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妮里芬斯塔爾

萊妮里芬斯塔爾

萊妮里芬斯塔爾,女,二十世紀著名的德國女明星兼任導演,代表作是《藍光》、《奴巴》等。

她是二十世紀著名的德國女明星,也是德國著名女導演,20歲主演了高山電影《命運山峰》,30歲完成了自己集導演、演員、製片、編劇為一身的第一部高山電影《藍光》,32歲為希特勒拍攝了以納粹黨的慕尼黑代表大會為背景的紀錄片《意志的勝利》,34歲開創了競技體育拍攝技巧,拍攝了以德國奧運會為背景的影片《奧林匹亞》,戰爭結束後,她先後做過三次牢,70歲她深入非洲出版了攝影集《奴巴》,75歲開始學習潛水進行水下攝影, 100歲完成了一部以水下景象為主題的紀錄片《水下印象》,她為希特勒工作,她與希特勒的關係一直是人們關注的焦點。她就是已故德國電影界傳奇人物萊妮。里芬斯塔爾。她的一生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當我不在人世之後,我的一生本身就是一部電影。”
這是德意志最強悍的女人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夜晚。2003年9月8日,黑夜覆蓋著阿爾卑斯山北麓的慕尼黑南郊,沒有狂風驟雨,沒有閃電雷鳴,沒有山崩地裂,平靜至極,甚至連溺死過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的施塔恩貝格湖此刻都只是在暗夜裡向著維爾姆河的方向流去,孤獨地流向一片未知的空闊,低緩,含蓄,未曾濺起浪花。小她四十歲的愛人克特納告訴世界,她安然平靜地在睡夢中離去,“只是心臟停止了跳動”。不,這完全不是她的風格。1902年8月22日,秋季陣
風拂過柏林教堂巍峨的尖頂,她降生時強壯的哭叫聲卻比這尖頂還高,甚至讓人懷疑是否有一個男孩困在她體內,她認定這不可思議的景象預示她一生的寫照。1988年,蘇珊•桑塔格憂心忡忡地針對她畫冊的出版說:“法西斯的迷人之處隔了六十年的光陰,卻不曾消散……” 她只能囁囁地說“不要因為我為希特勒工作了7個月而否定了我的一生!”卻不能再過多辯駁——她為第三帝國拍的電影的確太漂亮了!而此刻她竟然如此平靜地離去,甚至讓人不能回過神來。里芬斯塔爾,電影學院講義里不敢提及的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電影女導演,二戰浩劫後幾度被關進精神病院的第三帝國最後的篇章,101年的歲數讓所有恨她的人也為之氣短,她的一生絕不是懺情錄而是征戰史,是以,朱迪•福斯特曾經計畫自導自演一部里芬斯塔爾的傳記電影,當被問到自己會選擇什麼電影標題的時候,她脫口而出:“被愛、被迫害、永不被忘記。”
一 被愛
七十年來,儘管她說“不過,我那時確實非常崇拜希特勒,他在任何角度都不好看,不是那種會讓女人喜歡的男人;但是,他很有魅力。”可她還是否認了傳說中與希特勒的浪漫關係。她一生中和男人並不緊密相關,“從未遇到一個真正使我幸福的男人”。里芬斯塔爾的父親從一名蓬頭垢面的管道工奮鬥成為衣著整潔的取暖通風設備廠老闆,給予了她血液里從不向命運低頭的性格也埋下了她比男人還好勇鬥狠的導火索。除了工作,她幾乎全無愛好樂趣。這讓阿道夫.希特勒都不吝辭彙的把“德國最完美的女人”這樣的讚美加冕於她,事實上,接受希特勒工作邀請以後的里芬斯塔爾幹得的確完美,而且完美得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從很小時候起,里芬斯塔爾對命運的理解就是可以支配與駕馭的,年輕時,她就像一顆衝出炮膛的榴彈,什麼都不畏懼,把別人幾輩子都不敢做的事都做了!4歲寫詩,16歲報考舞蹈演員,20歲作為芭蕾舞演員一登台就獲得了巨大成功,人們為她顯露出獨霸舞台的氣勢所折服,在布拉格的個人舞蹈巡演中,觀眾暴風驟雨的掌聲沒有摧垮劇場的舞台燃燒起了她亢奮的神經,結果她跳壞了膝蓋!