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為善和他的兒女們》

《劉為善和他的兒女們》是由網路作家竹園創作的一部網路作品,首發於小說閱讀網,正文語種為簡體中文,屬於一部短篇小說作品,現已完結。

基本信息

《劉為善和他的兒女們》屬短篇小說,由作者竹園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竹園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 《沉淪》《九月的山菊花》《周根實的愛情生活》《山後面的那朵雲彩》 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欣賞

劉為善和他的兒女們
劉來福今年又沒考上大學,這是他第三次參加高考。
劉來福是西河村學校高中的學生,一度學習成績很優秀的他,每逢參加高考準落榜。這好象就是人的命運。劉來福從來都不相信命運一說,但現在的他對自己的命運很迷茫。
他是不能再去學校復讀了,他和他的的家庭已經承受不了經濟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
劉來福兄弟姐妹四個,他是老大,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父親是當地國小的老教師,母親是農民。當時他父親每個月的工資是一百多點,母親靠幾畝薄地來養活他們秭妹四個,還要供他們四個讀書。
劉來福比老二弟弟劉來運大一歲,他和這個弟弟是同班同學。劉來運平時沒他哥哥學習好,在很多學習問題上劉來運總是請教他的大哥劉來福。可就是這樣的懸殊,劉來運在第一年就輕鬆的考上了大學,而他的哥哥劉來福竟然連續三年落榜。這種結果對哥哥劉來福的打擊是相當的大。
失望是避免不了的,劉來福在承受著痛苦的折磨,那種難以名狀的心情是常人不容易體會到的。曾經在學習上不斷鼓勵念初二的老三弟弟劉來喜和念初一的小妹妹劉來鳳的哥哥劉來福,現在對弟弟妹妹說,人沒好命學習再努力也是枉費心機,這讓這兩個孩子面對他們的大哥哥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劉來福決定不再走上學這條捷徑了。
呆在家裡的這些日子是劉來福感覺最難熬的。他不能面對自己的失敗,走不出家門。他感覺到村里無數雙眼睛在藐視自己。是啊,從沒想到過會失敗的劉來福曾經是那么的自信。在村子裡,不論是別人還是劉來福自己,早已經把自己列為大學生的行列中了。劉來福很想走出農村,他渴望城市的生活環境,在他的印象中城裡人是不用在炎熱的夏天去田裡耕作,在寒冷的冬天也不必為生計而四處奔波。為了他心目中城裡人的生活他曾經付出了全部的熱情和心血,可命運偏偏和劉來福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徹底打破了劉來福想成為城裡人的夢想。
每想到這些,劉來福都會默默的流淚。他的哭是無聲的,他不希望自己這些懦弱的一些痕跡被別人捕捉到。劉來福不想再次成為村里茶餘飯後的談資,就這樣他把自己藏了起來。一直沒人能發現他還在西河村子裡,劉來福好象從西河村蒸發了一樣。
劉來福呆在他自己的小土屋裡整整兩個月,在這些日子裡他幾乎沒看到過陽光,在這陰暗的光線里他躲避著那殘酷的現實。就在他的小土屋的牆壁上,他似乎都能夠看到一雙雙嘲笑的眼神在盯著他,使他局促不安。
劉來福的父親劉為善看著孩子這樣的折磨自己,他的心在滴血。母親張之蘭陪著孩子哭了兩個月。他們能做些什麼呢?在劉為善和張之蘭的眼睛裡,他們的長子劉來福是最有出息的孩子,不但學習好,而且還知道體貼父母,照顧幾個弟弟妹妹的學習和生活。沒想到他們最得意的兒子竟然屢試不中,老天對這個孩子太不公平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仍然鼓勵劉來福去複習,明年再考。但劉來福堅決的拒絕了。
劉為善和張之蘭商議要給孩子找個出路,不能再這樣了,這樣會毀了孩子的。可他們能給劉來福什麼樣的出路呢?農民?孩子願意幹嗎?找工作?到哪裡去找呢?兩位老人很迷茫很無助。
劉為善老師的心事被他們學校余得水校長看出來了,余校長其實也很關心劉來福,劉來福曾經是他的學生,他很喜歡這個孩子。但當他知道劉來福三次落榜,他不好意思詢問劉為善老師,余校長怕傷害到劉為善及其孩子。當他看到一向開朗善於言談的劉為善老師這些天臉上的陰雲時,余校長知道劉為善的難處,讓孩子在家裡和他母親一樣與土地打交道,一不是做父母的心愿,二是劉來福那孩子根本靜不下心來從事農業勞動。
