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八十七回

《三國演義》第八十七回

《三國演義》第八十七回:建寧太守孟獲起兵造反,諸葛亮用反間計各個擊破,平定雍闓叛亂。

回目

征南寇丞相大興師 抗天兵蠻王初受執

簡介

孔明不顧勸阻,堅意南征。
孔明先使反間計,破三路蠻兵。
馬謖建議孔明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孔明使魏延、趙雲深入蠻地,戰敗孟獲三洞元帥,孟獲親自出戰。被魏延活捉,孔明盡釋其將士,待來日再決雌雄。

正文

《三國演義》第八十七回《三國演義》第八十七回

卻說諸葛丞相在於成都,事無大小,皆親自從公決斷。兩川之民,忻樂太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又幸連年大熟,老幼鼓腹謳歌,凡遇差徭,爭先早辦。因此軍需器械套用之物,無不完備;米滿倉廒,財盈府庫。
建興三年,益州飛報:蠻王孟獲,大起蠻兵十萬,犯境侵掠。建寧太守雍闓,乃漢朝什方侯雍齒之後,今結連孟獲造反。牂牁郡太守朱褒、越巂郡太守高定,二人獻了城。止有永昌太守王伉不肯反。現今雍闓朱褒高定三人部下人馬,皆與孟獲為嚮導官,攻打永昌郡。今王伉與功曹呂凱,會集百姓,死守此城,其勢甚急。孔明乃入朝奏後主曰:“臣觀南蠻不服,實國家之大患也。臣當自領大軍,前去征討。”後主曰“東有孫權,北有曹丕,今相父棄朕而去,倘吳、魏來攻,如之奈何?”孔明曰:“東吳方與我國講和,料無異心;若有異心,李嚴在白帝城,此人可當陸遜也。曹丕新敗,銳氣已喪,未能遠圖;且有馬超守把漢中諸處關口,不必憂也。臣又留關興張苞等分兩軍為救應,保陛下萬無一失。今臣先去掃蕩蠻方,然後北伐,以圖中原,報先帝三顧之恩,託孤之重。”後主曰:“朕年幼無知,惟相父斟酌行之。”言未畢,班部內一人出曰:“不可!不可!”眾視之,乃南陽人也,姓王,名連,字文儀,現為諫議大夫。連諫曰:“南方不毛之地,瘴疫之鄉;丞相秉鈞衡之重任,而自遠征,非所宜也。且雍闓等乃疥癬之疾,丞相只須遣一大將討之,必然成功。”孔明曰:“南蠻之地,離國甚遠,人多不習王化,收伏甚難,吾當親去征之。可剛可柔,別有斟酌,非可容易托人。”
王連再三苦勸,孔明不從。是日,孔明辭了後主,令蔣琬為參軍,費禕為長史,董厥樊建二人為掾史;趙雲魏延為大將,總督軍馬;王平張翼為副將;並川將數十員:共起川兵五十萬,前望益州進發。忽有關公第三子關索,入軍來見孔明曰:“自荊州失陷,逃難在鮑家莊養病。每要赴川見先帝報仇,瘡痕未合,不能起行。近已安痊,打探得系吳仇人已皆誅戮,徑來西川見帝,恰在途中遇見征南之兵,特來投見。”孔明聞之,嗟訝不已;一面遣人申報朝廷,就令關索為前部先鋒,一同征南。大隊人馬,各依隊伍而行。飢餐渴飲,夜住曉行;所經之處,秋毫無犯。