里芬斯塔爾相信這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四年後,躊躇滿志地給導演阿諾德•范克寫信,要求主演他下部電影《聖山》,與路易•特蘭克演對手戲。高山片之父阿諾德•范克一向以嚴厲著稱,此刻卻被她隨信附上的照片吸引住了,剃刀般的嘴唇與冷峻的峨眉,他相信擁有這樣相貌的女人必定擁有非凡的意志力,於是同意讓她出演,但需要親自攀岩,里芬斯塔爾不但攀過了電影裡的峭壁,她甚至還徒手攀過了歐洲版圖上幾乎所有的白雲岩山峰,對她而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的恐懼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催化劑,那種烏雲壓城城欲催的震懾反而解放了她靈魂中的拿破崙。里芬斯塔爾征服了高山也征服了觀眾,拍下十部電影之後,連好萊塢導演馮•斯登堡都心悸不已,他對她許諾:"我可以把你塑造得跟黛德麗一樣舉世聞名。”。
但是,這樣的女人,一旦下定決心要在男人的世界裡做一番事業,就勢必不甘只在銀幕上留下她的貌美。那是1932年的德國,二戰的硝煙還藏在德國軍工廠的某根煙囪中未被燃起,經濟危機的焦躁、惶恐卻席捲著德國社會疲勞的身心。正如自由派時事評論家利奧波德·施瓦茨席爾德當時描述的那樣:“從每一次談話中,無例外地會從談話中感到,像有一股毒氣向你撲來似的情緒,憂慮、不安、疲憊、反感、憤慨和歇斯底里構成的六千萬倍的混合物,這種無法言狀的也難於描述的情緒本身就是一個禍根”。也正是這一年,里芬施塔爾初次聆聽希特勒演講:“那一剎那……如同神諭出現……就像地球在我眼前無盡地綿延,並突然從中間裂成兩半,噴射出巨大的水柱,直衝雲霄,使得地球顫抖。當時,我似乎癱瘓了。”阿道夫.希特勒,同樣注意到了她!那一年恰好是里芬斯塔爾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藍光》上映,她成為德國歷史上第一個女電影導演,也成功獲得威尼斯電影節的銀獎。德意志帝國未來的元首想必也早已經在里芬斯塔爾的鏡頭語言中囁囁自語:古德里安的裝甲思想和行動,會幫助我改寫世界歷史,而里芬斯塔爾的鏡頭,將為我開創意識形態上的鋼鐵洪流!
1934年,納粹紐倫堡黨代會,手拿直接發行無上特權的里芬斯塔爾直接調遣包括36名攝影師在內的120人,坐在22輛警車上長驅直入,在紐倫堡,根據她要求搶建的便於拍攝的橋樑、高塔、斜坡已經陸續就位,根據她的劇本編排而修改的會議流程也已經安置完妥。於是,一聲令下,36台攝影機像機槍一樣同時向100萬人掃射,無數的聚光燈轟炸得紐倫堡好像被挖掘出的地層下的三千年前羅馬古蹟一樣驚心動魄,無與倫比的手筆與元首對她本人才華慷慨的信任讓里芬斯塔爾幾乎一夜間就完成了電影史上最氣勢宏偉、蠱惑人心的紀錄片:《意志的勝利》!她繼承了幾千年前流浪詩人荷馬的衣缽,令古典主義詩歌中宏偉的文學敘述以畫面的形式展開,在整體協調與個體呼應的故事主題中,從17萬英尺的膠片中走來的希特勒儼然成為帶領德國人民走出紅海的聖徒摩西。1935年,電影公映,德國人民在熱淚中認定了自己屬於神裔的子民,蘇維埃政權的領袖史達林觀看後也肯定為之動容,以致給她發去賀信,表示讚賞。後來《意志的勝利》獲威尼斯雙年展和巴黎博覽會電影展兩大金獎。兩年後,里芬斯塔爾更執導拍攝了當年的柏林奧運會,她指揮著200多人的攝製小組鋪設同步軌道,挖攝影坑,甚至放飛熱氣球,在畫面敘事上的構思開創嶄新的攝影技巧,讓里芬斯塔爾成為運動攝影領域的真正先河,最後,花費18個月時間,里芬斯塔爾在400公里長的素材中剪輯出了四個小時的鴻篇巨製,是為《奧林匹亞》!她在拍攝期間口口聲聲地說,“奧運會開十四天就要結束,而我的電影至少要讓人家看二十年。”的確,從某種意義上說,她達到了這個目的。這部電影后來在威尼斯電影節上得了金獎,在巴黎電影節上得了大獎,而且至今仍然是一部研究納粹美學的一個經典電影文本。