余得水校長給劉為善老師提了個建議,何不也給劉來福買個農用三輪車,讓他跑運輸呢?這比在田地里幹活要體面的多,再說,弄的好了,經濟效益還是不錯的嗎。余校長的兒子餘三江高中沒畢業死活都不念書了,沒辦法的余校長給他買了輛三輪車,誰知這小子乾的不錯,他就是幹這的塊料。
劉為善眼前一亮,是啊,是不錯的建議,可哪來那么多的錢買車呢?他知道買個三輪車得五六千塊錢,象他這樣一個月才一百來塊的窮教師哪來那么多的錢,因為孩子們念書劉為善已經欠了不少的債務。
人活著真難!這時的劉為善老師心裡唯一想到的一句話,一個結論。
和妻子商量之後的劉為善老師同劉來福商量這個事情,他沒同意但也沒反對來。劉為善老師來到到學校,向余得水校長討主意,他們把劉來福以後的人生都寄托在余得水校長那一句話上了。經過余校長的努力,學校的老師們幫劉為善老師湊齊了買車的錢,在把錢交到劉為善老師手裡的時候,余得水校長很象是捧著很沉重的東西,似乎拿著很吃力,那是全校老師們所有的積蓄,是全校老師們辛勤一輩子的血汗錢。
余校長的兒子餘三江很熱情的幫劉為善把車買回來了,看著剛買的新車,劉為善和張之蘭好象看到了希望,他們從劉來福的眼神里看到了生活的新起點。
劉來福走出了黑洞洞小土屋,臉上也掛上了久違的笑容。
劉來福很聰明,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學會了駕駛。他對這輛新車充滿了好奇和熱情。
三輪車很快的就投入了運營。在80年代初的偏遠農村,沒有什麼交通工具,人們的出行就是依靠這些搞農業運輸的三輪車。劉來福的母親張之蘭特別的興奮,她沒想到就是這一輛農用三輪車就改變了孩子的命運,讓她的孩子能從高考的陰影里走出來,重新面對生活,她很感謝這輛三輪車。
在農閒的季節,張之蘭成為了兒子的售票員。她坐在車上雖然遭受著顛簸和暈車帶來的痛苦,可在她的心裡是甜的,甚至她很想喊兩嗓子年輕人經常唱的一首歌: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的田野上……
農忙的時候,劉來福一個人就可以了。他很能幹,他車上誰買票誰沒買票從來沒搞錯過。偶爾遇到手頭緊的人,他從來不和人計較。劉來福很熱情,幫客人拿行李抱孩子,周圍十里八村的人都喜歡坐他的車,在這樣的忙碌中他也體會到了其中的樂趣。
農忙時候的張之蘭的心情格外的焦躁,她恨不能一鐮刀下去把所有的莊稼收完。她的人雖然在莊稼地里,可心在劉來福那奔跑的三輪車上。現在她恨自己為什麼會衰老下去,為什麼不能象年輕時那樣靈敏快捷有力氣。因為她的任務還很重,大兒子劉來福還沒對象沒結婚,二兒子劉來運大學沒畢業,三兒子劉來喜和小女兒劉來鳳馬上要上高中。
張之蘭今年已經四十六歲,劉為善四十八歲,可他們兩個還沒看到什麼時間能有個歇腳的機會。
有時候三輪車壞到路上了,劉來福坐在車上掌握方向,張之蘭撅著屁股伸長了腦袋斜著膀子使勁的在後面拱。還別說,張之蘭還真有力氣,就這樣拱著車子能走三四十里塞滿泥濘的道路。因為在她心裡急啊,她怕耽誤生意,她更怕壞了兒子的心情,所以她寧願撅著屁股也不想在半道上苦等。
劉來福的愛情隨著突突的三輪聲降臨了,姑娘是她的國中同學,因為家庭經濟的原因沒再繼續念書,在農村,經濟困難成了很多孩子輟學的主要原因。
姑娘叫夏雪,很漂亮很靦腆,是個基本沒什麼話的人。劉來福很滿意,幸福感隨之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愛情的光顧,劉來福逐漸把落榜的苦惱和悲哀淡忘了。在劉來福父母看來,這對於自己的孩子是個好事情,以前是太重視上大學了,但那也不是唯一的出路。現在他們才體會到人只要充實,就會活的幸福。
可能是因為年齡的原因,還有就是劉來福和夏雪都很渴望早點得到對方全方位的愛,他們很快就結婚了。
劉來福和張之蘭在開心之餘又多了些擔憂,他們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早點成家立業,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和別人的孩子一樣過幸福的生活,但劉來福和夏雪結婚又使他們增加了新的外債,劉為善和張之蘭看著一天天累起來的這些數字,兩個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處在新婚的劉來福樂得都找不到北了,原來生活這樣美好,他現在看天空的顏色比以前看到的藍了,草更綠了,花更艷了,鳥的叫聲不那么煩人了。
