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唐瑜,朋友都稱之為阿郎。20世紀30年代在上海主編《銀座》、《電影藝術周刊》等雜誌,是左聯的早期盟員之一。抗戰時期,自費在重慶造屋。吳祖光在《二流堂里外》中說:“阿郎造的碧廬,在重慶文藝界是一個引人的去處,朋友們都願意到這裡來坐坐,聊聊,自由自在。”有人戲稱之為“二流堂”,因而唐瑜順理成章地被封為“二流堂”主。“文革”期間,“二流堂”被戴上“反革命俱樂部”的大帽子,直到1979年8月才被平反。
去年12月中旬的一天,記者隨同姚辛與張小鼎兩位先生前去拜訪唐老。開門的是唐師母李德秀,老人家很高興,她說自己最佩服的人就是姚辛。姚辛是工人出身,卻幾十年如一日地東奔西走、舍家為學地研究左聯。姚辛上次來看望唐老,還是在2000年的時候。談話間,得知唐師母是上海人,喜歡讀張愛玲的小說。張小鼎說,唐師母南方人的特徵很明顯。
見有朋友來訪,唐老很激動。他已96歲高齡,聲音還是很洪亮,但耳朵有點背,只能筆談。唐老比劃道,字要寫得這么大,不能潦草,湊近了還可以看得清。客廳的桌上備有紙筆,和唐老溝通起來還算比較順暢。有時候,唐老見我們談得很熱鬧,就急了道:“你們談得肯定很有趣,可惜我聽不到。”年紀大了,難免有時候很寂寞、孤獨。唐老卻是很達觀,笑言自己是“廢人一個”,在“等老閻”。
提到左聯,最讓唐老感慨的是當年潘漢年對他的知遇之恩。姜德明在《唐瑜印象》中提到:“‘文革’前夕,潘從監獄裡出來,惟一去看的戰友就是唐瑜。潘不怕連累唐,唐也不怕潘來訪。”而最早紀念潘漢年的文集《零落成泥香如故》,就是由唐老編的。作為左聯的首批盟員,唐老現在的願望就是去一趟上海,他坦言“不到上海心不死”。
吳祖光說:“‘碧廬’是至今令人難忘的地方。……我至今依然深深地衷心地熱愛我們‘二流堂’的堂長唐瑜仁兄。”當年,活躍於“二流堂”的有夏衍、吳祖光、黃苗子、丁聰等文化界知名人士。重慶是山城,四季多雨,冬天的時候就靠炭火取暖,大家圍爐而坐,有一種特別溫馨的情調。在那戰火紛飛的歲月中,這實在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唐老寫有回憶錄《二流堂紀事》,詳細地記敘了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人格魅力
唐老很幽默,這從他詼諧的文風中也可以見出一二。姚辛告訴唐老,他那本《二流堂紀事》被人借走找不回來了。唐老就將自己的存閱本送給了姚辛,並要把簽名時間寫成2009年。姚辛忙更正道是2008年,結果唐老笑了。大家拿過來一看,落款寫著2009年元旦。原來是快到元旦了,唐老很有心。題字舒展有力,一點也看不出是唐老那么高齡的人寫的。
唐老胃口好,喜歡吃肉。唐師母說他是饞得慌,平日裡沒葷菜的話就不吃飯。又說,唐老年紀大了,但性格依然很急。就在拜訪回來的第二天,記者就接到張小鼎的電話,問姚辛的聯繫方式。原來唐老有事找姚辛,但是沒有聯繫電話,就催著唐師母聯繫我們。我沒有姚辛的聯繫方式,但知道他暫時住在田間夫人葛文的家裡。正好田間故居就在單位附近,我就不揣冒昧去登門拜訪找姚辛。隔天,姚辛來電話,他又在唐老家裡暢談了。
唐老這一生最戀朋友,雖不能說是杜甫“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般的宏願,卻有幾分孟嘗君“養士”的風度與劉禹錫“陋室”的風流。時過境遷,如今的唐老安閒地居住在城郊頤養天年,過著自由而平靜的生活。