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與命運

生存與命運

《生存與命運》是瓦西里·謝苗諾維奇·格羅斯曼所著的一部小說。舉世震驚的史達林格勒保衛戰正在進行,史達林格勒的保衛者們面臨最艱難的日子。城裡進行著艱苦的巷戰,但主動權仍掌握在德軍手裡,紅軍的反衝擊無法阻止德軍緩慢的、但毫無疑義的推進。蘇軍被逼到一條沿伏爾加河的狹長地段,但各部隊仍然屹立在防禦陣地上。

基本信息

內容概要

別列茲金團防禦陣地上一座孤立的樓房處在德寇的包圍之中,紅軍戰士堅守在孤樓上吃爛土豆、喝鍋爐水打退了敵人幾十次的進攻。由於通信聯絡中斷,營級政治委員克雷莫夫被派往小樓加強領導。當他爬過屍橫遍地、炮彈呼嘯的前沿陣地來到小樓時,感到了一種從未領略過的死的危險和生的欲望。領導這支在絕境中堅守陣地的小分隊的是格列科夫大尉。當他問格列科夫為誰而戰時,對方卻不回答是為史達林而戰,而是說為自由而戰。格列科夫的大逆不道,使克雷莫夫震驚。深夜,克雷莫夫頭部被流彈擊中,撤出孤樓,送往師部醫院。幾天后,他傷愈返隊,立即告發了格列科夫。但他根本構想到,第二天夜晚保盧斯將軍下令德軍兩個步兵師向史達林格勒拖拉機廠發起進攻,在飛機坦克的猛烈轟擊下,孤樓里的戰士無一生還。在德國法西斯的集中營里,56個民族的人們面對法西斯主義的暴力和死亡人人都成了平等的。

在集中營的棚屋裡,一場關於善與惡的爭論、一場關於人的價值、生命的價值的爭論,使老布爾什維克莫斯托夫斯基對托爾斯泰主義者伊孔尼科夫厭惡不已。他認為善不在大自然中,不在傳教士和先知們的布道中,不在偉大的社會學家和人民領袖們的學說中,而在人性中,這是個別人對個別人的個人的良善,它是本能的、盲目的、不表示一定意義的。人的歷史不是一場善極力戰勝惡的大戰。人的歷史是一場強大的惡勢力把人性的種子碾成齏粉的大戰。但如果後來人性沒有在人身上被扼殺,那么惡已經不能取勝。但令他困惑和痛苦的是,被視為“毫無意義的善的宣揚者”伊孔尼科夫老頭因為拒絕參加死亡營和毒氣室的建築工程被當眾處死。而認為伊孔尼科大的死毫無價值的旅級政委奧西波夫卻因為懷疑葉爾紹夫少校是地下抵抗組織的不可靠分子,借法西斯分子之手把他送上了斷頭台。在法西斯的刺刀下,囚徒們在泥淖中修起了死亡營。

火車從東方運來了一車車的猶太人和戰俘。他們提著包袱,操著各種語言,排著長隊向“澡堂”走去。人們不斷湧進來,這是人們不由自主的運動,是低級生物非本性的運動。它沒有思維和目的,不表現出生命的意志。沉重的鐵門關上了,頂牆的通氣孔開始噝噝作響,感到一股淡淡的甜絲絲的氣味。人們喘著氣,但他們呼吸的空氣並不能延續生命,而是把生命往死神那裡驅趕。生命即自由,因此死亡便是自由的逐漸消亡。

核物理學家斯恃拉姆隨研究所疏散至喀山後,研究工作沒有什麼進展。晚上他不喜歡呆在家裡,而喜歡上熟人和同事家裡聊天。他們聊的經常是戰前誰都噤若寒蟬的話題,並且激烈爭論。爭論過後,斯特拉姆又感到後怕,他記起妻子柳德米拉對他說過的話,要他不要亂說,不要毀了自己、妻子和孩子。但自由的交談,突然使他的思想變得活躍起來。過去,當他的理論和實驗數據不相符合時,他總是盡力修補他的理論,以符合實驗數據,這使他陷入了死胡同。原來,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簡單邏輯是不完整的。理論是自由產生的,好似獨自產生於思維的自由閃爍之中,而這種仿佛甩開實驗的思維閃爍,能夠解釋一切豐富的新老實驗數據。斯特拉姆閉門謝客,幾星期醉心於自己的核理論研究之中,並且取得了重大突破。令他驚奇的是,幾十年的苦心研究,竟然是在痛苦之中,是在進行過危險的、大膽的、尖銳的、同工作毫無關係的分析之後,突然找到了解決的途徑。

