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一百十五回

《三國演義》第一百十五回

《三國演義》第一百十五回:姜維再次北伐,與鄧艾相持。劉禪聽信黃皓、閻宇讒言召回姜維。姜維被迫屯田沓中避禍。司馬昭見時機成熟,決定興兵滅蜀。

回目

詔班師後主信讒 托屯田姜維避禍

簡介

姜維八議計伐中原,譙周、廖化勸阻不聽。
鄧艾使計,先鋒夏侯霸被射死城下,姜維也被鄧艾、夏侯望殺敗,但又在救助攻打祁山的張翼時,打敗魏兵。
後主信黃皓讒言,召姜維回成都,維請殺黃皓,後主引皓拜姜維,秘書郎谷正要姜維去隴西沓中屯男避禍。
司馬昭趁蜀國腐敗,派鍾會伐蜀。

正文

卻說蜀漢景耀五年,冬十月,大將軍姜維,差人連夜修了棧道,整頓軍糧兵器,又於漢中水路調撥船隻。俱已完備,上表奏後主曰:“臣累出戰,雖未成大功,已挫動魏人心膽。今養兵日久,不戰則懶,懶則致病。況今軍思效死,將思用命。臣如不勝,當受死罪。”後主覽表,猶豫未決譙周出班奏曰:“臣夜觀天文,見西蜀分野,將星暗而不明。今大將軍又欲出師,此行甚是不利。陛下可降詔止之。”後主曰:“且看此行若何。果然有失,卻當阻之。”譙周再三苦諫不從,乃歸家嘆息不已,遂推病不出。
卻說姜維臨興兵,乃問廖化曰:“吾今出師,誓欲恢復中原,當先取何處?”化曰:“連年征伐,軍民不寧;兼魏有鄧艾足智多謀,非等閒之輩:將軍強欲行難為之事,此化所以未敢專也。”維勃然大怒曰:“昔丞相六出祁山,亦為國也。吾今八次伐魏,豈為一己之私哉?今當先取洮陽。如有逆吾者必斬!”遂留廖化守漢中,自同諸將提兵三十萬,逕取洮陽而來。早有川口人報入祁山寨中。時鄧艾正與司馬望談兵,聞知此信,遂令人哨探。回報蜀兵盡從洮陽而出。司馬望曰:“姜維多計,莫非虛取洮陽而實來取祁山乎?”鄧艾曰:“今姜維實出洮陽也。”望曰:“公何以知之?”艾曰:“向者姜維累出吾有糧之地,今洮陽無糧,維必料吾只守祁山,不守洮陽,故逕取洮陽;如得此城,屯糧積草,結連羌人,以圖久計耳。”望曰:“若此,如之奈何?”艾曰:“可盡撤此處之兵,分為兩路去救洮陽。離洮陽二十五里,有侯河小城,乃洮陽咽喉之地。公引一軍伏於洮陽,偃旗息鼓,大開四門,如此如此而行;我卻引一軍伏侯河,必獲大勝也。”籌畫已定,各各依計而行。只留偏將師纂守祁山寨。

