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捧露盤·水仙花》

《金人捧露盤·水仙花》是南宋詩人高觀國的作品之一。

作品原文

【金人捧露盤】
水仙花
夢湘雲,吟湘月,吊湘靈。有誰見、羅襪塵生。凌波步弱,背人羞整六銖輕。娉娉裊裊,暈嬌黃、玉色輕明。
香心靜,波心冷,琴心怨,客心驚。怕佩解、卻返瑤京。杯擎清露,醉春蘭友與梅兄。蒼煙萬頃,斷腸是、雪冷江清。

詞牌介紹

【金人捧露盤】
詞牌名。一作《銅人捧露盤》。又名《上西平》、《西平曲》等。雙調七十九字,平韻格。

作品賞析

這首詞的本旨是寫水仙花,但從頭至尾沒有直接點出。看他運筆,似乎每一筆都在寫湘水神女,實際卻是筆筆在寫水仙花,水神水仙,交融在一起,直至把水仙寫得有血有肉,有靈有氣,顯的亭亭玉立,飄然若仙,由此,足見作者運用比擬這一手法已達到駕輕就熟的地方。作者用擬人筆法,把水仙花作為水仙神女,加以形容描繪,故上片起三句連用三個“湘”字,借湘水女神比擬水仙。“湘靈”即湘水女神,傳說舜的二妃娥皇、女英死後為湘水之神。這裡用以比擬水仙花,既增加了神話的色彩,又能喚起讀者美的聯想,扣題“水仙”。“雲”、“月”,是藝術烘托之筆,為水仙的出現造成一種雲月朦朧的靜美境界。“夢”、“吟”、“吊”,則表現了作者面對水仙所升起的那種嚮往愛慕的醇美感情。這三句雖然只有九個字,卻把讀者帶進了一個具有特定神話氛圍的藝術境界。“有誰見”三句,寫水仙的形象美,站在讀者面前的,是一位輕盈嬌羞的神女。“羅襪”、“凌波步”,出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後來黃庭堅借入詠水仙詩,有“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句;而作者卻寫道:“有誰見、羅襪塵生?”意思是說羅襪無塵。用“有誰見”提出質問,遂翻出新意,輕輕為羅襪祛塵,寫出了一個纖塵不染的美女形象。
“凌波”、“步弱”,皆形容女性步履輕盈,這裡借指水仙植根水中,婷婷立於水面,宛如凌波仙子。“背人”句,由形及神,寫神女的嬌羞情態。“六銖”指六銖衣,佛經中稱忉利天衣重六銖,是一種極薄極輕的衣服,由此可見其體態的綽約,這裡用來表現水仙體態之美。“娉娉”兩句,從姿態、顏色、質地等方面寫水仙花的美,仍然是以美女比擬。先用一“暈”字染出水仙花色澤(“嬌黃”)的模糊浸潤,再以“玉色”加以形容,而以“輕明”狀其質地薄如鮫綃,瑩如潤玉。這幾句,極見作者觀察的真切和用筆的工細。
上片巧借神女形象為水仙花傳神寫照,側重於外表形態。下片則深入一層,探其精神世界。“香心”四句,“香心靜”,寫花,香而靜:“波心冷”,寫水仙所居之水,水仙冬生,黃庭堅稱為“寒花”,故寫水用“冷”字,此句得姜白石《揚州慢》“波心蕩、冷月無聲”意境:“琴心怨”,上片既有“湘靈”,此處“琴心”云云,似與司馬相如的“琴心”無乾,蓋由屈原《遠遊》“使湘靈鼓瑟兮”句變化而來,並化用唐李益《古瑟怨》“破瑟悲秋已減弦,湘靈沉怨不知年”句意,古典詩歌中往往琴瑟連用,此處換瑟為琴,似無不可,作者既以湘靈比水仙,故有寄怨心於琴聲的想像,以與“靜”、“冷”相協調:“客心驚”,則寫作者的情懷。“客心”,即旅居異鄉的心情,蓋亦羈旅之人,且這幾句中的“靜”、“冷”、“怨”等,皆系作者的心理感受,此處又著一“驚”字,自是客中見花的特有感情。“怕佩解、卻返瑤京”,佩解,出於劉向《列仙傳》,說鄭交甫遇見江妃二神女,鄭欲請其佩(佩玉),二女遂手解其佩與交甫,交甫懷之,旋即亡失,回顧二女,亦不知所在。歐陽修以“解佩”喻花落春歸,其《玉樓春》有“聞琴解佩(通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句。“瑤京”,此指神仙所居的宮室。這句是說擔心水仙花衰敗零落,象江妃二女那樣在人間打個照面就又返回仙宮去了。“客心”之所以“驚”,蓋與這種擔心不無關係。“杯擎清露”兩句,仍然寫花。水仙花狀如高腳酒,故《山堂肆考》說世以水仙為“金盞銀台”。作者從花的形狀展開想像:這“杯”中盛滿了醇酒般的清露,高高擎起,使那摯友春蘭和梅兄也要為之酣醉了。“梅兄”,出黃庭堅詠水仙詩“山礬是弟梅是兄”句。梅、水仙、春蘭,次第而開,故有“友”“兄”之說。結兩句用“蒼煙萬頃”、“雪冷江青”,再次點染水仙所處的環境。蒼煙、江雪,構成一片迷茫冷清的境界,無怪乎嬌弱的水仙要“斷腸”於此了。這是一首十分優美的詠物詞,所詠之物是水仙花。所以,全詞立意命筆,無不圍繞“水仙花”這個主題。全詞在創造藝術境界方面,亦頗見工力。作者用“湘雲”、“湘月”、“湘靈”、“香心靜”、“波心冷”、“琴心怨”以至於“蒼煙萬頃”、“雪冷江清”等等,構成了一幅清冷雅靜、幽遠和美的藝術境界;且其所寫之物,如雲、月、羅襪、六銖衣、瑤京、清露、蘭、梅等等,皆無比溫柔高雅,又給這靜美的藝術境界增添了許多靈秀之氣;最後再用萬頃蒼煙加以籠罩,與夢雲吟月相應,又給全詞憑空增加了幾分朦朧美,於是“六銖”愈見其輕,“娉娉裊裊”,愈見飄逸。凡此用筆,皆為描繪神女(水仙)形象而設,而這形象,也就隨著這種用筆活靈活現了。

作者簡介

高觀國,生卒年不詳。字賓王,號竹屋,山陰(今浙江紹興)人。與史達祖同時,常相唱和,殆同為社友。陸游入都修撰國史,高觀國有《水龍吟》詞賀放翁七十八歲生日。觀國復與陳造交,有《鳳棲梧·湖頭即席與長翁同賦》詞。黃升《中興以來絕妙詞選》卷六謂陳造為觀國詞集作序,稱其與史邦卿“皆秦、周之詞,所作要是不經人道語,其妙處少游、美成若唐諸公亦未及也”。周濟《宋四家詞選目錄序論》:“竹屋、蒲江並有盛名。蒲江窘促,等諸自鄶;竹屋硜硜,亦凡響耳。”又《介存齋論詞雜著》:“竹屋得名甚盛,而其詞一無可觀,當由社中標榜而成耳。”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二:“竹屋詞最雋快,然亦有含蓄處。抗行梅溪則不可,要非竹山所及。”馮煦《蒿庵論詞》:“平心論之,竹屋精實有餘,超逸不足。以梅溪較之,究未能旗鼓相當。今若求其同調,則惟盧蒲江差足肩隨。”有《竹屋痴語》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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