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桂

傅春桂

傅春桂,男,1905年出生,浙江紹興人,中共黨員,國中文化程度。 1951年參加工作,曾在杭州酒家當廚師,後任杭州華僑飯店副科長,一級廚師職稱。 1956年被評為全國先進生產者。

基本信息

《白母渡》內容簡介

這是一部充滿南方生活氣息的《白鹿原》式的厚重作品,更是一個滄桑的悲情的流血的讓人痛讓人揪心讓人窒息並牽腸掛肚的另類愛戀故事。本作品以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公社生活為背景,以白母渡生產隊陳、白兩家的兌親為主線,描繪了特殊時代背景下,青年一代以婚戀為出口的命運抗爭。地處湘中的白母渡是漣水支流上一段水域的渡口,兩岸居住的一百多戶人家以兩大姓為主,一個是白,一個是陳。維繫兩岸往來的是白母渡上的一尾小船,擺渡的人被叫做彭瞎子,白雪枚有事沒事就在這渡船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彭瞎子聊上幾句賴過一日。白雪枚是白培伏家的大女,在土地改革中,白家被劃為了地主,身份的尷尬讓白培伏對膝下二男二女的婚姻出路產生了巨大的焦慮。白雪枚因為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更想改變下一代人的命運,拒絕為哥哥白認德換親,私下和同班同學鄧一凡相愛,他們衝破世俗、身份的樊籠,決心將愛進行到底。然而鄧一凡的家庭背景不允許他們在一起,鄧一凡為了得到美麗漂亮的白雪枚,絞盡腦汁讓生米煮成了熟飯。可是,到了關鍵時刻,鄧一凡出於家庭的威迫而屈服了,拋棄了白雪枚,白雪枚因此一跳再跳白母渡自殺,都被擺渡的彭瞎子救起,此後,白雪枚不再尋短見,要改名白母渡。同一個生產隊的陳詩成家裡成分同樣不好,身為富農的他也是一籌莫展。陳詩成家裡有兩個崽,卻只有一個女兒陳正桃,生得漂亮懂事,性格溫順又果敢。陳詩成想讓陳正桃替哥哥陳正安兌換一個嫂嫂回來,而陳詩成選擇的對象就是白雪枚。兩家兌親能否成功的關鍵就在於白雪枚的態度,白雪枚作為擁有一定文化知識水平的青年一代的代表,她心中對於自己的身份以及由此帶來的婚姻無法自主的現狀充滿了無奈,一方面想要衝破這種禁錮,讓自己及下一代不再要以“換親”這種方式存在;另一方面對於家庭的責任感讓她更憚於“命運”兩個字的沉重,遲遲無法做出理智的決定,讓兩家的婚事在僵持中停步不前。就在這種僵持的背景下,兩家的年輕人也各自尋找著自己的出路:陳正桃在公社茶場邂逅了知青林松柏;白認德在被動的苦悶與饑渴的驅使下與同村的有夫之婦楊小華睡到了一張床上;白雪枚與拋棄自己的戀人鄧一凡再度相遇;陳正安也和父親撿來的喪失記憶的外來女子組成了家庭……然而最後,命運的巨輪全然不顧的碾過他們的隱忍、算計、希望、掙扎,最後只得無奈向它低頭。作品塑造了一系列鮮明清晰的人物形象,讓“白母渡”這片土地充滿了可以被觸摸的生活氣息:倔強敏感的白雪枚,溫順勇敢的陳正桃,短視暴躁的白認德,木訥正直的陳正安,隱忍樸實的白培伏,精於算計的陳詩成,工於心計的陳雪蓉,軟弱的鄧一凡,過於理想主義的林松柏,自卑但善良的彭瞎子,假馬克白漢西,碎嘴的匡嫂子,察言觀色的劉四快嘴,通達人情的周滿秀等等。這一系列鮮活的人物完滿的重現了白母渡原生態的日常生活。同時,作品語言也很有鄉土本色,方言的運用讓人物顯現出原始的魅力與生命力。作品的主要矛盾在白雪枚的身上。對於父母,她一方面不忍,一方面又不想妥協;對於哥哥白認德,一方面可憐他,一方面又恨他入骨;對於兌親對象陳正安,一方面不想傷害他,一方面又無法委屈自己;對於曾經的戀人鄧一凡,一方面已經死心,一方面又無法擺脫糾纏。