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

少微子的一部武俠小說。

作者:少微子

內容介紹

我答應一個朋友要給他鑄把劍,可等我這柄劍鑄出來時,他已經不需要了。

子危一年十幾次的來蓮花峰的九重天看即墨。

兩人相識太久,除了廢話再沒有別的話說。到後來,便連廢話都已經懶得再講。

“我那日在鑑湖發現一塊鐵,”子危一進門便丟出一件東西,落地有聲,道:“好鐵。”

即墨看了一眼,道:“真是好鐵啊——好銹的鐵。”

子危躺在坐椅上最大幅度的伸展著手腳,懶洋洋道:“謝謝,洞頂碧螺,要用溫泉水,”他很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道,“快點。”

即墨隨手砸過去一樣鐵器,“你直接去死比較快。”

子危微一側頭,將將閃過。即墨已撿起那塊銹鐵,注視片刻。

“蝕銹千年……”他自言自語似的說,“靈性不滅……”

“那當然,”子危漫不經心的說,“天下第一的劍俠辛子危的眼光怎么會有錯。”

即墨懶得理他。

“我知你出師之日在即,才跋山涉水的幫你搜尋,好不容易遇著這件靈鐵,你可千萬不要糟蹋了。”

出師……即墨默然,當年師父收他本是要傳他武藝,卻發覺他只對鑄煉之術感興趣。還好此派武學博大精深,鑄煉之術也屬其中之一。即墨一面習武,一面研習鑄造,歲月匆匆,他在這遠離塵世的雪山聖地渡過了十多個春秋,一心鑽研冶煉之術,師父見他已有造詣,令他交出一件利器,即可出師。

即墨低頭看那塊靈秀奇鐵,“我若打出來,叫什麼名好。”

子危隨口便答,“我水裡面撿的,叫靈均吧。”

即墨一笑。

靈均,他想,你能成為我的出師之作嗎?

屋裡突然沉寂下來,只聽得爐內火焰燃燒的聲響。

“喂,”子危笑道,“等你出了師,給我打把劍吧。”

“等你成了天下第一的劍俠,我們再談這事。”即墨嘲諷道

子危理所當然的說道:“廢話,我生下來就是為了要做天下第一!”

“那你怎么不讓我師父收你?”即墨隨口接道,他師父所創武學冠絕天下,但收徒甚為嚴格,只取資質超凡者,至今全部也只五名弟子。那日他與子危在一起時不巧被他師父撞見,他師父當即表示願收子危為徒。卻被子危一口回絕。

“廢話,”子危跳起來說,“你們這裡太悶了!我待上個一天都要悶死啦,更不要說待個十多年。而且,”他表情誇張的說,“你們師父長得太奇怪了……這個也就算了,為什麼一進門,還要改名字,搞得和賣身一樣,我挺喜歡我的名字,我不要改。反正將來啊……”子危仍自我感覺十二萬分良好的說,“我們就是天下第一的劍俠和天下第一的劍師,我們一起行走江湖,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你武功不濟不要緊,有我罩你……”

即墨白他一眼。卻不能說什麼。

他確實無法說什麼,因為彼時子危的劍術,已是卓絕。

只是還不能稱為第一。

他缺了件極重要的東西。

“只要手中有把劍,你便是天下第一。”即墨的師父曾這樣對子危說過。

“我現在拿的這些,”子危也說,“都不能稱為劍。”

“混蛋,”子危突然一把抓起沉思中的即墨,陰森的說,“給我鑄把劍吧。”

“這是你求人做事的態度?”

“喂,我找你鑄說明我看得起你。”

“你直接說你找打比較合適……餵混蛋!你真打啊!”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辛子危辛大俠即將單挑逍遙派大弟子即墨,現在入場觀看半價優惠,公平對決歡迎下注,押我五百返一,押他一返五百。”

“……為什麼押我是一返五百?”

“因為沒人押你呀!所以要加大回報率!不過我估計還是沒人押你……”

“去死!”