張之蘭讓劉為善催促劉來福出車。自從操辦劉來福和夏雪的婚事以來,已經快有兩個月了,錢花的不少,但車耽誤得沒出過一次。劉為善和張之蘭看著日益增加的數字忐忑不安起來。他們兩個人是很有骨氣的,即使原來因為孩子們上學的事情借點外債,但他們兩個一旦有了點錢馬上先還帳,欠著人家不還睡不好覺。為此,劉為善把抽了多年五毛錢一包的土煙也給戒了,張之蘭知道劉為善戒菸的疾苦,就把一隻筷子毀了,用刀細細的削輕輕的磨,做成象捲菸的一樣,讓她的老伴叼在嘴裡。
劉為善和張之蘭在打算著,等跑三論車賺了錢就一點一點的還學校的老師,劉為善的工資除了家庭生活的寥寥花費,其餘的供三兒子劉來喜和小女兒劉來鳳的上學開支。他們甚至想的很遠,想著終有一天孩子們都會長大的會自立的,他們家的外債會還清的,到那時他們老兩口即使是吃糠咽菜喝涼水也是很幸福的。
讓劉為善和張之蘭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劉來福不願意再開三輪車了。
他的理由很簡單,雖然他不參加高考了,但他要自學。成績優秀的他還是不甘心就這么生活下去。尤其是那次在路上碰到他的一個高中同學時這個同學對他鄙夷的態度深深地刺激了他,要知道這位同學以前可是總追著他問題的,可人家也考上了大學。他要出人頭地,他想通過自學來完成他的願望。並且讓他的父母馬上給他準備購買學習資料所需要的錢,又是一個“錢”字。
劉來福堅決拒絕一邊跑車一邊學習。這讓剛剛對日後有了生活打算的劉為善和張之蘭夫婦徹底的震驚了,他們這次是真的傷心絕望極了。他們不是反對劉來福上學,可現在該怎么辦啊,車已經買了,欠外邊那么多的錢,現在劉來福不幹了,劉為善和張之蘭騎虎難下。想著這樣不爭氣的孩子固執的孩子,兩位老人哭了。他們甚至打了劉來福,從小大到大劉為善和張之蘭從來沒動手打過他們的孩子們。
但劉來福最終沒有屈服他的父母,他的堅持在一定程度上是自私的,是不理智的,但劉來福根本意識不到這些。並且,從今以後他可能永遠都意識不到。
劉為善和張之蘭沒了主意,這個時候的他們害怕了生活,失去了對生活的的信念和勇氣,可還有兩個孩子尚未成年,不能就這樣對那兩個無辜的孩子不負責任,孩子們需要他們,孩子們應該有孩子們的美好未來,劉為善和張之蘭兩位老人執手相看淚眼。
劉來喜和劉來鳳的學習在學校都是佼佼者,他們知道家境不好,分外的刻苦努力,在生活上十分節儉,已經上國中二年級的劉來鳳還穿著哥哥們打下來帶著補丁的舊衣服,在她看來,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她不在乎同學們異樣的目光。劉來喜十分珍惜難得的學習機會,他想考個重點高中,對於自己的成績劉來喜十分自信。
劉來喜和劉來鳳對學習的熱愛和刻苦是普通學生們所遠不及的。特別是哥哥來喜,他知道父母的艱辛和無奈,看著和父母年齡不相稱的滿頭白髮,劉來喜更是心酸難過,他有過輟學幫家裡分擔些憂愁的念頭,但一閃即失,因為他太喜歡上學了,他感覺就這樣放棄的話日後他肯定會後悔,再說父母也未必會同意他這樣的想法。
劉為善和張之蘭在傷心無奈之餘,想到了老三劉來喜。他們知道這樣對待哪個孩子都不公平,可現在的他們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了,得犧牲一個。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劉為善和張之蘭的心在滴血,他們知道三兒子對上學的渴望,也許這樣基本上決定了劉來喜將成為他們擺脫家庭困境的犧牲品。
劉為善猶豫著來到學校。他經常到學校看他的孩子們,家裡偶爾做點好吃的,張之蘭都會讓他給孩子們送去。可這次他來到學校的目的對於老三劉來喜來說是殘忍的。劉為善想到這裡,腳挪不動了,他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和老三說。作為父親,他感到自己太不稱職,不能給孩子們享受受教育的權利,他的眼淚伴隨著內心的矛盾淌了出來。
劉來喜知道父親來學校找他的原因後哭了,他哭的很傷心,他給父親講明了哭的原因不是不想幫家裡承擔責任,是他捨不得學校,他感覺著只有學校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因為在那裡他才能體會到學習和生活的樂趣,即使生活再艱苦點他也不在乎。孩子的哭訴撕裂著劉為善的心,他陪著孩子哭,他哭他的無奈,他哭他的無能。