當後方的人們看到滿載坦克大炮的軍用列車向前線運動時,他們已經感到令人欣慰的戰爭結局即將臨近。諾維科夫軍長和格特馬諾夫政委率領的坦克軍也往史達林格勒方向開進。在古比雪夫,諾維科夫上校會見了他思念已久的情人葉尼婭。短暫的相會使葉尼婭感到幸福,但也給她帶來痛苦,她不知如何在原先的丈夫克雷莫夫和諾維科夫之間進行選擇;她恨克雷莫夫,當俄羅斯和烏克蘭農村成千上萬的婦女兒童在饑荒的痛苦中倒下時,他說,不該憐憫富農分子。但在內心深處,她也知道克雷莫夫並非殘酷無情的人。諾維科夫回到列車上,格特馬諾夫政委找他談話,指出蘇聯人民和史達林同志對他高度信任,而他卻把自己的個人生活同葉尼婭這樣政治面目不清的人聯繫在一起。葉尼婭的哥哥米佳是在1937年失蹤的,她的姐姐原來的丈夫阿巴爾丘克還關在勞改營里,她的丈夫克雷莫夫不知什麼原因才奇蹟般得以幸免於難的。他感到痛苦,戰爭把他推上了高級領導崗位,可是,原來他並沒有成為一個主人。他依然聽命於那股他經常感覺得到、但又無法搞清的勢力。但是他深信,戰爭將表明,俄羅斯將歸功於誰,是像他這樣的人,還是像格特馬諾夫那樣的人。

斯特拉姆帶著妻子和女兒在寒冷多雪的日子裡回到了莫斯科。斯特拉姆的科研成就沒有給他帶來榮譽,卻遭到非議和批判,有人認為他的工作受猶太教思想的影響,有人罵他是“無賴和騙子”,同事們都開始迴避他,他愈來愈頻繁地感到恐怖,好像隨時就要被逮捕。響起了電話鈴聲,鈴聲使他心驚肉跳,因為這個時候很少有誰給他掛電話。話筒里傳來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他心跳不已,這是史達林的聲音,史達林向他問好,祝他工作取得成功。很快,這一訊息不脛而走,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一切都翻了個兒,在斯特拉姆面前出現了另一種命運。

西南方面軍各新的集團軍正悄悄地在夜間往史達林格勒戰線運動,對保盧斯兵團的包圍正在形成。史達林格勒依然堅持著,德軍的衝鋒始終沒有取得決定性的成就。在損失慘重的史達林格勒各團隊里只剩下雙位數的紅軍戰士,敵人怎么也不明白,這么些把殘酷戰鬥的重擔擔在自己肩上的少數兵力竟會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和生命力。他們更不會想到,正是這些無畏的戰士用自己的年輕生命和熱血,為反攻贏得了時間,築起了一條通向勝利的道路。部署在史達林格勒西北的蘇軍頭一次開始了進攻。1942年11月19日清晨7時30分開始了持續80分鐘的炮火準備。11月20日凌晨,集結在卡爾梅克草原的部隊也投入了進攻。經過100小時的激戰,西南方面軍、頓河方面軍和史達林格勒方面軍實現了會合。1943年2月1日夜間,人們看到史達林格勒上空升起無數照明彈,德軍第6集團軍宣布投降。一座新的和平之城誕生了。它是時代的精神,時代的意志。諾維科夫率領的坦克軍行進在反攻的道路上。大雪覆蓋的草原上到處是屍首和被擊毀的德軍坦克、卡車。

羅馬尼亞和德國的戰俘在嚴寒中瑟縮著往東緩緩地行進。此刻,他不知道,克雷莫夫正在盧布揚卡監獄中受審,說他曾在史達林格勒孤樓里慫恿格列科夫叛變,投向敵人一邊,也不知道,葉尼婭聽到克雷莫夫被捕的訊息,已經趕到莫斯科,天天往監獄跑,希望見到克雷莫夫。他更不知道,當他的坦克軍將首先解放烏克蘭時,政委格特馬諾夫已經寫信控告他延誤戰機。三周后他被解除了職務。農舍里,女房客和負傷後從醫院裡請假來看望她的丈夫悄聲細語幾乎聊到天明。一清早,他們又默默地攜手走進林子。在涼爽的半昏暗的環境中,雪地下躺著強壯的和羸弱的、勇敢的和膽怯的、幸福的和不幸的人們。在一片無言中,可以聽得見對死者的哀號,而人們也流露著對新生活的強烈的喜悅之情。

作品賞析

這是一部75萬字的長篇巨著。史達林格勒戰役是《生存與命運》的基本情節框架。作者以這場震撼世界的戰役結構全書,讓自己的筆在敵對雙方的戰場以及各自的後方,在集中營、勞改營、毒氣室、監獄之間自由馳騁,在現實場景與人的精神世界之中縱橫捭闔。空間的廣闊和情節線索的繁複賦予小說以恢宏的氣勢和全景的規模,也使作者得以更自由地寄託某些沉重的思考。

作者如同站在歷史的峰巔上俯瞰人類的命運。他認為,二十世紀的前半葉是一個科學上有著偉大發現的時代,是一個革命的時代,一個社會巨大變革的時代,但也是一個躁動不安的、爆發過兩次世界大戰的時代。但這一時代的基本特徵卻是“絕對服從”。成千上萬的人排著長長的佇列,在鼓樂聲里默默地走向毒氣室;成千上萬無辜的人意識到將被逮捕,事先打點好行裝,同親人們告別,走進了他們親自建築和守衛過的集中營。這說明極權主義的暴力達到了令人不寒而慄和麻木不仁的地步。德國法西斯滅絕人性,把世界變作了人類的大屠宰場,這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蘇軍將士浴血死戰,正是為了抗拒納粹的暴力和奴役,為的是民族、正義和戰後獲得更大的自由。僅有冷峻的政治批判和善與惡、暴力與自由的哲理思索還不足以構成一部作品史詩性的藝術規模。

