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誓

釋名

《楚辭》篇名。作者不詳,或謂漢賈誼作。王逸注:"《惜誓》者,不知誰所作也。或曰賈誼,疑不能明也。惜者,哀也;誓者,信也,約也。言哀惜懷王與己信約而復背之也。古者君臣將共為治,必以信誓相約,然後言乃從而身以親也。蓋刺懷王有始而無終也。"亦借指遭讒見忌的怨憤之作。

全文內容

惜誓
惜餘年老而日衰兮,歲忽忽而不反。
登蒼天而高舉兮,歷眾山而日遠。
觀江河之紆曲兮,離四海之沾濡。
攀北極而一息兮,吸沆瀣以充虛。
飛朱鳥使先驅兮,駕太一之象輿。
蒼龍蚴虬於左驂兮,白虎騁而為右騑。
建日月以為蓋兮,載玉女於後車。
馳騖於杳冥之中兮,休息虖崑崙之墟。
樂窮極而不厭兮,原從容虖神明。
涉丹水而駝騁兮,右大夏之遺風。
黃鵠之一舉兮,知山川之紆曲。
再舉兮,睹天地之圜方。
臨中國之眾人兮,託回飆乎尚羊。
乃至少原之野兮,赤松、王喬皆在旁。
二子擁瑟而調均兮,余因稱乎清商。
澹然而自樂兮,吸眾氣而翱翔。
念我長生而久仙兮,不如反余之故鄉。
黃鵠後時而寄處兮,鴟梟群而制之。
神龍失水而陸居兮,為螻蟻之所裁。
夫黃鵠神龍猶如此兮,況賢者之逢亂世哉。
壽冉冉而日衰兮,固儃回而不息。
俗流從而不止兮,眾枉聚而矯直。
或偷合而苟進兮,或隱居而深藏。
苦稱量之不審兮,同權概而就衡。
或推迻而苟容兮,或直言之諤諤。
傷誠是之不察兮,並紉茅絲以為索。
方世俗之幽昏兮,眩白黑之美惡。
放山淵之龜玉兮,相與貴夫礫石。
梅伯數諫而至醢兮,來革順志而用國。
悲仁人之盡節兮,反為小人之所賊。
比干忠諫而剖心兮,箕子被發而佯狂。
水背流而源竭兮,木去根而不長。
非重軀以慮難兮,惜傷身之無功。
已矣哉!獨不見夫鸞鳳之高翔兮,乃集大皇之野。
循四極而回周兮,見盛德而後下。
彼聖人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
使麒麟可得羈而系兮,又何以異虖犬羊?

作者簡介

賈誼(公元前200~前168),西漢政治家、文學家。洛陽(今屬河南省)人。18歲時,就以博學能文而聞名於郡中,得到郡守吳公的賞識,收為弟子。文帝即位後,因吳公的推薦,任為博士,掌文獻典籍。其時,賈誼不過20多歲,在博士中最為年輕,但以見識和議論,贏得博士中年長者的尊敬,受到文帝的重視,不到一年,被擢升為太中大夫。朝廷上許多法令、規章的制定,都由他主持進行。賈誼的才華和文帝對他的信任,引起了一部分朝臣的不滿。他們以“洛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史記·屈原賈生列傳》)的流言,動搖了文帝對賈誼的信任,結果文帝讓賈誼離開長安,去做長沙王的太傅。後人稱賈誼為賈長沙、賈太傅。在長沙任職的三年中,賈誼的心情一直抑鬱不歡。文帝七年(公元前175),賈誼被召回長安,任梁懷王的太傅。此時文帝雖仍讚賞賈誼的博學。而對於他多次上疏陳述的政治主張並不採納。後來梁懷王騎馬時摔死,賈誼認為自己沒有盡到太傅的責任,經常悲泣自責,不久死去。賈誼的作品,《漢書·藝文志》著錄有文58篇,賦7篇,其文即現存的《新書》,亦名《賈子》,曾經西漢末年劉向校定,雖然在流傳過程中有所錯亂和散失,但基本可信。首篇《過秦論》,是賈誼政論文中的名篇。另一篇著名政論文《陳政事疏》,又稱《治安策》,載於《漢書·賈誼傳》。據班固稱,是他從《新書》58篇中選擇“切於世事者”(《漢書·賈誼傳贊》),經過合併刪削而成,題目是後人安上的。賈誼的辭賦大多已亡佚。除《吊屈原賦》、《□鳥賦》外,劉向所編《楚辭》中收入《惜誓》一篇,作者題賈誼,但東漢王逸為《楚辭》作注時,則表示對作者“疑不能明”。有《賈長沙集》,收入明代張溥編纂的《漢魏六朝百三家集》。近人劉師培有《新書□補》2卷,《佚文輯補》1卷。