卻說雍闓聽知孔明自統大軍而來,即與高定朱褒商議,分兵三路:高定取中路,雍闓在左,朱褒在右;三路各引兵五六萬迎敵。於是高定令鄂煥為前部先鋒。煥身長九尺,面貌醜惡,使一枝方天戟,有萬夫不當之勇:領本部兵,離了大寨,來迎蜀兵。卻說孔明統大軍已到益州界分。前部先鋒魏延,副將張翼王平,才入界口,正遇鄂煥軍馬。兩陣對圓,魏延出馬大罵曰:“反賊早早受降!”鄂煥拍馬與魏延交鋒。戰不數合,延詐敗走,煥隨後趕來。走不數里,喊聲大震。張翼、王平兩路軍殺來,絕其後路。延復回,三員將併力拒戰,生擒鄂煥。解到大寨,入見孔明。孔明令去其縛,以酒食待之。問曰:“汝是何人部將?”煥曰:“某是高定部將。”孔明曰:“吾知高定乃忠義之士,今為雍闓所惑,以致如此。吾今放汝回去,令高太守早早歸降,免遭大禍。”鄂煥拜謝而去,回見高定,說孔明之德。定亦感激不已。次日,雍闓至寨。禮畢,闓曰:“如何得鄂煥回也?”定曰:“諸葛亮以義放之。”闓曰:“此乃諸葛亮反間之計:欲令我兩人不和,故施此謀也。”定半信不信,心中猶豫。忽報蜀將搦戰,闓自引三萬兵出迎。戰不數合,闓撥馬便走。延率兵大進,追殺二十餘里。次日,雍闓又起兵來迎。孔明一連三日不出。至第四日,雍闓、高定分兵兩路,來取蜀寨。卻說孔明令魏延兩路伺候;果然雍闓、高定兩路兵來,被伏兵殺傷大半,生擒者無數,都解到大寨來。雍闓的人,囚在一邊;高定的人,囚在一邊。卻令軍士謠說:“但是高定的人免死,雍闓的人盡殺。”眾軍皆聞此言。少時,孔明令取雍闓的人到帳前,問曰:“汝等皆是何人部從?”眾偽曰:“高定部下人也。”孔明教皆免其死,與酒食賞勞,令人送出界首,縱放回寨。孔明又喚高定的人問之。眾皆告曰:“吾等實是高定部下軍士。”孔明亦皆免其死,賜以酒食;卻揚言曰:“雍闓今日使人投降,要獻汝主並朱褒首級以為功勞,吾甚不忍。汝等既是高定部下軍,吾放汝等回去,再不可背反。若再擒來,決不輕恕。”
眾皆拜謝而去;回到本寨,入見高定,說知此事。定乃密遣人去雍闓寨中探聽,卻有一般放回的人,言說孔明之德;因此雍闓部軍,多有歸順高定之心。雖然如此,高定心中不穩,又令一人來孔明寨中探聽虛實。被伏路軍捉來見孔明。孔明故意認做雍闓的人,喚入帳中問曰:“汝元帥既約下獻高定朱褒二人首級,因何誤了日期?汝這廝不精細,如何做得細作!”軍士含糊答應。孔明以酒食賜之,修密書一封,付軍士曰:“汝持此書付雍闓,教他早早下手,休得誤事。”細作拜謝而去,回見高定,呈上孔明之書,說雍闓如此如此。定看書畢,大怒曰:“吾以真心待之,彼反欲害吾,情理難容!”便喚鄂煥商議。煥曰:“孔明乃仁人,背之不祥。我等謀反作惡,皆雍闓之故;不如殺闓以投孔明。”定曰:“如何下手?”煥曰:“可設一席,令人去請雍闓。彼若無異心,必坦然而來;若其不來,必有異心。我主可攻其前,某伏於寨後小路候之;闓可擒矣。”高定從其言,設席請雍闓。闓果疑前日放回軍士之言,懼而不來。是夜高定引兵殺投雍闓寨中。原來有孔明放回免死的人,皆想高定之德,乘時助戰。雍闓軍不戰自亂。闓上馬望山路而走。行不二里,鼓聲響處,一彪軍出,乃鄂煥也:挺方天戟,驟馬當先。雍闓措手不及,被煥一戟刺於馬下,就梟其首級。闓部下軍士皆降高定。定引兩部軍來降孔明,獻雍闓首級於帳下。孔明高坐於帳上,喝令左右推轉高定,斬首報來。定曰:“某感丞相大恩,今將雍闓首級來降,何故斬也?”孔明大笑曰:“汝來詐降。敢瞞吾耶!”定曰:“丞相何以知吾詐降?”孔明於匣中取出一緘,與高定曰:“朱褒已使人密獻降書,說你與雍闓結生死之交,豈肯一旦便殺此人?吾故知汝詐也。”定叫屈曰:“朱褒乃反間之計也。丞相切不可信!”孔明曰:“吾亦難憑一面之詞。汝若捉得朱褒,方表真心。”定曰:“丞相休疑。某去擒朱褒來見丞相,若何?”孔明曰:“若如此,吾疑心方息也。”