而這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她對自己的“身份”既無法認同又無法掙脫的矛盾,“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八個字,在白雪枚的世界裡,既是可以解脫這一矛盾的救命草,又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落入的牢籠。就像雪枚的妹妹臘枚所認知的那樣:“在愛情和責任面前,姐姐始終在猶豫……一方面,不屈服於命運,渴望有一份真愛來改變人生的道路,改變家庭的命運;另一方面,家庭的責任,生存的現狀,哥哥的命運,有一半都捏在了她的手上,又害怕起來,最終傷了家人,害了自己,耽誤了無辜。”陳白兩家年輕人在婚姻上的悲劇,其實都是“身份”所帶給他們的尷尬,是命運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不甘與無力累積出的困頓,但它同時也昭示出時代覺醒的黎明。

珍妃井

傅春桂

1那一年,是西元1900年,那口藏得很深的井,因為兩個女人,開始恐怖,有多少年,我們都不曾談及這口井,現在,這口井有名字了,人們都叫她珍妃井。我的文字,就從這口井開始了。1900年的時候,我和這口井沒有關聯,我的父輩,他們和這口井也沒有關聯,他們甚至不知道有這么一口井。我比他們幸運,我知道這口井,我不僅知道,我還在這口井邊留連過,而且無數次的來到井邊。我想了解這口井,但她總是讓我感到恐懼和不安;我想記住這口井,卻讓我感到我記住的是一種羞辱。這口井現在成了大清國歷史的一個縮影,她是大清國1900年歷史事件中的一個小小的細節,卻是葬送大清國的罪魁禍首。她只是一口井,一口井本沒有什麼。1900年,大清國在走向沒落的時候,選擇了這口井作為道具,那原本細細的井口,在那一年,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把一個版圖遼闊的帝國一古腦裝了進去,從此,這個帝國開始消失。公元1985年至1990年,我呆在北京的某個部門裡,離那口井是那么地近,我只花幾毛錢的捷運票就到了。那時,我經常去那個院子,在那個叫故宮的大院子裡,我知道有皇帝,有後宮粉黛,但我不知道有那么一口井。有一年,我的老師孫邵平進京,要我陪他去看那口井,我去了,找到了那口井。那是一個接近黃昏的下午,我和孫老師一家參觀了故宮後,來到了外東路的最北端,這是參觀故宮的最後一站,珍妃井就在這裡,景祺閣北貞順門裡。黃昏的北京,天空中滿是桔紅的光釉,和那飄逸著的雲彩。彩霞的顏色和故宮的磚瓦相映得輝,讓我產生一種莊重感和神奇來。我知道,這是故宮的莊重,也是故宮的神奇。我看到,此刻孫老師的表情也凝重起來。說是井,其實她早已不是一口井了,她是一個標誌,或者是一景點,也可以說是一段歷史,大清國1900年的那點兒歷史,全部在這口井底凝固。我怎么也不能確定她就是一口井,這和我想像中的井相差太遠。我印象中的井,是鄉下那種有汩汩清水流出的地方,井口很大,四周長滿了青草,還有魚兒在水中游弋。明顯,這口井已經乾涸,也不是很深,井口凸出地面,形象地說,井口就像是一顆象棋子,只是中間部位是空心的,顯出黑洞洞的口來,這一點和1900年那時一樣,讓我有點發憷。我湊近前去,看到一根生鏽的鐵杵橫在井口中間,如果不是有標識說這是一口井,我會認為是一件鍛練用的石器,抑或是哪個農莊遺落的馬槽。孫老師說,沒水了。又說,時過境遷。還說,就是一口枯井罷了。我說,只能在書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了。我又說,與其遺失,不如讓人去找。找總比不找好。或者說有找總比沒有找好。我還說,有井口在,有些東西就不會丟失。孫老師說,是的,丟不了。但還是丟了,被大清國的一個女人弄丟了。