劉來鳳的三哥最終離開了學校。她的心裡非常難過,有哥哥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愛護,現在她感覺好孤單,好象失去了大半個天空。原來學習專心的她現在時常走神,心不由自主的會飛向教室外面,會飄向她的家裡。她想像著三哥在流著淚水開車。她明白三哥的願望,她理解三哥的苦衷,有時候她會恨她的大哥劉來福,是他讓家裡欠下那么多的債,是她讓三哥輟學的,可大哥也是那么的可憐。
劉來運來大學已經三年了,他很少回家。在這三年里,經濟方面他基本不再拖累父母。大學輕鬆的生活給了他充足的時間來做勤工儉學。他理解父母的艱辛,他感覺自己已經很幸運了。每當其他的同學們在茶餘飯後談笑風聲的時候,劉來運已經做家教去了,即使有一點可以利用的時間,他也要想辦法找個鐘點工作。他想多掙點錢,錢對於他們家來說那可是太重要了。他要把自己用血汗換來的錢給弟弟和妹妹們買點書,他知道書對於弟弟妹妹是多么的重要,它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劉來福從父親劉為善那裡擠出了買學習資料的錢。他準備自修法律,將來要做一名律師。為了節省開支劉來福把自己屋子裡的電掐了,弄了盞煤油燈,燈頭象個熒火蟲,在挑燈夜戰。無論是酷暑寒凍,他都鑽在厚厚的書籍里,在西河村子裡很難看到有劉來福這個人存在。
從這個時候開始,原來不抽菸不喝酒的劉來福,已經沾染上了菸酒,這為他今後的人生扭曲和災難埋下了伏筆。也給他的父親母親帶來了永無休止的苦惱和災難。
劉來喜含著淚把弄著那輛使他輟學的三輪車。有時候他會恨這輛三輪車,要是沒有它的存在,他肯定現在在重點高中的教室里聽老師講課,他不忍想起這些讓他傷心的事情,但他駕馭不了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運輸的生意還算勉強可以,或多或少的能賺些錢,每當這時他的心情會好些,因為只要有了錢,家裡欠別人的債就會一點一點減少,父母的壓力也同樣會逐漸減輕,這樣的話妹妹可以順利的讀完書,這也算是對他唯一的安慰吧。
劉來福的妻子夏雪在這樣充滿矛盾和疾苦中生下個男孩。孩子是在家裡生的,夏雪的婆婆張之蘭接的生,張之蘭就用剪衣服用的剪子在火上上下燎一燎,就把連線他們母子的臍帶剪開了,是個男孩。可能是因為孕婦在懷孕期間沒增加什麼營養,孩子生下來很瘦,總是閉著眼睛,小嘴不停的尋找乳頭,每當捕捉到媽媽的乳頭,他就很貪婪的吮吸,直到吃的睡著了也不情願鬆開,好象生怕一鬆開就在也找不到了似的。
劉為善和張之蘭到了這個年齡能當上爺爺奶奶當然高興,他們早就想抱孫孫了。可劉為善和張之蘭面對孫子的到來不知道是憂是喜。他們的兒子劉來福,家裡什麼事情都不打理,現在象變了個人似的,整天象討債鬼一樣向劉為善和張之蘭要錢,不給就是打鬧,看看書,喝喝酒,每天都要喝酒喝的爛醉。原來不出門的劉來福現在變了,只要是喝酒喝醉的時候,他要到村子裡罵街,找人打架,誰都拉不住,父親劉為善和母親張之蘭沒少挨他兒子劉來福的打。
有時候劉為善和張之蘭想,劉來福要是再這樣喝醉後出去找事,他們就不管了,省得遭到他的毒打。但每當劉來福真的喝醉的時候,兩位老人還是象兩個保鏢一樣緊緊跟在劉來福的屁股後面,他們生怕哪個不吃劉來福這一套的人把劉來福打壞了,還有就是怕他打壞了別人,因為他們已經經受不起任何精神上和經濟上的折騰,經受不起任何的意外打擊。
劉為善和張之蘭推脫不了鄉親的盛情,在經濟十分窘迫的情況下為這個孩子辦了滿月酒。孩子瘦是瘦,但很漂亮,總忽閃著那雙大大的眼睛好象在觀察著什麼,捕捉什麼。好象要看看這個他將來生活的社會是個什麼樣子。
就在這樣的吵吵鬧鬧令人度日如年的煎熬中,劉來福終於完成了他的自學考試,並且拿到他夢寐以求的律師資格證,通過關係他如願的進入了最基層的政府部門工作。
這時的劉來福重新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充滿了夢想,他抱著美好的希望準備為社會做出自己的奉獻。在他的思想中,能誠懇塌實的為人民做實事做好事,將是畢生的追求。為此他戒掉了麻醉自己的菸酒,讓自己有個清醒的大腦和良好的狀態去迎接新的一天。
