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九回

《三國演義》第九回

《三國演義》第九回:呂布在王允的挑撥下親手殺了董卓,董卓餘黨李傕、郭汜起兵攻打長安,殺害了王允。

回目

除暴凶呂布助司徒 犯長安李傕聽賈詡

簡介

李儒讓董卓把貂嬋賜與呂布,收買其心。卓告貂嬋,嬋哭訴不去。李儒嘆曰:“我等皆死於女人之手矣。”
董卓領貂嬋去眉塢,王允與呂布計議殺卓,派李肅假傳天子詔要禪位於卓,卓欣然以往。被殺。
蔡邕哭董卓,王允將他下獄縊死。
李傕郭求汜王允赦罪不得,從謀士賈詡計聚陝人反之,敗呂布,圍長安,殺王允,欲殺獻帝謀大事。

正文

《三國演義》第九回《三國演義》第九回

卻說那撞倒董卓的人,正是李儒。當下李儒扶起董卓,至書院中坐定,卓曰:“汝為何來此?”儒曰:“儒適至府門,知太師怒入後園,尋問呂布。因急走來,正遇呂布奔走,云:‘太師殺我!’儒慌趕入園中勸解,不意誤撞恩相。死罪!死罪!”卓曰:“叵耐逆賊!戲吾愛姬,誓必殺之!”儒曰:“恩相差矣。昔楚莊王絕纓之會,不究戲愛姬之蔣雄,後為秦兵所困,得其死力相救。今貂蟬不過一女子,而呂布乃太師心腹猛將也。太師若就此機會,以蟬賜布,布感大恩,必以死報太師。太師請自三思。”卓沈吟良久曰:“汝言亦是,我當思之。”儒謝而去。卓入後堂,喚貂蟬問曰:“汝何與呂布私通耶?”蟬泣曰:“妾在後園看花,呂布突至。妾方驚避,布曰:‘我乃太師之子,何必相避?’提趕妾至鳳儀亭。妾見其心不良,恐為所逼,欲投荷池自盡,卻被這廝抱住。正在生死之間,得太師來,救了性命。”董卓曰:“我今將汝賜與呂布,何如?”貂蟬大驚,哭曰:“妾身已事貴人,今忽欲下賜家奴,妾寧死不辱!”遂壁間寶劍欲自刎。卓慌奪劍擁抱曰:“吾戲汝!”貂蟬倒於卓懷,掩面大哭曰:“此必李儒之計也!儒與布交厚,故設此計;故不顧惜太師體面與賤妾性命。妾當生噬其肉!”卓曰:“吾安忍舍汝耶?”蟬曰:“雖蒙太師憐愛,但恐此處不宜久居,必被呂布所害。”卓曰:“吾明日和你歸郿塢去,同受快樂,慎勿憂疑。”蟬方收淚拜謝。
/次日,李儒入見曰:“今日良辰,可將貂蟬送與呂布。”卓曰:“布與我有父子之分,不便賜與。我只不究其罪。汝傳我意,以好言慰之可也。”儒曰:“太師不可為婦人所惑。”卓變色曰:“汝之妻肯與呂布否?貂蟬之事,再勿多言;言則必斬!”李儒出,仰天嘆曰:“吾等皆死於婦人之手矣!”後人讀書至此。有詩嘆之曰:“司徒妙算托紅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戰虎牢徒費力,凱歌卻奏鳳儀亭。”