楚辭補註

《惜誓》者,不知誰所作也。或曰賈誼,疑不能明也。《漢書》:賈誼,洛陽人。文帝召為博士,議以誼任公卿。絳灌之屬毀誼,天子亦疏之,以誼為長沙王太傅。意不自得,及度湘水,為賦以吊屈原。賦云:所貴聖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使麒麟可系而羈兮,豈雲異夫犬羊。又曰:鳳皇翔於千仞兮,覽德輝而下之。見細德之險微兮,遙增擊而去之。彼尋常之污瀆兮,豈容吞舟之魚。橫江潭之鱣鯨兮,固將制於螻蟻。與此語意頗同。惜者,哀也。誓者,信也,約也。言哀惜懷王,與己信約,而復背之也。古者君臣將共為治,必以信誓相約,然後言乃從一作從之。而身以親也。蓋刺懷王有始而無終也。
惜餘年老而日衰兮,歲忽忽而不反。言哀己年歲已老,氣力衰微,歲月卒過,忽然不還,而功不成,德不立也。登蒼天而高舉兮,歷眾山而日遠。言己想得道真,上升蒼天,高抗志行,經歷眾山,去我鄉邑,日以遠也。觀江河之紆曲兮,離四海之沾濡。言己遂見江河之紆曲,志為盤結;遇四海之風波,衣為濡濕。心愁身苦,憂悲且思也。遇,一作過。攀北極而一息兮,吸沆瀣以充虛。言己周流行求道真,冀得上攀北極之星,且中休息,吸清和之氣,以充空虛,療饑渴也。以,一作以。 飛朱鳥使先驅兮,駕太一之象輿。言己吸天元氣,得其道真。即朱雀神鳥為我先導,遂乘太一神象之輿,而遊戲也。蒼龍蚴虬於左驂兮,白虎騁而為右騑。言己德合神明,則駕蒼龍,驂白虎,其狀蚴虬有威容也。 建日月以為蓋兮,載玉女於後車。言己乃立日月之光,以為車蓋。載玉女於後車,以侍棲宿也。馳騖於杳冥之中兮,休息呼崑崙之墟。言己雖馳騖杳冥之中,脩善不倦,休息崑崙之山,以游觀也。騖,一作騖。呼,一作乎。樂窮極而不厭兮,願從容呼神明。言己周行觀望,樂無窮極,志猶不厭,願復與神明俱遊戲也。呼,一作乎。涉丹水而駝騁兮,丹水,猶赤水也。《淮南》言赤水出崑崙也。駝,一作馳。右大夏之遺風。大夏,外國名也。在西南。言己復渡丹水而馳騁,顧見大夏之俗,思念楚國也。黃鵠之一舉兮,知山川之紆曲。再舉兮,睹天地之圜方。言黃鵠養其羽翼,一飛則見山川之屈曲,再舉則知天地之圜方。居身益高,所睹愈遠也。以言賢者亦宜高望遠慮,以知君之賢愚也。黃,一作鴻。一,或作壹。睹,一作睹,一作知。臨中國之眾人兮,託回□乎尚羊。 尚羊,遊戲也。言己臨見楚國之中,眾人貪佞,故託迴風,遠行遊戲也。一云:託迴風乎倘佯。乃至少原之野兮,少原之野,仙人所居。野,一作野。赤松王喬皆在旁。言遂至眾仙所居,而見赤松子與王喬也。喬,一作僑。二子擁瑟而調均兮,均,亦調也。余因稱乎清商。清商,歌曲也。言赤松、王喬見己歡喜,持瑟調弦而歌。我因稱清商之曲最為善也。澹然而自樂兮,澹,一作淡。吸眾氣而翱翔。眾氣,謂朝霞、正陽、淪陰、沆瀣之氣也。言己得與松喬相對,心中澹然而自欣樂,俱吸眾氣而遊戲。念我長生而久仙兮,不如反余之故鄉。言屈原設去世離俗,遭遇真人,雖得長生久仙,意不甘樂,猶思楚國,念故鄉。忠信之至,恩義之篤也。黃鵠後時而寄處兮,鴟梟群而制之。言黃鵠一飛千里,常集高山茂林之上,設後時而欲寄處,則鴟梟群聚,禁而制之,不得止也。言賢者失時後輩,亦為讒佞所排逐。一作鴻鵠。神龍失水而陸居兮,為螻蟻之所裁。 螻,螻蛄也。蟻,蚍蜉也。裁,制也。言神龍常潛深水,設其失水,居於陵陸之地,則為螻蟻、蚍蜉所裁製,而見啄齧也。