,攻讀了百家諸子。21歲中進士,做過縣尉、監察御史等。後參加王叔文集團,主張革新除弊,失敗後,被貶為永州司馬。當時永州一帶人煙稀少,經濟落後,環境惡劣,在那裡生活了十年。後又貶為柳州刺史,任上政績卓著。47歲病死任上。他對唐代古文運動有獨特的貢獻,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和韓愈一樣,他也強調“文”與“道”的關係,因此對駢文持批判態度。他的散文比較偏重於情感的含蓄表達方式,最受稱道的是那些山水遊記。柳宗元的山水遊記並不是單純描摹景物,記錄旅次,而是注情觀照,然後又借景物來抒寫胸臆,即心與筆“漱滌萬物,牢籠百態”。因此這些記游散文是他人生的個性審美的結晶,開創了一種更為文學化、抒情化的散文類型。《永州八記》最為著名。柳宗元留下的詩歌100多首,在自然樸實的語言中蘊含了幽遠的情思。有《柳河東全集》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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