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吾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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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吾其村

3月3日上午,陽高縣獅子屯鄉上吾其村,何寶雨狹小的窯房裡又湧進十多名鄉親。“他們都看過好幾遍了,還是要每天來。”鄉親們是來看電影的,電影裡說的是他們的“土話”,演得是他們身邊的事兒,而電影中的“明星”們也正是他們本人。

拍攝這部電影的何寶雨把設備安置妥當,等那台破舊的小彩電里放出他的得意之作後,自己捏了一根煙,靜靜地蹲在窯洞外開始謀劃下一部電影如何入手。

何寶雨今年25歲,打小就特別喜歡電影。在上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就曾偷偷獨自夜行10多里山路去鄰村看電影,半夜還不見回來,家人以為“餵了狼”,結果全村人出動打著火把四處去找。“現在也是這樣,家裡人讓找對象,死活不找,非讓家裡拿出娶媳婦的錢買攝象機。” 何寶雨 母親說。

何寶雨國中畢業後,應徵到武警北京某支隊服役。在部隊執行大型活動警衛任務,讓他有了許多與大明星名演員零距離接觸的機會,從那時起他暗下決心非要在電影行當里闖一闖。復員後,何寶雨留在了北京去一些影視機構報名當民眾演員。第一次當演員是在《雍正王朝》劇組,雖然鏡頭寥寥,但他還是心裡樂開了花,表演特別投入,給劇組的人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此後幾年,他還多次做過民眾演員。“就是那種匪兵甲匪兵乙的角色,大多數時候就一個鏡頭。”最讓他難以忘記的是一次演一個日本兵,到了現場,穿了戲裝上鏡後,沒幾秒鐘,便讓“八路軍”一槍撂倒完戲。

“當時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啥時才能足足過一把癮?”這次經歷後何寶雨決定接觸正規的影視教育。經過兩年刻苦自學,2004年他考取了北京電影學院進修班。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當錄取通知書拿到手裡的時候,家裡的電話也來了:兩年4萬多的上學費用家裡是無論如何出不起。

開學那天,理想破滅的何寶雨揣著那張錄取通知書,躲在北京電影學院的一個角落時哭起了鼻子。“那是我長大後第一次哭,打擊太大了。從那以後一直到這次回家過年,我幾乎對自己的理想絕望了。” 何寶雨說。

拍部影片剎剎農村賭博風

去年臘月初,何寶雨回到老家。中午吃飯時,他無意間聽父親說周圍十里八村賭博的人很多,有的人家甚至輸得傾家蕩產。吃過午飯後,他出去看幾個朋友,結果大家和他幾句應酬後,再沒有了話語,都急著找地方“耍錢”去。這個現象引起何寶雨的深思:他們村地處山區,經濟落後,文化生活貧乏。一到農閒,賭博成風,個別人想靠此“致富”卻往往輸個一塌糊塗。如何引導農民逐步改掉賭博的惡習,讓大家農閒時節謀正道?

何不以身邊事為題材,自己拍一部帶有警示意義的電影?夜裡,躺在炕上的何寶雨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當即爬起來,找了紙筆,寫起電影劇本。
十幾個日夜後,一部名為《雪村狼影》的電影劇本成稿了。
電影的故事情節是這樣的:北方大雪覆蓋下的山村,一個嗜賭如命的老漢賭博輸掉5萬元錢,債期到來他無力償還。債主幾次催促未果,便提出讓老漢的女兒嫁給他兒子的無理要求,以抵賭債。處於絕望中的老漢認識了一個賭技很高的俠義青年,青年假借老漢女婿找來債主賭錢。若賭贏了,老漢欠債主的債一筆勾消;若賭輸了,輸多少,他加倍付錢。經過激烈地“博弈”,這位青年贏了。他的行為也感動了老漢,他從此再不賭錢,開始勤勞致富,過上幸福的日子。

劇本有了,拿什麼來拍?何寶雨找來父母攤牌:把家裡為他娶媳婦的錢拿出來買攝象機。這怎么行?父母一聽急了,死活不答應。他又找來村支書和村主任作父母的工作,三番五次,父母看見兒子決心已下,才勉強拿出一個1.3萬元的存摺。何寶雨喜出望外,第二天便奔北京買回數碼攝象機和其他一些設備。
劇本和機器都有了,選好演員就可開機。這件事情讓何寶雨犯了難:山村遠離繁華鬧市,人們見識比較少。聽說寶雨買回了機器要拍電影,鄉親們大都議論紛紛。他無論去哪家說服人家給他當演員,都吃閉門羹。

村裡有個老漢和他心目中的影片角色很相象,他去和老漢說。當聽說讓自己演一個把自己的女兒也輸了的角色後,老漢死活不乾,“原來是讓我當個耍錢鬼,你電影拍成了,這以後我閨女嫁不出去怎么辦?”老漢嚷嚷著把何寶雨推出了家門。他去找幾個青年扮演影片中的小流氓,人家聽說他是“白演”就提出來“怎么也得每人弄點菸抽抽”。