以言賢者不居廟堂,則為俗人所侵害也。蟻,一作螘。夫黃鵠神龍猶如此兮,況賢者之逢亂世哉!言黃鵠能飛翔,神龍能存能亡,奄然失所,為鴟梟、螻蟻所制,其困如此。何況賢者,身無爵祿,為俗人所困侮,固其宜也。 壽冉冉而日衰兮,固儃回而不息。儃回,運轉也。言己年壽日以衰老,而楚國群臣承順君非,隨之運轉,常不止息也。固,一作國。儃,一作邅。 俗流從而不止兮,眾枉聚而矯直。枉,邪也。矯,正也。言楚國俗人流從諂諛,不可禁止,眾邪群聚,反欲正忠直之士,使隨之也。或偷合而苟進兮,或隱居而深藏。言士有偷合於世,苟欲進取,以得爵位。或有修行 德義,隱藏深山,而君不照知也。苦稱量之不審兮, 稱所以知輕重,量所以別多少。同權概而就衡。概,平也。權、衡,皆稱也。言患苦眾人,稱物量谷,不知審其多少,同其稱平,以失情實,則使眾人怨也。以言君不稱量士之賢愚,而同用之,則使智者恨也。或推移而苟容兮,或直言之諤謣。言臣承順君非,可推可移,苟自容入以得高位。有直言諤諤,諫正君非,而反放棄之也。移,一作移。諤,《釋文》作●。傷誠是之不察兮,並紉茅絲以為索。單為紉,合為索。言己誠傷念君待遇苟合之人與忠直之士,曾無別異,猶並紉絲與茅共為索也。一云:並繩絲以為索。注云:單為繩,合為索。方世俗之幽昏兮,幽昏,不明也。眩白黑之美惡。眩,惑也。言方今之世,君臣不明,惑於貪濁,眩於白黑,不能知人善惡之情也。一本“眩”下有“於”字。放山淵之龜玉兮,龜可以決吉凶,故人亦 □之。放,棄也。相與貴夫礫石。小石為礫。言世人皆棄崑山之玉,大澤之龜,反相與貴重小石也。言闇君貴佞偽,賤忠直也。梅伯數諫而至醢兮,已解於《離騷經》。醢,一作菹。一云:至菹醢兮。來革順志而用國。來革,紂佞臣也。言來革佞諛,從順紂意,故得顯用,持國權也。悲仁人之盡節兮,反為小人之所賊。言哀傷梅伯盡忠直之節,諫正於紂,反為來革所譖,而被賊害也。比干忠諫而剖心兮,剖,一作割。箕子被發而佯狂。已解於《九章》。佯,一作詳。水背流而源竭兮,竭,《釋文》作渴。木去根而不長。言水橫流,背其源泉,則枯竭,木去其根株,則枝葉不長也。以言人背仁義、違忠信,亦將遇害也。非重軀以慮難兮,惜傷身之無功。言己非重愛我身,以慮難而不竭忠,誠傷生於世閒,無功德於民也。軀,一作體。已矣哉!獨不見夫鸞鳳之高翔兮,乃集大皇之野。大皇之野,大荒之藪。一無“夫”字。 大,一作太。野,一作野。一注云:皇,美也。大,美之藪。循四極而回周兮,見盛德而後下。言鸞鳥、鳳皇乃高飛於大荒之野,循於四極,迴旋而戲,見仁聖之王,乃下來集歸於有德也。以言賢者亦宜處山澤之中,周流觀望,見高明之君,乃當仕也。回,一作佪。而回周兮,一作以周覽兮。彼聖人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言彼神智之鳥,乃與聖人合德。見非其時,則遠藏匿跡。言己亦宜效之也。使麒麟可得羈而系兮,一無“得”字。一本“系”下有“之”字。又何以異呼犬羊?言麒麟仁智之獸,遠見避害,常藏隱不見,有聖德之君乃肯來出。如使可得羈繫而畜之,則與犬羊無異,不足貴也。言賢者亦以不可枉屈為高,如可趨走,亦不足稱也。呼,一作乎,一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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