懷著美好願望的劉來福踏進了這個紛雜而又充滿勾心鬥角陽奉陰違的官場,在他看來,世界是簡單的是純潔的,是一塵不染的。官場中的玄機他盡數不知,他從來不因為某個人而影響自己的觀點,對有陰暗的地方敢於挑戰,可以想像的出來,這樣的人在那樣的環境下能不能生存下來。
劉來運大學畢業後服從了國家分配,進了他們縣城一個企業。他沒有選擇的機會,要想自己找更適合自己的單位就得給原先委培的單位出違約金,要去哪個城市還得交城市增容費用,他的家庭沒這個負擔能力。即使有這樣的經濟條件,劉來運也不想給生養他的父母增加負擔和麻煩。他感覺父親母親已經為他們這些做子女的做的夠多了。
劉來運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和他一同回來服從分配的還有個姑娘,是劉來運鄰村的肖會。他們兩個人在學校雖然沒公開坦露相愛的心扉,但在兩個人的內心世界裡,早已經把對方視為自己的戀人。
回到家的劉來運把肖會介紹給他的父母,兩位老人很高興,看著這么漂亮的姑娘做二兒子的媳婦,他們知足了。雖然劉為善和張之蘭感覺很虧欠孩子們,但他們認為一切總會好起來。
劉來福拿著自己帶去的行李卷氣呼呼的回家了。劉為善和張之蘭看到他的一剎那,什麼都明白了,他們預感著這將是他們家災難的重新開始。
回到家的劉來福把單位的領導罵了個遍,好象他的怒火從這聲聲咒罵中釋放出來才得以恢復心態。他罵這個社會,他甚至連他們村子裡從沒招惹過他的村官都罵,罵他們是貪官,罵他們見利忘義,罵他們狼狽為奸。從他難以控制的怒火里,你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瘋狂和對社會的不滿程度。
每當劉來福罵到他們村子某個人的時候,劉為善和張之蘭就要悄悄的背著劉來福去給人家賠罪,讓挨罵的人別和劉來福一般見識,告訴人家,如果想回復的話,他們可以當著他們兩個的面罵他們,但別讓他們那不懂事的兒子聽到。做父母的做到這個份上,還有哪個人忍心去計較這些呢?
就這樣日復一日無休止的打打鬧鬧中生活著的劉為善和張之蘭,整天把心提到嗓子眼兒,劉來福就是他們家時刻都會爆炸的炸彈。
劉來運和他的女朋友肖會在商量著結婚的事情,他們考慮著雙方家庭的困難,打算一切從簡,這樣的話他們兩個攢下的工資基本上就足夠結婚用的。對此,雙方的家長都沒什麼異議,劉為善和張之蘭從心裡感覺很對不起老二劉來運,但處於他們目前的現狀,也真的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劉來運和肖會沒在家裡舉行婚禮。他們說是旅行結婚,倒不如說是躲婚宴去了,因為農村的風俗讓他們無力承擔婚宴所帶來的經濟負擔。他們就躲在單位給他們的單身宿舍里,說起來很好笑的,兩個結婚的人不敢公開露面就是怕請客吃飯。人啊,難的時候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比,自己感覺好就行了。
劉來鳳以超過重點高中三十多分的成績考進了縣直高中。她看著鮮紅的錄取通知書哭了,她不是為自己而哭,她是為三哥劉來喜哭的。她心裡清楚,三哥那么優秀,肯定不會比自己差。現在看著三哥開了一天的車回到家,渾身都是機油,她擔心她的錄取通知書拿回家刺激到三哥。她不想讓三哥再回憶起這令他難過的事情,劉來鳳把本來可以拿回家讓她的父母及哥哥們為她高興為她驕傲的通知書藏了起來。
劉來喜也有了自己的女朋友,但他不急著結婚,因為他不想在家庭這么困難的時候給父母增加負擔,二來他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朋友一進門就承受貧窮的折磨,劉來喜想等幾年家裡經濟好點了,妹妹劉來鳳考進大學的時候,他再把女朋友王香娶回家。
劉來喜看到現在的運輸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現在交通運輸發展的很快,原來的鄉村土路現在很多地方都修成了柏油路,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了中巴客車,還有大巴,很豪華,人們現在都喜坐做那樣的車了,因為坐著舒服而且安全,三輪車的生意越來越少了,每天賺的錢除了維修費用和加油外,所剩無幾。他和父母談了他的想法,他想給別人開中巴車,工資不低,比自己跑三輪車要強的多。
劉為善和張之蘭也知道三輪車的生意不怎么好,但那可是他們出將近六千塊錢買下的啊,買車的錢現在還沒怎么還呢,如果把車放在家裡,那等到什麼時候能把這些錢還清啊。劉為善和張之蘭從思想上怎么也拐不過來他們花那么多錢買的車就這樣成廢物了嗎?