鄧艾鄧艾

卻說姜維令夏侯霸為前部,先引一軍逕取洮陽。霸提兵前進,將近洮陽,望見城上並無一桿旌旗,四門大開。霸心下疑惑,未敢入城,回顧諸將曰:“莫非詐乎?”諸將曰:“眼見得是空城,只有些小百姓,聽知大將軍兵到,盡棄城而走了。”霸未信,自縱馬於城南視之,只見城後老小無數,皆望西北而逃。霸大喜曰:“果空城也。”遂當先殺入,餘眾隨後而進。方到瓮城邊,忽然一聲炮響,城上鼓角齊鳴,旌旗遍豎,拽起吊橋。霸大驚曰:“誤中計矣!”慌欲退時,城上矢石如雨。可憐夏侯霸同五百軍,皆死於城下。後人有詩嘆曰:“大膽姜維妙算長,誰知鄧艾暗提防。可憐投漢夏侯霸,頃刻城邊箭下亡。”司馬望從城內殺出,蜀兵大敗而逃。隨後姜維引接應兵到,殺退司馬望,就傍城下寨。維聞夏侯霸射死,嗟傷不已。是夜二更,鄧艾自侯河城內,暗引一軍潛地殺入蜀寨。蜀兵大亂,姜維禁止不住。城上鼓角喧天,司馬望引兵殺出。兩下夾攻,蜀兵大敗。維左衝右突,死戰得脫,退二十餘里下寨。蜀兵兩番敗走之後,心中搖動。維與眾將曰:“勝敗乃兵家之常,今雖損兵折將,不足為憂。成敗之事,在此一舉,汝等始終勿改。如有言退者立斬。”張翼進言曰:“魏兵皆在此處,祁山必然空虛。將軍整兵與鄧艾交鋒,攻打洮陽侯河;某引一軍取祁山。取了祁山九寨,便驅兵向長安。此為上計。”維從之,即令張翼引後軍逕取祁山。
維自引兵到侯河搦鄧艾交戰。艾引軍出迎。兩軍對圓,二人交鋒數十餘合,不分勝負,各收兵回寨。次日,姜維又引兵挑戰,鄧艾按兵不出。姜維令軍辱罵。鄧艾尋思曰:“蜀人被吾大殺一陣,全然不退,連日反來搦戰:必分兵去襲祁山寨也。守寨將師纂,兵少智寡,必然敗矣。吾當親往救之。”乃喚子鄧忠分付曰:“汝用心守把此處,任他搦戰,卻勿輕出。吾今夜引兵去祁山救應。”
是夜二更,姜維正在寨中設計,忽聽得寨外喊聲震地,鼓角喧天,人報鄧艾引三千精兵夜戰。諸將欲出,維止之曰:“勿得妄動。”原來鄧艾引兵至蜀寨前哨探了一遍,乘勢去救祁山,鄧忠自入城去了。姜維喚諸將曰:“鄧艾虛作夜戰之勢,必然去救祁山寨矣。”乃喚傅僉分付曰:“汝守此寨,勿輕與敵。”囑畢,維自引三千兵來助張翼。
卻說張翼正到祁山攻打,守寨將師纂兵少,支持不住。看看待破,忽然鄧艾兵至,衝殺了一陣,蜀兵大敗,把張翼隔在山後,絕了歸路。正慌急之間,忽聽的喊聲大震,鼓角喧天,只見魏兵紛紛倒退。左右報曰:“大將軍姜伯約殺到!”翼乘勢驅兵相應。兩下夾攻,鄧艾折了一陣,急退上祁山寨不出。姜維令兵四面攻圍。話分兩頭。卻說後主在成都,聽信宦官黃皓之言,又溺於酒色,不理朝政。時有大臣劉琰妻胡氏,極有顏色;因入宮朝見皇后,後留在宮中,一月方出。琰疑其妻與後主私通,乃喚帳下軍士五百人,列於前,將妻綁縛,令軍以履撻其面數十,幾死復甦。後主聞之大怒,令有司議劉琰罪。有司議得:“卒非撻妻之人,面非受刑之地:合當棄市。”遂斬劉琰。自此命婦不許入朝。然一時官僚以後主荒淫,多有疑怨者。於是賢人漸退,小人日進。時右將軍閻宇,身無寸功,只因阿附黃皓,遂得重爵;聞姜維統兵在祁山,乃說皓奏後主曰:“姜維屢戰無功,可命閻宇代之。”後主從其言,遣使齎詔,召回姜維。維正在祁山攻打寨柵,忽一日三道詔至,宣維班師。維只得遵命,先令洮陽兵退,次後與張翼徐徐而退。鄧艾在寨中,只聽得一夜鼓角喧天,不知何意。至平明,人報蜀兵盡退,止留空寨。艾疑有計,不敢追襲。姜維逕到漢中,歇住人馬,自與使命入成都見後主。後主一連十日不朝。維心中疑惑。是日至東華門,遇見秘書郎郤。維問曰:“天子召維班師,公知其故否?”正笑曰:“大將軍何尚不知?黃皓欲使閻宇立功,奏聞朝廷,發詔取回將軍。今聞鄧艾善能用兵,因此寢其事矣。”維大怒曰:“我必殺此宦豎!”郤正止之曰:“大將軍繼武侯之事,任大職重,豈可造次?倘若天子不容,反為不美矣。”維謝曰:“先生之言是也。”次日,後主與黃皓在後園宴飲,維引數人逕入。早有人報知黃皓,皓急避於湖山之側。維至亭下,拜了後主,泣奏曰:“臣困鄧艾於祁山,陛下連降三詔,召臣回朝,未審聖意為何?”後主默然不語。維又奏曰:“黃皓奸巧專權,乃靈帝十常侍也。陛下近則鑒於張讓,遠則鑒於趙高。早殺此人,朝廷自然清平,中原方可恢復。”後主笑曰:“黃皓乃趨走小臣,縱使專權,亦無能為。昔者董允每切齒恨皓,朕甚怪之。卿何必介意?”維叩頭奏曰:“陛下今日不殺黃皓,禍不遠也。”後主曰:“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卿何不容一宦官耶?”令近侍於湖山之側,喚出黃皓至亭下,命拜姜維伏罪。皓哭拜維曰:“某早晚趨侍聖上而已,並不乾與國政。將軍休聽外人之言,欲殺某也。某命繫於將軍,惟將軍憐之!”言罷,叩頭流涕。維忿忿而出,即往見郤正,備將此事告之。正曰:“將軍禍不遠矣。將軍若危,國家隨滅!”維曰:“先生幸教我以保國安身之策。正曰:“隴西有一去處,名曰沓中,此地極其肥壯。將軍何不效武侯屯田之事,奏知天子,前去沓中屯田?一者,得麥熟以助軍實;二者,可以盡圖隴右諸郡;三者,魏人不敢正視漢中;四者,將軍在外掌握兵權,人不能圖,可以避禍:此乃保國安身之策也,宜早行之。”維大喜,謝曰:“先生金玉之言也。”次日,姜維表奏後主,求沓中屯田,效武侯之事。後主從之。維遂還漢中,聚諸將曰:“某累出師,因糧不足,未能成功。今吾提兵八萬,往沓中種麥屯田,徐圖進取。汝等久戰勞苦,今且斂兵聚谷,退守漢中;魏兵千里運糧,經涉山嶺,自然疲乏;疲乏必退:那時乘虛追襲。無不勝矣。”遂令胡濟守漢壽城,王含守樂城,蔣斌守漢城,蔣舒傅僉同守關隘。分撥已畢,維自引兵八萬,來沓中種麥,以為久計。