董卓董卓

/董卓即日下令還郿塢,百官俱拜送。貂蟬在車上,遙見呂布於稠人之內,眼望車中。貂蟬虛掩其面,如痛哭之狀。車已去遠,布緩於土岡之上,眼望車塵,嘆惜痛恨。忽聞背後一人問曰:“溫侯何不從太師去,乃在此遙望而發嘆?”布視之,乃司徒王允也。相見畢,允曰:“老夫日來因染微恙,閉門不出,故久未得與將軍一見。今日太師駕歸郿塢,只得扶病出送,卻喜得晤將軍。請問將軍,為何在此長嘆?”布曰:“正為公女耳。”允佯驚曰:“許多時尚未與將軍耶?”布曰:“老賊自寵幸久矣!”允佯大驚曰:“不信有此事!”布將前事一一告允。允仰面跌足,半晌不語;良久,乃言曰:“不意太師作此禽獸之行!”因挽布手曰:“且到寒舍商議。”布隨允歸。允延入密室,置酒款待。布又將鳳儀亭相遇之事,細述一遍。允曰:“太師淫吾之女,奪將軍之妻,誠為天下恥笑。非笑太師,笑允與將軍耳!然允老邁無能之輩,不足為道;可惜將軍蓋世英雄,亦受此污辱也!”布怒氣衝天,拍案大叫。允急曰:“老夫失語,將軍息怒。”布曰:“誓當殺此老賊,以雪吾恥!”允急掩其口曰:“將軍勿言,恐累及老夫。”布曰:“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允曰:“以將軍之才,誠非董太師所可限制。”布曰:“吾欲殺此老賊,奈是父子之情,恐惹後人議論。”允微笑曰:“將軍自姓呂,太師自姓董。擲戟之時,豈有父子情耶?”布奮然曰:“非司徒言,布幾自誤!”允見其意已決,便說之曰:“將軍若扶漢室,乃忠臣也,青史傳名,流芳百世;將軍若助董卓,乃反臣也,載之史筆,遺臭萬年。”布避席下拜曰:“布意已決,司徒勿疑。”允曰:“但恐事或不成,反招大禍。”布拔帶刀,刺臂出血為誓。允跪謝曰:“漢祀不斬,皆出將軍之賜也。切勿泄漏!臨期有計,自當相報。”布慨諾而去。允即請僕射士孫瑞、司隸校尉黃琬商議。瑞曰:“方今主上有疾新愈,可遣一能言之人,往郿塢請卓議事;一面以天子密詔付呂布,使伏甲兵於朝門之內,引卓入誅之:此上策也。”琬曰:“何人敢去?”瑞曰:“呂布同郡騎都尉李肅,以董卓不遷其官,甚是懷怨。若令此人去,卓必不疑。”允曰:“善。”請呂布共議。布曰:“昔日勸吾殺丁建陽,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斬之。”使人密請肅至。布曰:“昔日公說布使殺丁建陽而投董卓;今卓上欺天子,下虐生靈,罪惡貫盈,人神共憤。公可傳天子詔往郿塢,宣卓入朝,伏兵誅之,力扶漢室,共作忠臣。尊意若何?”肅曰:“我亦欲除此賊久矣,恨無同心者耳。今將軍若此,是天賜也,肅豈敢有二心!”遂折箭為誓。允曰:“公若能幹此事,何患不得顯官。”
/次日,李肅引十數騎,前到郿塢。人報天子有詔,卓教喚入。李肅入拜。卓曰:“天子有何詔?”肅曰:“天子病體新痊,欲會文武於未央殿,議將禪位於太師,故有此詔。”卓曰:“王允之意若何?”肅曰:“王司徒已命人築受禪台,只等主公到來。”卓大喜曰:“吾夜夢一龍罩身,今日果得此喜信。時哉不可失!”便命心腹將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領飛熊軍三千守郿塢,自己即日排駕回京;顧謂李肅曰:“吾為帝,汝當為執金吾。”肅拜謝稱臣。卓入辭其母。母時年九十餘矣,問曰:“吾兒何往?”卓曰:“兒將往受漢禪,母親早晚為太后也!”母曰:“吾近日肉顫心驚,恐非吉兆。”卓曰:“將為國母,豈不預有驚報!”遂辭母而行。臨行,謂貂蟬曰:“吾為天子,當立汝為貴妃。”貂蟬已明知就裡,假作歡喜拜謝。
/卓出塢上車,前遮後擁,望長安來。行不到三十里,所乘之車,忽折一輪,卓下車乘馬。又行不到十里,那馬咆哮嘶喊,掣斷轡頭。卓問肅曰:“車折輪,馬斷轡,其兆若何?”肅曰:“乃太師應紹漢禪,棄舊換新,將乘玉輦金鞍之兆也。”卓喜而信其言。次日,正行間,忽然狂風驟起,昏霧蔽天。卓問肅曰:“此何祥也?”肅曰:“主公登龍位,必有紅光紫霧,以壯天威耳。”卓又喜而不疑。既至城外,百官俱出迎接。只有李儒抱病在家,不能出迎。卓進至相府,呂布入賀。卓曰:“吾登九五,汝當總督天下兵馬。”布拜謝,就帳前歇宿。是夜有十數小兒於郊外作歌,風吹歌聲入帳。歌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歌聲悲切。卓問李肅曰:“童謠主何吉凶?”肅曰:“亦只是言劉氏滅、董氏興之意。”