劉為善和張之蘭失眠了,他們不是第一次失眠,自從大兒子高考落榜到現在,他們不知道失眠多少次數。由於過度的驚嚇和焦慮,夫妻倆的睡眠質量很差,身體也越來越糟糕,有時候兩個人就想,他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年?但劉為善和張之蘭很清楚他們倆必須在有生之年把外債還清了再死,為這個目標他們努力的活著。
劉為善和張之蘭同樣三兒子劉來喜的決定,他們知道三兒子也是為家裡好,他們知道孩子的孝心。但劉為善和他老婆張之蘭商量著他想開車,可這個給他們家帶來不少麻煩的三輪車。劉為善決定要病退,本來他的身體就不好,若不是因為三輪車沒人開,他才不捨得這樣早就離開他熱愛的工作呢。
劉為善很喜歡教育,很喜歡孩子,他把學校的孩子看做自己的孩子,無私的把自己的知識傳授給孩子們,他多么希望所有的孩子們都有個美好的未來啊!
劉來福的孩子劉蛋到了上學的年齡,孩子聰明可愛,但劉蛋沒有個負責任的爸爸,很自然的,劉蛋的教育責任也落在了劉為善和張之蘭老兩口的身上,劉蛋的爸爸劉來福一家人的生活劉為善得負責,他們的土地老兩口得幫他們耕種,得幫他們購買化肥農藥,得出耕地所需要的錢澆地所需要的費用,劉為善和張之蘭這跟弦是不能斷的不能松的,時刻都得緊蹦著,並且隨時要應付兒子劉來福的打罵。
劉為善和張之蘭不斷的在為劉來福尋找著機會,尋找一個適合他兒子生存的機會,從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尋找一個讓劉來福不再酗酒鬧事的機會,一個可以躲避他打罵的機會。因為劉來福這樣生活在他們身邊,他們兩個怕沒完成自己的任務而被自己的兒子打死。
劉為善終於從學校里走了出來,帶著他的高度近視眼睛成為了三輪車司機。劉為善每次出車,張之蘭必須跟著,她不是坐在車的後面,而是坐在劉為善的身邊,因為她是劉為善的眼睛,劉為善把握著方向盤,張之蘭指揮著向左拐,向右轉。
在劉為善苦心經營下,還是能掙回點錢的,在他和老伴眼裡,這輛三輪車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廢品,它是他們家的命根子,劉為善和張之蘭還指望著它填補因它而產生的窟窿呢!
劉為善終於又給兒子劉來福找了個機會,身為教師的劉為善,桃李滿天下,和閒談中他那個學生知道了他的苦衷,願意讓劉來福到他的廠里工作,劉為此善感激不盡。
劉來福眼睛裡的世界,是灰色的,他並不是很樂意接受,但為了能有喝酒的錢,他還是同意去了。那天是劉來福的父親開著三輪車把他送到那個廠里去的,一路上劉來福看著父親那不著掉的眼神,責怪了他幾次。但劉為善始終沒說什麼,只是囑咐劉來福要好好乾,要對得起用他的人,要對得起自己更要對得起你的孩子,並且說了幾句他平時根本不敢說的話,那就是指劉來福你現在是有你自己的孩子的人了,你總不能依靠我劉為善了,我不能管你一輩子吧,我總有死掉的那天。
劉為善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劉來福出奇的平靜,沒有平時的那種浮躁。好象在這時他真正懂得父親劉為善的苦心和無奈,但也好象他從父親的話里明白了其它的東西,總之,劉為善的話讓他沉浸在思考當中。
劉來鳳在縣直高中念書的開支比原來大了,高中的生活比較緊張,競爭也更激烈。學習的內容多科目多,交費也多。班上需要交班費,需要訂很多的學習資料和學校印製的各科考試卷子,他們每個星期最低有一次考試,還有就是數不清的頁子,這些都需要錢。每個月父親給她送來的那些錢遠遠不夠。但劉來鳳沒向父親吱聲,她很清楚現在家裡的現狀和父母所承受的壓力和煎熬。她每天只吃一頓飯。每當回到家的時候她就讓母親給她蒸些高粱窩窩頭,她告訴母親她喜歡吃。同學們都到餐廳吃飯的時候,劉來鳳就鑽到宿舍,把藏在床底下的窩窩頭拿出來,。到學校的茶爐上接一碗開水就著吃。
劉來鳳啃窩窩頭的時候其實她也難以下咽,還得陪著小心,不能讓同學們看到,她不希望別人知道她家裡的事情。在她看來吃什麼都一樣,吃完了一拉,什麼都沒了,還得吃。在她的概念里好吃的東西和難吃的東西只有口感上的區別,所以她不計較這些。
