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兗

這樣一首很有情韻的詩作“竹塢無塵水檻清”詩人起筆就以極為簡練的筆調,勾畫了駝氏亭的環境:水清、竹秀、亭靜,這裡一片的清幽雅潔。然而,也正是這幽靜清廖的,遠離了塵囂的境地,牽引出詩人綿綿的相思。

詩歌原文

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袞
李商隱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詩歌賞析

李商隱少年早慧,文名早著,科第早登,然而,卻在無意中陷入朋黨爭鬥的鏇渦中。於是接踵而至的便是一系列的不幸,這些不幸讓他倍感人生早秀先凋的身世之苦。他的一生經歷,頗多難言之痛,至悶之情,鬱結中懷,發為詩句。實在可謂“為情而造文”。因此,他的詩總顯現出一種特別的“高情遠意”,於一種假象的委婉中,寄寓一種深遠的意韻。
宿駝氏亭寄懷崔雍崔袞》就是這樣一首很有情韻的詩作。
“竹塢無塵水檻清”,詩人起筆就以極為簡練的筆調,勾畫了駝氏亭的環境:水清、竹秀、亭靜,這裡一片的清幽雅潔。然而,也正是這幽靜清廖的,遠離了塵囂的境地,牽引出詩人綿綿的相思。這種相思,了無痕跡地表現出清幽環境中詩人的孤寂;“相思迢遞隔重城”,而地域的距離又是這樣無情地阻隔了彼此的思情。詩人眼下所宿的駝氏亭與崔氏二兄弟居住的長安,遠隔千山萬水,詩人只能藉助於風、於雲,將自己的思念悠悠然地飄向遠方長安,以求得寂寞中的慰藉,間隔中的契合了。
讀李商隱的詩,常常會在無意中發現一個“隔”字。而這個“隔”字,孕育其中的則是無盡的“怨”和“恨”。“新知遭薄俗,舊好隔良緣”(《風雨》),是友人之間無法溝通的怨;“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無題》),是情人之間天涯阻隔的恨;就是他寫給妻子的那首極富盛名的《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同樣也暗含著“隔”,那是情真意篤的夫妻之間無以剪燭夜話的惆悵和悽苦。這一個“隔”字,無疑還是詩人枯立於人世的寫照,又正是這“隔”字,造成的太多的距離,成了詩人心靈深處的大痛。
“秋陰不散霜飛晚”,此時此刻,仰頭望天,雨意已濃,一片迷濛。這樣的物景,給本就不夠明朗的心境,投上重重的陰影,心境的黯淡,又為物景抹上了一層灰色。情與景,心與物渾然於一體。“留得枯荷聽雨聲”,這是全詩的點睛之筆,也是一直為後學所溢美的神來之筆。試想,淅淅瀝瀝的秋雨,點點滴滴地敲打在枯荷上,那淒清的錯落有致的聲響,該是一種怎樣的聲韻?枯荷無疑是一種殘敗衰颯的形象,偶爾的枯荷之“留”,贏得的卻是詩人的“聽”,而詩人“聽”到的,又只是那淒楚的雨聲。枯荷秋雨的清韻,有誰能解其中個味?那枯荷莫不就是詩人的化身,而那“雨聲”也遠不僅是天籟之韻了,或許它還是詩人在羈泊異鄉、孤苦飄零時,略慰相思,稍解寂寥的心韻呀!
全詩緊緊扣住了詩題的“寄懷”,詩中的修竹、清水、靜亭、枯荷、秋雨無不成了詩人抒發情感的憑藉,成了詩人寄託情感的載體。詩的意境清疏秀朗,而孕育其中的心境又是極為深遠的。詩人雖然與友人“身隔”,而卻無不在祈盼著“情通”,這或許就是詩人所說的一種“心有靈犀”吧。
紅樓夢》中林黛玉提到此詩的最後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個人感覺更好一些。

名句韻味

《紅樓夢》第四十回寫眾人游大觀園,寶玉嫌“破荷葉可恨”,嚷著要把池中的殘荷拔去。林黛玉卻道:“我最不喜歡李義山的詩,只喜他這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偏你們又不留著殘荷了。”讀到這一節,我常常覺得詫異,詫異的不僅是林黛玉對“殘荷聽雨”意象的鐘情,還有她對李商隱的拒斥態度。李商隱《柳枝五首》序記載了一個叫柳枝的少女,精通音律,當她聽到李商隱的《燕台詩》時,驚問:“誰人有此?誰人為是?”並相約詩人曰“與郎俱過”。同是多情少女,為什麼林黛玉會不喜歡李商隱的詩呢?而“留得殘荷聽雨聲”又有什麼特別的意味,使得她如此留戀呢?
“留得殘荷聽雨聲”是一種追憶。當人們很親切地追憶並再現從前的景況時,那一特殊的情景對追憶者有著意義,一對於一般的追憶而言,它往往也同時意味著一種面向未來的希望和規劃;但殘荷聽雨卻與此不同,那些搖曳在秋雨中的敗葉枯枝,不再意味著對葉綠花紅的任何憧憬,而是它的終結。在這自覺的終結體驗中,卻有著對枯萎過程最為深沉的絕望和抗議。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追憶,是一種更加真切的精神體驗。林黛玉之所以能夠認同殘荷聽雨,也是因為她對生命,對愛情的執著和恐懼。命定的敏感,使得林黛玉過早地窺破了人生的渺茫,過早地領略到無常的風刀霜劍,但林黛玉就是為還淚而生的,她不能放棄生命深處的溫情,因此,也只能象李商隱那樣,在一個過早來臨的深秋,死死守護著那些瑟瑟的殘荷。於是我們知道,所謂不喜歡李商隱詩的宣言,不過為了掩飾自己內心中恐怕被人窺破的恐懼;對“殘荷聽雨”的認同,又將她的恐懼和孱弱無情地泄露出來。這大約就是殘荷聽雨韻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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