那時她的確是被愛的,人生最風光的歲月,她穿著泳裝滑雪,跺一跺腳可以把整座阿爾卑斯山踩在腳下;她挽著希特勒的手臂同游,輕輕一聲咳嗽可以讓殺人不眨眼的元首殷勤地遞上手帕;她甚至指揮著雅立安男人們為她鞍前馬後地效勞,這些連死都不怕的男人怕極了她微微皺一下眉頭。那時的她已經著手把美定義為囂張、飛揚跋扈與咄咄逼人!一切就像她寫的詩,如論如何跳躍、美艷、攀爬,卻都以君臨天下的氣度大理石般盤踞著紙。
二 被迫害
《意志的勝利》與《奧林匹亞》像是電影紀錄片史上兩座奇崛的山峰,美而驚心動魄,既有一種鈍器的質感也有著銳利的鋒芒,那是一種不真實的質感,大完美與大對比強烈,革命性的剪輯、上帝般的俯瞰、以及大氣的廣角特寫都深深影響了日後電影拍攝技巧與廣告產業的發展。人類本身也第一次變作了史詩的載體而非演繹的歷史,這些都讓後來者只能仰望不能平視。不過,1939年9月,她被邀請去波蘭拍攝閃電戰的勝利,戰爭的猙獰和德國士兵對待波蘭俘虜的殘酷令她的心開始破碎。她甚至在100歲以後的回憶中說“對已經活到100歲沒覺得什麼高興,反倒寧願在1939年9月1日之前就已經死去:希特勒閃電入侵波蘭之前是我的頂峰,從此之後一直是下坡路和數十年的掙扎和沉默。”也正是從那時開始,里芬斯塔爾拒絕再用藝術的蠱惑為政治宣傳裹包糖衣,但加上《民族的節日》與《美的節日》,四部電影確立了她如日中天的聲名,也讓她在納粹藝術的卷宗上留下了無法抹去的案底,以至於第三帝國倒台後,里芬斯塔爾先後5次被投入盟軍監獄,還多次被關進精神病院。直到1949年,前西德非納粹化委員會終審判決里芬斯塔爾為“納粹同情者”,“沒有從事與藝術無關的工作”,無罪釋放。但她還是無法擺脫鋪天蓋地的指責。里芬斯塔爾只能一遍遍重申:“我只是一個藝術家,不太關心現實,只想留住過去的所有美好。我只忠實於一切美與和諧的事物,或許這樣的處理方式是相當德國化的,但這並非出自我的意志,而是源自潛意識。”但事實上,里芬斯塔爾在電影界已經變成了一種忌諱,許多電影計畫最終因缺乏資金而不得不流產,甚至連她的生活處境都發生了根本性改變,她只能和母親寄居在一個朋友房子的頂層能做飯的小閣樓里。但殘酷的處境卻並未讓她的反思屈服:那並非是一種宣傳性的紀錄,而是純粹的歷史。如果是史達林或者邱吉爾強迫我去拍,我也會用同樣的角度和畫面。我曾經在第三帝國的殘酷中生活過,留下一個恐怖可怕的世界,我對此是有所承擔”。“我為自己降生到這個世界上而道歉……但我不能為拍攝了《意志的勝利》而道歉,它得了大獎。我的所有電影都曾獲獎。”
1956年,海明威的小說給了她通往非洲的路線圖,20年沒有再拍電影,“半個世紀不能工作重返電影簡直等同於死”她不得不以私奔的形式達成自己對視覺藝術的饑渴,電影拍不成了就拍照片好了,她深入蘇丹中部的努巴部落,在經歷了一場幾乎斷送性命的交通事故後,拍下努巴人的婚喪嫁娶、狩獵、文身、摔交。十幾年間,她數度往返。“和努巴人在一起時,我的歡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我和自己握手言和了。”1972年,她的非洲寫真集《努巴》出版並巡展,悲嘆原始自然消失的唯美風格再次引起軒然大波,以至於必須用三個秘書才能對付每天收到的來信,德國媒體和文化界略微緩和了對她一貫的敏感態度,但蘇珊•桑塔格卻在《迷人的法西斯》一文中再次拉響了防空警報,這位一向以筆鋒犀利著稱的美國文化評論界女祭祀指出里芬斯塔爾自稱的“唯美主義”,在力與美的誇張中,掩蓋著對種族身分的劃分,乃是換湯不換藥的法西斯審美品味。這正好引證當有人問里芬斯塔爾為什麼只拍年輕與美麗的努巴人,從不拍老人與孩子,她回答說:“對我來說,作為被攝體,這些人沒有魅力。”
儘管,里芬斯塔爾有資格憤憤不平,曾經為歐洲的法西斯政府工作過的藝術家在戰後幾乎名聲都沒什麼損失,為什麼偏偏人們對自己的懲罰是如此嚴厲?1993年,一部由德國與比利時合作拍攝的名為《萊妮.里芬斯塔爾的壯觀而可怕的一生》的傳記影片再次引起話題。里芬斯塔爾在這部電影中仍然對她的影片的歷史作用諱莫如深。她堅持認為個人是無法迴避歷史的包圍與糾纏的。但她也許應該知道,既然當初敢於進入歷史並成為歷史的一部分,那么就應該有勇氣對歷史負責。任何閃爍其詞都只能被看成是心虛的表現。一個敢於與歷史調情的人是要受歷史的嚴格檢驗甚至是報復的。她也許覺得歷史不公平,為什麼卡拉揚依然滿面春風地揚起他手中的指揮棒,而海德格爾的哲學居然也被奉為人類思想的寶貴財富,但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要付出如此之多,憑什麼就只有萊妮.里芬斯塔爾一人要承擔為納粹張目的歷史責任?影評人里查德•考利斯對此問題一針見血:“那是因為《意志的勝利》拍得太好了,加上,她的風格,加上,她是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