劉來鳳看中的就是在學習上不能輸給別人,她知道她輸不起,她沒更多的學習機會。她要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將來能很好的回報她的父母。看著父親母親勞心費神的在支撐這個家,劉來鳳是格外的心酸,她希望自己馬上能夠考上大學,馬上參加工作,只有這樣她才能替父母分點憂。
兩個月後劉來福還是帶著他的東西回來了,不同的是他這次回來沒罵什麼人,靜靜的呆在屋子裡喝他的酒。他的妻子夏雪在某種程度上是理解丈夫的,她能感覺到劉來福內心深處所淤積的痛苦,但又在某種程度上也對丈夫的消極態度有所不滿。她是個不善於表達的女人,她沒能力為劉來福解脫痛苦。在夏雪的感情生活中曾經讓她感到自豪和充滿希望的東西都破滅了,面對這樣的丈夫,面對這樣的家庭,面對這樣的生活,她就如同掉進了深淵,在那個深淵裡她看不到一絲的光明,她想掙扎,但她無力,她想沉默,但不甘心,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情里夏雪木訥的喘息著,機械的生活著。
劉來福終於知道了從他父母親那裡是弄不到更多的錢,再說來源也太有局限性,這樣的補給滿足不了他的需要。他想到的是他的同學們和親戚們。他現在的思維讓人難以理解,他認為錢是國家的,不是哪個人的,他準備自己出去借錢,與其說他借還不如說是支取,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還錢的打算,在他的詞典里錢是誰都可以拿來花的。
劉來福呆在家的這段時間也不能說他什麼也沒幹,不管怎么說他還是個個熱心腸的人,是個不斤斤計較的人。劉來福就認為他的父母親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他借過錢的親朋好友同學老師是斤斤計較的人,他很喜歡幫人打官司,一瓶酒就能體現他的勞動報酬。在他想來,沒有哪個律師會傻到他這一步。他感覺他這樣才是真正的無私的為人民服務,有求必應不計回報。
劉為善和張之蘭一直辛苦著在馬路上奔跑著,為他們所欠下的,為他們所希望的在奔跑著。兩位花甲的老人,在長期的運營過程中,學會了機器的簡單維修。他們知道什麼是曲軸,什麼是油封,車在什麼樣的聲音是正常,什麼樣的聲音下是什麼毛病,該怎么修理,用什麼工具。三輪車上準備著一個打氣筒,每當車胎被扎了,他們兩個輪流著打氣,等生意不太忙的空隙,把輪胎扒下來補一補。
每當三輪車遇到大的問題他們處理不了時,馬路上的人們會看到一個老嫗很彆扭的坐在三輪車的駕駛座位上掌管著車的方向,明顯的生疏和膽怯。車後面是個帶深度近視眼睛的老頭,在使著吃奶的力氣拱著死沉的三輪車,很象個大蝸牛在蠕動。劉為善有時候就想他們家的情況就如同這壞掉的三輪車一樣,使他和張之蘭徹底的精疲力盡,但他們不敢有半點的鬆懈,因為距離終點還有很漫長的路需要他們來走,他們努力的活著。
劉來福仍舊是天天酗酒如命,雖然他現在明顯的向劉為善和張之蘭伸手的頻率低了,但從他每天喝掉的吸掉的,劉來福和張之蘭的心始終是放不下。家庭的矛盾逐漸的增多也使兩位老人更加的心碎。
劉來福一次次的向劉來運張嘴要錢花,開始的時候肖會雖然不情願,但礙於他是丈夫的大哥,從來沒說過什麼,但時間一長,她哪能忍受了大哥這樣無休止的糾纏,再說他們雖然生活在城市裡,兩個人都有工作,但他們的收入勉強能夠維持生活,從結婚到現在肖會連一件象樣的衣服都沒捨得買過,住的宿舍僅僅能放下一個不大的雙人床,他們沒有自己的房子,從來都沒奢望著到什麼時間能夠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即使這樣的生活,大哥還是三天兩頭的來,她受夠了大哥寄生般的生活。
劉來福的妻子長期的生活在一個沒有家的世界裡,她的孩子自己沒能力養活,沒能力把孩子送進學校,是孩子的爺爺奶奶支撐著,才使孩子能夠象其他的孩子一樣讀書寫字,她需要的是個家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過,她不在乎這個家有多么的貧困,她在乎的是想有個平靜沒有煩惱的小窩,她害怕聽見劉來福喝醉酒的嘯叫聲辱罵聲,她怕看到劉來福毆打公爹劉為善和婆婆張之蘭的情景,更害怕看到小叔子劉來喜因看不慣丈夫毆打公爹公婆而兄弟相殘。
