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此或彼

克爾凱郭爾的《或此或彼》,用詞時而比擬神話和宗教神話,時而借用日常事例和生活體驗,說話繞來繞去,尤其是當可以明顯用第一人稱“我”的時候,他偏為了更加生動地表達自己所秉持的兩種或者是多重觀點而生造出2個角色,透過這些依然能夠非常清晰地感受到那顆敏感、渴望超驗與無限的心靈。

走進克爾凱郭爾

原上風

2006年6月11日星期日

近日讀克爾凱郭爾的《或此或彼》,時而為其晦澀的隱喻和繞來繞去的話語方式而頭疼,時而又為其生動具體的個性陳述而倍覺感動。作者精神有點兒錯亂,用詞時而比擬神話和宗教神話,時而借用日常事例和生活體驗,說話繞來繞去,尤其是當可以明顯用第一人稱“我”的時候,他偏為了更加生動地表達自己所秉持的兩種或者是多重觀點而生造出2個角色,然後說,很多觀點都是他們說的,這種苦心的努力可惜結果上卻是使得讀者看起來更加的費勁,他自己也說到了對於這些虛構的不安,但是卻又聲明自己跟這些角色所描繪的內容無關,自己只是個編者而已。但是透過這些依然能夠非常清晰地感受到那顆敏感、渴望超驗與無限的心靈。

比如他在談到那個寫字檯的時候,似乎那裡全是瑣碎的家長里短的東西他竟也能頗費口舌地講說,但從他對待寫字檯態度和心理交錯的體驗中,好像我們可以讀出他對於所愛的姑娘既渴望俘獲卻又毀棄婚約的痛苦。他寫道,A是一種審美的生存,而B是一種道德的生存,一個人可能體驗過或者是反思過這兩種生存。他還說,抑鬱症是他的情人,他由是獲得了愛情,悲傷是他的城堡,說起悲傷就如說起自己的家。“我們這個時代有多少真正敢於希望、敢於欲求、敢於講出本質的人?”“我象一個字裡行間被印倒了的子母,……象任何反身代詞一樣反省到我自己身上。” “當一隻蜘蛛把自己從一個固定的點往下拋進自己結的網中時,它看見自己面前是一個空蕩蕩的空間,它在其中找不到任何立足點,而它卻勞累過度。我的情形也與它一樣;我面前仍是一片空蕩蕩的虛空,我卻被自己身後的一個結果推動著。這種生活周而復始,令人驚駭,不可忍受。”“ 我對生活的觀察完全沒有意義。我料想一個邪惡的幽靈把一副眼鏡放在了我鼻子上,一隻鏡片放得非常大,而另一隻鏡片卻縮得非常小。” 懷疑者是Μεμα?μγομενοζ[被鞭打者]。生存對於我已變成了一杯苦酒,然而卻必須一口一口地、慢慢地、計算著喝下去。無人能死而復生;無人來到世上不哭泣。無人詢問何時想進來;無人詢問何時想出去。時光流逝,生活是條河流,人們如是說。這並非我的發現:時光佇立不動,我亦如此。我所想出的一切計畫直對著我飛回來;在我想吐唾沫時,卻吐到了自己的臉上。我對什麼有用?對什麼都沒用,或者對什麼都有用。這是一種罕見的才能;我不知道它在生存中是否會得到賞識?

“絕不要喪失勇氣!當困擾最令人震驚地聚集在你周圍時,你將在雲層間看見一隻救助之手” 。我的靈魂如此沉重,以至再也沒有思想能夠支撐它了,再也沒有翅膀的拍擊可以把它托舉上蒼天。如果它被移動,也只是沿地面擦過,正像鳥兒在雷暴雨襲來時低飛一樣。在我的內在之上籠罩著一層重壓,一層焦慮,這預示著一場地震。“女孩兒們對我沒有吸引力。她們的美轉眼即逝,像一場逝去的夢,像已過去的昨天。我將成為自己對體驗的渴望的犧牲品。我不是我生活的主人;我是一根線,要被編織進生活的白布中!好吧,即使我不能紡織,我還是能掐斷那條線。”