/次日侵晨,董卓擺列儀從入朝,忽見一道人,青袍白巾,手執長竿,上縛布一丈,兩頭各書一“口”字。卓問肅曰:“此道人何意?”肅曰:“乃心恙之人也。”呼將士驅去。卓進朝,群臣各具朝服,迎謁於道。李肅手執寶劍扶車而行。到北掖門,軍兵盡擋在門外,獨有御車二十餘人同入。董卓遙見王允等各執寶劍立於殿門,驚問肅曰:“持劍是何意?”肅不應,推車直入。王允大呼曰:“反賊至此,武士何在?”兩旁轉出百餘人,持刺之。卓衷甲不入,傷臂墜車,大呼曰:“吾兒奉先何在?”呂布從車後厲聲出曰:“有詔討賊!”一戟直刺咽喉,李肅早割頭在手。呂布左手持戟,右手懷中取詔,大呼曰:“奉詔討賊臣董卓,其餘不問!”將吏皆呼萬歲。後人有詩嘆董卓曰:“霸業成時為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誰知天意無私曲,郿塢方成已滅亡。”
/卻說當下呂布大呼曰:“助卓為虐者,皆李儒也!誰可擒之?”李肅應聲願往。忽聽朝門外發喊,人報李儒家奴已將李儒綁縛來獻。王允命縛赴市曹斬之;又將董卓屍首,號令通衢。卓屍肥胖,看屍軍士以火置其臍中為燈,膏流滿地。百姓過者,莫不手擲其頭,足踐其屍。王允又命呂布同皇甫嵩、李肅領兵五萬,至郿塢抄籍董卓家產、人口。
/卻說李傕郭汜張濟樊稠聞董卓已死,呂布將至,便引了飛熊軍連夜奔涼州去了。呂布至郿塢,先取了貂蟬。皇甫嵩命將塢中所藏良家子女,盡行釋放。但系董卓親屬,不分老幼,悉皆誅戮。卓母亦被殺。卓弟董旻、侄董璜皆斬首號令。收籍塢中所蓄,黃金數十萬,白金數百萬,綺羅、珠寶、器皿、糧食,不計其數。回報王允。允乃大犒軍士,設宴於都堂,召集眾官,酌酒稱慶。
/正飲宴間,忽人報曰:“董卓暴屍於市,忽有一人伏其屍而大哭。”允怒曰:“董卓伏誅,士民莫不稱賀;此何人,獨敢哭耶!”遂喚武士:“與吾擒來!”須臾擒至。眾官見之,無不驚駭:原來那人不是別人,乃侍中蔡邕也,允叱曰:“董卓逆賊,今日伏誅,國之大幸。汝為漢臣,乃不為國慶,反為賊哭,何也?”邕伏罪曰:“邕雖不才,亦知大義,豈肯背國而向卓?只因一時知遇之感,不覺為之一哭,自知罪大。願公見原:倘得黥首刖足,使續成漢史,以贖其辜,邕之幸也。”眾官惜邕之才,皆力救之。太傅馬日磾亦密謂允曰:“伯喈曠世逸才,若使續成漢史,誠為盛事。且其孝行素著,若遽殺之,恐失人望。”允曰:“昔孝武不殺司馬遷,後使作史,遂致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運衰微,朝政錯亂,不可令佞臣執筆於幼主左右,使吾等蒙其訕議也。”日磾無言而退,私謂眾官曰:“王允其無後乎!善人,國之紀也;製作,國之典也。滅紀廢典,豈能久乎?”當下王允不聽馬日磾之言,命將蔡邕下獄中縊死。一時士大夫聞者,盡為流涕。後人論蔡邕之哭董卓,固自不是;允之殺之,亦為已甚。有詩嘆曰:“董卓專權肆不仁,侍中何自竟亡身?當時諸葛隆中臥,安肯輕身事亂臣。”且說李傕、郭汜、張濟、樊稠逃居陝西,使人至長安上表求赦。王允曰:“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今雖大赦天下,獨不赦此四人。”使者回報李傕。傕曰:“求赦不得,各自逃生可也。”謀士賈詡曰:“諸君若棄軍單行,則一亭長能縛君矣。不若誘集陝人,並本部軍馬,殺入長安,與董卓報仇。事濟,奉朝廷以正天下;若其不勝,走亦未遲。”傕等然其說,遂流言於西涼州曰:“王允將欲洗盪此方之人矣!”眾皆驚惶。乃復揚言曰:“徒死無益,能從我反乎?”眾皆願從。於是聚眾十餘萬,分作四路,殺奔長安來。路逢董卓女婿中郎將牛輔,引軍五千人,欲去與丈人報仇,李傕便與合兵,使為前驅。四人陸續進發。