鍾會鍾會

卻說鄧艾聞姜維在沓中屯田,於路下四十餘營,連絡不絕,如長蛇之勢。艾遂令細作相了地形,畫成圖本,具表申奏。晉公司馬昭見之,大怒曰:“姜維屢犯中原,不能剿除,是吾心腹之患也。”賈充曰:“姜維深得孔明傳授,急難退之。須得一智勇之將,往刺殺之,可免動兵之勞。”從事中郎荀勖曰:“不然。今蜀主劉禪溺於酒色,信用黃皓,大臣皆有避禍之心。姜維在沓中屯田,正避禍之計也。若令大將伐之,無有不勝,何必用刺客乎?”昭大笑曰:“此言最善。吾欲伐蜀,誰可為將?”荀勖曰:“鄧艾乃世之良材,更得鍾會為副將,大事成矣。”昭大喜曰:“此言正合吾意。”乃召鍾會入而問曰:“吾欲令汝為大將,去伐東吳,可乎?”會曰:“主公之意,本不欲伐吳,實欲伐蜀也。”昭大笑曰:“子誠識吾心也。——
但卿往伐蜀,當用何策?”會曰:“某料主公欲伐蜀,已畫圖本在此。”昭展開視之,圖中細載一路安營下寨屯糧積草之處,從何而進,從何而退,——皆有法度。昭看了大喜曰:“真良將也!卿與鄧艾合兵取蜀,何如?”會曰:“蜀川道廣,非一路可進;當使鄧艾分兵各進,可也。”
昭遂拜鍾會為鎮西將軍,假節鉞,都督關中人馬,調遣青、徐、兗、豫、荊、揚等處;一面差人持節令鄧艾為征西將軍,都督關外隴上,使約期伐蜀。次日,司馬昭於朝中計議此事,前將軍鄧敦曰:“姜維屢犯中原,我兵折傷甚多,只今守御,尚自未保;奈何深入山川危險之地,自取禍亂耶?”昭怒曰:“吾欲興仁義之師,伐無道之主,汝安敢逆吾意!”叱武士推出斬之。須臾,呈鄧敦首級於階下。眾皆失色。昭曰:“吾自征東以來,息歇六年,治兵繕甲,皆已完備,欲伐吳、蜀久矣。今先定西蜀,乘順流之勢,水陸並進,併吞東吳;此滅虢取虞之道也。吾料西蜀將士,守成都者八九萬,守邊境者不過四五萬,姜維屯田者不過六七萬。今吾已令鄧艾引關外隴右之兵十餘萬,絆住姜維於沓中,使不得東顧;遣鍾會引關中精兵二三十萬,直抵駱谷,三路以襲漢中。蜀主劉禪昏暗,邊城外破,士女內震。其亡可必矣。”眾皆拜服。
卻說鍾會受了鎮西將軍之印,起兵伐蜀。會恐機謀或泄,卻以伐吳為名,令青、兗、豫、荊、揚等五處各造大船;又遣唐咨於登、萊等州傍海之處,拘集海船。司馬昭不知其意,遂召鍾會問之曰:“子從旱路收川,何用造船耶?”會曰:“蜀若聞我兵大進,必求救於東吳也。故先布聲勢,作伐吳之狀,吳必不敢妄動。一年之內,蜀已破,船已成,而伐吳,豈不順乎?”昭大喜,選日出師。時魏景元四年秋七月初三日,鍾會出師。司馬昭送之於城外十里方回。西曹掾邵悌密謂司馬昭曰:“今主公遣鍾會領十萬兵伐蜀,愚料會志大心高,不可使獨掌大權。”昭笑曰:“吾豈不知之?”悌曰:“主公既知,何不使人同領其職?”昭言無數語,使邵悌疑心頓釋。正是:方當士馬驅馳日,早識將軍跋扈心。
未知其言若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本回之中,司馬昭決定征伐蜀漢,這在當時並未得到朝臣的支持,許多朝臣紛紛反對,便是鄧艾起初也持異議,不過鍾會力勸之,而司馬昭也欲立功業威名,藉此篡位。所以最終司馬昭還是下令大舉征伐蜀漢,並斬殺了反對此事的將軍鄧敦以杜絕眾人之口。
蜀漢滅亡之後,曹魏也被司馬炎篡奪,天下只有晉與東吳兩國,司馬炎意圖伐吳,但是和上一次征伐蜀漢一樣,朝臣中又多是反對者,其中不乏如賈充這樣的老臣,最終司馬炎發了脾氣,在張華杜預等人的支持下下令討伐東吳。
應該說當年司馬家的運氣實在好得沒話說,兩次征伐兩次完美成功,司馬家一統天下可說是歷代中最容易的。只是,本章討論的不是司馬家的好運氣,而是:為什麼會有這么多臣子反對征伐呢?
三國中曹魏及其之後的晉朝與蜀漢和東吳乃是仇敵,長年征戰,按理說,征伐滅之乃應該是得到眾人支持才對,但是為何那些司馬家的臣子一個個提不起精神呢?