——那么多的格言警句般的思想揉雜在散亂的思緒之中。我似乎注定得遍歷各種可能的情緒的痛苦,被要求具備各種痛苦的體驗。回憶比一切現實都更加充分地使人心滿意足,而且它具有任何現實都沒有的一種安全可靠性。一種回憶中的生存關係早已變成了永恆。要費很多幼稚的天真才會相信在世界上呼喊尖叫很有幫助,似乎人的命運由此將會改變。我只有一個朋友,那就是回音。為什麼它是我的朋友?因為我愛自己的悲哀,回音不會把它從我這裡奪走。我只有一個知己,那就是黑夜的寧靜。為什麼它是我的知己?因為它保持著沉默。我也以相同的方式受到由憂鬱的幻想、使人驚恐的夢魘、不安的思緒、恐怖的預感、莫名其妙的焦慮所形成的鏈條的束縛。這根鏈條“柔韌如絲,產生出最強有力的張力,不可能被拉斷”。足夠奇怪的是,在人生的所有時期中吸引住一個人的老是相同的東西,他總是走這么遠,或者相反,向後倒退。在文法學校里,十五歲時,我寫了非常文雅的文章來論證上帝的存在和靈魂的不朽,論證信仰的概念和奇蹟的意義。

“為了我的examen artium[學業考試],我寫了一篇論靈魂不朽的文章,為此我得到了proe ceteris[傑出或特優]的評語;後來我因一篇論這個問題的文章而得了獎金。誰會相信在我二十五歲時,經過這樣一個堅實的、非常有前途的開端之後,竟然會達到無法就靈魂不朽的問題提出單獨論證的地步。我把那篇文章扔掉很久了。多么不幸啊!我那懷疑的靈魂也許會被它俘虜,會被語言和內容所俘虜。我的生活絕對毫無意義。”我的生命卻依然是一種詩意的存在。我平躺著,一動不動;我看見的惟一事物是空虛,我賴以為生的惟一東西是空虛,我周鏇於其中的惟一東西是空虛。禿鷲持續不斷地啄食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的肝臟;毒汁持續不斷地滴到洛基(Loki)身上; 它至少是一種打擾,縱然是一成不變的打擾。痛苦本身對我來說已喪失了它的新鮮感。如果把全世界的所有光榮或所有折磨都給我,那么一點也不比別的能觸動我;我不會轉向是獲得還是迴避的另一邊。我正瀕臨死亡。什麼可以使我轉向呢?

好吧,只要我能看見一種經受住每一嚴峻考驗[Pr?velse]的信仰,一種忍受一切的熱情,一種撼動群山的信念;只要我能意識到一種把有限和無限結合起來的觀念。但是,我的靈魂惡意的懷疑毀滅了一切。我的靈魂就像死海,沒有任何鳥兒能在其上飛翔;當它已到中途時,便精疲力竭地沉向死亡和毀滅。多么奇怪啊!人們對於失去和保存懷著那么模稜兩可的焦慮,卻緊緊抓住此生。我不時想到走出決定性的一步,這是與先前所有那些僅僅是兒童遊戲的步伐相比較而言,去開始那偉大的發現航行。正像輪船啟航時以鳴炮表示致敬一樣,因此我也將向自己鳴炮致敬。然而。是我缺乏勇氣嗎?如果一塊石頭掉下來砸死我,那倒還是一條出路。同義反覆是並且依然是最高原則,思想的最高準則。因此,難怪大多數人都運用它。它還是那么貧乏枯竭,可以很好地填滿整個生活。真正的永恆並不在或此或彼的背後,而在它前面。經驗表明,對哲學來說,開始完全不難。完全不難。事實上,它從無開始,因而可能總在開始。然而,哲學和哲學家要停下來始終都很難。我從未有過歡樂,然而看來歡樂似乎始終是我永恆的同伴,歡樂輕快活潑的神靈似乎在我四周起舞,其他人看不見,我卻能看見,它們的兩眼放射出快樂的光芒。我的心靈從未對任何人變得無動於衷,但我總是顯得無動於衷,尤其是我被最深深地觸動時,我的心靈似乎就封閉了,與每一種情感不相容。酒再也不能使我的心快慰;一點兒酒就使我悲哀——相當悲哀,沮喪。