/王允聽知西涼兵來,與呂布商議。布曰:“司徒放心。量此鼠輩,何足數也!”遂引李肅將兵出敵。肅當先迎戰,正與牛輔相遇,大殺一陣。牛輔抵敵不過,敗陣而去。不想是夜二更,牛輔乘肅不備,竟來劫寨。肅軍亂竄,敗走三十餘里,折軍大半,來見呂布,布大怒曰:“汝何挫吾銳氣!”遂斬李肅,懸頭軍門。次日,呂布進兵與牛輔對敵。量牛輔如何敵得呂布,仍復大敗而走。是夜牛輔喚心腹人胡赤兒商議曰:“呂布驍勇,萬不能敵;不如瞞了李傕等四人,暗藏金珠,與親隨三五人棄軍而去。”胡赤兒應允。是夜收拾金珠,棄營而走,隨行者三四人。將渡一河,赤兒欲謀取金珠,竟殺死牛輔,將頭來獻呂布。布問起情由,從人出首:“胡赤兒謀殺牛輔,奪其金寶。”布怒,即將赤兒誅殺。領軍前進,正迎著李傕軍馬。呂布不等他列陣,便挺戟躍馬,麾軍直衝過來。傕軍不能抵當,退走五十餘里,依山下寨,請郭汜、張濟、樊稠共議,曰:“呂布雖勇,然而無謀,不足為慮。我引軍守住谷口,每日誘他廝殺,郭將軍可領軍抄擊其後,效彭越撓楚之法,鳴金進兵,擂鼓收兵。張、樊二公,卻分兵兩路,逕取長安。彼首尾不能救應,必然大敗。”眾用其計。
/卻說呂布勒兵到山下,李傕引軍搦戰。布忿怒衝殺過去,傕退走上山。山上矢石如雨,布軍不能進。忽報郭汜在陣後殺來,布急回戰。只聞鼓聲大震,汜軍已退。布方欲收軍,鑼聲響處,傕軍又來。未及對敵,背後郭汜又領軍殺到。及至呂布來時,卻又擂鼓收軍去了。激得呂布怒氣填胸。一連如此幾日,欲戰不得,欲止不得。正在惱怒,忽然飛馬報來,說張濟、樊稠兩路軍馬,竟犯長安,京城危急。布急領軍回,背後李傕、郭汜殺來。布無心戀戰,只顧奔走,折了好些人馬。以及到長安城下。賊兵雲屯雨集,圍定城池,布軍與戰不利。軍士畏呂布暴厲,多有降賊者,布心甚憂。
/數日之後,董卓餘黨李蒙王方在城中為賊內應,偷開城門,四路賊軍一齊擁入。呂布左衝右突,攔擋不住,引數百騎往青瑣門外,呼王允曰:“勢急矣!請司徒上馬,同出關去,別圖良策。”允曰:“若蒙社稷之靈,得安國家,吾之願也;若不獲已,則允奉身以死。臨難苟免,吾不為也。為我謝關東諸公,努力以國家為念!”呂布再三相勸,王允只是不肯去。不一時,各門火焰竟天,呂布只得棄卻家小,引百餘騎飛奔出關,投袁術去了。
/李傕、郭汜縱兵大掠。太常卿種拂、太僕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皆死於國難。賊兵圍繞內庭至急,侍臣請天子上宣平門止亂。李傕等望見黃蓋,約住軍士,口呼“萬歲”。獻帝倚樓問曰:“卿不候奏請,輒入長安,意欲何為?”李傕、郭汜仰面奏曰:“董太師乃陛下社稷之臣,無端被王允謀殺,臣等特來報仇,非敢造反。但見王允,臣便退兵。”王允時在帝側,聞知此言,奏曰:“臣本為社稷計。事已至此,陛下不可惜臣,以誤國家。臣請下見二賊。”帝徘徊不忍。允自宣平門樓上跳下樓去,大呼曰:“王允在此!”李傕、郭汜拔劍叱曰:“董太師何罪而見殺?”允曰:“董賊之罪,彌天亘地,不可勝言!受誅之日。長安士民,皆相慶賀,汝獨不聞乎?”傕、汜曰:“太師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王允大罵:“逆賊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二賊手起,把王允殺於樓下。史官有詩讚曰:“王允運機籌,奸臣董卓休。心懷家國恨,眉鎖廟堂憂。英氣連霄漢,忠誠貫鬥牛。至今魂與魄,猶繞鳳凰樓。”
/眾賊殺了王允,一面又差人將王允宗族老幼,盡行殺害。士民無不下淚。當下李傕、郭汜尋思曰:“既到這裡,不殺天子謀大事,更待何時?”便持劍大呼,殺入內來。正是:巨魁伏罪災方息,從賊縱橫禍又來。
/未知獻帝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賞析