當然,這並非是司馬家的特別問題,實際上各代都有這樣的毛病,往往一國立國之時或是被迫遷移之初,東征西討或者還復舊山河的征伐都很多,也得到了眾人的支持,但是時間一長,往往那些臣子就懶散起來,反是皇帝和少數幾人熱心,大多數人都好象少了建功立業的心思,這點在那些偏安之朝若說還不明顯,在統一的中原王朝就顯得十分的明顯,那些臣子當得知皇帝要遠征某國,肯定會紛紛勸諫。
有一種意見說,這是儒家思想在作祟,正是這些儒家大臣們不欲進取,不喜歡征伐才會反對的,更有甚者,將日後中國沒有擴張,沒有趕上地理大發現,殖民熱潮的事都歸咎於儒家思想了。
這實在冤枉的很,主張和平的那是墨家,這儒家可從來不是什麼和平主義者,鼻祖孔夫子就是帶過兵的人物,後代孟子荀子等大師對於戰爭也並非是排斥,而是主張戰爭的目的必須是仁義為本或者說正義。所謂出師要有名,無名之師是不能出的,當然,這要打仗,理由總是能找到的,就好象近代西方那位說的“律師總是能找到的”一樣。何況三國及其各代亂世,恩怨交織,要為他們之間的征伐找名義太容易了。
實際上,要是儒家是主張和平不主張征伐,那當初漢武帝也不會獨尊儒術了,儒家在中國兩千多年占據著統治地位,要真是那些和平主義者當家,中國這么大的疆土莫非是靠嘴皮子說來的?
儒家這么多年的存在,並不是偶然的,諸多的儒家信徒,都能文能武,王陽明的例子不用多說了,八股做的好未必打仗就不行了。只是在後人眼裡,自動把那些武將和儒生排除開來,而只想到文人甚至只想到那些腐儒,把他們等同與儒家信徒了。
而且,即便是那些反對皇帝征伐的大臣們,當初就有很多立了戰功的,而且也不光是儒生,也有許多將軍。
那,他們是為了什麼而反對呢,這其中原因就很多了,有軍事上的,認為準備不足,比如鄧艾就這意見,也有認為內部有問題的,比如前秦諸臣,也有些確實是派系鬥爭,生怕那些人立功了,比如東晉反對桓溫北伐的。
這么多原因自然不可能一一詳說,本章就主要說一個原因,經濟原因。
是的,經濟原因,這又要說到一個常見的錯誤印象,就是好象中國古代不講經濟,只談仁義道德,這自然不可能,沒有經濟民生,種族如何繁衍,國家如何生存。若是細心,便可從史書中尋到許多講古代經濟的事,其中很大程度上涉及了制度變幻,國家興亡,變法等事,如著名的王安石變法就是因為宋朝朝政危機導致,王安石乃是宋朝儒家著名的大學者,他的變法主要內容便是經濟民生,真正的儒家或者說中國古代官員們對於經濟問題可說關注甚深。
而那些官員大臣之所以反對出外征伐的一大原因,就是他們覺得不划算!
為什麼不划算呢,我們之前有說到遊牧民族對中原的騷擾長期不止,這其中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中原覺得太不划算,怎么個不划算呢?在當時來說,中原王朝已經把能開拓的土地都開拓光了,起初是中原,後來是南方,基本上是把適於農耕的土地都開發完了,再向東是大海,向南是叢林,向北向西是草原戈壁,已經不適應開拓的要求,或者說,占下來也無用,開發的代價太大。
就好比說北方草原,要把其開發為農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方面要面對惡劣的地理環境,另一方面要面對隨時都可能會來搶掠的遊牧民族,真要把他們開發成如中原一樣,至少要花幾百年,幾代人數以百萬計的人口才行。姑且不說有誰花幾百年來實施這個計畫,單就要遷徙以百萬為百萬的人口並讓他們存活下來對於帝國的財政就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搞的不好就會造成流民,民變,改朝換代,秦朝和隋朝都乾過如此的事,姑且不說目的如何,下場誰都見到了。