戰火的烽煙隨時都會燃燒起來,這是劉為善和張之蘭都難以控制的局面。每到這時,張之蘭會哆嗦著哭,她的哭泣聲很特別,好象是在申訴更好象是陰魂在游離。劉為善很是為張之蘭難過,自從她嫁給劉為善,沒過一天的好日子。孩子們小的時候生活雖然清貧,但兩個人恩恩愛愛,自從孩子們一個個長大,本來想著日子會越來越好,誰知道現在的生活真的不如地獄。
在劉為善和張之蘭的生活中總少不了還帳這兩個字,他們為債務而生存著,支離破碎的家使生活在其中的每個人都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和幸福。劉來鳳總感覺這好象是個噩夢,會有醒來的時候。她恨!但她不知道該恨哪個,她感覺哪個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劉來喜和王香結婚了,他們等不到原先想約定的那個時間了,一是因為不知道那個時間還得等多久,二是王香已經懷孕了。結了婚的劉來喜和王香與父母生活在一起,生活的艱辛使這對小夫妻格外恩愛,對父母也格外孝順,他們是從家庭這些年的風雨中懂得了珍惜。
在一個雨天的夜裡,喝的爛醉的劉來福被當地的警車給帶走了。劉來福喝醉之後躺在村子的路邊嚷嚷,經過這裡的民警下來詢問,劉來福罵了人,就因為這個要拘留十五天。劉為善馬上想到了在派出所工作的他的一個學生。經過劉為善那個學生的努力,人是放了,不過傳過話來,要劉為善給處理這件事的民警輸二百元的手機費。閻王爺不嫌鬼瘦,這是個什麼事啊!
雖然手機在當時社會上已經不算少了,可劉為善沒用過手機,他連電話都很少打。他感覺那玩意兒費錢,即使需要打電話的時候,他寧願騎著腳踏車跑一趟,也不會打。劉為善直接把一百四拾塊錢交給他的學生,說就這么多了,讓他轉交給人家。他想,不就是想要二百塊錢嗎?還說成交手機費,看來他的大兒子對社會的不滿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可言的。讓這個土得掉渣的窮教師給他們輸手機費,他會知道在那裡輸,怎么輸?
在回家的路上劉為善想了很多,劉為善感覺著他對他周圍的世界越來越陌生了,雖然他是個老師,但他能駕馭的是書本上的知識和倫理道德,對於現實生活中的少數奇怪現象,他感到陌生和恐懼。
第二天才回到家的劉來福對於這一百四拾塊錢耿耿於懷。他罵了很多,他不是心疼錢,他是罵這些人的心太黑太髒,罵這些人貪贓枉法,罵這些人是社會的敗類。他象座火山一樣把滿腔的怒火都迸發出來。
時間過的可真快,當老大劉來福的孩子念國中的時候,老二劉來運的兒子也上國小了,老三劉來喜的丫頭剛剛入國小。在劉為善一家人眼裡,時間可能沒這么快。這些年劉為善和張之蘭的生活也有了些起色,購買三輪車所欠下帳還的差不多了,老兩口內心的壓力也減少許多。雖然他們時常還處在劉來福生活的陰影里,但他們已經習慣了。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人可以在嘈雜的環境中悍然入睡,可以在40度高溫中的農田裡勞作。但這是對於那些為了生計而奔波勞作的人而。對於那些過著安逸生活的人來說,一點點響動就能讓他失眠,天氣的溫度稍微高點,他們幾乎呆在有空調的房間裡寸步不動。
劉為善和張之蘭終於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已經退休的劉為善的工資調整了。在劉為善看來,工資的調整說明國家對教育的重視,對曾經從事過教育工作的老師們是種肯定。令劉為善最欣慰的是他最小的女兒大學畢業也回到了他們的身邊,拿起了他曾經使用過的教鞭繼續劉為善的夢想。對一個人一生的肯定就是對他最大的獎勵,劉為善感覺到了最大的安慰和滿足。
(全文完)

相關詞條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