這一章描寫的是遷移至長安的中央政權在初平三年發生的兩件大事,第一件是司徒王允與司隸校尉黃琬、僕射士孫瑞、尚書楊瓚密謀,連通中郎將呂布,在四月,暗殺董卓成功,士大夫百官重新奪回政權。第二件是以李傕,郭汜為首的涼州兵攻入長安,王允黃琬等被殺,呂布出逃,中央政權不到百日又告覆手。
兩件事對於東漢政權的影響極大,雖然東漢末年各地方勢力興起,但並非不可挽回,雖然有如袁術這樣的野心家意圖自立,不過在初平三年,如幽州劉虞,徐州陶謙等由中央派遣的掌握地方政權的官員都有心復興朝政,而大多數的地方勢力也是在名義上不得不屈從於中央政權,中央政權與漢室這個名義對於相當多的士人有吸引力,從當時人看,漢室並非是個一下就倒的空架子,當時群雄在招募士人時也大都舉著復興漢室的招牌,而士人也大都是沖這個去的,即便心裡認為漢室衰亡,但是如魯肅那般公然直接說漢室不能復興的反而是少數,不然也不會顯得這么突出了,大多數人並不希望已經沿襲幾百年的漢政權衰亡,這也是日後曹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原因。
關東諸侯不聽從中央政權的藉口是董卓亂政,而董卓被殺,士大夫重新掌權使得這藉口不再存在,至少名義上要服從中央,外加依然支持中央政權的勢力如劉虞等人,士大夫奪回中央政權或許並不能使漢室馬上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但是恢復到如唐朝藩鎮割據的局面也未嘗不可。然而涼州軍再度攻入長安使得一切又破滅了。
我們這裡就說說涼州,在演義中被稱為西涼,不單是三國演義中有西涼,其他的許多演義中也有,如隋唐演義,說唐。不過各本演義中的西涼其實完全不同,如隋唐演義中的西涼一般是指突厥這樣在西域的少數民族政權,而三國演義中的西涼則是說漢朝的涼州還有并州一帶。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在隋唐演義中說西涼感覺就是外國一般,而三國演義的西涼尤其是一些將領則和漢人基本沒有分別。
東漢繼承了西漢對西域的拓展勢頭,而且尤其匈奴的衰落,其對外勢頭還有過之,而涼州作為離西域最近的區域,受其影響也最大,且不說對外征戰必先徵募最近的涼州人,就說涼州不斷的各族作亂,尤其是西羌的作亂。羌胡是在我國西北的少數民族,據稱在周朝時期就與中原有所接觸,時而歸附於中原政權,為其對外征戰效命,時而興起,在西北作亂,尤其是西漢後期,羌族向內地遷移,對漢朝的邊郡用兵,攻城掠地,嚴重影響西漢邊疆安全,當時西漢名將趙充國便對羌族用兵,其主要辦法便是在涼州等邊地屯田屯兵,頗為有效,而到了東漢年間,匈奴對於漢朝的危險越來越小,而羌族叛亂對於東漢朝廷則成了棘手的問題,東漢名將竇融,耿恭都參與了與羌的作戰,主要辦法也是屯田屯兵,有時也採取消極的內遷民眾的做法。屯田屯兵的做法和直接面對羌胡的威脅使得涼州并州一帶民風極其剽悍。
羌族的叛亂與匈奴不同,他們並沒有完全統一如國度一般的組織,大都是以部落聯盟的形式,流竄作戰,而且時降時叛,有時甚至被中央政權僱傭作為軍隊,有時聚集成數萬大軍,起兵作叛,儘管羌族沒有國家的組織形式,對於漢朝的壓力遠不如匈奴一般強大,但是其在境內騷擾不停,也成為東漢末年的一大隱患。而且其羌胡的叛亂日益參入了其他成分,便是當地漢族豪強的加入。
涼州民風剽悍,而且不乏在涼州發家的家族,如三國中有名的馬騰馬超一家,便是在涼州崛起,這些漢人家族不單自身擁有相當的實力,而且在羌族中也有極高的威信,如馬超和日後的姜維,他們在羌族人眼中便有極高的威信,馬超被曹操打敗後復起便是藉助羌族之力,姜維每次北伐也不忘藉助羌族勢力,當時許多的漢人豪強其特點是一則在羌人中有威信,而且利用朝廷給予的權力權威將自己對羌人的威信增強,並壯大自己的勢力,反過來威脅中央朝廷,乃至反叛,如韓遂便是如此。