225年 南征孟獲225年 南征孟獲

高定即引部將鄂煥並本部兵,殺奔朱褒營來。比及離寨約有十里,山後一彪軍到,乃朱褒也。褒見高定軍來,慌忙與高定答話。定大罵曰:“汝如何寫書與諸葛丞相處,使反間之計害吾耶?”褒目瞪口呆,不能回答。忽然鄂煥於馬後轉過,一戟刺朱褒於馬下。定厲聲而言曰:“如不順者皆戮之!”於是眾軍一齊拜降。定引兩部軍來見孔明,獻朱褒首級於帳下。孔明大笑曰:“吾故使汝殺此二賊,以表忠心。”遂命高定為益州太守,總攝三郡;令鄂煥為牙將。三路軍馬已平。
於是永昌太守王伉出城迎接孔明。孔明入城已畢,問曰:“誰與公守此城,以保無虞?”伉曰:“某今日得此郡無危者,皆賴永昌不韋人,姓呂,名凱,字季平。皆此人之力。”孔明遂請呂凱至。凱入見,禮畢。孔明曰:“久聞公乃永昌高士,多虧公保守此城。今欲平蠻方,公有何高見?”呂凱遂取一圖,呈與孔明曰:“某自歷仕以來,知南人慾反久矣,故密遣人入其境,察看可屯兵交戰之處,畫成一圖,名曰《平蠻指掌圖》。今敢獻與明公。明公試觀之,可為征蠻之一助也。”孔明大喜,就用呂凱為行軍教授,兼嚮導官。於是孔明提兵大進,深入南蠻之境。正行軍之次,忽報天子差使命至。孔明請入中軍,但見一人素袍白衣而進,乃馬謖也——為兄馬良新亡,因此掛孝。——謖曰:“奉主上敕命,賜眾軍酒帛。”孔明接詔已畢,依命一一給散,遂留馬謖在帳敘話。孔明問曰:“吾奉天子詔,削平蠻方;久聞幼常高見,望乞賜教。”謖曰:“愚有片言,望丞相察之;南蠻恃其地遠山險,不服久矣;雖今日破之,明日復叛。丞相大軍到彼,必然平服;但班師之日,必用北伐曹丕;蠻兵若知內虛,其反必速。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願丞相但服其心足矣。”孔明嘆曰:“幼常足知吾肺腑也!”於是孔明遂令馬謖為參軍,即統大兵前進。卻說蠻王孟獲,聽知孔明智破雍闓等,遂聚三洞元帥商議。第一洞乃金環三結元帥,第二洞乃董荼那元帥,第三洞乃阿會喃元帥。三洞元帥入見孟獲。獲曰:“今諸葛丞相領大軍來侵我境界,不得不併力敵之。汝三人可分兵三路而進。如得勝者,便為洞主。”於是分金環三結取中路,董荼那取左路,阿會喃取右路:各引五萬蠻兵,依令而行。
卻說孔明正在寨中議事,忽哨馬飛報,說三洞元帥分兵三路到來。孔明聽畢,即喚趙雲、魏延至,卻都不分付;更喚王平馬忠至,囑之曰:“今蠻兵三路而來,吾欲令子龍、文長去;此二人不識地理,未敢用之。王平可往左路迎敵,馬忠可往右路迎敵。吾卻使子龍、文長隨後接應。今日整頓軍馬,來日平明進發。”二人聽令而去。又喚張嶷、張翼分付曰:“汝二人同領一軍,往中路迎敵。今日整點軍馬,來日與王平、馬忠約會而進。吾欲令子龍、文長去取,奈二人不識地理,故未敢用之。”張嶷、張翼聽令去了。
趙雲魏延見孔明不用,各有慍色。孔明曰:“吾非不用汝二人,但恐以中年涉險,為蠻人所算,失其銳氣耳。”趙雲曰:“倘我等識地理,若何?”孔明曰:“汝二人只宜小心,休得妄動。”二人怏怏而退。趙雲請魏延到自己寨內商議曰:“吾二人為先鋒,卻說不識地理而不肯用。今用此後輩,吾等豈不羞乎?”延曰:“吾二人只今就上馬,親去探之;捉住土人,便教引進,以敵蠻兵,大事可成。”雲從之,遂上馬逕取中路而來。方行不數里,遠遠望見塵頭大起。二人上山坡看時,果見數十騎蠻兵,縱馬而來。二人兩路衝出。蠻兵見了,大驚而走。趙雲、魏延各生擒幾人,回到本寨,以酒食待之,卻細問其故。蠻兵告曰:“前面是金環三結元帥大寨,正在山口。寨邊東西兩路,卻通五溪洞並董荼那、阿會喃各寨之後。”