三,永不被忘記
偉大的藝術需要獻身精神,就像迷人的法西斯不得不遭到禁錮,但那種禁錮也是作為一種美的標本存在的。希特勒稱讚《奧林匹亞》是“對我們黨的力量和美麗的無與倫比的、獨特的禮讚”,一個德國導演在戰後指出,“即使將希特勒與納粹領導人的鏡頭從萊妮•里芬斯塔爾的奧林匹克電影中剪除,做成一個非納粹化的版本,它仍然充滿了法西斯主義的精神。這部電影將體育處理成一種儀式化的英雄的、超人的偉業”。
悲劇的根源,就在她把美當成宗教,篤信“真善美”三位一體,只要發現“美”,以為“真”、“善”必居左右。她獻身的是美,在她心中,美的地位高於元首高於“黨”。結果卻是獻身給法西斯。馬克斯•韋伯說得好:“一事物之所以為美,恰恰因其不真不善,唯其不美不善,才成其為真。”由於她的天賦,使電影美到極致,但並不真實,其中蘊涵的魔力甚至超越了法西斯的期望值。這是悲劇中的悲劇。反法西斯電影經常大段地剪取《意志的勝利》,也是因為它不真實,比真的還可怕,更適合作反面宣傳。
她72歲的時候,隱瞞20歲年齡,報考潛水執照成功。開始30年水下攝影,並創造潛水2000餘次的紀錄。她94歲的時候,去哥斯大黎加拍鯊魚。95歲開始學習最新的SONY專業設備,蘋果機加工圖像的電腦軟體也都是自己操作。97歲的時候,帶著攝製組到戰亂中的蘇丹,因戰事突變,緊急撤出時直升飛機墜毀,她大難不死。2002年,她100歲了,終於完成了她的最後一部紀錄片《水下印象》,片長45分鐘,記錄了她於1974-2000年在印度洋海底潛水時拍攝的海底景象。在這1些年中,她好像是要刻意被人們遺忘一樣,從一向鍾情的天空、大地和高山,一頭扎進了寂靜無聲的深海。不再有意識形態的能指、不再有煽動性極強的畫面,只有印度洋的海水將無數斑駁的顏色喚醒……
從某種意義上講,《意志的勝利》這樣一部電影成就了她,也毀了她。這個強悍的女人也注定將一生走不出希特勒陰影的籠罩和法西斯標籤的類型化。儘管里芬斯塔爾在電影的氣勢與調度上流露的野心比那些學院派大師們更震撼,但她的宿命已經安排了她注定要在另一條更陡峭更險峻的道路上等候發落。一生對美的執著表達讓里芬斯塔爾不會被人們忘記,她有這樣的信心,自然也有著留待後人評價的勇氣。她一生崇尚力與美,崇尚形體上的莊嚴與大勢的渲染,這本是沒有什麼錯的,錯就錯在她偏偏將美的形象投射給了納粹,投射法西斯,投射給了元首。只能說是命運的造化如此,世事如煙,她創造了奇蹟,可奇蹟便是一幕幕悲劇,就像一邊是寧可彗星般耀眼劃破蒼穹轉眼隱入大地黑漆的短暫,一邊是願如衰草寂寂生長不求不占永沐甘露的久長,她只能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她的天賦與才華讓這種選擇更帶有幾分悲愴和無奈,恰恰說明里芬斯塔爾一生也走不出去的迷局實在是因為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會用2000匹白馬拍攝戰爭搏殺的場面,亞馬遜女王簡直就是我的個人肖像,熱情果敢,充滿勇氣……”里芬斯塔爾曾經這樣表述自己最想拍的那部電影。其實,這樣的故事正是在浮生里她所歷經的熱鬧與蕭條,掙扎和不甘心,也同樣隱喻了生命里最叵測的東西與最激情最亢奮的美的結合,這種美,帶著神話般的單純與不可違,這樣的美,是極致的。這樣的美,同樣也是里芬斯塔爾,意志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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