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碑

王爾碑

原名王婉容,曾用筆名海濤、非非、浮草、王念秋等。1926年農曆冬月11日生,四川鹽亭人。1949年肄yì業於重慶南林學院外文系,1951年於北京新聞學校畢業後,曾在《川北日報》及《四川日報》文藝部編輯、記者,副編審。1946年開始發表詩作。深受讀者喜愛。其中部分作品收入《中外散文詩鑑賞大觀》等多種選本。部分小詩收入《中國四十年代詩選》、《中華詩歌百年精華》等多種選本。1986年成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目前也是中國黃河文化促進會顧問、微型詩聯誼會會員。

基本信息

主要作品

王爾碑 王爾碑

1983年迄今,出版過《美的呼喚》等詩集和散文集《雲溪筆記》。散文詩集《行雲集》、《寒溪的路》,及《鏡子》、《樹》等。

作品賞析

一棵樹,被人砍斷了,

剩下半截生命

荒涼,孤獨

一半痛苦,一半憤怒

啊,它已被人遺忘……

春天,滴血的心上又艱難地捧出

一片新綠

綠的枝條,綠的葉子

都在笑:笑那斧頭的鋒利……

鏡子

珍貴的鏡子被打碎了

別傷心

有多少碎片

就有多少誠實的眼睛......

(選自武漢出版社《現代詩精品》一書)

個人小傳

王爾碑的長春筆

從1947年到2007年,王爾碑的詩文創作已延續了60個春秋。她從文學少女,已走進文學祖母的行列,而王爾碑那支詩筆,依然蔥翠著而不枯萎,清婉歌吟著,從未中止,她這長春筆現象,很值得文壇詩界探索吧?
常見由詩進入文學之門的青年,世事洞明後,便棄詩從文,棄詩從小說,更多是人情練達後,便棄詩從政乃至貨財興起還有棄詩從商者。王爾碑豈止練達不了人情,洞明世事地欠功夫,她從文化世家(父親是前清舉人)浸染一身文化濃汁,作為生活的保護色,便在繆斯的詩之繡樓上,與詩為靈,以詩為魂,浪漫地以詩去寫她生命之履痕,在紅塵萬丈人慾橫流的現代,這么鍾情於詩神,也許有人嘆其痴,或許有人嗟其愚,而這么古樸清純的人性,既閃燦著純真的優雅,又激越著執著的魅力,具古典性的價值了。
當文壇只有一位作家與八個樣板戲的年代,人們在迷失詩時,詩神無語了,歷史在撥亂反正時,還在80年代初,王爾碑即出版《美的呼喚》詩集,如昏暗中閃出五彩的詩美之光,使多少迷茫者跟蹤光彩,尋到詩之門,她這呼喚詩美回歸的同時,也呼喚出走的詩回到詩之本位與本體,呼喚出多少青春詩人。
王爾碑開啟窒息已久的歌吟,從50歲又吟詠到80歲,詩筆難老,從精神境界看,王爾碑是出逃到一個自由的童話世界,如陶淵明那幽靜的田園,儘管時代已不允許詩人做隱士,但卻很難禁閉人的精神去構建自己自由的天地。王爾碑正是這么精神出走,以李白的仙骨、王爾德的純美、安徒生的天真去構建她的鄉間精神別墅,遊樂其中,瀟灑其中,這精神自由滋養了她的詩筆吧?
從審美修養看,面對教條,她更相信自己的心靈感悟,被多年“黨八股”文風包圍,她總是突圍,不失自己文筆的個性,她分離出一個做文藝編輯的王爾碑,去為稻粱謀;又保留一個繆斯皈依者的王爾碑,邀游於詩的王國,這心靈自由涵養了她的詩筆吧?
從生活方式看,有人敲開詩之門,就急忙竄入名之塔利之宮。王爾碑淡泊名利,以布衣素食為樂,以人情友情為侶,六十年、七十年前的童友,猶似至親貴戚,這清純的情感天地,豈非滋養她詩情之源,綠化她詩筆之林嗎?
王爾碑的精神是富足的,王爾碑有真情養心純情蓄美詩情出靈。那些被名韁利索拴著捆著動彈不得時,王爾碑心身卻自由如魚游於淺底,縱橫若天馬行於天空。陳寅恪給做學問的王國維寫紀念碑時寫的“獨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我理解豈只是為學之魂,這自由精神,也是王爾碑為藝之靈呢。80歲的王爾碑,不僅筆健身亦健,可不喘氣爬她家6樓,祝她藝壽百年!