趙雲、魏延聽知此話,遂點精兵五千,教擒來蠻兵引路。比及起軍時,已是二更天氣;月明星朗,趁著月色而行。剛到金環三結大寨之時,約有四更,蠻兵方起造飯,準備天明廝殺。忽然趙雲、魏延兩路殺入,蠻兵大亂。趙雲直殺入中軍,正逢金環三結元帥;交馬只一合,被雲一槍刺落馬下,就梟其首級。余軍潰散。魏延便分兵一半,望東路抄董荼那寨來。趙雲分兵一半,望西路抄阿會喃寨來。比及殺到蠻兵大寨之時,天已平明。先說魏延殺奔董荼那寨來。董荼那聽知寨後有軍殺至,便引兵出寨拒敵。忽然寨前門一聲喊起,蠻兵大亂。原來王平軍馬早已到了。兩下夾攻,蠻兵大敗。董荼那奪路走脫,魏延追趕不上。卻說趙雲引兵殺到阿會喃寨後之時,馬忠已殺至寨前。兩下夾攻,蠻兵大敗,阿會喃乘亂走脫。各自收軍,回見孔明。孔明問曰:“三洞蠻兵,走了兩洞之主;金環三結元帥首級安在?”趙雲將首級獻功。眾皆言曰:“董荼那、阿會喃皆棄馬越嶺而去,因此趕他不上。”孔明大笑曰:“二人吾已擒下了。”趙、魏二人並諸將皆不信。少頃,張嶷解董荼那到,張翼解阿會喃到。眾皆驚訝。孔明曰:“吾觀呂凱圖本,已知他各人下的寨子,故以言激子龍、文長之銳氣,故教深入重地,先破金環三結,隨即分兵左右寨後抄出,以王平、馬忠應之。非子龍、文長不可當此任也。吾料董荼那、阿會喃必從便逕往山路而走,故遣張嶷、張翼以伏兵待之,令關索以兵接應,擒此二人。”諸將皆拜伏曰:“丞相機算,神鬼莫測!”
孔明令押過董荼那阿會喃至帳下,盡去其縛,以酒食衣服賜之,令各自歸洞,勿得助惡。二人泣拜,各投小路而去。孔明謂諸將曰:“來日孟獲必然親自引兵廝殺,便可就此擒之。”乃喚趙雲、魏延至,付與計策,各引五千兵去了。又喚王平關索同引一軍,授計而去。孔明分撥已畢,坐於帳上待之。卻說蠻王孟獲在帳中正坐,忽哨馬報來,說三洞元帥,俱被孔明捉將去了;部下之兵,各自潰散。獲大怒,遂起蠻兵迤邐進發,正遇王平軍馬。兩陣對圓,王平出馬橫刀望之:只見門旗開處,數百南蠻騎將兩勢擺開。中間孟獲出馬:頭頂嵌寶紫金冠,身披纓絡紅錦袍,腰系碾玉獅子帶,腳穿鷹嘴抹綠靴,騎一匹捲毛赤兔馬,懸兩口松紋鑲寶劍,昂然觀望,回顧左右蠻將曰:“人每說諸葛亮善能用兵;今觀此陣,旌旗雜亂,隊伍交錯;刀槍器械,無一可能勝吾者:始知前日之言謬也。早知如此,吾反多時矣。誰敢去擒蜀將:以振軍威?”言未盡,一將應聲而出,名喚忙牙長;使一口截頭大刀,騎一匹黃驃馬,來取王平。二將交鋒,戰不數合,王平便走。孟獲驅兵大進,迤邐追趕。關索略戰又走,約退二十餘里。孟獲正追殺之間,忽然喊聲大起,左有張嶷,右有張翼,兩路兵殺出,截斷歸路。王平、關索復兵殺回。前後夾攻,蠻兵大敗。孟獲引部將死戰得脫,望錦帶山而逃。背後三路兵追殺將來。獲正奔走之間,前面喊聲大起,一彪軍攔住:為首大將乃常山趙子龍也。獲見了大驚,慌忙奔錦帶山小路而走。子龍衝殺一陣,蠻兵大敗,生擒者無數。孟獲止與數十騎奔入山谷之中,背後追兵至近,前面路狹,馬不能行,乃棄了馬匹,爬山越嶺而逃。忽然山谷中一聲鼓響,乃是魏延受了孔明計策,引五百步軍,伏於此處,孟獲抵敵不住,被魏延生擒活捉了。從騎皆降。魏延解孟獲到大寨來見孔明。孔明早已殺牛宰羊,設宴在寨;卻教帳中排開七重圍子手,刀槍劍戟,燦若霜雪;又執御賜黃金鉞斧,曲柄傘蓋,前後羽葆鼓吹,左右排開御林軍,布列得十分嚴整。孔明端坐於帳上,只見蠻兵紛紛穰穰,解到無數。孔明喚到帳中,盡去其縛,撫諭曰:“汝等皆是好百姓,不幸被孟獲所拘,今受驚唬。吾想汝等父母、兄弟、妻子必倚門而望;若聽知陣敗,定然割肚牽腸,眼中流血。吾今盡放汝等回去,以安各人父母、兄弟、妻子之心。”言訖,各賜酒食米糧而遣之。蠻兵深感其恩,泣拜而去。孔明教喚武士押過孟獲來。不移時,前推後擁,縛至帳前。獲跪與帳下。孔明曰:“先帝待汝不薄,汝何敢背反?”獲曰:“兩川之地,皆是他人所占土地,汝主倚強奪之,自稱為帝。吾世居此處,汝等無禮,侵我土地:何為反耶?”孔明曰:“吾今擒汝,汝心服否?”獲曰:“山僻路狹,誤遭汝手,如何肯服!”孔明曰:“汝既不服,吾放汝去,若何?”獲曰:“汝放我回去,再整軍馬,共決雌雄;若能再擒吾,吾方服也。”孔明即令去其縛。與衣服穿了,賜以酒食,給與鞍馬,差人送出路,徑望本寨而去。正是:寇入掌中還放去,人居化外未能降。