2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這口井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她在這裡存在400多年了,這井原來的主人姓朱,現在的主人愛新覺羅氏是後來搬來的,他們用武力征服並霸占了這裡,這裡就姓愛新覺羅氏了。井其實不大,井口也就一個臉盆大小,只是這井水真的好清澈,透明。我想,井水肯定是甜的。他他拉氏是不常來這裡的,她的寢宮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這位13歲被選秀進了皇宮的恪順皇貴妃,怎么也沒想到,這裡就是她25歲的歸宿。我不清楚他他拉氏有沒有喝過這井裡的水,但我肯定她是來過這裡的,或許她和一幫宮女們在井邊照過自己的影子,也往井水裡丟過小石子,還用她們的一雙雙小巧的手拔弄過井裡的水。這個時間應該是夏天,是在夏天的某個下午或者黃昏,太陽撩過紫禁城的每一個角落,或者黃昏的陽光抹在他他拉氏臉上,那雙小手,那雙日後在大清國歷史上留下了蛛絲馬跡的小手,捧起一撮井裡的水,在臉上拭拭,在眼角拭拭,在嘴上拭拭。也許是在某個晚上,他他拉氏來到井邊,她絕對不是一個人來的,她是和皇上來的,是的,我敢肯定。年輕的光緒手挽著他他拉氏,走在紫禁城鋪滿板石的甬道上,此時的他他拉氏溫順得像一隻羊羔,聽光緒描繪著他的勵精圖治。一輪明月掛在紫禁城的房櫞上,也嵌進了鏡面一樣的井水中。他他拉氏牽著光緒的手,在井邊佇立下來,她並沒有因光緒對她的寵愛感到高興,相反,她在為這個立志變革的皇帝擔憂。“月影井中圓。”這是他他拉氏寫的詩,我不知道這月是不是那個晚上的月,這井又是不是那個晚上的井,但這詩和那個晚上的月及井有一定的關聯。世界上的事情很多時候往往是一語成讖,這個美麗無比的女子,這個朝氣鮮活的女子,結局果然就像她寫的詩句一樣,只落得月影井中圓,如同月光的寒影在幽幽古井中搖曳,破碎。有一本畫冊,在台灣很暢銷,我從沒聽說過,也沒有見過。這次寫《珍妃井》,才偶然發現。這本畫冊描繪的是光緒帝和他他拉氏悽美的愛情故事,也勾勒出了她入宮十一年來大清國的那段歷史。畫冊叫《御香飄緲》,畫師署名德珍,又名東方畫姬,估計和珍妃有著千絲萬縷的淵緣。我看了每一張畫,都是他他拉氏和光緒的,年少的光緒英姿勃勃,帝儀萬丈,而他他拉氏則英姿颯爽,儀態萬千,有著東歐人和東方人的那種血統。她鼻子挺挺的,刀削了一般,睫毛長長的,眼睛圓而有神,嘴角有笑不經意間流出,讓人感到無比溫暖。她很美,這種美和她的身份無關。我無法放下那些畫頁,我也無法想像一個如此美麗的女人,會是如此悲慘的命運。1900年的紫禁城,我要詛咒你,你讓一個嚮往幸福的女人在這一年裡消失;你讓一個不畏列強的女人在這一口井中結束;你讓一個天資聰穎的女人來拷問我們的靈魂,這是絕對殘酷的。有一首清詞說:“金井一葉墜,淒涼瑤殿旁,殘枝未零落,映日有輝光。溝水空流恨,霓裳枉斷腸;何如澤畔草,猶得宿鴛鴦。”想起來真叫人惋惜,然而惋惜的不是一個女人的逝去,而是一個朝代的傾覆;看起來真叫人徘徊不已,然而徘徊的不是對一個逝去的朝代的留戀,而是站在一個朝代看另一個朝代的興衰。3在北京時,我沒有到過這扇門,這是我惟一遺撼的事情。現在,我不知道紫禁城裡還有沒有這扇門,如果有,我一定要去看看。我是在東方畫姬的畫冊里看到這扇門的。這就像是鄉村的一扇柴門,門上的釉漆正在脫落,露出了腐朽的木板梢,被蟲噬的痕跡歷歷在目,讓人感覺到這扇門離我們久遠了。門隙處並列著一對鐵圈兒,像一對挖了珠子的眼睛,又像是套在那個老女人耳墜上的墜子,只是銹跡斑斑。下面是一根長長的鐵杵,一把鐵鎖掛在上面,一鎖鎖了一百多年不曾打開,把幾百年的宮圍恩怨深深地鎖在裡面。門柱有些空了,門楣也剝離了,有枯死的柳枝垂直而下,和破落的門楣前後相映,一幅敗相鎖住了畫面。