所以說儘管解決遊牧民族的根本方案就是將草原變為農田,但是這種花費太過於巨大,相比之,就連勞師遠征都顯得廉價了。當然,勞師遠征的費用也大,而且關鍵是勞師遠征也不能解決根本問題,那些草原叢林奪下來也沒用。占了下來,只怕還要花費無數的人力物力到這個無底洞,所謂事倍功半在這件事上最為明顯,於是,更加廉價符合經濟的做法就被提上了日程。小規模屯田,保留一定數量邊防軍,修長城防禦,加上偶爾的掃蕩出征,這種方式比之占領那一大塊草原叢林要經濟得多了。
在帝國的官員們看來,不是要製造什麼大功業,而只是要用最經濟的手段管理帝國,這樣一來,我們就很容易明白那些反對征伐的官員心理了,在他們的心裡,征伐是和金錢劃等號的,假如征伐能獲得大利,比如說窮國打富國,那自然不須說,失敗了固然倒霉,成功了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而富國打窮國就不一樣了,失敗了不用說了,成功了好處也不大。
開拓疆土,這固然是豐功偉績,但是在現實的官員看來,疆土也分有價值的和無價值的,就好象現在的美國,富國強國,但是假如一個既沒有戰略意義也沒有經濟價值的窮國跑過去哭著要求加入,那美國政府也不會同意。當年的中原王朝也一樣,這疆土也分三六九等,中原和日後的江南這些開發了的土地,那是黃金寶地,一分也不能少,為了這些土地,動多少刀兵也行。南方那些未開發完全但是還可以適宜耕作的土地嘛,要了也可以,但是不要嘛,關係也不大。至於北方草原戈壁,南方叢林,要來幹嗎?種田又不能種,也沒什麼特別的出產,維護的費用又高的可怕,如此雞肋,只需要遙控在手,不使其威脅自己,作為藩屬便可。這些藩屬就算上門求自己內附,也要仔細考慮考慮,更不用說征伐了。
三國時代,魏晉自然是占了當時的黃金寶地,蜀漢和東吳則占的一般,翻開地圖就可以看到,當時蜀漢東吳真正適宜耕作居住的也就是長江流域這一塊,其他的大部分地區都是蠻荒之地,即便是那些已經開發的土地也遠比不上中原,這一情況到了東晉也沒有大的改善。(江南的開發這點可以看出開發的代價,江南其實基礎不錯,比更南方的土地算是開發的不錯了,但是也要花費幾百年的時間才趕上中原,尤其這還是因為北方戰亂,流民大量湧入的情況下,假如沒有這樣的情況,要純粹讓一個政權來完成這樣的開發,在古代是幾乎不可能的,實際上美洲的真正開發也只是在工業革命之後,移民大量湧入,再加上黃金的魅力造成的。)
所以在南陳滅亡之前的很長一段南北分裂時間,實際上南攻北反倒比北攻南更加積極,這其中除了軍事等其他因素,和這個經濟因素也大有干係,南方乃是窮地,開發程度遠比不上中原,自然時時刻刻想著回去,(這其中還有收復故土的因素。)而北方占了中原這塊黃金寶地,喜不自禁,自然是先把這地護住為上,尤其是那些北方遊牧民族剛剛從草原到得中原這花花世界,享受都來不及,前幾代隨著慣性還動著南征的心思,後幾代就只想著保這黃金寶地不失了。
當然,南北的差距終究比不上中原和邊緣蠻荒地帶的差距,在當時的情況下,中國已經擴張到當時技術條件下的地理極限,在當時的中國來說,當真算得上是地大物博,物產豐富,無所不有了,無論是邊緣的那些小國甚或遙遠的西方國家,都沒有中國渴望的物品,至多有些奢侈品的輸入而已,而世界卻渴望著中國的物產,在世界貿易這個環節上,中國帶有極其優越的地位,在鴉片輸入之前,世界的金銀紛紛向中國聚集,那時的中國是絕對的富國。既然是富國,中國自然不會想對那些邊遠的小國窮國去掠奪,去征服,去殖民,因為沒有這種欲望,也沒這種必要。反倒是西方國家,因為缺少資源,窮則思變,帶著對財富的欲望,借著航海去搶掠,去征服,去殖民,進而借著技術革命的東風站到了世界的前端。
窮與富,有時的轉變也在瞬息之間,尤其是當用來作為最後手段的征伐武器也失效時,更是如此。