未知再來交戰若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本回演義中諸葛亮南征,開始傳說中的七擒七縱,七擒七縱在演義中的地位相當高,但是在正史中的地位則就一般,在三國志諸葛亮傳中的記載就一句“亮率眾南征,其秋悉平”,在《漢晉春秋》說到對孟獲“七縱七禽”,但是對如何“七縱七禽”也沒有細說,演義中的那些內容自然是作者想像杜撰的。其實南中的叛亂,在建興元年便已經發生,而不是演義中所說的建興三年來了飛報。(要是有這樣拖延兩年的飛報,那乾脆不如改叫蝸牛報得了。)只是因為劉備剛死,蜀漢內部需要時間穩定,所以諸葛亮一直延遲到建興三年才出兵。而且對於這次出兵,當時群臣也有意見,倒不是不出兵,而是認為諸葛亮沒必要親自出征,只需要一員大將即可,這在演義中已經有所記載,從日後的情況看,這王連所說的確實是實話,這南中叛亂確實十分容易平定,根本不需要諸葛亮親自出征。
演義中諸葛亮對此次出征的理由做了解釋,而史書中的解釋在演義中並沒有轉引:“亮慮諸將才不及己”。這個才是諸葛亮考慮親自出征的主要原因,在這裡,我們便要引出一個話題,蜀中為何無大將。
“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這句話流傳甚久,其實當時蜀漢的將領也有幾個大將之才,至於廖化也沒那么不堪,做不了先鋒。不過這句話的意思倒是和蜀漢的前期比如五虎將時期相比,或者與曹魏相比,假如如此比來,蜀漢倒真是有些人才凋零的感覺。
關於蜀漢的人才,頗有幾種流行的說法,一種是諸葛亮培養人才不利說,一種是蜀漢國力弱小說。那這些說法是否正確呢?
先說這個諸葛亮培養人才不利說,剛才我們在說南征的時候談到一個“亮慮諸將才不及己”,從這句話來看,諸葛亮確實有些問題,因為擔心諸將不如自己所以不給眾人發揮的機會,之後北伐也是每戰親出,還不給魏延獨立出兵關中的機會,從這些例子看,蜀漢後期人才缺乏是有諸葛亮的問題。且慢!
談這個諸葛亮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注意一下諸葛亮的性格和當時的局勢。諸葛亮什麼性格?有一句話很出名,“諸葛一生惟謹慎!”諸葛亮的性格就是謹慎,若不是如此,劉備還不敢把身後事拜託他。當時蜀漢什麼狀況?荊州失去,伐吳大敗,蜀漢皇帝頂樑柱劉備逝世,三國之中蜀漢最弱。如此情形下再加上諸葛亮的謹慎性格使得他做事小心翼翼,南中之敵雖弱,但若是選將不當,所用非人,蜀漢的兵力耗在那裡,也是大問題。所以諸葛亮親自出征也並非為錯。至於日後北伐面對強大得多的曹魏,親征更是再正常不過,想當年曹操劉備可算得上知人善任,尚且每遇大戰必然親出,諸葛亮北伐總是親征,也很正常了,至於魏延提出的計畫,其實說到底,還是一個問題,蜀漢之兵力加上諸葛亮的性格使得他不敢分兵。
其實拿日後蜀漢無大將導致滅亡來批評諸葛亮不培養人才是很無趣的,諸葛亮死的時候是公元234年,蜀漢滅亡那年是公元263年,相差近30年的時間,這30年之後的這代人能湧現多少人才和30年前的諸葛亮真是沒多大關係,便好象說曹操死於公元220年,那時曹氏人才鼎盛,結果到了29年後的公元249年司馬懿殺了曹爽,控制了曹魏大權,難道說這個問題是當年曹操不重視發展自己的族內子弟的緣故?
現在流行從歷史上找興亡起源,這並非不可,但是也要看什麼情況,比如從幾千幾百年前找什麼原因就很誇張了,尤其是這些人才之類時效性很強的問題,和文化制度不同,這些有沒有人才什麼的,從10年前找便可以了,至多20年,超過一代人的時間那便是在胡亂說事。
何況,雖然比起劉備等人來說,諸葛亮在發掘和使用人才上有所缺陷,但是也不是說沒培養過人才的,仔細翻開蜀漢那些大臣的傳記就可以發現,諸葛亮身後的一批能臣都是諸葛亮發掘出來的,比如蔣琬,雖然在很早便跟隨了劉備,但是真正發掘培養他的是諸葛亮,費禕董允更是諸葛亮一手培養的,而王平張嶷等良將也是在諸葛亮時期得到重用,至於熟知的姜維則更不用說了。所以說諸葛亮要為日後的蜀中無大將負責這種話,是不對的。
