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牛掌

瘦徒弟先把該釘掌的牛從樹上解下來,給它戴上捂眼布。這樣,牛看不到人們要乾什麼,便會安生下來,站在那裡不動。這時,徒弟便走到牛的外圍,用手輕撓牛的左前腿,待牛感到很舒服時,徒弟便出其不意地一下子把牛的左前腿向上搬得圈起來,用另外一隻手從腰間摸出一個早已經挽好的繩套子,把圈起來的牛前腿套牢。這樣,牛的這條腿便落不下來。只有三條腿站立的牛,就很容易倒下了。這時,徒弟便用一條麻繩把牛的左後腿攔住,然後在旁邊用力往後拽,牛便會慢慢倒下去。倒下去的如果是一頭沒有釘過掌的幼牛,它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情,就會十分緊張,掙扎著想重新站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師傅也只好上去幫徒弟捆牛。如果是一頭釘過數次掌的老牛,事情就好辦多了,它知道人們要給它換“新鞋”,倒下去後,任憑師徒二人用一條長長的麻繩把四條腿在蹄腕處緊緊捆綁在一起。
牛被捆牢後,徒弟便會用力把牛腿搬起來,由師傅把那個很壯實的二尺多高的木凳支在牛腿下邊。這個凳子不但壯實,而且凳面上釘著一隻人們穿過的舊布鞋的鞋底兒。這樣,就不會把牛腿硌疼了。
一切就緒後,釘掌師傅會用羊角錘和一塊頂部帶彎鉤的半尺長的鐵,先把牛蹄子上的殘缺不全的舊鐵掌起下來,再用鋒利的鏟刀把蹄子剷出新的平面來,以便於釘掌。每當釘掌師傅取下舊鐵掌扔在一邊時,我們這些小頑童便會爭先去搶,因為用它可以去換糖豆。
四隻剷平的牛蹄子高高支在木凳上,釘掌師傅便要開始釘掌了。他先從木筐里拿出一隻鐵掌,在牛蹄上比劃一下看是否合適。如果合適,就用一隻手把鐵掌摁在牛蹄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拿出蹄釘,插在鐵掌上的釘眼兒里,便用羊角錘敲擊蹄釘,聲音叮叮噹噹很好聽。待把蹄釘的釘帽釘到鐵掌的釘眼兒處,每釘一下,整個鐵掌也便響一下,聲音就大了許多。熟練的釘掌師傅到這個時候,除了用錘子釘蹄釘外,還會有節奏地敲打蹄鐵,讓牛聽著有節奏的敲打,似聽著音樂,便老老實實一動不動地任憑師傅在它的四隻蹄子上操作著,奏出動聽的音樂來。此時,若有的男孩擁擠到了前面,妨礙了釘掌師傅的操作,釘掌師傅就會嚇唬他:“來,將他捆起來,也釘上鐵掌!”嚇得那孩子立馬就跑開了,引來一片笑聲。牛換上了“新鞋”,便會重新投入到駕車、拉犁的農活兒中去,和農人一起勞作,迎來一個又一個豐收年。
現在,耕種早已實現了機械化,牛耕馬拉已經成為記憶,但我們懷念牛,懷念給牛釘掌的歲月,畢竟,默默無聞、任勞任怨的牛幫助農民兄弟拉動了中國農業數千年的歷史,至今仍有“老黃牛精神”的美譽,受到提倡和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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