賞析

毛宗崗批語

姜維四伐與三伐相連,而三伐勝,而四伐不勝,張翼所謂畫蛇添足者也。今八伐亦與七伐相連,而七伐勝,而八伐不勝,是又畫蛇添足矣。而姜維之意,則以為不然。蓋畫蛇而既成,則蛇固可以無足;若畫蛇而未就,則蛇正不可無尾耳。
洮陽之出,維以為非艾之料,而艾則知其料我之不料也;祁山之救,維知為艾之所料,而艾則不知其料我之能料也。至於後主之召回,不獨維不料之,艾亦不料之矣。智者之智,常出於智者之意外;愚者之愚,亦出於智者之意外。讀書至此,能不為之慨然!
又有讀至終篇,而復興最先開卷之數行相應者。如觀黃龍見井之兆,令人思青蛇見御座之時;觀曹髦詠黃龍之詩,令人思漢帝詠飛燕之句。斯已奇矣。然當時之人,猶未以前相況也。至於姜維之欲去黃皓,則明明以十常侍為比,明明以靈帝為鑑。於一百十回之後,忽然如睹一百十回以前之人,忽然重見一百十回以前之事。如此首尾連合,豈非絕世奇文?
武侯出師以屯田終,姜維出師亦以屯田終。屯汨中與屯渭濱無異耳。以為避禍,而保蜀之道在焉;以為保蜀,而取魏之道亦在焉。姜維未嘗有九伐之事,而後人以汨中之役為姜維之九伐中原。夫為取魏而屯田,則雖謂之九伐為可也。
蜀之伐魏自此終,而魏之伐蜀又自此始。可見漢不滅賊,則賊必滅漢,此正武侯“不兩立”之說也。先主將入西川,先見孔明畫圖一幅,又得張松畫圖一幅;司馬昭將入西川,先見鄧艾汨中畫圖一本,又得鍾會全蜀畫圖一幅。前後天然相對,若合符節,真奇文奇事。

李贄總評

姜維,鄧艾的是對手,不愧為將帥也。
嘗論七擒孟獲、六出祁山、九犯中原都不曾千得些小事休,惟有損兵折將而已。世稱孔明、姜維為神人,吾不見其神也“一將功成萬骨枯,”況無所謂功,而徒枯萬骨,何忍也?

鍾敬伯總評

伯約屯田沓中,效武侯故事,豈懼禍耶?當時黃皓嫌忌,後主偏聽,為國家計,不得不借遠避以運籌畫也。觀後臨危兩語,始知其深心有大不可顯言者。

相關詞條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