諸葛亮在一定程度上是有些欠缺,但是在人才培養上沒有太大的毛病,蜀漢之亡怎么也算不到他的頭上,上下數千年,滅亡之國多矣,難道他們都有一個鞠躬盡瘁的諸葛亮在亡國前幾十年壓迫人才嗎?
那另外一個國力弱小說呢?蜀漢人口比曹魏少,以至於人才也少,這樣的說法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大家的基本素質都是一樣的情況下必然是看數量,人才不可能在東邊多西邊少,總是按比例出現,那人口多的一方人才也多。
是的,這個說法一定程度上來說有點道理的,但是還是有些問題,假如真是人多力量大,那大家只需要拚命生,多獎勵英雄母親便可以了,到時候拿人口比比,喔,你比我多五萬,我投降了。那肯定是不對的。而且他也解釋不了為什麼一些人口小國卻能名將輩出。
那到底是怎么樣的呢?
我們先說人才是怎么出現的,什麼叫人才,人才其實沒一定的界線,比如我們現在隨便找個國中畢業的到了古代,其他不說,那在數理化上至少算個人才了,但是在現在,國中畢業算什麼人才?不是文盲而已。所謂人才,便是比別人水平高的人,這種人,在人群中出現的機率總體上是一致的,不會在東邊多一些西邊少一些,當然,可能因為教育水平的關係,各地的人才會有程度上的差異,但是在三國時期,各國的水平至少沒有太大的差異,否則早就滅亡了。
人才會按比例出現,當然,這只是一個理論化的模式而已,實際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其實就是機會。
我們說人才是比別人水平高的人,但是這水平不是身高,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需要一個環境,一個給你表現的機會,便好象毛遂,在平原君之下碌碌無為三年,非無能也,乃是沒有那個讓人表現才能的環境,沒有將他放在口袋,自然看不到他鑽出口袋的錐。為什麼亂世英雄將才如此之多,不是因為亂世的時候上天刻意落下幾個將星,而是這些將才本就一直存在,只是在和平時代他們只能默默無聞,到了亂世他們的才能可以一鳴驚人罷了。漢末那些英雄人物,便是藉助著漢末亂世而一舉成名的,這便是所謂的時勢造英雄,這倒不是說這些人在平時沒有英雄的素質,而是這些人空有素質沒有機會罷了。等到三國鼎立時,雖然戰爭依舊不斷,但是比之當年的亂世已經少得多了,那成才機會也少得多了。
在一些情況下,人為的安排一些機會甚至製造一個環境讓人才表現,那就可以說培養人才。尤其是將才,最需要實戰機會來表現。
將才,象蜀漢這樣的人口基數,是絕對不會缺乏的,缺乏的只是機會與經驗。
將才和一般的人才不同,其他的人才培養或許耗費的是金錢時間,但是將領直接掌握著諸多人的生死存亡,乃至國家的命運,將才的培養耗費的是人命和國力,這可不是說想給你機會便可以給你的,這個機會極其難得,在和平時期,往往根本得不到機會。
一個人想要成為一個統軍將領,需要極其豐富的實戰經驗,那些不經歷什麼實戰甚至不需要基本的軍事培訓便就成為統帥千軍的名將的,基本上只是出現在小說里的。(比如說演義中的諸葛亮,便是那紙上談兵的趙括老兄,說起兵法頭頭是道,還是將門世家,說他紙上談兵,還至少明白真正的軍事知識,接受過一些軍事訓練,只是實戰差呢!)當然,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但是基本上千年才出現一位,希望他突然出現降臨幫助你,不如指望天下掉個石頭把你砸死,那機會大得多了。想那曹操,當年就是撞了一鼻子灰,積累了這么多的經驗,才成為日後的一代名將的。