當然,董卓是做的最成功的一個,他本就是隴西人,在少時便遊歷羌中,與當地豪帥交好,日後成為漢朝官吏後,又借自己征戰涼州時大肆收羅涼州人,其中也不乏羌兵。尤其在黃巾起義後,涼州爆發了王國,韓遂的叛亂,他不單積功升為并州牧,(不過一直未就任)並在征戰羌胡的過程中招募兵士,壯大勢力,並拒絕朝廷令他將軍隊交還於皇甫嵩的命令,即便朝廷先後以少府,并州牧為交換條件。假如沒有爆發何進招募外兵並死於宦官之手的情況出現,董卓想必也會舉起叛旗(或者他要求得到比并州牧更高的職位並且朝廷又同意,不過這樣的可能性更小吧。)。而何進被殺,使得他輕而易舉的進入中央,掌握朝政。而其強大的後盾便是以涼州人為主體的軍隊。
不過令人諷刺的是,或許董卓的被殺也是他過於重用涼州人的關係,董卓身為涼州人,但是早期宦途是在并州起家,一度升任并州刺史的職務,只是後來黃巾起義戰敗被免職,而王國叛亂時,再度應召征戰涼州,並在涼州壯大自己的勢力,而後來朝廷給予的并州牧頭銜只是希望以這個位置換取他將軍隊交給皇甫嵩,實質上當時他的軍隊還是以涼州軍為主,但是在殺死丁原,收降呂布併吞並他們的軍隊後他的軍隊加入了并州勢力,考慮到日後誅殺董卓的呂布,李肅同為并州人,而且大臣中的主謀也是呂布同州的王允,而且在殺了董卓後,呂布提議殺盡涼州人,王允在一度反覆後同意的背景之下。我們不能不猜測,當時董卓陣營里并州涼州兩黨的爭鬥激烈,而董卓日益偏向涼州派使得呂布被朝廷大臣拉攏。
是否是這樣的原因使得董卓被殺,這個不得而知了,但是呂布王允對涼州人的惡感使得長安再度被攻陷是個事實。本來在牛輔死後,董卓留下的軍隊已經群龍無首,而且王允一度赦免董卓的部曲,其主要成分便是涼州人,但是王允的猶豫,呂布的要求,李傕在請求赦免被拒絕,使得涼州兵再度集結進攻長安。
頗多人認為向李傕提出以復仇名義進兵長安的賈詡乃是罪魁禍首。但是細想,身為涼州人的賈詡也在被懷疑誅殺之內,他這計策乃是如他所說的自保之計。而且即便他不提出,以當時涼州的人心惶惶,總有人會提出這個建議,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究其原因,當時王允的失策是一大主因,假如一開始接納呂布的意見,將董卓財物分發有功公卿將士,鼓舞士氣,徹底誅滅董卓部曲,這樣雖然過於行險用強,但是假如行動迅速,加上呂布軍的戰力,或許也不失為一計,只是過於危險;或者赦免董卓部曲,一律不追究以往罪行,並派在軍中有威望的皇甫嵩去統領董卓部曲,安定人心,這是比較安全穩妥的辦法。但是他先是不同意呂布的意見,要赦免眾人,又反悔之,要解散董卓軍隊,並對主動求降的李傕也予以拒絕,在再度起亂後也所用非人,派去解釋的胡文才、楊整修反而勸軍隊快快攻擊。一連串的政治失誤導致了王允的失敗。或許是因為過於剛直的他在重新得到權力後一時的放縱,或許是因為他本身的政治能力就有限,密謀的成功完全是偶然,或許他真的就狠透了那些搗毀洛陽,殺了眾多公卿好友的董卓部曲,以至於不想控制自己對他們的惡感。
故事的結局是:士大夫的再一次努力失敗,參與密謀的眾臣或被殺或逃跑,其中并州人呂布帶著自己的部曲離開,他會在關東諸侯中引起一場風暴,而他的同鄉王允拒絕了呂布邀其同行的請求,被亂兵殺。
涼州軍入,關中的朝廷還是掌握在涼州一族手中,而且比董卓時期更加可怕。而此時的關東諸侯都顧不上這個了,因為日後的霸主已經興起,他在徐州所做的一切比關中還要可怕。