《生存與命運》震撼人心的力量,還得力於它對人性的毫不容情的剖析。作品中的主人公之一、核物理學家斯特拉姆就是作者著力剖析的人物。斯特拉姆在毫無顧忌地與人爭論問題、不顧前人名流已取得的成就和各種框框戒律而大膽創造新的理論的時候,具有很強的獨立的人格。當他處於極端孤立的境地,領導和同事或群起而攻之、或遠避三舍的時候,他也曾為被捕、流放甚至處決等噩運的隨時降臨而惶惶然不可終日,但也並沒有喪失他的人格。可是後來當史達林給他打了個電話,使他從萬難逃脫的困境中被解救出來的時候,當榮譽、權利簇擁著他,特別是這些利益來自於最高領袖的垂青的時候,他開始考慮得失,不願失去已經獲得的一切,在一份不公正地譴責猶太醫生的決議書上籤署了自己的名字。他明白,他的良心已經失落,他已經不是往日的他了。

《生存與命運》完成於1961年,但一直被禁,1980年,瑞士率先出版了它的俄文本;1984年被譯成德文;1986年英文版在美國發行。1988年終於回到了它的祖國前蘇聯。它所到之處,無論是瑞士、德國還是北美以至它的故土,都激起了極為強烈的反響。英文版譯者羅伯特·錢德勒在“前言”中說:“這是本世紀(指二十世紀)真正的《戰爭與和平》。”刊登此書的前蘇聯《十月》雜誌的主編阿納尼耶夫在1988年8月24日的《文學報》上撰文指出:“格羅斯曼是我們時代的偉大作家,《生存與命運》是蘇聯文學的經典之作。”羅納德·欣利在《紐約時報圖書評論》(1986年3月9日)中寫道:“《生存與命運》的成功在於格羅斯曼對重大主題的高度嚴肅性和他那令人信服的對歷史、道德和政治的思考。”讀者並不一定非要將格羅斯曼在該書中思考和提出的觀點作為判斷的根據,但就其作品結構的宏大、事件的繁複、意蘊的深沉而言,那些讚譽並非溢美之辭。

作者簡介

瓦西里·謝苗諾維奇·格羅斯曼(1905—1964),前蘇聯作家。有猶太血統。1929年畢業於莫斯科大學數學物理系,分配到頓巴斯礦區任化學工程師。1934年發表第一部中篇小說《勃柳卡烏夫》,描寫礦工的生活。長篇小說《斯捷潘·科耳楚庚》(1—4卷,1937—1940)的問世,使作家一舉成名,躋身文壇。衛國戰爭期間,作家作為《紅星報》軍事記者活躍在前線,蒐集了大量創作素村。1942年中篇小說《人民不朽》為作家贏得了讚譽。戰後,經過長期的醞釀、創作,一部以史達林格勒保衛戰為背景的長篇小說《為正義事業而戰》於1952年問世,引起巨大反響和評論界的熱烈爭論。另有短篇小說集《幸福》(1935)、《四天》(1936)、《短篇小說集》(1937)、《生活》(1943),中篇小說《廚娘》(1937),特寫集《史達林格勒》(1943),劇作《如果相信畢達哥拉斯派》(1946)。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前蘇聯政治形勢和社會生活發生巨變,使作家的思想產生深刻的變化,決心重新審視和反思歷史。1961年,凝聚著作家10餘年心血和思索的長篇巨著《生存與命運》完稿,但被禁止出版,直至1988年才在前蘇聯公開發表。1964年因患癌症去世。在去世前的幾年裡,他忍受著作品被禁的創痛和疾病的折磨,依舊筆耕不輟,寫有短篇小說《你們好》(1962—1963,1988年發表)中篇小說《一切都在流動》(1955—1963,1989年發表)。

譯者簡介

嚴永興,1940年生,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主要從事俄蘇文學翻譯和研究工作。1962年畢業於上海外語學院,曾長期擔任《世界文學》編輯部副主任、《外國文學動態》雜誌副主編。翻譯《生存與命運》《撒旦起舞》《大師與馬格麗特》等數百萬字俄語文學作品,主編《白銀時代叢書》,著有《輝煌與失落——俄羅斯文學百年》等專著。

鄭海凌,1950年生,北京師範大學外文學院教授,翻譯有《童年》《母親》《死魂靈》《離散情侶》等俄語小說,譯作《夜鶯大盜》獲1987年首屆彩虹文學翻譯獎,《霧中星》獲1995年戈寶權文學翻譯獎。現主要從事文學、翻譯學和比較文化研究。

目錄

譯者序 / 嚴永興

第一部

第二部

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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