門前有一兩株小草頑強地生長著,儘管小草寓意著生機,但還是讓人看不到希望。這裡就是關押他他拉氏的地方,她在這裡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妾身何必恨長門,千古帝王子虛人,或得痴情天子胄,兩割相思入淚混。狼煙敗兵退午門,殘母金井銷玉魂,可嘆翠枝年復年,不見當初笑紅塵。”這是我看到的又一首清詞,我不知道作者是誰,但我知道這首詞就是他他拉氏一生的寫照,也是1900年前後大清國的寫照。侯門深似海。一扇門本和我沒有太多的關聯,因為孫老師,它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試圖推開那扇塵封了一百多年的大門,在觸摸門的一剎那,我的心在顫抖,我的手也在顫抖,我的全身都在顫抖。我打開了那扇門,即便我不打開,別人也一樣的會打開它。門開了,輕輕的,有如一縷紗賬,紗賬的後面,是一個落魄的女子,她是大清國的妃子,我叫她他他拉氏。他他拉氏是她的姓,到今天,我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後人和史書中都稱她為珍妃。稱那口井叫珍妃井。稱那扇門叫冷宮。冷宮有多冷?我無法想像。其實,冷宮並不冷,住在裡面的人只是心冷。人不能心冷,心一冷,人就會死去。他他拉氏的心不冷,她的心是熱乎的,她心裡裝著皇帝,她知道皇帝心裡也裝著她,就憑這一點,她就不冷。她還裝著一個希望,這個希望一直沒有從她的心中遠去。她想皇帝總有一天能重整朝綱,大清國國運會從此興旺起來,那時,她又可以回到皇帝的身邊,那她就真的不冷了。那些年,大清國是冰冷的,紫禁城是冰冷的,珍妃不冷。珍妃不冷還有一個原因,她愛皇帝,皇帝也深愛著她。她被打入冷宮後,哭過,鬧過,甚至絕食過,但她沒有絕望過。在那些孤單落寞的日子裡,她總是在捋她的過去,那些和皇帝在一起的片段。她並沒有後悔過,就是現在,她也一樣沒有後悔。在她的性格里,找不到後悔一詞。清光緒二年(西元1876年),珍妃出生在廣州,她父親長敘生有三子五女,珍妃是五女,是家中最小的女兒。幼年時,珍妃便接受了南國文化和西方文明薰陶,思想比較開放,對列強的入侵,她主張抵抗,對光緒的變法,她熱情支持,這便觸怒了以慈禧為首的保守勢力。戊戌變法失敗後,光緒皇帝被囚禁於中南海的瀛台,珍妃在遭受廷杖之後,被打入了冷宮,失去了自由。慈禧派去的太監還對她百般虐待,她過著一種非常人的生活。但她不冷。我查看了珍妃的一些資料,這些資料沒有一個字型現她冷過,就是到死,她也沒有冷過。那些年,大清國並不太平,狼煙峰起,民不聊生。珍妃在這個時候來到了皇帝身邊。珍妃的到來,給呆板沉寂的宮廷生活注入了活力,換句話說是給年輕的光緒皇帝注入了活力。光緒皇帝自幼體弱多病,長期嚴重遺精,基本上喪失了性功能。但自從珍妃來到身邊後,他發現這個美人兒不僅容貌俏麗,乖巧伶俐,活潑動人,而且志趣廣泛,談吐不俗,善解人意。更為可貴的是她琴棋書畫無所不能,他們倆在一起,或吟詩作詞,或練字繪畫,或對弈消遣。光緒帝逐對她產生了愛意,召她侍寢的次數也越來越多。這個4歲進宮、過早失去了母愛呵護、而慈禧對他又過分嚴厲的皇帝,幾十年來一直過著壓抑、程式化的生活,也從未嘗到過人生的樂趣,更沒有得到過女性如此的體貼與憐愛,他的精神世界就像一望無際的沙漠。現在,在冷宮中,珍妃捋到這些時,就想起自己曾經是一股甜甜的暖流,滋潤著光緒帝寒冷乾裂的心田,使他嘗到了愛情的甜蜜,感受到了生活的樂趣,她清楚,在自己面前,光緒幾乎忘掉了皇帝的尊嚴,兩人無拘無束,暢所欲言。有時光緒帝放著肩輿、轎子不坐,與珍妃有說有笑地攜手而行,猶如民間的一對恩愛夫妻。她的心就熱乎起來,她不冷。一扇門關不住珍妃的心,她從來就沒有感覺到冷,回想那些日子,光緒皇帝是真想勵精圖治,治國安邦。由於長期受慈禧的壓制,手中無權,大志難伸。