待即墨回想起那一日兩人的談話時,突然發覺那時的他和子危,才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

再然後,便只有鈍重的命運感無情而殘酷的碾壓過腦海,將那些鮮活的眉目瞬間化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他發現自己已想不起他最後一次見到子危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有十年了嗎?

全都是我的錯,他想,於是劇烈的頭痛起來。

子危蒼白而冷漠的臉仿佛就在他的面前。

我要的劍什麼時候可以鑄好?他說。聲音冰冷像是另一個人。

再等等罷……他還記得自己當時說。

鑄一柄劍需要這么久嗎?子危冰冷而生硬的問他。

“鑄一柄劍是需要傾注心力的,不然,便只是一件沒有靈魂的兇器。”

子危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我需要一柄劍,”他音色暗啞,“沒有一柄劍我殺不了他。”

即墨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不想鑄劍給我?”

子危說的對。

即墨的確不願意給那時的子危鑄一柄劍。

因為他知道一旦子危的手中有了一柄劍他便會拿去殺一個人。

而那個人的手段與心機都太可怕。心思單純的子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比起復仇,他想說,你的父母家人一定更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可他知道這話現在的子危聽不進去。

於是他只能把鑄劍的時間一拖再拖。

但他沒有想到。

那個人怎么可能放過子危。

“只要手中有把劍,你便是天下第一。”

可那日落入那人手裡的子危。

那個只要手中有把劍便天下第一的子危的手中沒有劍。

他強令自己回過神,專心致志於眼前的鐵器,子危,他想你要的劍我已經鑄好了。

早就鑄好了。

你什麼時候會來拿?

不奢求你能原諒我。

七月的一天,即墨出了一次遠門。

嶺南的山延綿而又雄渾,高聳的峰頂像連上了天般。

他不是不知道這裡常有野匪出沒,但那些人渣對他而言,只是些不足掛齒的小賊。

至嶺南的第三日,他尋得了他想要的生鐵。回程時,遇上了剪徑。

那些人當然不是來剪他的徑。

他不過是一個滿身補丁的流浪人,一看就沒有什麼油水,除非是那些最喜歡殺人的強盜,才會拿他來尋開心。

被劫的是架轎子,從轎子的華貴程度以及僕從的衣飾來看,這是筆豐厚的大買賣。只是不清楚為何這些倒霉的傢伙會選擇這條兇險的過山路。

即墨已準備出手。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以一種很慢很慢的速度,從樹林間走出來。

他看來也只不過是一個過路的,穿著勉強還算整潔,一件防身之物都沒有。

可全部人都在看著他。

看的目瞪口呆。

因為眼前這陣勢明顯就是在搶劫,可他卻仿佛看不到般,心不在焉的走進了那伙強盜的包圍圈。

走至那頂轎旁時,他頓了頓,卻也只朝那轎子瞟了一眼,繼而又以那種極慢極慢的腳程向前走去。

強盜頭子的眼睛都瞪綠了——此人居然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

雖然作老大的也知道這個不要命的傢伙沒什麼油水可撈,但畢竟眼前這樁買賣正需要拿個人來殺雞給猴看,然後接下去的工作便會好做些。於是他刀頭一轉,落到了那個人的頭上。

刀破空而來破空而去。

沒見血。

強盜頭子一愣,再一看,頓時大怒。

那人只是因為腳上的草鞋帶子突然松落,他蹲下去系而已。

於是強盜大哥的這一刀便落了空。

不過沒關係,殺人重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只要你幹掉了對方,誰管你是一刀殺的,還是兩刀殺的。

於是第二刀砍了下去。

繫鞋帶的人看來是在劫難逃了,可即墨卻沒有出手的打算。

他已看出沒有出手的必要。

這一刀對準的是那人的後頸致命處,一刀下去定然是人頭落地,可不知道為什麼,強盜頭子發現自己這一刀就是砍不下去。

他的右手突然之間沒了反應,像已不是他的手臂了般。

接著一樣東西抵住了他的咽喉。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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