回評

毛宗崗批語

弒一君,復立一君,為所立者,未有不疑其弒我亦如前之君也。弒一父,復歸一父,為所歸者,未有不疑其弒我亦如前之父也。乃獻帝畏董卓,而董卓不畏呂布;不惟不畏之,又復恃之。業已恃之,又不固結之,而反怨怒之、仇恨之;及其將殺己,又復望其援己而呼之。嗚呼,董卓真蠢人哉!
/王允勸呂布殺董卓一段文字,一急一緩,一起一落,一反一正,一縱一收,比李肅勸殺丁建陽更是淋漓痛快。今人俱以蔡邕哭卓為非,論固正矣;然情有可原,事有足錄。何也?士各為知己者死。設有人受恩桀、紂,在他人固為桀、紂,在此人則堯、舜也。董卓誠為邕之知己,哭而報之,殺而殉之,不為過也。猶勝今之勢盛則借其餘潤,勢衰則掉臂去之,甚至為操戈,為下石,無所不至者,畢竟蔡為君子,而此輩則真小人也。
/呂布去後,貂蟬竟不知下落。何也?曰:成功者退。神龍見首不見尾,正妙在不知下落。若必欲問他下落,則范大夫泛湖之後,又誰知西子蹤跡乎?
/張柬之不殺武三思而被害;惡黨固不可赦,遺孽固不可留也。但李傕、郭泛擁兵於外,當散其眾而徐圖之。不當求之太急,以至生變耳。故柬之之病,病在緩;王允之病,病在急。

李贄總評

董卓一味妄自尊大,全不知世務。如此人,安有成事之理?這樣結果到底便宜了他。凡令之妄自尊大不知世務者,看樣。
/今人俱以蔡邕哭董卓為非,是論固正矣。然情有可原,事有足錄,何也?士各為知己者死。設有人受恩桀紂,在他人固為桀紂,在此人則堯舜也,何可概論也?董卓誠為邕之知己,哭而報之,殺而殘之,不為過也。猶勝今之勢盛則借其餘潤,勢衰則掉臂去之,甚至為操戈,為下石,無所不至者。畢竟蔡為君子,而此輩則真小人也。
/王司徒臨難不為苟免,以身許國,真社稷臣電!真社稷臣也!或曰:“子既以蔡之死董為是,今又以允之死國為忠,恐兩處有礙乎?”余曰:“何礙也?蔡之死董,死為知己耳;彼既以身許董,則允之殺之,正蔡之心也,何遂礙允之死國也?余取蔡之死董者,取其不負知己,非謂其遂不負漢也。讀史者,何可如此拘勢也?

鍾敬伯總評

士為知己者死,蔡邕哭卓,未為不是。第卓非可知己人,而邕翻成知己死,哀哉!
/王司徒身為社稷計,生除國賊,死纖國難,忠義激烈,可謂生為漢臣,死為漢鬼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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