所以將才怎么來?怎么才能有大將呢?其實說明白了也簡單,打!不打怎么也不會有經驗!而且小部隊的作戰經驗和大軍作戰的經驗,獨立帶兵作戰和在麾下被人帶領的經驗完全不同,參謀作戰和直接帶兵又不同,一些人在一方面是人才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庸才。漢末亂世打了這么多仗,活下來的個個身經百戰,不成為名將也難。等到三國鼎立局面定下,雖然還是戰事不斷,規模還大了,但是總體來說這個戰事一下少了許多,出現的人才自然比前期少了。
而這時候,蜀漢的問題就出現了。蜀漢什麼問題呢?不是內部人才體制的問題,也不是連年戰亂,人口突然減少了。而是打仗的機會少了。打仗的機會少,那將才得不到機會培養,那更難出現了。
這裡有一個問題,那為什麼曹魏沒這樣的問題呢?這個就干係到國力和戰線的問題了,曹魏一來國力強,二來這還同時和東吳和蜀漢在打,這雖然說表面上看來是兩線作戰,有時還三線作戰,危險得很,但是實際上外表打得熱鬧,規模也不小,都沒什麼決定性的戰爭,只是邊疆拉鋸戰而已,曹魏的大部分地區沒有受到影響,得以恢復國力,而邊疆的將士們還得到了鍛鍊機會。如鄧艾這樣的將才湧現出來了,考慮到他多線作戰的關係,總體的人才湧現也比單線作戰的東吳蜀漢多得多。所以說除了人口比例之外,給予機會越多的一方出現的人才也越多。
而蜀漢這邊就不同了,因為國力弱小,使得他們只能集中一線作戰,一直的主要戰場在北邊,雖然南邊也有些小亂子,但是那邊的戰鬥基本上達不到北方那種烈度,效果有限得很。而在北邊,假如將部隊分散給麾下帶兵騷擾敵方,不說自己帶兵就可能受到危險,就說那些獨立行動的部隊萬一被曹魏吃掉了,這個損失蜀漢也頂不住。這就是為什麼魏延為什麼要獨立帶隊諸葛亮不允許的關係,因為萬一魏延萬一失敗了,這個損失是蜀漢承受不起的。諸葛亮謹慎是如此,諸葛亮死後蜀漢也是這樣,就好象日後姜維也曾經象魏延一樣抱怨給予自己的兵力不足,但是等他成為大將軍,還是和前任一樣自己巴不得掌握全部兵力。不是因為別的,國力如此,曹魏有著足夠的兵力作為後盾,有這樣的兵力曹魏可以施展各種戰術,派遣足夠多的將領。蜀漢不行,只能將部隊集中在一人手中,一人存亡便決定了一國命運。不單是蜀漢,我們翻開歷史書,看著那些小國的滅亡吧,那些小國往往有著一員獨立支撐的名將,但是在這員大將死後便後繼無人而告覆滅,不是那些名將都是打壓人才的人,而是沒辦法給其他人這樣的機會,萬一所用非人,大國只是損兵折將,小國就是滅亡一途。
說到底,這些人才,人才的經驗,是建立在身後的資源之上。這就是國力決定人才的真實因素。
但是,也有並非如此的,一些小國往往能在一段時間湧現出大量的名將,比如蒙古,這又是如何呢?其實還是回到那個問題之上。我們上面說的國力決定人才,是建立在一個均式狀態下的,也就是在小國與大國勢均力敵,誰也對付不了誰的時候,從長遠看,小國肯定被磨死。但是假如小國能獲勝,屢屢獲勝,而且獲勝後的好處往往大於損失,比如獲得可以補充的人口,地盤,而且能將大國那些軍隊打得沒有信心,全殲,甚至乾脆收降,還能作到便是分出一支獨立隊伍往往就能每每在野戰獲勝,則就不是什麼靠國力資源決定人才的時候了,而是國力人才此消彼長了。小國能戰勝甚至滅亡大國的唯一途徑便是在於此,這也是蜀漢從諸葛亮起就想走的一條路,但是很明顯的,蜀漢做不到這邊,被拖成拉鋸戰的時候只能死路一條。
這條路是極端艱辛的,國力上的差距越大,越是可怕,在國力能持平之前的那一刻,任何的一次大敗甚至損失大於成果的勝利,都可能導致前功盡棄。從戰略上看戰爭的成敗有時並不在於勝負,只需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便可以算是勝利,就好象司馬懿在與諸葛亮的正面交鋒雖然沒占得上風,但是把蜀漢拖入僵持局面,就是勝利,諸葛亮就算獲得再多的戰術勝利,只要被拖入僵持局面,也就是失敗。
自然,那是日後的事了,至少,諸葛亮的南征是一次戰略和戰術的雙重勝利,唯一的遺憾便是他太過於謹慎失去了一次培養獨立帶兵人才的機會吧。不過,至少,那不是幾十年蜀漢滅亡的原因了。