甲午戰敗,割地賠款,光緒帝在康有為、梁啓超等人的影響下,試圖維新政治,富國強兵。珍妃堅決支持皇帝變法,是“帝黨”的重要成員,尤其在變法後期最困難的時刻,光緒帝身邊只有珍妃一個知己,珍妃成了他精神的支柱。那段日子,那段日子是珍妃最快樂的。想起這些,珍妃的心又有點寒。是寒,不是冷,珍妃寧願讓心寒,也不讓心冷。從清光緒二十四年(西元1898年)四月開始,大清國皇帝的變法只進行了103天,就被以慈禧為首的頑固派給扼殺了。這年的八月,慈禧將光緒帝囚禁在南海的瀛台,將珍妃關進了這扇門,一直到死,也未能再見皇帝一面。4我一直在想,珍妃是真的被丟進了這井裡?我們的史學家那怕是野史記錄者會不會弄錯?不然井口那么小,是怎么把珍妃放進去的?我的問題成了天問,不會有人回答這個問題,連我自己也覺得滑稽。很多的書,大量的資料,還有網路中鋪天蓋地的說法,都在說明一個事實:珍妃井就是他他拉氏魂歸之處。清光緒二十六年(西元1900年),得到慈禧支持的各地義和團運動如火如荼,殺洋人,燒洋房,引起世界各國公憤。這年的七月二十日,八國聯軍攻入北京,北京淪陷。我不能確定珍妃是否知道北京淪陷的訊息,我只能惴想此時的珍妃可能還不知道。七月的北京,已經很悶熱了,正是中午,珍妃或者還在休息,此時她怎么也不會想到,一個決定她生死的老人沒帶一個隨侍,來到了頤和軒。這個老人便是慈禧。珍妃沒有午休,她一個人走在甬路中間,一張清水臉兒,頭上兩把頭摘去了兩邊的絡子,淡青色的綢子長旗袍,腳底下是普通墨綠色的緞鞋。這是一幅戴罪的妃嬪裝束。慈禧已經端坐在那裡了,珍妃奉旨道了吉祥,她一直跪在地下,低頭聽訓。屋裡很靜,靜得掉下一根針頭都能聽得清楚。慈禧說洋人要打進城裡來了,外頭亂糟糟的,誰也保不定怎么樣,萬一受到了污辱,那就丟盡了皇家的臉,也對不起列祖列宗。你應當明白。珍妃說我明白,不會給祖宗丟人。慈禧說你年輕,容易惹事!我們要避一避,帶你走不方便。珍妃說您可以避一避,皇上不能避,皇上可以坐鎮京師,維持大局。就是這幾句話,戳了慈禧的心窩子了,她把臉一翻,大聲呵斥說,你死在臨頭,還敢胡說。珍妃說我沒有應死的罪!慈禧說不管你有罪沒罪,也得死!珍妃說我要見皇上一面。皇上沒讓我死!慈禧說皇上也救不了你。珍妃自始至終嚷著要見皇上,最後大聲喊:皇上,來世再報恩啦!就這樣,珍妃被拖到貞順門內的井裡。有文字說,儘管珍妃已經很孱弱了,因為井口太小,硬是放不進去,是奴才崔玉貴等人費了一番周折才塞進去的。我能寫小說,但我不能杜撰上面這段對話,因為這就是歷史。上面的這段對話,我是原封在某篇文章中照抄的,我不能對這段話的作者道歉,但我可以向歷史道歉,我多么希望不是這樣的,那樣的話,1900年的歷史就要重寫。5我查到了珍妃的個人小檔案,在這裡一併抄下來,不為別的,就為記住她。姓氏:他他拉氏。出生:清光緒二年(西元1876年)農曆二月初三。屬相:鼠。父親:長敘。丈夫:光緒帝載湉。子女:無。入宮:清光緒十五年(西元1889年)農曆正月二十五日。封嬪:清光緒十五年(西元1889年)十月初五日。清光緒二十一年(西元1895年)十月十五日,恢復珍妃的稱號和地位。最得意:深受夫君寵愛。最失意:未能幫助夫君匡扶朝綱,長期囚禁。最痛心:被慈禧所害,屈死井中。最大遺憾:與夫君無真正的夫妻生活,無子女。卒年:清光緒二十六年(西元1900年)七月二十日。享年:25歲。入葬:西元1913年12月13日。陵寢:崇陵妃園寢。諡號:恪順皇貴妃。6西元一九○○年(清光緒二十六年),墜落井中的,何止是光緒皇帝的一顆心,涵蓋著王朝即將傾覆的國祚,二十四歲最璀璨動人的青春,十一年的宮闈生涯,隨著短暫擴泛的漣漪,環繞著後人盪氣迴腸的喟嘆聲,那一口井,以妃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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