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何寶雨沒有放棄。他苦口婆心地和大家說拍這部電影的好處。慢慢地,有人答應配合了。選了幾個主要演員後,何寶雨拉開架勢開機拍攝。誰知這一拍,大家都從鏡頭裡找到了自己的影子,“都拍上癮了”,大家紛紛來扮演各種角色,那三個演流氓的小青年也不再提煙的事。

“片場”花絮笑滿山村

“拍攝過程中最難的就是避免笑場。” 何寶雨說,由於大家都是業餘演員,剛開始拍的時候眼睛老是瞟著鏡頭,舌頭髮僵說不出台詞,有的乾脆拍一個鏡頭就非要跑過來看看自己的“形象”,更多的時候,由於大家都是房前屋後的鄰居彼此熟悉不過,演起對手戲來,更是笑得前仰後合,遲遲無法入戲。

影片中有一個小流氓調戲姑娘的鏡頭,扮演流氓的演員傻傻地站在“姑娘”身邊,無論怎樣就是下不了手,台詞里的流氓話也說不出口,好歹吐出一句,又惹得周圍看熱鬧的鄉親一陣大笑。這一個鏡頭,何寶雨整整花費了兩天的時間。

村中婦女王富林扮演影片中“耍錢”老漢的女人,剛拍戲時不得要領,一次拍她一個進門的鏡頭,不是姿勢太作捏,就是眼神不對,就這一個進門的鏡頭,何寶雨就拍了14次。“俺們何導不說ok,俺們就不敢停。”看得出,生性大不咧咧的王富林是“何導”的得意演員。

中年漢子何慶恩扮演那個“耍錢”老漢,他不僅全程提供自己家為主景地,還動員從外地打工回來的女兒和兒子扮演角色。女兒為此付出的“慘重代價”是:在一個吃餃子的鏡頭中,由於“何導”遲遲不喊ok,嬌小的她整整吃下24個餃子,而周圍的人卻笑彎了腰。

讓演員記台也是讓何寶雨頭疼的事兒。他想了幾個辦法都行不通後,乾脆拍每場戲前都把戲中的台詞寫在一個大牌子上,拍攝時就讓人把這個牌子在旁邊舉著,演員可以一邊拍一邊抽空擋看台詞。往往是幾個回合下來,那個舉牌子的成了“劇組”里最辛苦的人。

勸賭電影喚醒“耍錢鬼”

整個臘月,何寶雨拍電影成了這個上吾其小山村的頭等大事,演員們家裡來了客人顧不上招呼,連飯都是客人自己做;數九寒天,冷風刺骨,大家拍鏡頭在雪窟里一泡就是半天,沒人有怨言;更讓何寶雨寬慰的是,村里好賭博的人不再聚在一起賭了,大家都擠在“片場”里看熱鬧。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大年初六,這部取名《雪村狼影》的電影拍完了。何寶雨拿著影象資料去縣城裡的電腦公司製作,對方張口就向他要2000元製作費。何寶雨把自拍電影的初衷和公司負責人說了後,對方十分感動,最後僅收了70元電費,熬了兩個通宵為他把影片製作成80分鐘時長的VCD光碟。
光碟拿回村,一播放,上吾其這個小山村沸騰了。那幾天,何寶雨家的小窯洞每天被擠得水泄不通。附近十里八村的聽說後,也紛紛趕來觀看,一拔接著一拔,“都快超出上吾其村的接待能力了”。何寶雨看見影片這么受歡迎,又跑到城裡刻了25套光碟,分發到村裡有播放條件的人家,“分頭接待”。

“二十多天裡,粗略估摸有3000多人看了這部電影。” 何寶雨說。

“從這裡頭,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兒,看著親切,裡邊說的事也服眾。”何小山是村裡有名的“耍錢鬼”,他說寶雨拍的這電影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打清醒了”他說:“你看看裡面那個耍錢老漢,連閨女差點輸了。耍錢永遠沒有好下場,我今後不耍了。”何小山說,許多和他一樣喜歡賭博的人看了這部電影后都臉紅,大家都說以後要走正道。

這是比給大家帶來歡樂更讓何寶雨高興的事情,電影真正起到了教育作用,他的初衷達到了。

農民自拍電影的事情也引來縣裡的關注,何寶雨說,縣委宣傳部和縣團委、縣科協的領導都對他拍電影倡導農村新風的舉動給予了好評,“這是對我很大的鼓勵。”

“下一步片子在籌劃中,是反映青年農民與父輩在科技種田中發生爭執的事情,對引導農村科技種田有一定的積極意義。”又一部具有教育意義的電影在何寶雨腦海中醞釀著,影片中的主角仍然是他的鄉親們。“他們是我心目中真正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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