回評

毛宗崗批語

孔明通吳之後,便當接以伐魏之事,乃忽置中原而從事於南方者何哉?曰:孫權之兵,曹丕欲藉以攻蜀者也;孟獲之兵,亦曹丕所欲藉以攻蜀者也。魏借孫權以攻蜀,而蜀得收之以為我用;乃魏借孟獲以攻蜀,而蜀不得收之為我用。不惟不為我用,又深足為我患,則安得不以全力取之乎?不以全力取之,而遽欲伐魏,則孟獲將乘虛而議我之後矣。故凡孔明之通吳,非注意於東,而注意在北;孔明之徵南蠻,亦非注意於南,而注意在北也。
曹操致韓遂之書,妙在先與韓遂看,後與馬超看;孔明致雍闓之書,又妙在不令雍闓看,卻令高定看。周瑜假作張、蔡之書,妙在不與蔣乾看,卻令蔣乾偷看;孔明假作朱褒之書,又妙在自與高定看,更不消高定偷看。曹操、周郎分用之而各見其奇,孔明兼用之而又各極其變。
呂凱之圖善矣,猶不若馬謖之說為善也。何也?呂凱能繪其地,未能繪其人;即能繪其人,未能繪其人之心也。馬謖之意不在取其地、取其人,而在取其人之心。故披呂凱之圖,能使南方無處不在孔明之目中;聽馬謖之說,直當使孔明無日不在南人之心中耳。
用兵之家,但知攻城與兵戰,至於攻心、心戰之論,則六韜三略之所未及詳,黃石素書、孫武十三篇之所未及載也。惟南巢、牧野之師,為能得此意,而不謂馬謖能言之;然非待馬謖言而孔明始知之,孔明特因馬謖之言而愈決之耳。
此回敘孔明一擒一縱之始事也。而就第一番擒縱之中,已有三番擒縱之妙。如郭煥之被獲,是一番擒縱也;董、阿二人之被獲,又一番擒縱也;至孟獲而三矣。且其間交戰者三,而用計者五。若第一番用計,則故以雍闓人認為高定人;第二番用計,則又故以高定人認為雍闓人;第三番用計,則又故以高定之真降認為假降;至於設伏以擒董、阿,設伏以擒孟獲,非又用計之第四番、第五番乎?只一起手時,而事之變化,已不可方物如此,豈非絕世奇文!

李贄總評

可憐高定、雍闓、朱褒,真如一班小兒,隨人調弄。孔明老者,竟如看戲文一般,並不費一毫氣力。此等計策,今日尚有人用之弄愚人也;然亦不由人不愚。孔明老子,的是妙人,可取可取。
馬幼常之言,是攻蠻夷至論,亦是待小人之良方。如君子待小人,與他一般較論是非,便與他一般了;只是不與之較論是非,以德服之,為第一義。余近來用之大驗,奉勸世人都用此方,不必十年,天下當無小人也。
擒而放之,此待蠻子妙法。今日住在蠻世界,此法最好,如何不學他,如何不學他!

鍾敬伯總評

孔明縱妙算,若不識蠻方境土,安所用之?得呂凱《平蠻指掌圖》,便好運籌決策,出鬼入神,以服蠻夷,真是妙事自有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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