漫說王爾碑

陶家桂

87歲的王爾碑(攝於2013年) 87歲的王爾碑(攝於2013年)

白晝也似黃昏。

一盞小燈,恍如隔世的神話。

讓書籍的山脈蔓延、割裂、擁擠一一在床下、屋角;在地板與天花板之間。你在小燈下黙默耕耘,以心之鏵,犁出一彎一彎陽光,犁出三月……

(王爾碑:《一個詩人的書齋》選摘)

我經常去爾碑師的書齋,其形貌與她寫的《一個詩人的書齋》有些相似。就在這小小的書齋里,小小的檯燈下,她寫出了《行雲》、《珠穆朗瑪》、《沙漠》、《海上黃昏》,寫出了《石屋》、《父親》、《寒溪的路》、《愛神》……

上世紀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是爾碑師散文詩創作的高潮期,其作品散見於《人民日報·大地》副刊、《重慶商報》、《星星》、《星火》、《黃河詩報》、《美文》、《散文》、《散文詩》、《四川文學》、《紅岩》、《散文詩世界》、《深圳特區報》……試從她的《建築者》最後一段,可以看出她那時歌頌建築者的激情,也可以看出她當時專注於、傾心於散文詩創作的激情:

……

絕無懷古之幽情。

你的每一根神經纏著分針和秒針,纏著今天和當代……

你的頭顱只為創造而沉醉而澎湃在太陽下

祈連山痴情地注視著你,高高舉起她的雪冠在太陽下

(王爾碑《建築者》選摘)

百花潭邊的散花樓,是我和爾碑師常去喝茶的地方。樓前,是古色古香琴台路的似錦繁華;樓後,是綿綿不絕錦江的千載流淌。我們談詩說文,往往會從陽光初照坐到夕陽西下,她感嘆李白的《憶秦娥·簫聲咽》的最後兩句:西風殘照,漢家陵闕。說它的意境好大,蒼涼又遼闊;她驚嘆白居易的《琵琶行》,是一首獨步千古的抒情長詩,嘆後無來者!我們還一起欣賞台灣詩人洛夫的詩,背頌波斯大詩人奧馬爾·海雅姆的《魯拜集》……因為散花樓的美,後來我們成立了散花樓女子詩社,一群愛詩的女子常在一起說詩論文、採風、郊遊,或交流生活讀書心得,或寫同題詩,爾碑師常為我們命題。詩社成立七年了,爾碑師在我們中間,我們貼著她不老的詩心,於是,平淡、瑣屑的生活,便平添了溫暖的詩意。

生活中的爾碑師太尋常了。夏天一件淡紫色的紡綢短袖衫,若隱若現的細碎花朵,一條黒色的裙子,一雙黑色涼皮鞋,白髮,慈顏,步履從容。從她家出來,一路總有人招呼她:王婆婆,又到哪去耍?她笑問:你還好嘛?答:好好。等人家走過,她有點疑惑地問,那是哪個呢?看到有點面熟。其實不外都是她的老同事,老鄰居。她碼不實在。和她坐計程車,到達目的地,付錢下車,總是要向司機說聲“謝謝”。我觀察,回應“謝謝”的司機不多,大多收了錢,只關心車門關好沒,若關好,鏇即絕塵而去。我說,我們坐車付錢、他開車收費,兩不相虧,不必言謝。但爾碑師我行我素,把道謝進行到底。

如果說,樸實無華是“王爾碑風格”的話,那爾碑師說,“我追求:詩的含蓄,散文的明麗,小說的深沉,音樂那流動、華麗的建築,電影那鏇風般快速的節奏。”(王爾碑:《散文詩的獨白》)。這是否可以理解為散文詩創作的“王爾碑風格”呢?

讀她上世紀八十年代出版的《行雲集》,九十年代出版的《寒溪的路》,在這兩本散文詩集的詩章里,可以通過閱讀感受到“王爾碑風格”。

試看《行雲集》里的第一首《遙寄》:

雨夜中,你悄悄走了。

走得那樣遙遠。聽不見母親的呼喚,只聽見大海的嘆息。

歲暮,黃昏。

母親,痴痴地等待……呵,海上飛來一朵浪花,可是你寄回的魂靈?

信里,只有一幅畫:半截燃燒的紅燭。

紅燭啊,在夜風裡沒有熄滅。天涯遊子的愛不會熄滅。

詩評家呂進在《行雲集》序言中,對此詩作了高度的評價。他說:柔和純淨,這是王爾碑對散文詩的美的奉獻。而空靈簡約,是王爾碑對散文詩美的又一奉獻。《遙寄》不足百字,卻概括了一部長篇小說的內容。

不能斷言,是爾碑師獨創,還是繼承發展,除了這首《遙寄》,她的好多散文詩,簡直就是一出簡練精彩的獨幕劇。如《牧童》、如《婦人》、如《石屋》、《燭火》、《一個人和一隻貓》、《第一個……》……

簡約的筆觸下,是一個個隱約的故事。似乎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就是生活的一個片斷,一個瞬間。爾碑師曾告訴我,她那些寫人寫事的散文詩,幾乎背後都有一個故事原型,她在運用這些原型創作時,把原本悲情的人生賦予了詩性,雖然不似小說的水落石出,卻似一個國畫高手的大寫意,留給了我們無限的、自由馳騁的、供讀者聯想和思索的詩意空間。這或許是爾碑師表達自己心靈和人生思考的一個獨特方式。

爾碑師的生活一貫簡單,今年八十七歲的她,看書讀報,和朋友聊天,偶爾寫作,堅持走一千步,基本上是她每一天的內容。她是一位在生活中追求減法的老人,在寫作上亦是善做減法的高手。她的散文詩,空靈,簡約,優美、純淨,含蓄不失曠達,滄桑不失怡然。她並不強調什麼,但讀她的散文詩,卻處處感到感性與智性的相互滲透,所體現的思想有著她獨特的深沉和遼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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