我的靈魂呆滯懶散;我徒勞地用欲望的馬刺猛刺進它的一側;它精疲力竭,再也無法讓它自己在高貴的跳躍中騰起。我已喪失了全部幻覺。我徒勞地尋求在歡樂的無限中放縱自己;它無法使我振作,或者更確切地說,我無法使我自己振作。從前,當它只是召喚時,我就振奮、煥發、精神飽滿、高興。當我騎馬慢慢穿過森林時,似乎就像在飛。現在,當這匹馬渾身是汗、幾乎就要倒下時,在我看來無法從那個地點挪動。我孤零零的,因為我始終——不是被人所拋棄,如果那樣的話倒不使我痛苦,而是被幸福的歡樂神靈所拋棄,他們大批地聚集在我周圍,他們到處都遇上相識的人,到處都向我表明機會。正像一個醉了的人在他周圍聚集起一群嬉鬧的年輕人一樣,因而他們聚集在我周圍,歡樂的小精靈們,我的微笑是為他們準備的。我的靈魂喪失了可能性。如果我要指望什麼的話,不會指望財富或權力,而會指望激情的可能性,指望眼睛,永遠年輕,永遠熱情,它到處都看見可能性。愉快令人失望:可能性不會使人失望。有什麼酒如此活潑、如此芳香、如此令人陶醉!太陽光到達不了的地方,音樂仍能到達。多愁善感象大馬哈魚一樣可口,但是卻難於消化所以對健康有害。我的悲哀是我的豪華城堡,它像一個鷹巢一樣位於雲端中的高高的山巔之上。沒有任何人能借風暴奪取它。我從那裡向現實突擊,攫取我的戰利品,但我卻不在那兒駐守。我把自己的戰利品帶回家,這件戰利品是一幅畫,我把它織進了城堡里的那塊掛毯。然後我像個早已死去的人一樣活著。我所體驗過的一切,是我沉浸在忘卻的洗禮中,直到回憶永恆。一切短暫的、偶然的東西被忘卻、被抹掉。

我坐著,像個頭髮灰白的老人,沉思著,用柔和的聲音解釋那些畫,聲音近乎耳語,我身旁坐著個孩子,聆聽著,雖然在我講述之前他便想起了一切。陽光正明媚而美麗地照進我的房間;隔壁房間的窗戶開著。外邊街上一切都靜悄悄的。時間是星期天下午。我清晰地聽見一隻雲雀在隔壁一個院子裡的窗戶外邊鳴囀,那窗戶外面住著一位漂亮的女孩兒。在一條很遠的街上,我聽見一個男子在叫著“賣蝦啊”。空氣是那么暖和,然而整個城市就像被遺棄了一樣。——接著,我想起了我的青年時代和我的初戀——那時我心裡充滿了渴望;現在我只渴望最初的渴望。青春是什麼?一場夢。愛情是什麼?那場夢的內容。

(前晚追逐月雲在未名湖和近春園,真可謂美輪美奐,惜乎時間匆促無暇記寫,昨天上午又參加了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聯合吉林大學、中山大學以及美國的中國研究學會舉辦的“政治學視野中的21世紀中國:挑戰與機遇”,會上終於見到了法政學界巨擘鄧正來先生,並獲其名片,實慰渴慕大師之念。還有前此已多所謀面的高全喜教授、李強教授、曹衛東教授以及肖濱教授,會上主要討論了中國語境下的施米??曾云:如今我們總是不明不白、無緣無故地引入某人,然後就成了學術時尚,然後就開始消費此人,不停地如此,以至於我們總難形成學術傳統;另外一點就是,國外的學者和從國外回來的學者往往對於自己的立場是明確的表明和堅持,比如,一個國內學人問起,當個人自由和國家秩序衝突的時候,哪個優先時,剛從美國趕回的中山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院長肖濱就毫不含混地強調秩序,而國內學者卻往往畏懼於承擔非自由主義的罪名。還有就是,似乎華人和國外學者都覺得中國的傳統很不錯的,應該充分利用和發掘,而國內學者則往往希望他們多來點兒國外的理論,似乎聽說要引進共和主義和新共和主義,云云。匆匆記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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